蘇茜不知該作何解釋，屋裡還是漆黑一片，顯然電力還沒有恢復。窗外的暴雨也沒有停歇。她突然覺得，在如此惡劣的天氣狀況下，讓好友專程從上海趕來，真是罪大惡極。不過這種雷雨天氣，航班居然沒有受到影響，簡直是個奇迹。她問道：「景樺，這麼大的雨，還有雷電，你們乘坐的航班沒有延誤嗎？」

孟什望著她，悲哀地說：「你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並且越來越嚴重。你的幻想越來越出格，我快受不了了。」

「你等等，蘇茜，我已經在樓下了，馬上就乘電梯上樓。你家是在17樓，對吧？」

聽到這句話，蘇茜悚然一驚。她顫抖著說：「你……開燈了？但是，房子里還是一片漆黑呀。」

景樺從話筒里聽到了蘇茜的喊叫，她問道：「出什麼事了，蘇茜？」

孟什說：「外面狂風暴雨，你沒看到嗎？肯定是雷電導致的停電呀。」

「別管電了，會有人修理的。咱們睡吧，我抱著你睡。」

「啪」的一聲，客廳的燈亮了。景樺和丈夫睜大眼睛，並沒有看到蘇茜。而她剛才還聲稱自己就在客廳里。

此時，景樺和她的丈夫汪凱——一個身高195cm的強壯特警，已經來到蘇茜家的門口了。她在電話里聽到了hｔｔpｓ://ｒｅａd•９９cｓw.ｃom蘇茜哭泣的聲音，對特警丈夫說：「情況不對勁，我們直接找到鑰匙，開門進去。」

「蘇茜，你真的在客廳里嗎？」景樺再次問道。

「電……還沒有來嗎？」

「不，蘇茜。我想事實剛好相反。我現在在你的家裡面，而你，從一開始就沒在自己家中。」

「這怎麼可能？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家裡面！」蘇茜費解地說，「難道你走錯了地方，進入的不是我家？」

孟什深深地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坐在了床沿上，說道：「蘇茜，我們該談談了。」

「等等，」蘇茜悚然道，「你在說什麼？你說之前發生的兩次轉移，都是我的幻想？」

「孟什，他不見了！之前他還跟我在一起，睡在一張床上！」

蘇茜在電話里聽到了景樺的聲音，但是——僅僅是在電話里——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帶著哭腔喊道：「景樺，我就在客廳里，但我沒有看到你！」

「我已經打開燈了，蘇茜。」

「別靠近我……」蘇茜戰慄著，「電怎麼停了？」

汪凱點頭同意。景樺很快就找到了電梯右側的弱電井，她蹲下去，摸索最下方的凹槽，摸到了蘇茜之前說的他們藏在此處的備用鑰匙。九_九_藏_書

凌晨時分，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蘇茜在矇矓中醒來，拿起電話，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景樺」，這才想起忘了通知一聲好朋友，她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這一切，完全是一場誤會。

蘇茜來不及細想，快步上前，摸索著將卧室的門鎖住。但她又忘了，孟什有鑰匙，他打開了門，站在她的面前。蘇茜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面容陰冷。

「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但我也沒看到你們！」

景樺一秒鐘都沒有遲疑，她用鑰匙打開房門，跟丈夫一起推門而入。

蘇茜緊貼著牆壁，時刻保持著警覺：「談什麼？」

蘇茜呆住了。「你說什麼？」

剛剛接起電話，景樺就急切地說道：「蘇茜，我和汪凱（景樺的丈夫）馬上就到你家門口了，你現在怎麼樣？」

終於，景樺好像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她摸了一下客廳的桌子和茶几，上面是厚厚的灰塵，地上也是。她說道：「蘇茜，我敢肯定，你現在不可能在這套房子里。你家布滿了灰塵，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在此居住了。」

「孟什，你……要幹什麼？」她顫抖著，緩緩朝後退，即便並無退路。

「要不然呢？你以為世界上真有這樣的怪事嗎？」孟什說，「我九*九*藏*書沒有揭露真相，只是不想讓你覺得自己瘋了。但是你現在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甚至有被害妄想症。你竟然認為這一切是我設下的陰謀，以為我會害你。」

蘇茜的心又一次繃緊了，她呼喊道：「孟什，你在哪兒？」

他們挪動著身體，轉移到床上，躺下后，仍然彼此相擁。蘇茜是如此幸福，以至於連景樺夫婦正在趕往他們家都遺忘了。她在溫柔的呵護中，沉沉地睡去了。

蘇茜懷疑地望著孟什，難以置信到了極點：「你叫我怎麼相信你說的話？」

孟什慢慢站起來，走到蘇茜面前，溫柔地撫摩著她的頭髮：「蘇茜，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應該相信的人。我愛你，你也深愛著我，不是嗎？我們在一起的美好的日子，你都忘了嗎？」

電話那頭的景樺沉默了好幾秒，語氣嚴肅地說道：「蘇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現在已經在你家小區的樓下了，今晚月朗星稀，一滴雨都沒有。」

孟什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光束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更加陰森可怕。他靠近了一些，說道：「什麼『我要幹什麼』？蘇茜，你沒事吧？」

「蘇茜，沒有什麼雷雨。算了，我先把燈打開。我摸到開關了。」

不，她怎麼可能忘記呢？他九九藏書們是大學同學，從大二下學期就確立了戀愛關係，是校園裡最讓人羡慕的一對。他們在校外租了便宜的公寓，天天廝守在一起。校外的濱河路、燒烤攤、林蔭道……都有他們快樂的身影。每一段回憶，都是最珍貴的禮物。結婚之後亦是如此……蘇茜的眼淚涌了出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到孟什的懷裡，抽泣起來。

「嗯。」

「屋子裡怎麼是黑的？」

「蘇茜，你從來沒有轉移到什麼青城山，這些都是你的幻想。不過這不怪你，是我的錯，我沒有寫出暢銷小說，我們家的錢所剩無幾了。但我沒想到，你的心理壓力竟然比我還大，所以你才……」

「……什麼真相？」

她們沉默了一陣，彼此都意識到不對勁了。這種狀況真是詭異到了極點，彷彿她們身處平行空間。

孟什嘆了口氣，說道：「蘇茜，我沒法再繼續迎合下去了，抱歉，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了。」

「沒有，我們乘坐的是十點二十的飛機，準時起飛了。等等，你說什麼，雷電？北京剛才下了雷陣雨？」

蘇茜愣了許久，搖頭道：「不，不可能，我清楚地記得青城山上發生的一切，而且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的，這不可能是幻想。」

「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蘇茜。」

蘇茜搖九-九-藏-書頭道：「城市的樓房都有防雷設施，不會停電的。孟什，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茜，記得你跟我說過的嗎——你最近總是做非常真實的夢。你深陷在這些荒誕而虛妄的夢中，無法自拔，乃至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這不奇怪，所有幻想症的患者，都認為自己經歷的一切是真實的，你也不例外。但是相信我，這沒有什麼，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不再沉溺於幻想之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跟你保證。」

「什麼意思？」

「什麼『剛才』，現在外面也下著暴雨呀。」

蘇茜跳下床來，一邊呼喊孟什，一邊在每間屋和衛生間挨個兒尋找孟什，但是既沒有回應，也沒有人影。終於，她確定孟什已經不在這個家裡面了。可深更半夜的，他會去哪裡呢？蘇茜捂著臉，嚶嚶哭泣。

「對，沒錯。」

蘇茜愣住了。她轉過身，想問問睡在她旁邊的孟什這是怎麼回事。然後，她在黑暗中摸索身旁，孟什壓根兒沒在她的身邊。

屋子裡一片漆黑，景樺喊道：「蘇茜，你在哪兒？我們進來了！」

「我不知道，雷雨導致停電了。」

孟什輕撫著蘇茜的背，這時又一聲驚雷落下，但是在孟什的懷中，蘇茜不再害怕了。她什麼都不願去細想，只想停留在此刻，仿若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