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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婦 八

鼠婦

田沅又嘆了一口氣,躺了下去:「算了,睡吧,明天再說。」
「好吧……」
「我害怕極了,趕緊捂著嘴跑回了自己房間,把門反鎖。我緊緊裹著被子,還是一直發抖……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才稍微好一點。接著就跟你打電話了。」
田沅嘆道:「不管怎麼說,那棟房子和住在裏面的人都有點古怪,我看小鳳不能再在那裡幹下去了,明天叫她回來算了。」
米蘭關了燈,躺下來,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米蘭陷入了沉默。她知道,這是她以前居住時完全沒有的事。這種狀況毫無疑問是不正常的。電話打到這裏,小鳳說男主人回來了,趕緊掛了電話。
米蘭引起了警覺:「地雞?就是鼠婦?」
米蘭望著他:「那你要我怎麼說呢?她都怕成那樣了,我再說些更瘮人的話來嚇唬她?」
「那這個人發現你了嗎?」
果不其然,剛剛接通電話,就聽到小鳳驚恐萬狀的聲音:「表……表嫂,剛,剛才……」
「我覺得……應該不可能吧,我確實看到房間里有一個站立的人影呀!」
米蘭停頓一下:「你看到房間里的人之後,有沒有嚇得叫出來?」
九九藏書沒有,反正我沒看見他進去過。」
這話讓米蘭感到毛骨悚然。雖然故事是她編的,但正因為是杜撰的,所以不值得害怕。可目前的狀況,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她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了——為什麼現實中竟出現了她虛構的恐怖橋段?這種真實恐懼所帶來的震撼,簡直是小說的幾十倍。
「沒有了。阿姨的房間就在我隔壁,我沒聽到什麼聲響。表嫂,我真的好害怕,我該怎麼辦?」
她彷彿被恐懼掐住了喉嚨,說不下去了。米蘭萬般焦急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你說的阿姨,就是那個植物人?」
「嗯,就是上次老太太用來燉老鴨湯……」
米蘭暗示道:「你不好奇嗎,那個地下室里有什麼?為什麼非得要上鎖?」
但是,小鳳這幾天提供的信息並沒能激發出米蘭的創作靈感。米蘭自己構思的結局,又總是不盡如人意,再加上羅敏不斷地催促,導致她有些心煩。
「明天早上,你再去那個房間看一下,有什麼情況,打電話告訴我。」
「家裡的地板上一會兒就能看見一隻,踩都踩不完,每天我都要踩死好九_九_藏_書幾十隻呢。」
米蘭快速思索著:「房間里沒開燈,對吧?」
半夜四點,米蘭睡得正熟,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機一看,是小鳳打來的。直覺告訴她,小鳳在半夜三更打來電話,肯定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米蘭睡意全無,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邊的田沅也醒了,跟著坐起來,聆聽電話。米蘭說:「小鳳,出什麼事了?別慌,慢慢說。」
「這座房子里——包括院子里和房子周圍,都有好多地雞。覃叔叫我沒事就用殺蟲劑把這些小蟲子消滅一些。但這麼多,我哪兒殺得完呀。可不殺的話,就會越來越多。真是的,沒想到城市裡的地雞,居然比我們農村還要多。」
「也就是說,你只看到一個站立的人影,並不能確定他(她)是誰?」
隔了好一會兒,小鳳才帶著哭腔說:「我覺得……應該發現了。她好像和我對視了一眼!表嫂,我害怕……」
「小鳳,聽我說。首先,你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只是睡得迷迷糊糊,或者還在半夢半醒之中呢?其次,我認為你九九藏書看到的人可能是覃叔,而不是植物人。至於他為什麼會半夜到這個房間去,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是他既然沒有開燈,說明他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所以你明天不要過問他,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明白了嗎?」
「什麼事?」
神經大條的小鳳回答:「沒有啊,不就是個酒窖嗎?我們農村也有這種地下酒窖。」
「不行。」米蘭反對,「好不容易獲知了新情況,現在叫她回來,就前功盡棄了。」
米蘭掛了電話,田沅在一旁急切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植物人半夜起來走動——這不是你想的小說里的劇情嗎?居然真的發生在對面了?」
米蘭一時語塞。小鳳在電話里抱怨道:「我在這兒工作,別的都沒什麼,就是有件事有點煩人。」
一天,米蘭終於忍不住在電話里問:「小鳳,那個鎖住的地下室,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跟小鳳說可能是幻覺,睡迷糊了什麼的,完全是安慰她的,對吧?其實你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田沅說。
這幾天,看了新故事後續內容梗概的出版編輯羅敏,打了好幾次電話來。她對米蘭後面的構思讚嘆九_九_藏_書不已,認為這是一個除了能做成暢銷書,還能改編成好萊塢式恐怖片的精彩故事。她跟米蘭談到了多種版權的合作,最關鍵的還是催促她趕緊把故事的結尾想出來,這樣就能把重點書選題報上去了。
「你做得非常好,小鳳。那麼,你後面還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他有沒有打開地下室進去過?」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小鳳每天都會尋找機會跟米蘭通話一兩次。可能是男主人不在家的時候,也可能是躲在卧室或衛生間打電話。米蘭發現小鳳似乎進入了某種臆想中的角色,幻想自己是打入某機構的間諜,並樂在其中。可惜的是,她後面提供的情報並不具備什麼價值,只是她理解中男主人的一些「可疑」的行為。米蘭無法通過這些支離破碎的細節推測出事情的核心。她清楚,揭開秘密的關鍵,就是進入那個神秘的地下室,一探究竟。
電話那頭的小鳳使勁吞咽了幾口唾沫,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剛才,我起來上廁所,回來的時候,路過阿姨那個房間……門是虛掩著的,我無意間望了一眼,發現……」
「屋裡只有我和覃叔,還有就是植物人阿姨三個read.99csw.com人,不可能有別人。」
小鳳戰慄地說:「我差點就叫出來了,幸好及時捂住了嘴。」
「別怕,小鳳。你告訴我,你之後是怎麼做的?」
「嗯。」
田沅不悅地說:「米蘭,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表妹的安危呀。你就不怕她繼續留在那裡會出事嗎?」
「對,植物人……但是,我看到她站立起來,在房間里走動!」
米蘭說:「我沒有不關心她呀,我讓她隨時跟我聯絡,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刻就叫她回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怎麼知道不會是覃叔呢?」米蘭問。
「我覺得……不可能吧,半夜三更的,他跑到植物人阿姨的房間去做什麼?而且……為什麼不開燈?」
小鳳說:「好奇也沒用呀,我又沒有鑰匙,也不知道鑰匙放在哪兒,打不開蓋板上的鎖呀。」
「別說了。」米蘭又覺得有些反胃,「鼠婦多到什麼程度?」
「嗯……好的。」
然而,一天夜裡,事情出現了戲劇化的轉變。驚悚事件終於在現實中上演了。
米蘭全身的汗毛豎立了起來。她扭頭看了一眼田沅,丈夫跟她一樣神情駭然。她獃滯了好幾秒,問道:「你看清楚了嗎?不會是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