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功一低聲說完，猛地抬起頭，「我聽那幫人提到開顱手術了。莫非他們想對你做什麼嗎？」

「你說的心靈感應，應該是指精神感應吧？就算距離很遠，也能讀取對方的思考。而我必須看到那個人身體發出的光才行。並且如果那個人不對我敞開心扉，我就什麼都看不出來。所以人們可以保護自己的隱私，能夠隱藏不想被知道的事情，也無須得知自己不想知道的內容。」

「那可能是因為發出光芒的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畢竟他們即使在歷史上也是特別的。」

「其實我很討厭這種說法，不過舉個例子來說明應該更好理解吧。」光瑠又坐起身來，「我大概三歲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特殊性。一開始，我發現除了自己以外，大家對顏色都只有很粗淺的概念，這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慢慢地，我開始意識到大家跟我不一樣，他們不具備對微妙顏色差別的識別能力。不僅僅是顏色。我還漸漸發現，一些自己能看到的東西，別人是看不到的。」

「她是其中之一。」光瑠說，「我認為，現在應該有很多孩子處在覺醒邊緣了。不，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覺醒了。」

「應該認為，那些光芒中含有吸引人心的力量。被吸引而來的人們又與教祖心意相通，這樣一來，就會使信徒們更加強烈地感覺到教祖發出的光芒。」

「大多數生物都能這樣解釋。當然，現在也有許多學說對這個進化論提出了質疑。不過這跟我們要說的話基本沒什麼關係，就沒必要觸及了。」光瑠躺下來，枕著右臂，「通常所謂的進化，是在一段漫長得可怕的時間中發生的。比如剛才說到的長頸鹿，它們一開始的脖子長短也並沒有太大差異。而那微小的差距經過幾千年幾萬年的演變，就變成了巨大的差距。在那個進化過程中，脖子比平均值短一厘米的長頸鹿也不會去忌妒脖子長一厘米的長頸鹿。」

「這樣啊。」光瑠抱起雙臂，「爆炸事件之後只過了兩天，敵人已經展開下一個行動了嗎？不過攻擊時要一鼓作氣確實是決勝的原則。」

「那你是說？」

「太厲害了！」功一嘆了口氣，緩緩搖著頭，「那麼，你其實是人類的突變產物。」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好像不行啊。」功一嘆息一聲，「什麼都看不到，也https://read.99csw.com從來沒看到過。」

「你剛才說很久以前敵人就存在了吧。具體來講是多久以前？」

「有可能。」光瑠說。

「我聽說大象鼻子很長也能那樣解釋。」

「啊，真的嗎？」

「在佛教中存在佛光這個說法，指的是佛陀和菩薩的身體放射的光芒。做佛像時，為了表現那種光，人們會在佛像身後加上金色的光環。」

功一按著疼痛部位，緩緩坐起身來。他發現自己也躺在床上。「我在這裏待了多久？」

「這個問題有點難啊。」光瑠說，「如果要回溯，真的可以回溯到很久以前。極端來講，當這個地球上出現生命時，敵人也同時誕生了。」

「啊，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一個中國人對病人伸出手，馬上就把病給治好了，是那個吧？」

「那應該可以稱為身體發光系統大幅進化后的產物吧。對了，你聽說過氣功嗎？」

「哪怕是極其微弱的光線也不想錯過，這種心情使他們看到了教祖們的佛光？」

「是啊，那還用說嘛。」

「你也能看到的。被光樂吸引的人，必然都會覺醒。」說著，光瑠咬著嘴唇，微微皺起了眉，「問題是該如何對待那些已經沒有可能覺醒的人。我並不打算排斥那些人。可是，他們卻不願意接受我們。過去每當教祖出現時，人們都幾乎抓住了進化的機會。但是，那個機會往往都被當時的掌權者摧毀了。因為那些掌權者本身是絕無可能覺醒的人。他們通過欺騙和暴力獲得權力，又利用自己的權力為所欲為，那種人是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渴求光芒的。」

「開顱手術嗎？原來如此。」光瑠點點頭，「他們想查明光樂的秘密，然後殺了我，或者想奪走我的光樂能力。」

「難道你想變成教祖嗎？」

「可是你卻出現了。所以這個國家的掌權者才要想盡辦法除掉你嗎……」

「下一個問題，就是人類能否看到那種光。所謂的光其實是電磁波的一種。其中波長在三百八十納米到七百八十納米的光被稱為可見光，只要波長在這個範圍內的光，應該是都能看見的。可是在光特別微小或發光時間特別短的情況下，人們無法認知到自己看到的光。生物光確實是非常微弱的光。可是只要回溯歷史便可知道，能看到那種光的人確實有可能存在過。九-九-藏-書而且那並非什麼特殊人種，是普通大眾。其實你只要聽過了，應該也會恍然大悟。」

炫目的光把他喚醒了。他皺著眉試圖坐起身來，後腦勺突然一陣劇痛，讓他全身失去了力氣。他忍不住呻|吟一聲。

「不，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可是要解釋這點非常困難。」說著，光瑠撓了撓頭，「我一開始也以為只有自己才擁有這種能力，可是經過各種調查發現事實並非如此。首先是身體發出的光，這一事實本身已經被科學證實了。」

「所以你才使用了光樂器嗎？」

「應該是的。不過只是能看到光芒，真的會讓人們把那個人當成教祖來尊崇嗎？我覺得並不只是如此。」

「有一個團隊通過科學手段觀察到了那位氣功師身體發出的光芒。那個團隊叫作電磁材料研究所，那裡的實驗結果表明，普通人和氣功師所具備的生物光子量都是一樣的。不過氣功師通過運氣，似乎能夠讓光子量發生明顯變化。運氣時光增加，停止運氣便減少。於是，我也去參觀了氣功師的現場治療，結果跟文獻上說的完全一致。那個人發出了比常人要多得多的光。」

「我說的是各種宗教的祖師。我對他們發出的信息毫無興趣，只是對那些看到過他們的人所擁有的一致印象很是關注。只要看過描繪那些人的繪畫就很明顯了。例如基督教藝術中，聖畫里的人物通常會全身包裹在金色的光芒中。其他宗教也一樣，教祖們總是包裹在光芒中。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們的身體會發出光芒吧。而大眾管那種光芒叫作靈氣。」

「怎麼可能。」光瑠晃了晃身體，「我只是想讓大家覺醒。所有人都掌握著人類下一個進化的關鍵，只是不知道使用方法而已。於是我決定模仿那些偉大先賢的做法。可是，用相同的方法是不行的。現代人時刻被光芒包圍著，再也不會對光感到饑渴了。在這種狀態下，無論如何等待，都不會出現能夠感知到我所發出的光芒的人。」

「是啊。」光瑠點點頭，「遭到忌妒，遭到憎恨。因為對於既有的長頸鹿來說，承認那個新種類的存在，就意味著自己的滅亡。」

「地名我不太清楚，不過是在距離城市西北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我想聯繫佐分利先生那邊的，可手機在關鍵時刻卻不能用了。」說著，他摸read.99csw.com了摸口袋。手機已經不在那裡了。

功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是沒看出什麼花樣來。「那麼，它跟心靈感應不一樣？」

「他們？」

「除掉我，使光樂變成盛行一時的潮流——這就是他們的目的。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

「怎麼辦？」功一問。

「你先聽我說嘛。在生物世界中，時時會發生突然變異。在那種時候，本應花很長時間一點點完成的進化有可能會一舉完成。比如雖然多少存在差異，但脖子長度基本上差不多的長頸鹿中間，突然降生了一頭脖子比平均值要長上許多的長頸鹿。你覺得這頭長頸鹿會被其他長頸鹿如何對待呢？」

「我覺得並不是使用光本身，而是同時發揮出來的某種能量。總之這裏應該關注的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能夠自由控制發光量的人了。」

「輝美嗎……」

「光瑠，出大事了。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嗎？」

「沒錯。」光瑠點點頭，「那是製作類似靈氣或佛光的裝置。使用彩色燈泡來再現我本身發出的光。我在光的信息中融入了希望大家覺醒的感情。很快，發現這個信息的年輕人開始聚集到我身邊。他們正如我期待的那樣，開始渴求光樂，對光樂有了強烈的慾望。於是，開始出現能夠看見真正靈氣的人了。」

「進化論？」光瑠突如其來的話又讓功一陷入了困惑。「嗯，聽是聽說過。不就是那個嘛。為什麼長頸鹿的脖子會這麼長之類的。」

「為什麼能看到呢？」功一問了個簡單的問題。

「我倒是知道螢火蟲會發光……」

「啊？」功一大張著嘴，一時間沒有動彈，「那是什麼意思？」

光瑠避開了功一的目光，假裝看向窗外。可是窗戶上裝的都是磨砂玻璃，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我知道敵人的存在。」光瑠平靜地說。

「這樣啊。難怪人們看到偉大的人會說他身帶佛光啊。」

「最根源的心理也許就是那個。他們還有更為直接的理由。如果人們都能夠通過生物光子來交流，謀略就很難存在了，就像大津聖子始終沒能騙過我一樣。不僅如此，人們還會獲得處理大量信息的能力。那樣一來，權力的構造不就註定會被摧毀了嗎？可見，人類的進化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頭疼的事情。」

「那是什麼？」

他的話讓功一有點read.99csw.com摸不著頭腦。「目前的主謀？敵人的主謀會換來換去的嗎？」

「普通大眾？」功一動用自己掌握的所有知識絞盡腦汁思考，但還是想不出來。「我搞不懂。」他說。

「沒錯，我追過來了，然後被他們發現了。說起來真是丟人。」

光瑠打了個響指。「我關注的就是那一點。後來我仔細考慮，得出了一個假說。當時的人們對光芒非常饑渴。只要想想就能明白了，不是嗎？那段時間的照明工具充其量也只有火把而已。一到晚上，世界就會被黑暗支配。哪怕是非常微弱的光芒，都會被人們當成貴重物品加以珍惜。」

「沒錯。假設以前有很多長頸鹿，那時候它們的脖子還有長有短，它們以樹葉為食。長頸鹿越來越多，很快樹葉就不夠吃了。於是開始有長頸鹿餓死。最後殘存下來的，是脖子很長、能夠吃到高處樹葉的種群。這些殘存下來的長頸鹿生下的孩子脖子也很長。這樣一來，世界上就只剩下脖子很長的長頸鹿了。」

「別勉強自己。」旁邊有個聲音說。

「原來如此。我的確聽說氣功是中國的傳統技藝。」

「黑幕？」光瑠獃獃地看著他，「你是說主謀嗎？」

「它肯定會被忌妒吧。」

相馬功一轉頭看過去，發現光瑠正背靠牆壁坐在床上。功一心想，啊，原來這裡是醫院啊。但他馬上又感到了異樣，同時記憶涌了出來。光瑠被神秘人物綁架，他尾隨來到了一座山中的建築。後來，他被那幫人發現，後腦遭到擊打，失去了意識。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功一問。

功一想起來，光瑠曾經說過大津聖子身上散發出陰謀的光芒。「你能讀懂人心？」功一略顯警惕地問。

「啊……」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光瑠換上認真的表情說，「不過應該是被什麼人帶過來的吧？趁夜。」

「好像也能對應上當下的日本啊……」

「到底是誰？」功一又說，「有本事干出這種事情的敵人，黑幕後面究竟是誰？」

「可是掌權者為什麼要如此抵觸進化呢？莫非是對別人獲得的新力量心生忌妒？」

「唔。」光瑠雙手疊在腦後，歪過頭說，「目前的主謀是誰我不太清楚。儘管大致能猜到，但考慮那種事情是沒有意義的。在這個問題上，所謂的主謀也只是擺設罷了。」

「無論哪個國家，無論哪個時代，都能對應。」光瑠斷hｔｔｐｓ://rｅａｄ•９9ｃｓｗ.cｏm言道，「我剛才所說的，他們自己也很明白。掌權者中間也存在著傳說，他們對人民新力量的覺醒表現得異常神經質。他們極度恐懼領袖的誕生。」

「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那裡了。」

「如果別人希望我讀懂。」光瑠回答，「你現在非常警覺，對吧？你不想被我讀取內心的想法。那樣一來，你的身體就不會發出與思考有關的光。這是一件讓我很感興趣的事。即使是普通人，其實也能控制自己身體發出的光，儘管只是無意識地。」

「你知道達爾文的進化論嗎？」

「喂，那莫非是……」功一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醒過來的時候？」

「簡單來說，就是跟言語一樣嗎？」

「就是光啊。」光瑠說，「所有人身上都會發出光芒。我能看見那些光芒。不僅如此，通過那些光芒，我還能輕易掌握與那個人有關的信息。」

「這個世界各地的宗教都存在的共同點，我們應該如何考慮呢？我選擇了最單純的答案。也就是，那些教祖實際上是發出了比一般人更強的光芒，而他們的信徒們都看到了那些光芒。」

「不僅是人類，所有生命體都會發出微量的光線。例如植物發芽時，它的發光量會增加。這被稱為生物光子。」

「氣功師能用那些光來給病人治病嗎？」

「別怪我心急，你剛才說的話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光瑠並沒有回答，而是安靜地閉上了眼。

「這個房間沒有時鐘，我也不知道準確時間。大概是五六個小時前吧。你睡了好久。」光瑠面露微笑。

「沒錯。」光瑠說，「那正是光樂。」

「光瑠，我有事想問你。」功一盤腿坐在床上，轉向光瑠，「你從昨天起就說了好幾次『敵人』，還說聖子……大津聖子是敵人派來的間諜。莫非你已經發現敵人的真實身份了？那些在音樂會上製造爆炸，又把我們綁架監禁起來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聽到這裏，功一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我知道你說的敵人是誰了。你說的是既有的種群吧。」

「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光瑠聳了聳肩，「可以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前。」

「一點沒錯。」光瑠笑了笑，「一般情況下，人們會通過言語來表達自身的意志並進行溝通。言語即聲音，發自口，以耳聆聽。而我只是用光來進行那種交流罷了，全身發出光芒，以眼來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