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迪的教訓
6
「做生意是種緣分。」這是他當了十幾年社長的經驗之談，「如果幽靈傳動一邊說成本至上，一邊讓高價高性能的閥門中標，就證明他們也就不過如此，不是值得來往的對象。做東西沒錢賺，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社長，那就沒有競標的意義了呀。訂單不是就直接到對方手上了嗎？」
「我覺得很不錯……」他說到一半頓了頓，然後把最在意的問題提了出來，「預定成本做得到嗎？」
「光岡說什麼了？」
「我們公司能以很低的價格採購到這種材料，但是依舊算不進要求的成本內。阿山，這樣一來就只能變更設計了啊。」
那確實是光岡的風格。
立花欲言又止，視線落在試算表上，彷彿想找到答案。
「您看過那個了嗎？」
對此幽靈傳動反覆強調過，立花絕望地搖了搖頭。
「我說你啊，說得倒簡單。」光岡氣憤地說，「要是都以這種想法做事，我們這
read.99csw.com種中小企業，一下子就會陷入赤字。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就是想先把訂單拿下來，哪怕不賺錢，也要做出成果再說，對不對？但是這樣不行。」「您的意思是？」
果然如此。
「拿到訂單以後再提價，這種事情如果是大森閥門那種大企業也就算了，我們這種公司，根本做不到。阿輕你也清楚吧？」
「不，那……」
佃繼續道：「不過阿山，我覺得大森閥門應該沒有拼著赤字壓低價格。」
光岡一臉為難，但也不願讓步。他長年從事材料採購和工程管理，可謂成本專家，得出這個結論肯定也是經過了再三的考慮。
光岡抬起右手擺了擺。
看到上面的金額，立花頓時倒吸了一口氣，並瞬間理解了輕部的不悅。
傳來敲門聲，佃還沒回答，就見山崎慌忙走了進來。
「那不行，對方給出的性能和成本是絕對要服從的條件。」
「不惜放棄利潤嗎？」佃瞪大了眼睛，「光岡怎麼說？」
「我們的對手就是大森閥門。」亞紀說，「所以我們必須用高性能的閥門來一決勝負，更別說這還是我們沒做過的領域。」
「大森閥門在閥門市場居全國之首，技術實力也獲得一定的好評，而且他們自尊心很高，不會想跟我們這家新入行的公司在投標上搞價格戰，應該會選擇利用之前的合作關係，要求對方按照合理的價格買入高性能的閥門。」
山崎一直對價格戰保持警惕，佃的這一情報讓他很意外。
這番質問乍一聽火藥味十足，不過其實輕部跟光岡關係不錯，他們倆年齡相仿，私下經常相約去喝酒。
「其實，我來就是要說這個。」
「可是，你們這個設計就是超出幽靈傳
https://read.99csw.com動給的預算了。我研究過，還跟供貨商交涉過，辦不到。變更一下設計吧。」輕部一言不發，因為光岡說得沒錯。
「他說堅決反對導致赤字的定價。」
佃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指了指沙發讓山崎坐下，然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可是光岡先生，這個閥門是我們的戰略性新產品啊。」立花看著光岡富有特色的禿頭和黑框眼鏡說，「難道不該先以拿到訂單為目標，暫時不考慮利潤嗎？」
「那倒是……」山崎很不甘心，他希望輕部、立花和亞紀他們的努力得到回報。
佃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隨後無奈地靠在了椅背上。
材料的採購價格會因採購數量而變化，因為佃製作所常年保持一定量的訂單，這才拿到了很低的採購價。應該與大森閥門的採購成本差不了多少。
「你們來一下好嗎，說說上回的樣品。」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山崎把手上的資料放https://read.99csw.com到佃面前，那是採購課做的試算表。
輕部沖兩人招招手叫他們坐下，他們剛拉開椅子，一份文件就被推到了面前。
是成本試算表，由採購部根據閥門的設計數據製作而成。
「我猜也是。」
兩人匆忙來到二樓的小會議室，發現輕部悶聲不響地坐在裏面，一臉不高興。從氛圍就能猜到出事了。
山崎有點慌張，佃卻很冷靜。
「既然材料採購價一樣，大森閥門那邊可能是拼著赤字在壓價啊。」山崎為難地看著佃，「其實我們也可以效仿他們，把價格壓下來。」
「不不，雖然超得不離譜，但你這個設計，怎麼算都算不進預算內啊。」
「那個」指的是閥門設計圖。圖紙前天就發給了佃，而他只要有空就會打開看看。
閥體設計完畢幾天後，立花和亞紀被一通內線電話叫到了會議室。打電話的人是採購課的光岡雅信。
「他們的銷售策略雖然強勢，但從未聽說不惜壓價來拿訂單的事。看起來九-九-藏-書他們也不像這樣做生意的公司。」
「抱歉，真的不行。現在這個試算已經十分勉強了，不如你們跟幽靈傳動談談增加成本吧？說成本跟性能挂鉤，他們說不定就願意付錢了。」
佃把聽來的大森閥門的評估告訴了山崎。自從決定參加幽靈傳動的招標，每次到跟大森閥門有關係的地方去跑業務，佃都會打聽打聽。現在，佃已經漸漸知道大森閥門是個什麼樣的公司了。
「阿山啊，我也想替他們想想辦法。削減利潤，東西當然會變便宜，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做生意不就是想辦法讓自己做的事換到更多錢嗎？輕易壓低價格，到最後只會讓生意越做越小。」佃很嚴肅，看著山崎說，「能叫輕部他們再想想嗎？我覺得這個閥門設計得很好，只是不適合這次的生意。我希望他們仔細想想，什麼是做生意。」
「正在看。」
「光岡，你說超預算了是什麼意思？」輕部嘆口氣抱怨道，「在這方面想辦法難道不是採購課的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