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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然而,在聽說湯川建議他去查一查與二十三年前那個案子有關的人員情況時,草薙卻感到了一陣深深的困惑。本橋優奈被害案的相關人員中,確實可能有人至今仍對蓮沼懷恨在心,但是為什麼會選擇現在這個時機呢?如果想要報仇,在此之前應該就有動手的機會。
不過聽內海薰說,湯川甚至還提到「最後一塊拼圖只會存在於過去之中」。內海問他具體是指什麼,他只是表示「與人有關」。
「你是說可能會去尋仇的人,是吧?唉,誰知道呢。」她的頭歪得比剛才更厲害了,很快又來回搖了搖,「我有點想不出來。當時大家確實都很生氣,但畢竟不是當事人,應該不至於吧……」
「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知道當時那件事的人已經不多了。那個時候我兒子還小,應該都不記得曾經有過優奈這麼一個表姐了。」
草薙不禁想起十九年前來到這裏時的情景。當時他是與間宮一起來的,目的是將蓮沼被捕的消息告知家屬。蓮沼面臨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間宮這番強硬的表態依稀還在耳畔,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應該就是這兒吧。」站在草薙旁邊的內海薰望著嵌在門柱上的石制門牌說道。門牌上寫著「澤內」二字,十九年以前,這裏刻著的名字還是「本橋」。
「是。」內海薰答道。
「怎麼樣?」內海薰問道,「和您以前來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嗎?」
「我給你續杯茶吧?」澤內幸江朝草薙的茶杯伸出手來。不知不覺間,草薙已經將杯中的茶水喝了個一乾二淨。
澤內幸江坐到草薙二人對面,專心致志地開始泡茶。她先是嫻熟從容地將熱水倒進了茶壺,隨後又將沖好的日本焙茶倒進了茶杯。
草薙再次看向那本相冊,只見內海翻看照片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出現在第一頁的是一張嬰兒的照片,似乎是本橋誠二剛剛出生時拍的。
「當然可以。」說著,內海薰搶先一步站了起來。
數天以來,蓮沼寬一的死引發了網友們的廣泛關注,草薙心裏非常清楚。蓮沼在幾個月前曾因涉嫌殺人被警方逮捕,又因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想必這一情況在網上同樣廣為人知。當然,也有越來越多的帖子開始提到二十三年前那樁命案的無罪判決。老人之所以會對蓮沼的死訊有所耳聞,應該就是看了帖子的「好心」鄰居跑來告訴她的。
可以說,草薙之所以會聽從湯川的建議,決定對二十三年前那個案子的相關人員進行摸排,主要是因為警方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嗯……」澤內幸江歪著頭想了想,「他應該回想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吧?也許他沒有一天不在心裏想著當年的案子,但是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提起過。可能他覺得,說出來反而會更加難過吧。」
「請用茶。」
等到將所有照片檢查完畢,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一直在檢查書信內容的內海也完成了手頭的工作,不過似乎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當年的調查資料我大致翻查了一遍,在相關人員之中,並沒有找到可能與本次案件有關的名字。」
「這本相冊呢?」內海薰拿出紙箱里剩下的一本舊相冊。從皮質的封面來看,這本相冊檔次頗高。
「您哥哥……本橋誠二在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後來她就被送進孤兒院了嗎?」
二人在大門旁邊等待,院子九*九*藏*書那頭的玄關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滿頭銀絲的短髮老嫗走了出來,她身材矮小,戴著一副圓圓的眼鏡。老人的表情略顯僵硬,不過草薙見她嘴角掛著微笑,便稍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草薙上衣兜里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岸谷打來的。「不好意思我接一下電話。」他和澤內幸江打了聲招呼,便接通了電話。
「那在他離世之前呢?」
「哦……」
「這就怪了。」草薙喃喃道,「由美子的母親是在她升入高中以後才去世的,不可能連一張照片都沒有拍過吧?要是拍了照片的話,嫁到這家的時候她應該會帶過來。那些照片哪兒去了呢,難道是被本橋誠二處理掉了?」
「沒有沒有。」澤內幸江輕輕擺了擺手,「由美子好像沒有什麼親戚。不對,應該是有過的,不過好像已經徹底斷了來往,畢竟就連他們結婚宴請的時候,她那邊的親戚也一個都沒來。親戚也就算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也都沒有過來。」
「是的。」白髮老嫗點了點頭,「他得了食道癌,臨死之前瘦得皮包骨頭……不過對他來說,能得到解脫也許是件好事。他以前一直在說,人生已經沒有了任何樂趣……」
「在得知蓮沼的死訊之後,您有什麼看法嗎?」草薙問道。
就在調查停滯不前的時候,內海薰謹慎地說道:「發現的氣瓶有沒有可能是兇手設下的障眼法呢?」她的觀點引起了草薙的注意。草薙詢問后得知,原來湯川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她已經沒有親戚了啊,又會有誰來照顧她呢?」
這個老人名叫澤內幸江,是本橋誠二的親妹妹。草薙翻出以前的資料研究過,發現本橋優奈的遺骨被人找到的時候,本橋誠二已經五十二歲,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今年應該有七十一歲了。
「實在抱歉。」內海薰說道。
老人將草薙二人帶到了擺放著偌大真皮沙發的客廳里。
草薙很想知道湯川新提出的是怎樣的假設,因為警方雖然對草叢裡發現的氦氣瓶展開了調查,但沒有取得任何成果的跡象。
「您哥哥……本橋誠二和您聊起過有關案子的事情嗎?」
「嗯。」面對草薙的問題,幸江小聲地回答道。
「不不,是我們突然到訪,實在不好意思。」
「應該是吧。我也是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注意到的……」
「方便讓我們看看嗎?」
「您已經知道了嗎?」
當草薙從內海薰的口中得知她已經見過湯川的時候,心裏其實並沒有太過驚訝。這兩個人原本就是舊識,如果知道彼此都在同一個鎮上,約時間見一面也很正常。再說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話題——蓮沼的非正常死亡。如果沒有湯川的推理,警方可能需要花費更多精力才能將作案方式最終確定下來。
「內海。」草薙招呼道,「你去查查本橋由美子,不對,原名藤原由美子的戶籍情況,把相關的親屬都給我列出來。」
「這個啊,」澤內幸江一下子笑了起來,「應該是我吧。畢竟在優奈兩歲以前,我還是一直住在這個家裡的。在由美子看來,我大概就是個遲遲嫁不出去的煩人小姑子吧。」
警方還考慮到兇手可能沒有駕車,而是使用了自行車搬運,於是進一步擴大了監控攝像頭的範圍,對視頻進行了確認,不過目前也還沒有發現可疑自行車九_九_藏_書的相關情況。
「嫁到您家的時候,由美子沒有把她的照片帶過來嗎?」草薙向澤內幸江問道。
內海薰還在一旁不停地翻看照片。時間繼續往前,相冊中便不見了由美子的身影,只剩下了本橋誠二的單人照,全是一些從學生時代到少年時代的黑白舊照。
自從優奈上小學開始,合影之中便逐漸多了許多澤內幸江不認識的身影,估計這些人都是優奈的朋友或是朋友的父母,還有的人看起來像是老師。
「哪位?」不久,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樣一個女子,究竟是在哪裡,又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才會結識到一個將來要子承父業的公子哥兒呢?雖然草薙對此有些懷疑,不過考慮到似乎與案情無關,他沒有當場問出口來。
「好的。」內海薰朝草薙點頭示意。
「優奈在世的時候,您覺得有誰是特別疼她的呢?」
「好的。」
然而,內海薰核查后發現,本橋誠二早在六年前便已經撒手人寰,公司的管理人也發生了變更。他們還查到,本橋誠二的妹妹和妹夫在十年前搬進了本橋一家曾經住過的房子,所以此處住宅得以保留至今。
「原來是這樣啊……」
草薙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下屬。「坐吧。」
草薙重新看了看婚禮的照片。原來在那個時候,由美子就已經舉目無親了啊……「由美子的父母什麼時候去世的?」
「嗯。」草薙重又環視了一下四周,「準確地說,是完全不一樣了。」
聽了幸江的描述,草薙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詞——「禍不單行」。
「哎呀,您太客氣了。打擾您這麼久,還讓您這麼費心,實在是不好意思。」草薙誠惶誠恐地說道。
「聽說那個人已經死了?」在內海薰的面前擺好茶杯,澤內幸江開口道,「就是那個姓蓮沼的人。他曾經因為優奈的案子被警方逮捕,後來判了無罪。」
在沙發上坐下之前,二人拿出了一盒事先準備好的點心。澤內幸江見狀趕忙連連擺手。「不用這麼費心。」
房門開了,澤內幸江推著一輛餐車走了進來。在這輛木製的餐車上,水壺、茶壺、茶杯等一應俱全。看來想和客人好好地喝杯茶,也許是她的真心話。
「是嗎?」
相冊由草薙負責,如果有人與優奈一同出現在了照片之中,他就會找來澤內幸江對此人的身份進行確認。期盼已久的孩子呱呱墜地,本橋夫婦應該是非常開心的吧。他們給優奈拍下了許許多多的照片,數量頗為龐大。
「您有沒有和親戚們說起過案子的事情呢?」
聽了幸江的話,草薙只覺得胃裡像吞了鉛塊一般沉重不已。明明心愛的家人被奪去了生命,卻沒有一個人因此受到制裁,甚至到死都依然對真相一無所知——本橋誠二心中的鬱結,早已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
「可以啊。不過你們能幫我一下嗎?東西稍微有點沉。」
草薙確認了一下紙箱里的東西,發現已經沒有其他相冊了。
然而草薙今天所走的這條路,卻讓他覺得似乎比二十多年前狹窄了許多。他一邊走著,一邊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原因所在。
「是的。」
無論孩提時代的關係再怎麼要好,優奈的同學也不太可能會在二十年後計劃報仇。如果真有人這麼打算,那麼他一定與優奈的關係極為密切。
澤內幸江年邁的臉上露出了https://read.99csw.com稍顯困惑的表情。「具體情況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這些事情也不太方便刨根問底。」
「您別麻煩了,我們是來辦公事的。」
「其他的我就想不到了,那個時候我父母也都已經過世了。」
澤內幸江微微歪了歪頭,眼睛朝斜下方看去。不一會兒,她又轉頭望向了草薙。「他確實說過幾次想要殺了蓮沼,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沒有考慮過真的動手。其實就是因為不會真的動手,才會把殺人掛在嘴邊吧。」
在搬到客廳的那隻大紙箱里,塞滿了昔日的相冊和書信。草薙和內海薰戴好手套,決定將這些東西全都翻看一遍。
「我是上午給您打過電話的內海。」
澤內幸江環視了一下屋內的擺設。「因為那個案子,我哥哥失去了一切。這麼大的一個家,他卻一個人孤零零地守了那麼多年。終於等到六十歲的時候,他才有機會退出公司,搬進了專供老年人居住的公寓樓里。但是這塊地是祖上傳下來的,他覺得出手賣掉於心不忍,所以就提出讓我們夫婦倆搬到這邊來住。按照我丈夫的規劃,我們家之前一直都租房住。我們只有一個兒子,當時他剛剛開始獨立生活,我們正商量著不如趁這個機會搬去鄉下,哥哥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了我們。兩年前我丈夫過世,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在這段日子里,我體會到了哥哥當年的那份孤獨。當然了,他心裏到底有多痛苦,肯定是我所想象不到的。」
「的確。」草薙認為她的這一回答很有說服力,「那您覺得,有沒有人雖然沒把殺人掛在嘴邊,但很有可能會對蓮沼動手呢?」
「是叫……由美子對嗎?優奈的母親長得可真漂亮啊。」
「怎麼了?」
「雖然哥哥後來繼承了父親的公司,但他年輕的時候也到總公司鍛煉過一段時間,據說他和由美子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澤內幸江將草薙方才想要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哥哥應該是三十三歲,由美子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吧。」
「沒事的。我也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這些照片了,真讓人懷念啊。」說完,老人又補充道,「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面對草薙這個出其不意的問題,澤內幸江睜大了圓框眼鏡后的雙眼。她搖了搖頭,開口問道:「你是說要給優奈報仇,殺掉那個姓蓮沼的男人嗎?」
「嗯,沒錯。」不過感覺已經很不一樣了——草薙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草薙在這條窄道旁的一棟小樓前停下了腳步。第一次來的時候,四周還是一片鄉間景色,這棟白色洋樓顯得頗為別緻。然而時至今日,在周圍一片摩登建築的包圍之下,這處房子已然讓人覺得有些過時了。
「是我想喝。能有客人陪我一起好好地喝杯茶,這種機會可不多啊。」澤內幸江笑著走了出去。
「法院剛剛下達無罪判決的時候,他和我聊過很多,還說想要發起一個簽名活動,請求法院對案子重新審理。不過,這個活動沒有辦成,後來支持我們的人也都一個個離開了。哥哥當時還有工作要做,所以這件事情我們也沒有主動再提,而且他自己也不願意再說了。」
「是!」女刑警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老人的話重重地敲打在草薙的心上。「是嗎……」
雖然湯川還是一如既往地古怪,不過草薙也承認,這位學者的推理能力https://read•99csw•com確實了得。既然他能把話說得如此堅決,想來一定有某種理由。
草薙翻開記事本,確認了一下本橋優奈的家庭關係。由美子正是優奈母親的名字,她本姓藤原,在優奈失蹤一個月之後便自殺了。
考慮到兇手是從公園駕車趕往案發現場的,警方也對主要道路附近的N系統記錄下來的畫面進行了解析。當天實行了交通管制,車流量並不大,但依然一無所獲。
一隻白色的茶杯被放到草薙的面前。「我不客氣了。」他品了一口茶。
「嗯,」內海薰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應該是正好相反吧。這些滿是回憶的東西很可能會被他擺在外面。」
澤內幸江離開座位,不一會兒便將咖啡端了上來。
「是嗎……行,那你和足立分局那邊道個謝就先回去吧。」說完,草薙掛斷了電話。此前,他派岸谷去足立分局對本橋優奈的案子重新進行了梳理,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收穫。
草薙在沙發上與內海並排而坐,隨後便打量起了屋內的陳設——一個質感渾厚的書架上擺放著許多硬皮精裝的書,似乎還有幾本是外文原版。牆上裝飾有一幅鑲框的花卉畫作,估計也是出自某位名家的手筆。
兒時經常走的那條路,長大以後再去看,往往會覺得比記憶中窄很多,似乎是與當時的個頭有關。如果是成年之後走的路,就算是多年後再次走過,一般也不會覺得與印象中有什麼不同。
「她是一個既年輕又充滿活力的人。」澤內幸江說道,「自從她嫁到我們家以後,家裡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那個時候我母親也還在世,但是常見的那種婆媳矛盾卻從來沒有在她們兩個人之間發生過。對於優奈來說,她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母親……所以優奈失蹤的時候,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十分可憐。後來我聽哥哥說起,她在從附近的高樓上跳下前,人就已經有些奇怪了,哥哥那個時候其實也很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哦。」內海薰點了點頭,將相冊翻過來,打開了最後一頁。她應該是想按時間順序從后往前翻閱。
澤內幸江冷冷地看著草薙。「我沒有看法。或者說,我心裏根本就不願意去想那個人的任何事情。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想起他了。因為他的出現,有多少人遭遇了不幸,又有多少人悲痛欲絕——」老人的聲音越發尖銳起來,臉上也開始有些泛紅,「不好意思。」也許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她低下了頭,小聲地道了聲歉。
「裡邊是優奈出生之前的照片。」草薙答道。
「我可以佔用一點時間嗎?」坐在旁邊的內海薰向草薙問道,似乎是想提問。
「我覺得應該不太可能。」內海薰說道。
「沒關係的。那我就不客氣了。」澤內幸江鞠了一躬,將點心收了下來,「我這就去泡茶,你們先坐一會兒。」
「由美子那邊,也就是優奈母親那邊的親戚呢?」草薙問道,「他們應該也很疼愛優奈吧?」
「你說得很對。特別是和本橋優奈有關的東西,一直都保持著她失蹤前的樣子。」草薙指了指書架,「那邊放著一架立式鋼琴,上面還擺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不管怎麼看,這兒都像是一個小學女孩家的客廳。本橋先生的時間已經永遠定格了。」
「嗯。」草薙微微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內海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草薙從https://read.99csw.com旁邊探頭看去,原來是一張本橋夫婦的合影。照片上,由美子身披婚紗,本橋誠二身著禮服,二人正滿臉幸福地笑著。
過去曾經是鄉鎮工廠和倉庫的地方,現在建成了一座座高大的樓房。這些高層建築相互交疊,遠處的風景便再也無法盡收眼底了。正因如此,現在周圍的環境不僅讓人更為壓抑,本就不寬的道路也讓人產生了越發逼仄的錯覺。
菊野公園附近裝有若干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人們進出公園時的樣子。調查範圍限定在了下午四點半氣瓶被盜后的十五分鐘之內,但是監控圖像的數量依然十分龐大,草薙調派了數名偵查員一同核查與比對。然而,他們並沒有發現有人將可能塞了氣瓶的書包、袋子或箱子等物品運出過公園。警方目前認為,兇手也許是注意到了攝像頭的存在,有意選擇從監控的死角離開了公園。
「沒事,不用了。另外問您一下,本橋誠二的遺物您是怎麼處理的呢?」
「大部分都已經解決掉了,不過還有些東西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都放在一塊兒收起來了。」
「我就開門見山地問您了。」草薙看著幸江的眼睛說道,「關於親手報仇的事情,本橋誠二是否曾考慮過呢?」
「是啊。」草薙陷入了沉思。二十三年前遇害的並非只有本橋優奈一人,本橋由美子也是案件的受害者。這樣說來,就算有人想要替她報仇也不足為奇。難道這就是湯川所說的「最後一塊拼圖」嗎?
「沒有。我聽說她那時候一直過著四處漂泊、寄人籬下的生活,沒聽說她進過孤兒院。」
內海薰將臉轉向澤內幸江。「最近這段時間,您有沒有碰到什麼契機讓您想起優奈的案子呢?比如有人跟您說了什麼,又或是有人找您問了些什麼事情。」
「我不想讓你們心懷成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過去的案件與現在的案件之間必然有所關聯,而且這種關聯是由某個人造成的。」
草薙做夢也沒有想到,十九年後的今天,他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敲開本橋家的大門。那是一段痛苦與悔恨交織的經歷,不過他已然放棄了,畢竟也不會再與當年的案子有所牽扯。
「你想想看當時的情況。本橋家裡一共就只有兩個大人和一個獨生女。這個女孩在十二歲時下落不明,過了不久女孩的母親也跟著自殺了。又過了四年,女孩的遺骸被人發現,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來過這裏一次。雖說家裡就只剩下一個人了,但你覺得本橋會把妻子孩子的隨身物品和玩具之類的東西收起來嗎?」
「我記得由美子曾經說過,她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事故去世了,她母親應該是在她剛上高中的時候去世的。」
草薙也認為她說得沒錯。想替別人家孩子報仇的人,恐怕沒有。
「我平時不太愛看電視,對上網什麼的更是不感興趣,不過周圍的鄰居已經告訴我了。雖說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還是沒想到世界上會有人這麼好心。」說到「好心」兩個字時,她的語氣里明顯帶著些嘲諷的意味,「在今天早上的電話里,我一聽是警視廳的人打過來的,心想果不其然,警察還是找上門來了。」
內海的話還沒有說完,澤內幸江便擺起手來。「就像我剛開始說的,昨天我聽鄰居說蓮沼死了,才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往事。真的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了。」
內海薰按響了對講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