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昨天晚上七八點鐘，聽說兇手還留了一張字條呢。」

「媽的，這次非把樊天瑞給制伏了，絕對讓這貨跪倒唱《征服》！」

接著他又撕下了一張，可能是為了找尋一絲心理安慰，他這次選擇用左手書寫。

正想著，他飛快地把那張沒寫完的紙給揉成一團，裝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晚上7點多，天色已經昏暗，雖然路面上來來往往都是熟人，但他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被認出。

大戰開始之前，李軍把幫里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

就在他剛走進十八里鋪的巷口時，密密麻麻的警車讓他的心狠狠一抽。

「好在老子不趕時間，要不然指定壞事兒。」李軍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急切的心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樊天瑞本身也不懼誰，他雖然知道十八中李軍的名號，但是在他眼中，李軍的「八仙幫」只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幫派而已。能讓樊天瑞如此有底氣的原因就是，他的老子是一個食品公司的老總，身價上千萬，而李軍只是一個窮得叮噹響的殺人犯之子。身份的差距，讓樊天瑞有得天獨厚的優越感。

「什麼時候？」

「軍哥。」

二十中高一的扛把子，號稱「中國小栗旬」的樊天瑞，才是邢曉雨心儀已久的男人。經過邢曉雨的不懈努力，她終於在一周前弄到了對方的微信號，並且最近一段時間在手機上聊得火熱，估計再有幾周，很快就能捅破那層窗戶紙。而這一切，對沉浸在舞蹈練習中的李軍來說，根本就毫不知情。

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邢曉雨和樊天瑞已經跨過學校的界限，開始交往。

李軍苦練鬼步舞的這半個月里，邢曉雨難得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對五官精緻的她來說，她的男朋友必須是高富帥，而且重點是一定要帥：「沒錯，我就是外貌協會的資深會員。」這句話源自她的微信簽名。李軍雖然個頭有了，但是他本人九-九-藏-書和其他兩樣一點兒都扯不上關係，在她的心裏，就算李軍再怎麼折騰，李軍也不是她的菜。

「你幹啥？」老李一臉酒氣地問道。

「嗡……」李軍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已經快喘不過氣了。

這次是「為了面子而戰」，如果他打輸了，就再也沒有臉在學校里混下去，所以李軍把這場架看得比任何一次都重。

「結束了！」得到信號的李軍從工地上抄起一塊磚頭裝在書包中。

「跑，快跑！」他心底的一個聲音，讓他立刻清醒。他在周圍人群異樣眼光的注視下，撒開腿跑了出去，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迷途的羔羊，不知前往何處，只能拚命地逃離，絕望之中他耳邊隱約響起了父親的那句話。

李軍慢慢地從包中掏出板磚：「李爺，我來找你借點兒錢，回頭讓我那殺人犯的爹還給你。」說完，老李被接連的三下板磚給敲暈了過去。

「呼……」他深吸一口氣，用來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

「自己和老李非親非故，要是借，他肯定不肯。」

紙永遠包不住火，事情很快便傳到了李軍的耳朵里，邢曉雨在他的質問下，也承認了和樊天瑞的戀情。

「這場仗是因為我而起，兄弟們如果有不想參加的我不勉強。」

「向親戚借？」他父親肯定會知道。

李軍的心裏始終放不下一件事：「老李到底有沒有報警？」

「去雨蝶網吧！」李軍之所以選擇那裡，是因為那兒的網管他很熟，可以賒賬。

「難怪你連學都不上了。你爸你媽一不在家，你就撒瘋了。」

為了能爭回面子，這場群架必須打。按上血手印的「戰書」，在當天晚上便送到了樊天瑞的手中。

「老大。」

為了讓自己能睡個安穩覺，他決定回家一探究竟。

「老李人這麼好，肯定不會報警的。」李軍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他倆不在家，去我爺九-九-藏-書爺奶奶那裡了。」

「跳舞呢，嬸子，馬上要參加學校的比賽了。」

「小軍你怎麼了？小軍你沒事兒吧？」同村親戚的呼喊聲像是磨損的磁帶在他耳旁扭曲。

這件事對李軍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就算是得不到邢曉雨的心，他也不能讓樊天瑞好過。

「我請過假了。」

看著兄弟們都站在自己這邊兒，李軍很欣慰：「好，後天晚上，給我往死里砍，媽的，搶老子的女人！」

「干！」李軍的一句話，瞬間鼓舞了這些少年的士氣。

「煙、酒、零食、錢……」他嚴格按照之前的計劃實施，「東西只拿夠，不拿多。坑爹的事情也不能一次性做得那麼絕。」

「老大，你怎麼說這話，要不是你，我們能在十八中站住腳？老大的事兒，就是我們的事兒！」

可能是因為這場仗勝得太漂亮，所以「八仙幫」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睡意，經過一夜「LOL」的歷練之後，除了李軍之外，其他人都選擇回校上課。

「不……要……報……警……」李軍一邊念叨，一邊在紙上書寫，可當寫到「警」字時，他突然打了一個冷戰，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李。

「可能在老莫家。」老李平時不是在自己的小店，就是在同村的老莫家裡，住在附近的人幾乎都知道。所以李軍沒有停留，而是快步走到老莫的院子外。

「真他媽的太霸氣了！」觀戰人群，給出了終極評價。

「還有，邢曉雨那丫頭，大爺我賞給你了，我李軍從來不|穿破鞋。走！」

接著李軍又拿著從老李那兒搶來的幾百塊錢去街口張羅了一堆鹵鴨、豬蹄、牛肉等熟食。

酒足飯飽之後，李軍帶著「八仙幫」的所有成員站在了月光廣場之上。站在他們對面的是樊天瑞的手下，剛好10個人。廣場上其餘的數十人，都自動散到一邊等待觀戰。

帶著勝利的喜悅，所有人都提出去網九*九*藏*書吧包夜熬通宵。

他小心翼翼把老莫家大門推開一條縫：「真的在這兒。」

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他選擇了一個獨特的等候方式。

「嗯，好，你們都來了。」李軍把酒肉從背包中取出。

「這傢伙不會報警吧？要是真的報警，我可就……」

「你在別人家工地上跳啥？那麼大的灰。」

「得得得，你跳吧，好好練，說不定以後還能成個舞蹈明星。」不是自己的孩子，村民也懶得管。

「向朋友借？」他丟不起這個臉。

「×，都他媽的假把式！」李軍對樊天瑞啐了一口唾沫。

他不敢再踏進那裡半步，因為他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忐忑之後，他還是向旁邊的村民問出了口：「叔，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一切準備就緒，他換了一個大一點兒的雙肩包，手裡提著四瓶白酒，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濱河湖岸邊。

「我×，這麼豐盛？」不知誰喊了一句。

「你爸你媽呢？」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以八敵十，你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二十中的人了？」樊天瑞手持砍刀指著李軍的額頭。

「不在家？」李軍疑惑地推了推關得嚴嚴實實的木門。

「給我砍！」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兩幫少年很快廝打在了一起。

「不是看不起，是從來就沒放在眼裡過。」李軍把握刀的手又緊了緊。

很快，老李站在店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門走了進去。

「看來只能明搶了，想辦法把他弄暈，然後再留個字條，上面寫上『不要報警，事後歸還』，他雖然不知道我叫什麼，但是看到我肯定覺得面熟，以他的性格，如果他醒來看見字條，一定會去找我父親，而不會選擇報警。到時候這個錢，我爸掏也要掏，不掏也要掏。對，就這麼辦。」好勝心極強的李軍，為了打贏這場仗，終於想到了一個ｈｔtｐs://rｅａd.９9ｃｓw•cｏm不是辦法的辦法。

樊天瑞也是一方老大，對於幾個土包子的挑戰，他自然不會放在心裡，於是經中間人傳話，雙方約架在第三天晚自習放學后的月光廣場上。

一支，兩支，三支……李軍不停地掏出手機察看時間：「這都快一個小時了，老李怎麼還不出來？」

李軍突然感覺到一絲后怕，握著圓珠筆的左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老李啊，你行不行，要不然我送你啊？」老莫那極具穿透性的嗓音，從巷子深處傳來。

「開戰」當天，李軍謊稱自己生病，跟自己的班主任請了半天假，傍晚6點，李軍按照計劃，背起雙肩包來到了老李的商店門口。

李軍追邢曉雨，這是整個十八中都知道的事兒，在這麼多雙雪亮的眼睛監督下，就算邢曉雨和樊天瑞之間再隱蔽，也很難不被人發現。

「我告訴你，以後在我十八中的地盤兒上，不要給我耍狠，否則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李軍踩在樊天瑞的肩膀上霸氣側漏地說道。

東西裝好之後，他從抽屜中的賬本上撕下了一張空白紙，接著從書包中掏出了一支圓珠筆。

「他真的不會報警吧？」

「媽的，虛驚一場。」李軍擦了擦汗，蹲在一個不容易被看見的拐角抽起了煙捲。

學校文體比賽的事兒，進展得很順利，李軍以壓倒性的優勢代表學校參賽，長時間的舞蹈練習，也讓他在濱河湖岸小有名氣。

「干，跟他們干……」

「『鐵拐李』被人殺了。」

「八仙幫」是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樊天瑞手下的那些富家子弟哪裡招架得住，前後不過三個回合，對方的10人便被打得落荒而逃。「八仙幫」全勝。

「不要報警，事後歸還。」寥寥八個字，他足足寫了五六分鐘。

「這裏場地大，家裡跳不開啊！」

確定好目標的他，準備在老李回家的那條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他整天都在店裡，read.99csw.com偷也不合適，就算是偷成功，他萬一要報警，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李軍把手指放在老李鼻尖，確定他還有呼吸之後，接著他推開後窗，把板磚扔了出去。

對於干仗，李軍絕對有百分之百的底氣，從中學到現在，只要是砍人，他就沒有怕過誰，但這兩天他卻為另外一件事發愁。

「別廢話，趕緊吃點兒喝點兒，回頭跟樊天瑞這小子死磕到底。」

按照慣例，為了鼓舞士氣，打架之前一定要給兄弟們張羅點兒好吃好喝的，可無奈的是，他那剛出獄不久的父親，為了讓他不誤入歧途，早就掐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如何才能弄到錢，這讓李軍想破了腦袋。

「小軍，幹啥呢？」路過的村民問道。

「就是，咱們從初中到高中，怕過誰？我早就看不慣樊天瑞這孫子了，仗著自己老子有兩個臭錢，瞧把他橫的！」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人，同村的「鐵拐李」。

「他應該不會報警吧？」

情緒穩定之後，他推開木門，確定周圍一切安全之後，他提著東西回到了自己家中。

「你……」

李軍一聲令下，圍觀的所有人都給「八仙幫」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人群之中，李軍用力地把手中的砍刀舉向天空，幫派的其他七人也齊刷刷地學著他的動作。

打過群架的人都知道，如果雙方約的人太多，架根本就打不起來，所以李軍在戰書中表述得很清楚，雙方人數都不能超過10個，也就是說，這場架絕對不是耍耍嘴皮子，而是要實打實地動真格。

就在屋內燈泡剛剛被拉亮的同時，李軍一個身影沖了進去。

很快，老李晃晃悠悠的身影出現在李軍的視線中，就在老李拐出巷口朝小店方向蹣跚而行的同時，李軍也抓起背包尾隨其後。

只要是在十八里鋪長大的小孩兒，沒有不認識「鐵拐李」的，幾乎所有的小孩兒，從小都從他那兒騙過糖吃，他是有名的老好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