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不讓我說，但一想到要瞞著你，我心裏就不好受，所以剛剛稍微動了點兒手腳。」

「1701號房間，有什麼問題嗎？」

電梯下到一層，新田按下按鈕，尚美率先走出去。

「原來如此。」新田點點頭，又稍向側傾，「這和剛才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那你也可以跟我說說啊。」

「沒有，我深受啟發。」新田說完便大步往回走。

「我曾和新田警官說過除了前台業務，他可以自由行動，但一個警察獨自進入客人房間也太荒謬了，你難道不懂嗎？」

氏原呆在原地，脖子輕微搖動：「哪個房間？」

新田笑了，手指撓了撓鼻尖：「厲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發現。」

「這就是問題所在，」新田伸出食指，「明明是一個人，為什麼要偽裝成夫妻二人入住呢？還點了雙人餐，太不正常了，完全沒必要多花這麼多錢。這也是我們一直監視她的理由。」

氏原一言不發，急忙走開了。他走向電梯間，尚美緊隨其後：「到底怎麼了？」

「我倒不這麼覺得。」

「動手腳？」

電梯到了17層，氏原沒有回答尚美的問題，走出了電梯，朝著1701房間一路小跑。

「對，就像聖誕節前的平安夜一樣，新年前夜也值得慶祝。別的房間雖然也能看到這場九*九*藏*書表演，但您的房間是角度最好的，所以想來聽聽您的感受。」

「你太天真了，別以為總經理喜歡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新田先生，您怎麼到房間裏面去了？」尚美問道。

「沒錯，他在客人房間。是我們這邊的工作，新田先生主動提出要幫忙。」

「沒錯，你也不用特意感謝我，只是希望你別再怪我了。」

二人從房間到電梯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進入電梯，觀察四下無人之後才開始交流。

「我當然明白，但新田先生和普通的警察不一樣，而且他只是在房門口傳句話而已。」

「不是，只是順其自然就……」新田的答案含糊不清。

「實在抱歉，仲根女士，」新田說道，「負責這次活動的山岸小姐想聽聽您的感想，可以請她進來嗎？」

「別裝糊塗了，你也看到桌子了吧，有一套刀叉完全沒有用過。也就是定了兩人份的晚餐，卻只有一個人吃飯，仲根綠女士根本沒有同伴。」

「沒聽說過，竟然是這樣啊。」

「確實，這一點值得留意。不過新田先生，」尚美看著警察的臉繼續說道，「即使客人摘下了『面具』，也要裝作沒看見，這是我們的工作。」

「原來是這樣。」

「你太信任那個男人了，他不過是個警察九*九*藏*書，完全不在乎會不會給酒店添麻煩。」

尚美又說了句「抱歉打擾」，朝門口走去，新田跟在後面。

「那時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新田很冷靜，和尚美形成鮮明對比。

「新田先生，你早就知道了吧。」

「太棒了，真沒想到你們會為我準備這麼漂亮的燈光表演。」

「怎麼了？」身後傳來仲根綠的聲音。

「長腿叔叔作戰計劃」的最大看點就是這場特別的燈光秀。燈光秀是委託活動公司緊急趕製的。一般情況下需要提前兩周預定，當天肯定做不了，但尚美說用現成的圖片也可以，公司才勉強接下了這單工作。

「這個你放心，我對保持距離還是很有自信的。」新田拍著胸脯保證。

電梯門開了，尚美跟著氏原走了進去。

尚美望向新田，剛好新田也在看她，那嚴肅的表情彷彿在告訴她「別說話，我們走吧」。

尚美瞪著氏原扁平的臉：「你是說我平時為所欲為嗎？」

尚美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上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抬頭一看，氏原站在那裡。

「我沒在怪你。」尚美停下腳步，看著新田，「只不過仲根女士為什麼要撒謊……」

「發生了什麼嗎？」

尚美鞠了一躬，準備離開。這時，她看到了旁邊的桌子，雖然蓋著白布，但有一部分露了九_九_藏_書出來，尚美被嚇到了。

尚美瞪著新田的眼神更犀利了：「是在諷刺我嗎？」

「這樣的話，我再給你講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麼？」

尚美走了過去：「您覺得怎麼樣？」

「沒有的事，」新田擺擺手，表情恢復了正常，「不過那個人……仲根綠或許在剛才的某一瞬間摘下了『面具』。」

「這是新年前夜的特別活動。」尚美說。

「你一定以為我是個出言不遜的女人。」

新田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然後點點頭：「我會記下的。」

尚美屏息觀看手機畫面上依次呈現的圖像，這和仲根綠從房間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

新田笑了：「像你說話的風格。」

「新田警官去哪兒了？我只看到他走向電梯間，不會進客人房間里了吧？」

尚美說了句「打擾」，便走進了房間。

「之後給我解釋清楚。」氏原扔下這句話離開了。

尚美一時語塞，想想確實如此。

「您滿意就是我們最大的榮幸，那我們先回去了，多有打擾，請您諒解。」

「啊，請進。」

新田向尚美使了個眼色，尚美看向氏原。

「不管怎麼樣，你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是嗎？既然她沒有男伴，完成日下部先生任務的難度係數就大大降低了。」

「我剛進房間的時候，桌子上的白布還是read.99csw.com蓋好的，下面什麼都看不見，包括那對沒用過的刀叉。」

付出多少努力，就有多少成就感，不知道這場燈光秀能否打動仲根綠的心，但尚美自認為已經儘力了。

「你是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的吧，為什麼沒告訴我？」尚美故作冷靜，但音調已有些尖銳。

「就像不能過分依賴鍾錶一樣，您只憑感覺行事也是很危險的。心靈和時間一樣，需要充裕的距離感，這是我想表達的意思。」尚美看著他的眼睛，「過分自信是大忌。」

「是什麼呢？」

新田皺起眉頭，面露尷尬。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這幾十年裡，鍾錶計時越來越準確，即便是便宜貨，每天的誤差也不會超過一秒，但這也導致遲到的人越來越多。」

沒過多久，門打開了，是新田。「咦？怎麼了？」新田一臉詫異地看著尚美和氏原。

「新年前夜？」

「我非常理解，對警察來說也是一樣，即使對方摘掉『面具』也要裝作視而不見，這樣才能繼續接近她的真實面孔。」

到了電梯間，氏原按了按鍵，看向尚美。

「就是剛剛看燈光秀的時候，我偷偷觀察了她的側臉，」新田手指指向自己的右眼下方，「她的臉頰上有淚痕，不像是單純被燈光秀感動的。」

新田的表情再次平靜下來。

「有https://read.99csw.com些人由於對時間的準確度過於自信，便想要充分利用時間，趕在最後一刻才到，結果卻遲到了。這類人適合用不那麼精確的鍾錶，這樣一來，他們會因為擔心遲到而總是提前行動。」

之後就是協調工作。因為要在附近大樓的牆壁上投影，自然要取得對方的同意。一開始都不知道該聯繫誰，這可難壞了尚美。

來到房門前，發現門口夾著防盜門閂，氏原回頭說了句「我說的沒錯吧」，然後按響了門鈴。

「千萬要注意，別因為這樣的慾望過於強烈而拿捏不好和客人之間的距離。有時，過分的接近會傷害客人。」

「我們還不知道仲根女士的真實目的，一切還不好說。同樣——」尚美盯著新田說道，「我雖然明白警方監視仲根女士的理由，但調查的時候還是別硬來。也許客人有自己的原因，這次只不過是戴著夫婦同行的『面具』入住了而已，尊重客人的『面具』也是酒店的職責之一。」

「是你故意拉開那塊布的一角，為了讓我看到。」

新田沖尚美點點頭：「供你參考。」

「那為什麼還沒回來，不覺得奇怪嗎？」

「這樣啊，真的很漂亮。感謝你們讓我有了一次難忘的跨年體驗。」

進入起居室，發現仲根綠正站在窗邊，欣賞仍在繼續的燈光秀。只有她一個人，沒有男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