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電腦上看了，但沒有下載……」

橫田說出了豁達的話。

「我問你，你認不認識咲間倫子這個女記者？」

「你認為這跟那起臨床試驗事故有關係？」

見橫田拿著咖啡要站起來，中里慌忙說道：「橫田，你告訴我，我現在研發的閥門究竟是什麼？是為了什麼？」

橫田又問：「數據確實很完美，可是反過來想，你不覺得太過完美了嗎？」

隨後，月島又痛罵道：「就是因為你太天真，才會到現在都解決不了研發問題。」

月島扔下這句話，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怎麼會……」中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那如果……如果這份數據真的是偽造的……」他還是無法相信，忍不住搖了搖頭，「難道這是月島先生乾的？社長知情嗎？」

「橫田。」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手機。」月島出其不意地說，「要是你不認識她，那應該沒有儲存號碼，對吧？但手機畢竟是你的私人物品，我不能命令你給我看。不過，要是你想證明自己說的話，就自願讓我看看吧。」

「我只能請您相信了。」

橫田稍微動了動身子，滿不在乎地說：「我想看數據，這是真心話。另外，把數據泄露出去，對我https://rｅaｄ.９９csｗ.ｃｏｍ沒有任何好處。」

「你說什麼？」

實在沒辦法，中里只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后遞給月島。

那些數據有什麼問題嗎？至少在中里看來，那樣的實驗數據非常完美，沒有任何問題。

說完他就盯住喝了一半的咖啡杯。

「那為什麼——」

「因為事實上，偽造過數據的零部件已經從佐山製作所發了出去，並且害死了一個人。光是這點就足夠了。我幹完這個月就辭職。」

如此一來那件事就只能稱為不幸。是必然。

月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中里。

「那個……我當時沒關頁面，出去休息了……」情急之下中里撒了個謊，「說不定有人趁機把它下載到了外部存儲器上。」

現在別說追夢，日常發生的事情都足以把他壓垮。他只能不斷被現實所逼迫，意志被漸漸消磨。

「你別看月島那樣囂張，其實只是個小人物，他怎麼可能自作主張地干出這種事來？社長不可能不知情。不過事到如今，誰知情誰不知情已經毫無意義了。」

在此之前，中里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所以他現在感覺彷彿後腦勺挨了一悶棍。

「哦什麼哦。你拿這些數據幹九九藏書什麼了？」

「我從來沒跟那個記者接觸過，也沒讓資料泄露出去。您是在懷疑這個吧？」

中里如此斷言，毫不退縮地看著一臉兇相的月島。

中里的話被打斷了。

「不認識。」

「這是閥門的實驗數據！交給日本克萊恩的。你之前不是叫我給你看看嗎？」

當天夜裡，中里在休息室里的自動販售機上買了一罐咖啡，回座位的途中突然停下了腳步。寬敞的休息室一角有橫田的身影，周圍沒有別人。

來到這個公司，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

「現在我們做的閥門，誤差應該在百分之零點一。也就是每一千個中會出現一個次品。」

「你知道嗎？『核心』的臨床試驗要重啟了。」橫田眼中閃過一道光，「照這樣下去，肯定又會發生事故。現在不是考慮自身利益的時候。」

「我沒告訴他不是因為想包庇你。」中里說，「只是因為我想親自問問，泄露數據能得到什麼好處。你那天跟我說想看數據，其實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幹什麼了？」中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實驗不順利，這我很理解。可是產品最終還是研發成功了，沒有任何問題啊九*九*藏*書。」

「你對這個有印象吧？老實回答。」月島目光兇險地問道。

「中里君。」

中里愕然無語，突如其來的事實刻在腦中，讓他一時喪失了思考能力。

過了一會兒，橫田又開口道：「我的下家已經找好了，你最好也早做準備吧，中里。這家公司，現在是一艘漏水的船。」

中里在月島對面坐了下來，面前馬上出現了一份資料。

他叫了一聲，正支著下巴看窗外想事情的橫田回過頭。

被叫到名字，中里從工作間站起來，發現月島一臉嚴肅地沖他招手，隨後轉身走進了會議間。

「信息泄露嗎……」中里喃喃道。

「夠了，你趕緊回去，儘快把閥門給我做好吧，前佃製作所員工先生。」

「我問你，你覺得那些數據怎麼樣？」橫田問道。

內部檢舉。

「你是不是下載到外部存儲器里了？我都知道了，電腦上還留著記錄呢。」月島說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話。

月島一把抓過手機，當著他的面檢索咲間的名字，還查看了通話記錄，最後更不高興地把手機還了回去。他沒在手機上找到跟咲間有關的記錄，這是自然，因為中里確實不認識叫咲間的記者。

他在嘲弄中里。於是中里也急了眼。ｒeaｄ•99cｓw.coｍ

中里感到很意外，忍不住盯住了橫田。

「我和月島先生連九十天的運作保證都沒有做到，」橫田面無表情地說，「所以公司才把你挖來，想依賴佃製作所的閥門製造技術。公司故意給你設定了一個很高的研發目標，但真正想要的並不是一百八十天保證，而是九十天。只要實現這個耐久性保障就可以了。這就是事實。」

「記錄都這麼清楚了，你還要否認嗎？」

「跟你說了有記錄啊，有記錄。」

這麼說，就意味著……

中里猜測不是什麼小事，便拿起資料看了看。但一時看不出這是什麼資料，就抬頭看向月島。

大門轟然關閉，中里愣了好一會兒，遲遲沒能站起來。各種事在他的腦中交錯，變為一片混沌。

橫田眼中突然冒出的異樣光芒讓中里再次沒能說完整句話。

中里無言以對。

「打擾一下。」中里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吧？」他盯著橫田說，「是你把我們的研發數據發給了記者，對不對？」

橫田平靜地喝了一口咖啡，將視線投向窗外片刻，然後轉過頭來說：「你不覺得數據太整齊了嗎？」

「不，這不是我。」

中里拿起來一看，確實跟月島說的一樣。但此時九九藏書中里心中冒出了別的想法。

「我沒覺得怎麼樣……」

「太過、完美……」

中里搖搖頭。

「你要是覺得那個數據有問題，那就說出來聽聽。反正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難道說……數據是偽造的？」

中里大吃一驚，橫田則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可是，我的夢想究竟是什麼來著？

「哦。」

月島把剛剛列印出來的線上終端日誌拍在桌上，彷彿這就是無法辯駁的鐵證。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嗎？」

中里總算想了起來。

片刻的沉默后，一直側臉對著中里的橫田轉過臉來。

他知道是誰泄露的了。

「可是你啊……」月島既沒肯定也不否定，而是用嚴厲的口吻道，「你查看的信息是我們公司的研發資料，也就是機密數據，把那些數據放在屏幕上就離開了座位，這隻能怪你不夠謹慎。就算你不是泄露情報的人，但要是因為這個被追責，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知道了啊，那你去對月島經理說吧。」他不屑一顧的態度讓中里吃了一驚，「不需要替我瞞著。」

雖然月島沒有明說，不過事已至此，中里已能想到發生了什麼。

「哼。」橫田撇了撇嘴，突然露出諷刺的笑容，「原來你也就這點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