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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案 盲山悲情 第二十一章

第七案 盲山悲情

第二十一章

「有沒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像夢一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輸/有人老/到結局還不是一樣/有沒有一種愛/能讓你不受傷/這些年堆積多少/對你的知心話/什麼酒醒不了/什麼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頭望/朋友別哭/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朋友別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觸……」
「仝爺,只要不違法,什麼事都好說。」
「這個是……」
「兄弟,屋裡就咱兩個人,不必客氣,今天把你找來,是有一事相求,請兄弟務必答應。」
「看見了。」
「是你的血液檢測報告,你的血型是Rh陰性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熊貓血』。」
仝暉指了指門外:「看見院子里的那些人了嗎?」
瓊光磊憋了半天,吐了一句話:「仝爺好,我叫瓊光磊。」
來到「白瓜營」這麼久,阿印對誰都客客氣氣,今天阿印的態度,讓瓊光磊有些惴惴不安。
「誰要把我拉走?」
瓊光磊從小到大沒去過正規醫院,就算仝暉講得如此直白,他還是一臉茫然。
「仝爺,您要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阿印載著瓊光磊在迷宮似的街巷中來回穿梭,一個小時后,兩人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個比「白瓜營」還要大一倍的四合院。
「中華兒女千千萬,張三不幹李四干。
朗讀聲很快連成一片,漸九*九*藏*書漸地屋內所有人都跟上了第一個人的語速,多人發聲讓口號越喊越亮,半個小時后,包括瓊光磊在內的所有「爛瓜」都熱情飽滿地高舉拳頭,發出成功者的吶喊。
「這麼跟你說吧,你這個血型極為稀少,除了我老婆,你是我一年內見過的第二個『熊貓血』。」
「仝哥,您說。」
「大多數人沒主見,怕吃虧,怕受騙,結果財富靠邊站。
仝暉重重地點了點頭:「屋裡就咱兩個人,有些事我也不瞞你。6年前,我老婆懷了個孩子,可沒想到從懷孕24周開始就大出血,只能住院保胎。經醫生檢查,她的血型是Rh陰性血,這種血型很稀少。而且我老婆從小就和家裡斷了聯繫,父母指望不上。為了能找到血源,我聯繫了所有大醫院的血庫,都沒有存血。後來因為沒有血,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孩子沒了胎心。自從孩子被引產後,我就發誓,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於是我做了『血頭』。」
「他們都在等著輸血,而『血頭』的工作就是負責給他們聯繫買家。」
寬仔伸出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這邊走。」
瓊光磊露出一絲恐慌:「走?去哪裡?」
「仝爺,我沒測過血型,裏面的道道我也不懂,您就說這『熊貓血』能幫您幹啥吧。」
仝暉從身後掏出了一份檢測報告,報告抬頭的地方赫然寫著瓊光磊的大名。
「乾的干,https://read•99csw.com看的看,乾的賺了幾百萬,看的還是窮光蛋。
對方輕鬆的語氣,讓初來乍到的瓊光磊安心不少。剛進來時,他一直弓著身子,並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當判定對方真的沒有惡意后,他這才敢正視對方。這不看不知道,面前這位仝爺最多也就30歲出頭。瓊光磊雖然沒混過社會,但是他沒少聽說關於黑社會的種種,俗話說:「江湖無大小,看誰混得好。」既然阿印能畢恭畢敬地喊對方「爺」,那這個人在江湖上的地位指定不低。
「嗯!」仝爺點點頭,「人你就留下吧。寬仔。」
賣血歸來的「爛瓜」們異常興奮,他們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構想著攢夠會費后的發財美夢,瓊光磊是聽在耳內,急在心中。拉不了人入會,他最多只能成為普通會員,那些大佬分享的成功經驗,在他這裏只能付諸東流。
「仝爺,『血頭』是什麼?」
「嗯,仝爺您接著說。」
仝暉沒有避諱:「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仝暉擺了擺手:「客套話咱先不聊,我還是想和你聊聊正事。」
「放心吧,仝哥。」
「抱團取暖是關鍵,加入直銷努力賺!」
「賣……血?」
「救命?」
瓊光磊把胸口拍得「啪啪」響:「啥謝不謝的,救命要緊!」
「你那屋正好空張床,光磊兄弟就住你那兒,今後他的衣食住行你一定要給我安排好。」
阿印沒有多說一句,轉身離https://read.99csw.com開,屋內只剩下瓊光磊和仝爺兩人。
阿印沒有回答,他轉而問道:「光磊,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他們?」
仝暉微微一笑:「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絕對不違法,這點你可以放心。」
「難道你真要趕我走?」
仝暉給瓊光磊讓了支煙,繼續說道:「我本以為幹了這行,找血源就會簡單得多,可後來我才知道,Rh陰性血的血源真是可遇不可求。其間我也找到過幾個,可無奈的是我和我老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正常受孕,這事一拖就拖了6年。我今年三十有六,我老婆只比我小一歲,醫生說,女人年齡越大,就越難受孕。權衡利弊之後,我和我老婆去做了試管嬰兒,可沒想到的是,懷孕21周我老婆又查出是前置胎盤,醫生說,胎兒發育完全之後,只能通過剖宮產的方式分娩。你也知道,一旦手術中大出血,沒有足夠的血源供給,我老婆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所以到時候如果需要血,希望兄弟能幫個忙。」
「只要不違法,我什麼都能幹。」
見沒有迴旋餘地,瓊光磊就是再想賴在這裏,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背著行囊從屋內走出,室友們用一首呂方的《朋友別哭》為他送別。
「幫我救命。」
此話一出,瓊光磊對仝暉肅然起敬,他豎起大拇指:「仝爺,您是大善人!」
仝暉雙手抱拳,接著他朝門外喊道:「寬仔!」
歌聲越唱越大聲read•99csw.com,但終究還是沒有蓋過摩托車的轟鳴,瓊光磊和室友逐一握手后揮淚離開了這裏。
「國家政策在改變,傳統生意不好乾。
這一夜,瓊光磊徹底失眠,他整晚都在惦記那個「魚塘」。阿印每天都會從外面帶來新人,而新人聽完課後很快又離開院子。在瓊光磊眼裡,他們都是掌握了「釣魚技巧」的人。瓊光磊現在的心情就像是站在魚塘邊看別人搶錢,如果他再想不出辦法成為更高級的會員,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將徹底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你是不是要趕我走?」瓊光磊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求。
「一清二白」的早餐瓊光磊無心去品嘗,他如臨大敵般蹲在牆角等待阿印召喚。竹筐中的饅頭很快發完,阿印對其他人交代了幾句,便朝瓊光磊走了過來。
「你先別問這麼多,把行李收拾好。」
阿印有些不耐煩:「回頭我會告訴你原因,下一個。」
早上8點,阿印像往常一樣送來兩筐饅頭,所有人排成一排逐個兒領取,當隊伍排到瓊光磊時,阿印說:「你吃完飯跟我走一趟。」
阿印長嘆一口氣:「不是我要趕你走,是有人要把你拉走,這個人我得罪不起。」
「別愣著,跟我過來。」阿印拉了拉瓊光磊的衣袖,將他拽進了最里側的一間平房內。
瓊光磊恍然大悟:「難怪一個個都無精打採的樣子,原來都是在休養身體等著賣錢。」
瓊光磊一臉無助:「他們?誰們?我一下火車就被你九-九-藏-書帶到了這裏,我連院子門都沒出過,能得罪誰?」
「為什麼不收拾行李?蹲在這兒幹嗎?」
瓊光磊提著包裹跟在阿印身後,院子中有男有女,人聲嘈雜,目測有五六十號人,和「白瓜營」不同的是,這裏的人各個無精打采、面黃肌瘦,他們或坐,或躺,或倚著牆根,像極了清末的大煙鬼。在這裏,瓊光磊沒有受到像「白瓜營」那樣隆重的迎接,院子中那幾雙空洞無光的眼睛也只是在他身上瞟了幾眼便轉向別處。
「不要緊張,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我叫仝暉,北方人,道上的人都習慣喊我仝爺。」
「十年打工一場空,只有直銷成富翁。
「謝謝兄弟,只要母子平安,我仝某定會重謝。」
「到了,咱們進去吧。」
「仝哥,您吩咐。」
阿印重重地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趕緊去收拾行李吧,我把你帶到地方再說。」
瓊光磊注意到,阿印說話時身子微微前傾,他就是再笨也能猜到面前的仝爺絕對是個大人物。
「帶阿印去領稅(錢)。」
「出來闖社會,誰能沒個難處,我的工作就是幫他們牽線,賣個好價錢,好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何時,窗外響起了雞鳴聲,勤奮的「爛瓜」們從睡夢中醒來,他們端坐在床頭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朗讀《直銷口訣》:
瓊光磊也是性情中人,聽仝暉說得如此推心置腹,他把袖子一擼:「仝爺,既然是救嫂子的命,只管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