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決反對。絕不能答應。」唐木田氣勢洶洶，幾乎要撲上來了，「人命有多重要，醫療有多重要，這些我都懂。但是從經營角度來看，這個項目風險太高了。要是這個人工瓣膜引發醫療事故了怎麼辦？要是被人告了怎麼辦？我們不僅有可能要支付巨額賠款，一個搞不好還會讓聲譽也受到嚴重損害。」

當天晚上九點多，他聯繫了真野。

「簡而言之，就是不賺錢所以不做嗎？」

「是嗎……」

「八十萬到九十萬日元左右吧。」殿村已經事先做過調查了，「厚生勞動省對醫療器械的價格有規定，不能隨意定價。」

殿村繼續道：「另外還有審批問題。審批的主體雖是厚生勞動省，實際進行審查的卻是PMDA。這個機構的審查極為嚴格，萬一被他們挑三揀四，輕易就要耗掉兩三年。再加上日本跟歐洲read.99csw.com等國的審批程序不一樣，那邊的醫療器械一直在更新換代，而等日本總算審批過關了，還要面臨技術落後，產品趕不上時代的危險。」

佃把下午開會探討的內容對他說了一遍。「我覺得唐木田說得沒錯，這個項目我們實在吃不下。」

為社會做貢獻嗎？

席間一陣沉默。

「看似簡單，但搞不好有難度。」山崎說，「首先要研究人工瓣膜核心部分使用的合金，另外負責開合的瓣葉也要組合各種形狀和材質，慢慢磨出最合適的搭配，很費功夫。更別說做這些都還要伴隨著實驗。」

電話那頭傳來真野無力的聲音。

「我知道有風險，不過這東西值得冒那個風險嗎？」津野擺弄著真野他們留下的人工瓣膜樣品說，「實際上技術方面怎麼樣？」

唐木田說的也有道理。

唐九*九*藏*書木田的主張太有道理，所有人都忍不住點頭贊同。

佃說完，簡短的碰頭會就結束了。

「另外還有確保運作穩定和持久的問題。這些只能通過不斷實驗來找到答案，也不知要花多長時間。」

掛斷電話后佃緊緊握著手機，長嘆了一聲。

沒有人提出異議。

佃說完，山崎點頭贊同。

「假設最後獲批，這人工瓣膜一個能賣多少錢？」津野問。

「這樣啊……」

「我給真野打電話吧。」

「老實說，醫療用的合金我不是很熟啊。」

用力握緊的手機的另一頭只傳來一片寂靜。

「完全不顧兩百萬名患者的等待嗎？」真野又說，「我們明明可以拯救他們。只要伸出手，就能幫他們治愈疾病啊。」

真野的問題里透著一絲鄙夷。

「如果只是閥門系統也就算了，牽扯到醫療器械，就有點為難啊九-九-藏-書。」

也就是所謂的設備滯后。

「粗略估算一下，這種研發估計得要一億日元吧。畢竟準備階段要做得非常周到。」山崎回答。

「重視並不代表審批會變快啊。」唐木田抬高了音調，「現在我們必須做的不是這種醫療器械，而是閥門啊，閥門！」他保持著高音量繼續道，「眼前最重要的課題是繼續拿到帝國重工的火箭發動機閥門訂單。萬一拿不到，我們之前投進去的研發資金要怎麼收回來？現在根本顧不上什麼人工瓣膜，我覺得閥門才是公司的頭等大事啊。」

「你是說，目前這種狀態，我們不該接這個項目嗎？」佃一字一頓地說，「那麼，雖然很對不起真野，不過還是拒絕吧。各位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說白了就是這樣。」實在沒辦法，佃只好這樣回答。

佃心中異常苦悶。他苦悶于自己面對的現實九_九_藏_書和那句話之間的落差。

「要是有能力，我什麼貢獻都願意做。」佃強忍住心中的自我厭惡，「可是我們也要做生意啊，光說好聽話可活不下去。」

「實在對不起，不過目前公司真的沒有餘力加入你們的項目。」

「可是，這對罹患心臟瓣膜病症的人，尤其是孩子，是很重要的東西啊。」真野的聲音里透著悲痛，「火箭的零部件固然重要，可是社長，您能不能把這當成對社會做貢獻，幫幫我們啊？」

「研發費用怎麼樣？」殿村問。

「真野，你聽我說。」佃感到心裏下起了沉重的苦雨，只得正色道，「目前公司里還有必須優先的項目，首先我們得讓自己生存下去。正如你所說，我們或許擁有完成人工瓣膜研發的技術，只不過僅靠這個根本無法生存下去。經營一家公司可沒有那麼簡單啊。」

不一會兒，佃聽到真野僵硬九*九*藏*書的聲音說道：「那麼謝謝您認真探討過了。」

「那就算研發費用很高，也沒法提高售價回收成本啦？這可太難了。」唐木田皺起了眉頭，「從製造商的角度來看，光這些情況就算壁壘了。」

「請容我再說一點。」殿村又說，「首先，像這種醫療器械，必然伴有訴訟風險。一旦被提起訴訟，並在法庭上敗訴，那此前獲得的利益恐怕瞬間就會蒸發。」

醫療訴訟的可能性絕不是零，萬一出了什麼事，生產者被追究責任的可能性很高。

「不過也有個好消息。最近針對醫療器械的審批規章有所改變，出現了加速的傾向。以前PMDA的審查人員很少，而且都更專長於醫藥品而不是醫療器械，不過這段時間他們增加了審查人員的數量，對醫療器械也重視起來了。」

「可是社長，再這樣下去，整個計劃都要黃了，能請您再考慮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