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暫且擱置吧。等佐山製作所的燃燒實驗結果出來，我們再做定奪。怎麼樣？」

財前輪番看著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與會人員，繼續說道：「萬一發動機內混入了異物，將會觸發粉碎器內部的超靈敏感測器，使粉碎器啟動，將其粉碎。」

投影機放出了高迪計劃的概要。財前先介紹了北陸醫科大學、櫻田公司和佃製作所共同研發的情況，然後彙報了帝國重工調查部門收集到的信息。其中包括正在研發的人工瓣膜具有什麼醫學意義，又能帶來什麼樣的經濟效果。整場介紹細緻入微，又沒有冗餘和缺漏之處。

「你想要多少援助資金？」

「這個我知道。」財前回答，「只是，我們跟佐山製作所尚不存在合作實績，而佃製作所的閥門系統……」

「因為我們發現，這個粉碎器將來還可能應用到火箭以外的各種領域。目前可預測的一個有力領域就是醫療。佃製作所正在研發的人工瓣膜，或者說人工心臟這樣的醫療器械中，最重要的難點就是防備形成血栓。目前的普遍做法是讓患者服用抗凝劑和抗血小板藥物以溶解血栓，然而這個方法存在個體差異，無法完全溶解醫療器械所產生的血栓。另外九九藏書，因為一些副作用和併發症，還存在患者無法服用這些藥品的情況。」

「我們研發並投入使用的火箭發動機並不完美，事實上，經常因為某些原因導致發動機內部混入異物，從而引發各種故障。至今為止，為了不讓有可能導致發射失敗的異物出現或混入，我們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但是，這個粉碎器利用了相反的想法。」

「那麼開始下一個議題吧，財前君。」

「與其用話語來表達，不如請您看看實物吧。」

會議室陷入一片寂靜，連嘆氣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那是感嘆和驚愕的嘆息。財前繼續道：「粉碎器目前正在研發中，還需要相當多的技術改良才能投入實際應用，但它有可能成為讓我們的火箭發射技術更為可靠的核心技術。因此我認為，我們應該從現階段開始，與佃製作所共同研發這個技術。」

「我詢問過佐山製作所的椎名社長，他說那是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的春秋大夢。為這個出錢，相當於拿一億日元打水漂。」

財前說完，把遮光百葉窗打開，並將一個長約二十厘米的圓柱形物體擺在水原面前。那東西發出銀色的光芒。

「粉碎器？」

「我認為可以先出資一億日元ｒｅａd.9９ｃｓｗ.ｃｏｍ，作為當前的運轉資金。通過參与高迪計劃強化雙方關係，然後派出本公司的研究員加入粉碎器研發項目。這是一項意義重大的研發，不僅能在醫療領域，還能在本公司生產的各種製品上派上用場。」

「拘泥於過去的實績有什麼用，我說的是將來。」石坂歪著頭，依舊一臉不快地斷言道，「不用說，當然是跟計劃共同研發發動機閥門的佐山製作所合作更好。」

石坂惡狠狠地拿出了殺手鐧。

「有。」財前斷言道。現在是決勝的時刻。

「我不太贊成。」

水原盯著手上的物體，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這個項目跟健康研發部有什麼關聯性嗎？」

財前站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室內回蕩。

石坂繼續道：「本公司的一貫方針是核心技術自有化，現在已經有讓佐山製作所代替佃製作所，與本公司共同研發新型閥門系統的計劃了。財前先生當然也知道，佐山製作所研發的閥門系統將在下周進行搭載發動機的燃燒實驗吧。兩者你要怎麼平衡？」

水原似乎完全無法想象它能用來幹什麼。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水原說完，財前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道：「在座各位可能九-九-藏-書還有人不了解情況，我簡單介紹一下。佐山製作所的社長椎名直之先生，是曾在NASA從事研究工作多年的一流工程師。佃製作所的閥門確實在日本國內擁有實績，可是照這樣說，椎名先生就是在NASA擁有數不清的實績了。應該跟誰合作，想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另外，我還要補充一點。」

財前無從反駁，只得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這是粉碎器。」

財前微微揚起眉毛，瞥了一眼身後的富山。後者一臉僵硬地聽著石坂說話，一遇上財前的目光，就尷尬地低下了頭。

財前轉頭一看，是採購組的石坂。他舉起右手，表情不快。

「你是說，要製造應用於醫療的粉碎器嗎？」

財前給出的回答引來一片驚嘆。

「佃製作所這家公司是我們應該長期合作的對象嗎？他們不過是碰巧申請到了閥門系統的專利，以我這個採購負責人的角度來看，我們是不得已才與之有來往的。在座各位應該也有同樣的想法吧？」

水原本部長第一個提出問題。在官僚風氣濃重的帝國重工，所有想法都是自上而下的，不得踏足其他部門的管轄領域是一項不成文的規定。

佃製作所的閥門燃燒實驗成功，這是財前即將發起的項目九*九*藏*書獲得批准的必要前提。目前，這個前提算是達成了。

水原提了個比較深入的問題。

與此同時，帝國重工的財前也在等待燃燒實驗成功的消息。在本部長水原重治領導的宇宙航空部，財前正在召開部長會議，拿出手機確認了上面的消息后，財前長出了一口氣。

「我彙報一下開發組的新出資項目提案……」

「還存在這樣一種意見啊，這讓我很不放心。」水原說道，「石坂君說得有道理，佐山製作所提出的合作也很有魅力。燃燒測試是下周嗎？」

「這跟佃製作所研發的醫療器械又有什麼關係？」水原又提出了理所當然的問題。

「我和安東部長確認過，健康研發部不涉足檢查儀器以外的產品，他認為這個項目應由實際存在關聯的本部門來探討。」

財前堅定地看著水原，行了一禮，回到了座位上。

石坂豎起一根手指，裝模作樣地繼續道：「其實，佐山製作所目前也在研發人工心臟，而且，他們的合作對象是日本克萊恩和亞洲醫科大學。從醫學權威性、技術實力和經濟實力，以及能夠預想到的社會貢獻度來看，都是佃製作所參与的小項目所無法比擬的。這個人工心臟中也採用了佐山製作所的閥門系統，如果要出資read.99csw.com，倒不如出資給那邊，結果會好上一百倍。另外，剛才說的粉碎器……」

不久之後，負責主持會議的副本部長就點了他的名字。

「正是如此。應該可以稱之為血栓粉碎器吧。我想，今後在與佃製作所繼續閥門系統的合作時，也可以考慮在這些領域展開共同研發。作為出發點，我希望公司以合作夥伴的身份，為佃製作所目前正在推進的高迪計劃出資援助。請您審批。」

「那跟我們有關聯嗎？」水原問道。

「本公司雖然從未參与過檢查儀器以外的醫療器械研發，不過我認為，可以考慮用資金協助的方式加入這個研發項目。」

他沒有問財前，而是問了石坂。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水原很快做出了決定。

「這是什麼東西？」

事先財前沒對任何人說過佃製作所正在研發粉碎器的事，只有部分內部人員知道此事。就算富山不承認，也一定是他說出去的。

「各位都知道本公司與佃製作所的合作情況，最近，佃製作所又開發了與心血管外科相關的醫療器械研發項目。」

會議室內洋溢著隱而不表的興奮。然而，這時，圓桌右側傳來一句話，讓會議室陷入死寂。

他聽到有人小聲說「還不錯啊」，看來這次彙報獲得了一定的正面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