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人……上周二光平與松木最後一次見面那晚，去了MORGUE的那個穿皮夾克的男子。他戴著墨鏡和圍巾，陰鬱的面孔讓光平覺得面熟。

不久，男子的身影消失，光平才又快步走了起來。

「看來對你來說也是一個謎了。在公司工作這種事，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沒錯。如果把範圍擴大，還會更多。」

「廣美回去了。」純子一看到他就說，語氣中微微透著冷淡。

「再見。」光平打開門，掛在門上的鈴鐺傳來丁零聲。他來到夜幕已完全降臨的街上。

光平點點頭。「我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有些自信的，尤其擅長記人臉。你的面孔也多半不會忘記。」

刑警環視了一下整個樓層，面帶嘲諷地說：「這裏跟二樓不同，似乎不怎麼忙。」的確，這裏只有正在打檯球的幾名顧客。

「沒有根據。」刑警露出自嘲的微笑，用另一隻手撓了撓眼角，「還沒進展到這一步。其實，我們在詢問松木先生的離職理由時，得知他厭惡原來的公司。原因尚不清楚，我們只是試著調查一下而已。」

上https://read.99csw.com村掏出七星牌香煙，點上后吸了一口，才解釋道：「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松木先生從前供職的公司里同一部門的人。」

「那我等著。」

光平走過去看了一遍照片。十二人中有十人是男性，年齡在二十到五十歲之間，都是西裝照，另兩名則是二十歲左右的美女。「這些人怎麼了？」光平問。

「沒有。」怎麼可能有呢？光平在心裏咒罵著。

「武宮那邊怎麼樣了？」光平故意換了個話題。他想看看刑警的表情變得嚴肅時的樣子，刑警卻沒什麼反應。「也問了他有無作案時間之類的事吧？」光平仍糾纏地問。

過了傳達室，走到盡頭後向左拐就是電梯間。電梯門關著，樓層指示燈顯示電梯剛離開一層，肯定是在光平目送男子遠去時又啟動了。

刑警並未回答，只是像要看透光平內心似的，直盯著他的臉，見他沒有移開目光，便再次問道：「有沒有眼熟的？」

光平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癱倒，走到女人身邊跪下，手搭到她的肩上。胸腔深處有什麼東西沸騰起https://read.99csw.com來，讓他想大叫，他忍住了。

他來到六層的走廊，只見一名身穿灰色連衣裙的女子正癱坐在那裡。

「有線索了嗎？」光平問道，視線並未從收款機上抬起來。

「算是吧。」刑警說，「但他沒有作案時間。聽說那天他一直都在研究室里，也有證人。」

「幾點回去的？」光平問。

「抱歉。」光平低下頭，「今天是我的生日。」

電梯在三樓停下，過了一會兒又繼續向上，在六層停了下來。

「這些人可疑嗎？」

「出什麼事了？」

純子攪著杜松子酒，瞥了一眼牆上的圓鍾。「就剛才，二十分鐘前吧。我真服了她，這麼忙的時候突然回去，太任性了。」看來，她正為此心情不佳。

「這裏面有沒有熟面孔？」上村假笑著問。

從空蕩蕩的傳達室前經過時，一名男子迎面走來。兩人擦肩而過時，光平無意間看了男子一眼，走了兩三步后停住了腳步。

他也住在這棟公寓？

「打擾了。」說完，刑警們便離開了。

「可是，總得有點根據吧？」

女子聞言扭過頭來，嘴九_九_藏_書唇顫抖著說了什麼，聲音卻怎麼也傳不進光平的耳朵。

「當然。」上村走近一張空球桌，從年輕刑警的手裡接過像撲克一樣卡片狀的東西，晃了晃，擺到了檯子上。原來是名片大小的照片，共十二張。

「中央電子？」

「那就太遺憾了。」光平嘲諷地說，但對方沒有理睬。

光平再次看了一遍照片，搖搖頭。「沒有。」

「找我有事嗎？」

女子伸手指了指電梯的方向。光平朝那裡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紅色的花。電梯間里撒滿了花瓣，中間倒著一個人，飄逸的黑髮垂到了穿著深褐色夾克的後背上。電梯門每次要關閉時都會碰到她的腳，重複著開關的動作。

距光平發現松木的屍體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他正在青木三樓的收銀台旁值班時，久未露面的上村和一名年輕刑警出現了。

廣美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溫熱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不知過了多久，至少在光平心中是漫長的時間，他獃獃地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著一切崩塌。

光平到達廣美住的公寓時已是七點二十左右。附近沒有商店，只有灰色的建ｈｔｔpｓ://rｅad.９9ｃsｗ.cｏｍ築從昏暗中浮現出來。從街上就能看到每個房間的窗戶，亮燈的房間很少，或許是因為住在這裏的單身者較多。

「為表歉意，下次我請客。」

光平不想被牽著鼻子走，於是來回看著兩名刑警反問道：「我不喜歡稀里糊塗就回答問題。怎麼，嫌疑人在這裏面嗎？」年輕的刑警對他的態度做出了反應，不快地拉下嘴角。

「一個都沒有？」刑警追問。

上村的表情卻並未變化，彷彿厭倦了這種無聊遊戲，他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有沒有眼熟的？」

電梯停在六層，一直不動。

樓梯就在電梯旁，光線昏暗，還有點霉味。到了三樓，光平來到走廊，正要走向廣美家，樓梯處忽然傳來年輕女人的尖叫聲，似乎來自樓上。光平立刻看了一眼電梯，指示燈仍顯示停在六層。光平意識到那裡肯定出事了。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衝上樓去。

光平抱著胳膊，一邊抬頭望指示燈，一邊跺著地板。

上村輕輕晃了晃夾著香煙的右手。「不是可疑，我們只是在排查所有可能性。」

純子抬起頭來，細細打量了光平一番，微笑著說：「是嘛https://read.99csw.com，生日快樂。」

光平走進入口，平時總在傳達室的管理員不在。管理員身形瘦削，一臉寒酸相，花白的頭髮從不修剪。正如今天的情形一樣，管理員偶爾也會不在。至於其中有什麼規律可言，光平並未具體調查過，因為這對他毫無影響。對他來說，那只是一個坐在帶有玻璃窗的房間里的人，僅此而已。

電梯到達一樓的鈴聲從裏面傳來。光平盯著男子遠去的背影望了一會兒。他有點莫名的擔心。

「這就不清楚了，上班族的世界對我來說永遠是一個謎。你有過上班的經歷嗎？」

七點后，光平離開店裡，去了MORGUE。那裡已有好幾組人佔領了桌子，還有兩對情侶坐在吧台旁。

「調查他在公司里跟誰的關係很僵？」

「哼，真不走運。」光平按下一旁的按鈕等待。

「那好吧。」上村向年輕刑警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將擺在空球桌上的照片收起來。十二張照片被整齊地收好，裝進了藍色制服的內兜里。

難道有人搬家？光平想，搬運大件行李物品的時候常常會令電梯長時間停留。他看看手錶，咂了咂舌，朝樓梯走去。廣美住在三樓，這樣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