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井先生怎麼說？」殿村憂心忡忡地問。

「老實說，我在銀行工作時也聽過這種說法。銀行也屬於被偏袒的一方。」

佃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從上一代社長開始公司就跟田邊律師合作，在製作合同、回收債務和人事諮詢等方面請他幫了不少忙。佃對這次商談確實心懷不滿，可是畢竟交情擺在那裡，也不能因為不滿就換人。田邊想必也覺得自己能應付，才叫他們準備資料的吧。

佃把車開到停車場，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脫掉上衣，白水銀行的柳井就打來了電話。這個時機也太巧了，佃打算順便跟他約一下明天見面的事。

佃發出嘆息時，已經能看見佃製作所的五層辦公樓了。

柳井著重強調了「支行長」三個字，然後掛斷了電話。

然而田邊卻陷入沉思，好久都沒回應。

三人離開律師事務所來到附近的停車場，坐到車上后佃問了一句。

一上來柳井就語氣強硬，連句客氣話都沒有。

田邊繼續說道：「總之先要進行事實認定，我們應該做一份資料，直接反駁對方的說法……簡而言之，訴訟的九*九*藏*書焦點在於技術原創性，對吧？」

「剛才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大企業真的會比較有利？」

「中島那邊好像在媒體上公布了這件事，銀行叫我們馬上過去彙報。」佃關上手機說，「是銀行先聯繫的我們，確實有點糟糕。我去一趟。」

「對了，殿村先生，打官司的事要不要告訴銀行啊？」

「嗯，那我跟支行長一起等您過來。」

佃起了個頭，山崎接過話頭，拿出帶來的發動機模型開始詳細說明。現在他們被告侵犯了專利權，自然要先讓律師對技術有一定的理解。然而，田邊一開始還挺熱心聆聽，後來就越來越沒有反應了。五分鐘后，他就抱著手臂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他直接打斷了山崎的說明。

「與中島工業的訴訟啊，這個專利侵權是怎麼回事？」

「喂，事情不太妙吧？」

駕車行駛在通往大田區方向的中原街道上，沐浴著夕陽，佃問出了心裏一直在琢磨的問題。問完馬上通過倒車鏡看到後座上的殿村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媒體報道？」

「既然如此，那我馬九-九-藏-書上過去。沒能及時聯繫，實在很抱歉。」佃道了歉。

「什麼事情不太妙？」佃問。

「這可不行啊，律師。」佃慌忙說，「個人印象是怎麼回事？不是要講事實的嗎？真相不是只有一個嗎？」

「請問，田邊律師對這種知識產權訴訟有經驗嗎？」

「你們被中島工業給告了？」

「更何況，在跟銀行簽合同時也規定，若發生可能影響業績的事項，必須主動向銀行彙報。斯特拉的年銷售額高達三十億日元，所以我們是有義務彙報這場官司的。」

「知道了，律師。」看到佃和山崎都對律師失去了信任而一言不發，殿村便替他們說，「我們會在內部先商量商量，感謝您的幫助。」

「別等明天了，這麼要緊的事，怎麼能不馬上彙報呢！」柳井毫不留情地說，「支行長現在特別關心這件事，還問我佃製作所能不能行呢。您這樣實在太讓人為難了。」

佃不高興地說完，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開口時，車子已經開到公司附近了。

山崎一直欲言又止，他特意把模型帶來，就是為了進行詳細的解說九-九-藏-書。沒想到這個律師聽都沒有認真聽，就說了這種話。他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難道做成書面形式你就能看懂了？

「我也跟您一起去。」殿村馬上說。

佃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同時回過頭，發現殿村正在不遠處的辦公桌旁，驚訝地看著他。

「媒體都報道了。」

「這個嘛……」殿村應了一聲，又想了一會兒，「我覺得不能不說啊，雙方還存在信賴關係。」

「總之先把人家要的資料做出來吧。」殿村說，「也不能因為自己心裡不安，就馬上跑去找別的律師。」

「這就是日本的現狀啊，最近已經好很多了。現在連銀行也可能敗訴，當然，也是因為壞事做盡，遭到報應了。」

知識產權是指發明創造和編寫軟體等不依附實體的產權。

「真讓人生氣。」

「中島工業剛才開了媒體發布會，公開宣布他們對你們佃製作所發起了侵犯專利權的訴訟。還是總部那邊的相關部門告訴我的。你們申請融資時隱瞞了如此重要的事，這樣不行啊，完全是背信棄義的行為嘛。」

「對方提出問題的部分是將燃料有效輸入rｅａd.99csｗ.ｃom發動機內部的控制裝置。」

「只要把證據整理好，應該就能證明我們沒錯。」佃這麼說道。

「這種案件可不怎麼常見。」田邊一臉「那又怎樣」的表情盯著殿村，「我是從做律師的經驗來判斷這種訴訟很難短期解決。說句不好聽的，中島工業應該很了解情況，才會以這種手段提起訴訟。總而言之，你們的主張是不存在侵犯專利權的事實對吧？那麼，我會寫一份表明主旨的答辯狀。另外，剛才幾位向我做的說明能否簡單總結一下，以書面形式發給我呢？電子郵件就可以。」

田邊先說了幾句好像很有信心的話，但還沒等佃回答，就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對手是中島工業，問題就成了我們能否證明沒有侵權這點了。還要考慮到法官的個人印象，畢竟有不少法官會偏心大企業。」

「真沒辦法，那我們明天就去吧。」

「我可沒有隱瞞，請您別誤會。」被對方的氣勢影響，佃的語氣也有點不受控制了，但還是繼續解釋道，「訴狀是下午才送到我們公司的，我剛去五反田找顧問律師回來，還跟殿村說明天就去找您彙hｔtｐs://ｒｅad.99ｃｓw.cｏｍ報呢。」

柳井說出了意想不到的話。

「這種技術戰一旦變成持久戰，就不好辦啦。」最終律師這麼說道。

「殿村先生，你準備怎麼辦？」

佃正忙著發火，殿村在他身邊冷靜地問了一句。

山崎有點無措地看向佃，彷彿在問他這樣有沒有問題。佃很理解他的心情。

「所以呢？」佃反問，「您這是叫我乖乖賠償九十億日元？那不是正中他們下懷嗎？律師，您怎麼能這樣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老練的律師似乎有點煩躁了，「我明白你們的主張是沒有侵犯專利權，然而對方也是覺得自己能打贏官司才鬧上法庭的對不對？這事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太氣人了，堂堂法官怎麼能偏心呢。」

只要這邊不去說，對方應該不會知道，殿村肯定也知道。遮醜是人之常情，但可能出於銀行職員的習性，殿村給出的意見還是跟他的人一樣穩健保守。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表露出不信任。

「您怎麼知道的？」

佃來到五反田拜訪顧問律師田邊，這位今年已經六十歲的資深律師卻眉頭緊蹙。

「好，夠了，反正我聽了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