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那邊考慮過下毒的方法，結果還是傾向於認為相原小姐嫌疑最大。雖然這個推理平淡無奇。」

1.波香、沙都子、藤堂、若生、華江、老師依序坐下。

他們走進學校附近一家咖啡館，剛進門加賀就問。這家咖啡館非常明亮，牆壁雪白得令人不自在。這是加賀和沙都子以前經常光顧的地方。

「但沙都子殺了祥子，而後又被波香發現，這種推理並不成立。因為白鷺庄一案案發時她不在現場。」

加賀思索著誰在波香之前動過折據，那個人如果是藤堂或者若生就對了。

「正是如此。那麼請你們告訴我，今天為什麼來這裏？」佐山說完喝了口咖啡，不滿地說：「怎麼這麼淡，果然是對付高中生的。」

「能問您幾個問題嗎？」加賀問道。就算是被拒絕，他也準備堅持問下去。但佐山合上記事本，簡短地回了句：「請說。」

佐山聳聳肩說：「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若生，夠了，」見若生的聲音越來越大，華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道，「加賀只是客觀地分析事情，你不也說過不相信波香會自殺嘛。」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加賀和數日未見的若生和華江碰了面。兩人正在搖頭小丑的吧台旁喝著熱可可。

一陣沉默。若生像獨飲悶酒一樣，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

「我沒法證明我那天半夜不在現場，很傷腦筋。但其他人好像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那天所有參加了雪月花之式的人都被你們盯著嗎？」

「您一定確認過了吧？按你們的話說是『對證』。」

「確認過了。所以光從這些來看，我們根本無從下手。」

「我只是想到有這種可能性。」

「所以呢？」加賀問道。她想說什麼？「你是覺得波香或許還是自殺的嗎？」

「那我告辭了。」佐山拿著賬單站了起來，「往後我們也公平地交換信息吧。我們也有諸多地方需要藉助你們的力量。」

「是啊。」加賀認真地看著佐山問道，「那有什麼結果嗎？誰比較可疑？」

「殺害祥子的兇手就在這幾個人里，而且被波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加賀故意語帶挑釁，但佐山看起來沒有理會。

「誰能證明？」

「一直都跟蹤著。」佐山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他靠著牆壁坐下。牆上貼著貼紙，上面用藍色和粉色的油性筆寫著各色吸引高中生的冰激凌果凍和可麗餅的名稱。鮮艷的色彩跟佐山那一身熏黑了一樣的西服毫不搭調。

佐山顯得非常吃驚。

加賀對著自己的記錄抱頭冥想。在波香之前動過折據的是沙都子，之前她抽到了「花」，所以要把那張牌替換成數字牌，她在那個時候翻動了折據裏面的牌。

加賀冷靜地看著若生動個不停的嘴，內心判斷著若生和華江是否真有不在場證明。

原來如此九_九_藏_書，應該是從佐山那兒聽來的。

那就是三人同謀了……不，沒這種可能。加賀搖了搖頭。沙都子不可能殺波香，我只想相信這一點。

「喂？」聽得出沙都子的心情並不好，「今天我被警察叫去了。」

「你真是問得我喘不過氣。今天這種狀況我還真是頭一次碰到。嗯……關於那個密室殺人嘛，你解開了謎團？」

「真的會公平嗎？」加賀對著他的背影問道。

加賀察覺到佐山故意強調了「總部」二字。毋庸置疑，他是持不同意見的。

「還有，僅僅多備了幾張花月牌，我們又怎麼誘使波香服毒？」

按照加賀的推理，折據傳到波香手裡時，裏面的牌已全部被掉包成「月」。

「你是說她當時正在一個叫Bourbon的酒吧喝酒吧？」

「沒有，」佐山搖搖頭，「現實就是，還沒有哪個探員收穫到有價值的情報。但我除外。」

怎麼會！加賀暗想。

問題是，牌是在什麼時候被掉包的……

「有人使詐操縱雪月花之式？原來還能這樣。那你們查到什麼了？」

接著事情就發生了。

如果藤堂和若生都是共犯，加賀心中產生這樣一個假設，兩個人抽到的都是「月」，但卻聲稱是「花」和「雪」，誰都想不到他們會在報牌時撒謊。

佐山取出一支煙，拿店裡的火柴點上。「正如剛才所說，毫無收穫。」

「有人說你不信任我們。」

「嗯……加賀，後來我想了很多，可還是覺得無論怎麼操縱花月牌，要讓別人按自己的意願抽牌都是不可能的。你說過，折據傳到波香手裡時，裏面應該都被換成『月』了。可在波香之前拿到折據的是我呀。要是你相信我，那折據裏面的牌被掉包就是不可能的，誰都辦不到。還有，關於下毒的方法，今天佐山也說了，至今還不知道毒藥是通過什麼手段被放到rｅａd•９９csｗ•ｃｏｍ碗里的。」

如果是這樣，在波香之後抽牌的藤堂和若生也應該抽到「月」才是，但事實卻沒有。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說這個推理就不成立。

「我幹嗎躲著你們？」加賀在若生旁邊坐下，要了一份熱牛奶。

不，有人操縱了花月牌是毫無疑問的，加賀心想。母校茶道社的花月牌不正失竊了嗎？如果是偶然，是不是過於巧合了？

「我已經知道若生和華江都不在場。」

「要說殺人動機，也只有這一點了。但從殺人手段上來看呢？警方對向波香下毒的手法有什麼眉目嗎？」

「誰說的？」

「還弄不清，」加賀答道，「但茶道社的花月牌確實被偷了。」

「既然佐山先生也在著手調查雪月花案，看來警方是認為波香之死和祥子之死有關，對吧？」

「兩起案子關聯到的始終就是這麼幾個人，如果能發現除此之外的相關人員，那案子就能解決了。至少我這麼認為。」

「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們還會去那裡正式取證，調查竊賊進入茶道社活動室的情況。」

「兇手出入白鷺庄的方法找到了嗎？」

「不是。」電話那頭沙都子的聲音中夾雜著噪音，或許她正在搖頭，「波香不會自殺，這個想法我始終都沒有改變。但我們能因此就認為想殺波香的人按計劃殺了波香嗎？我覺得不從根本上改變思考方式是不行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2.傳遞折據，藤堂抽到了「花」。

「母校的茶道社裡進了竊賊，花月牌被偷了。你不是推理說兇手拿了花月牌，使用障眼法讓波香服下了毒藥嗎？」

這天回到家，加賀獨自向雪月花之謎發起了挑戰，桌子上的一張紙上寫著：（圖14）

佐山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只能相信，別無選擇。」

「我以為你故意躲著我們呢。」若生為加賀騰出空位，「老闆說你還是ｈtｔｐs://rｅad.９9ｃsｗ.ｃom一如既往地來這兒，看來是我多慮了。」

「大家都是，」佐山對這個問題有些不耐煩，「大家都有嫌疑，但從某種意義上說，大家又都沒有嫌疑。先撇開什麼謎團不說，一個封閉房間里發生中毒案，當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有嫌疑。但調查至今，誰都沒有殺人動機。只有一種假設能解決這個矛盾。」

4.沙都子沏茶。座位順序變成：波香、藤堂、老師、若生、華江。再傳折據，波香是「月」，藤堂是「花」，若生是「雪」。

加賀搖頭否定，說：「我可沒瞞您什麼。」

「最值得懷疑的人是誰？」

不對……

「除了波香自殺的假設呢？有沒有他殺的可能？」

「那波香自殺的說法呢？報紙上說自殺的假說比較有說服力。」

佐山走出店門后不久又折返回來，在門口探頭說：「我都忘了，恭喜你在全國大賽上奪冠！」

有兩種可能。一是沙都子、藤堂和若生都是共犯；二是人為操縱花月牌這個推理本身就是錯的。

「藤堂也是，他那天整晚都跟教授和幾個學生在研室。無法證明不在現場的只有我和……」

「您的意思是說今天就是一大收穫了？」

全無答案。

「的確平淡無奇！」加賀故意強調了他的驚訝，邊說邊用餘光看了看沙都子。她一直沉默地聽著兩人對話，聽到剛才的話更是連頭都低了下去。

佐山一臉和氣地對沙都子說道：「如果金井死於他殺，你們就都是嫌疑人，被跟蹤也是當然的。」

「老師嗎？」

「波香是自殺的，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佐山飛快地在記事本上寫著什麼，或許在寫「去R中學茶道社調查取證」吧。

「消息挺靈通嘛。進展也就到此了，大家都解釋不了她房間里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稍有說服力的觀點是，這或許是她為自殺準備的。」

「到底有什麼關係？」

「您什麼時候九_九_藏_書開始跟蹤我們的？」

3.藤堂沏茶。座位順序變成：波香、沙都子、老師、若生、華江。再傳折據，沙都子是「花」，老師是「月」，華江是「雪」。

「你要實實在在的證據，我就給你一個。比如說，花月牌被偷的那個晚上，我和華江是和其他網球社隊員在集訓地露營過夜的。因為那周周日就要比賽，我們要做最後的準備。問問別的隊員就能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集訓地，到R中學行竊之後再回來。」

佐山苦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如果你哪天解開了，能不能指教一下？」

十月原來有五個星期二，加賀思忖著。

若生沒有直接回答，望著擺在老闆身後的威士忌說：「警察來過了。問了我們在某個古怪時間里的行蹤。上個月第五個星期二晚上。」

加賀長話短說，把自己的推理簡短地講了一下：兇手操縱雪月花之式，在茶事中途使詐，加賀懷疑兇手為此可能從母校茶道社弄來了花月牌，於是兩人查到了這裏。雖然加賀本不想都說出來，但他明白，隱瞞也沒有意義，警察只要去茶道社一問，就能立刻查到他們去幹了什麼。

「嗯，甚至可以說是最有說服力的。但要認定這個說法還必須解決兩個問題：一是她為什麼要精心設計這麼一出『自殺劇』？二是她在白鷺庄殺人案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如果能找到確鑿證據證明她是兇手，總部的意見就會立刻傾向自殺說。」

「不愧是警察的兒子！」佐山說著，把乳白色的煙霧吐向天花板，「我們推想兇手就是因此殺了金井。」

這天晚上沙都子打來了電話。

加賀呈大字形躺在榻榻米上。

佐山接著說：「要說跟蹤，我跟蹤的也不是你，而是相原小姐。」

「是問你第五個星期二的行蹤嗎？」

「還有，波香的房間里發現了砷化物，那事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