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很簡單。加津子說她是因為丈夫出軌才分居的，其實剛好相反。是她厭倦了現在的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可能這件事被哲也發現了。這樣一來，該付精神損失費的，是加津子。」

「對。但是前村有點為難，因為禮拜五他要去大阪出差。當然，加津子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故意選的那一天。她跟前村說，無論多晚都可以你一定要過來，我等著你。」

「是被安排好的。」

「你聽我說嘛。假裝自己是多重人格症患者，堅持說犯罪的是另一個自己，這種情況很多的。你想象一下，原本性格就狂躁的人，殺了人之後假裝恢復鎮定，然後說殺人的是狂躁的那個自己。」

「人格分裂的REIKO和玲子，嗯，也就是說另一個玲子還沒有現身。」

「哦？那他們彼此碰見過？」

「她有沒有可能是假裝的？」

葉子回到座位上，把事情告訴了真一。真一做出要暈倒的動作：

「不管怎麼說，玲子被問罪是不合理的。她這種情況符合刑法第三十九條，她是在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殺的人，這個很多人都可以為她作證。就算是有罪，也應該是另一個玲子，不是現在的玲子。誰也不能判她有罪。」

「問題就在這裏，」葉子咬緊嘴唇、「這需要玲子的記憶。加津子一定和她見過面，只要玲子能想起來，就有解決辦法了。」

「有可能。所以加津子可能會這麼說：我最近有事，借住在一個朋九-九-藏-書友家裡，你直接來這裏找我吧。」

「也不是。前村哲也收入很高，還有父母留下的房產。他應該不在乎加津子的賠償，只想趕快離婚吧。另一方面，加津子雖然想離婚，但她還是有點捨不得。」

什麼？！葉子不禁提高音量：「什麼時候？在哪兒？」

「那她不想付錢，所以殺死了丈夫？」

「還沒有。警察很頭疼，我也是。」

葉子點點頭：「確實，很多人被逮捕之後，會假裝有精神病，當然包括多重人格，所以要做精神鑒定。但是玲子不可能。她從兩年前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多重人格。兩年前哦，難道她這兩年都是假裝的嗎？不可能的。」

葉子將杯中的酒喝完，又要了一杯。

聽到這些，葉子覺得渾身無力。這些人真夠愚蠢的。

「關於這一點，已經有線索了。那天晚上，早苗和戀人約會去了。她男朋友送她回來的時間，就是玲子殺人之後不久。」

真一深深地點著頭：「可能性很大。」

「這是個非常巧妙而卑鄙的計劃，你不覺得嗎？他們置身事外，利用玲子的病達到自己的目的。太可惡了，我一定要讓他們受到懲罰！」

「對。如果離婚前把丈夫殺死，她就能得到所有遺產。所以，福澤可能跟她說：『這個人可以利用。』」

「啊？」葉子看著戀人的臉，「你的意思是說……」

「她雖說是多重人格，但不是交替出現。自從遭到強|暴以後，恐怕九*九*藏*書一直是狂暴的那個玲子支配著她的身體。幾年後，她的人格恢復為原來的那個玲子。至於那個狂暴的玲子，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真是麻煩啊，就算是警察，也沒辦法進入人的大腦。」葉子搖晃著酒杯中的冰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前村哲也和玲子的關係了。」

「我估計是這樣：加津子首先聯繫前村，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讓他禮拜五過來。並告訴他住址和電話號碼，讓他到了以後，先從附近的公用電話事打個電話。」

這是葉子常來的一家店。真一像平時一樣，正在吧台前等她。他的臉上和脖子上，護創膏已經擦掉了，隱約看得見上次留下的抓痕。

「看來，一切都需要另一個玲子出現啊。」真一拿起酒杯，沒有送到嘴邊，而是朝著葉子的方向。「狂暴的玲子殺死前村后，就回到原本的玲子的人格。也就是說，殺人這件事情，給她的精神造成了某種刺|激嗎？」

葉子把早苗說的話轉述給真一。

「事態發生了變化，我也通知一下你。」資深的警官壓低了聲音，「前村加津子被殺了。」

葉子點點頭：「但是，有點複雜。那個早苗小姐工作的地方，有一個叫做福澤幸雄的工作人員。原來，他是前村加津子的情人。加津子就是前村分居中的妻子。」

「哈哈，這樣的話，」真一打了一個響指，「附近的公用電話亭，就是那個居酒屋前面的電話亭吧？他就是九-九-藏-書從那兒打電話給她，對吧？」

「哦，原來還有這事。」

「玲子信了她的話，所以在公用電話亭那裡等著。這個時候前村來了，要打電話。他要打的，就是早苗的電話，對吧？」

「哦，原來出軌的是她自己呀。你確定沒搞錯嗎？」

「喂，喂，你再說一遍。」真一苦笑著說。

「但是，加津子算什麼罪呢？她只是跟玲子撒了一個謊而已，這不能構成玲子殺人的原因。她確實利用了玲子的心理，但也只能算是惡作劇吧。」

真一拿起杜邦打火機，給她點上了煙。「不過，也挺好的。只要福澤自首了，利用玲子殺人的事，他也會坦白的。這樣你的工作就好做了。」

這一刻，葉子的腦中，突然浮現出玲子在病房時的那一抹微笑。

「他說加津子提出分手，他一生氣就把她殺了。加津子剛剛死了丈夫，為了順利繼承遺產，她可能是想暫時扮演一下寡婦的角色吧。」

真一舉起手中的酒杯，葉子也拿起酒杯和他乾杯。兩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捨不得丈夫的財產？」

真一轉過身看著她：「果然有關係啊。」

「你說得對，但是沒有證據啊。」

「沒有碰見。但是，玲子很有可能看到過他們。一對男女，是不是情侶，一眼就能看出來。玲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殺錯了人。這個打擊進一步刺|激了她。於是，多年沒有出現的人格終於出現了——會不會是這樣呢？」

葉子又慢慢重複reaｄ.9９cｓw•ｃom了一遍。真一用手指頭融了水，在吧台的玻璃畫著人物關係圖。

「等一下，你說的住址是誰的住址？即便是分居，他也應該知道妻子的住址啊。」

「哦？她恢復記憶了？」

真一卻一改嚴肅的表情，笑著說：「是啊，怎麼可能呢。算了，咱們不說了。」

「你挺忙啊，那個案件已經結束了嗎？」

「今天傍晚發現的。是在她自己家中被勒死的。監控器里顯示是福澤幸雄乾的。我們一審問，他也坦白承認了。」

真一沉吟道：「這很有可能，人的大腦是無法預知的。」

「然後，接下來是我的推理。」葉子喝了一口蘇打水潤了潤嗓子。「福澤把玲子的事告訴了加津子。他說：『加津子，這個人可以利用。』」

「你幹什麼呀，模稜兩可的。」葉子剛說完這話，她包里的傳呼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顯示的是今西警官的電話號碼。

「假裝的？你是說，玲子假裝自己有病嗎？」

「那倒也是。問題是，福澤會不會承認事情的全部呢？警察應該會有辦法的吧。嗯，不過，還是覺得不甘心啊。本來可以在法庭上揭露這個前所未聞的案件，沒想到疑犯卻死了。」葉子吐著煙圈，她本來很期待，法官會怎麼給多重人格的玲子定罪。

「假裝多重人格的人，其實並不少。以前我聽精神科醫生說過。」

真一嘿嘿笑著：「這台詞不錯啊，真想聽你這麼說。」

真一放下酒杯：「關於裝病那件事……」

「等久九-九-藏-書了吧？」葉子坐到他身邊，點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加蘇打水。

「我是說，現在的玲子，會不會是另一個玲子裝出來的？」

「你認真點。同時呢，那天加津子接近了玲子。對方是女性，玲子就會放鬆警惕。如果她自稱是早苗的朋友，就更不會引起懷疑了。於是她就開始教唆玲子，說早苗的未婚夫今晚會來，來之前會在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早苗。」

「應該沒錯。我讓一個認識的警察幫我查的。他看到過加津子進出福澤的公寓。」

「首先，事情的起因是，有一天福澤因為公事，去早苗家裡找她。」

「還沒有，要看接下來的。雖然有點複雜，但是真相總算是慢慢出現了。」

「真沒想到啊。那這說明什麼呢？」

「怎麼又……」

葉子離開座位，走到店裡的公用電話旁，撥通了今西的號碼。

「真是白痴啊，多完美的犯罪計劃，全打水漂了。」

「這個嘛……嗯，也許吧。」真一好像還是有點遲疑。

真一搖晃著酒杯里的冰塊，神色凝重。

「動機呢？」

葉子指間夾著煙，陷人了沉思。怎麼可能呢。

葉子苦笑道：「你怎麼又說起這個？」

「利用？」真一皺著眉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葉子，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殺人事件是……」

「所以說，需要另一個玲子作證。加津子當時跟她說的話，有可能構成教唆殺人罪。」

「我本想親自揭發他們的，可惜了。」葉子拿過煙盒，抽出一支煙放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