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律師都要靠佃製作所啊。」志村無可奈何地說著，點燃一根香煙，「這樣真的好嗎？我反正是不會相信別人家的律師。很厲害？說得好聽。這種情況下了他還能做什麼？我覺得啊，佃製作所只是幫顧問律師介紹了一樁生意而已。」

堀田一句話讓暫時消散的陰霾重新籠罩在了眾人頭上。

之後沒人再問什麼，就這麼散會了。

「簡而言之，就是命懸一線。」

訴狀的內容與此前交涉中對方提出的主張完全一致。

他說佃製作所是「一個候選」，難道還有其他候選嗎？

伊丹鏗鏘有力的話語得到了部分員工的信任，有人點了點頭，可是柏田再次舉起了手。

有點不對勁。

柏田當晚不知嘆了多少氣，獃獃地盯著推起來磕磕絆絆的玻璃窗。

「老實說，我們掏不出那麼多錢。」伊丹毫不隱瞞，「凱九-九-藏-書馬機械深知這一情況，才提起了訴訟，他們就是想把我們搞垮。不過有願意提供幫助的公司。不管怎麼說，我一定會保住大家的工作的。讓各位擔心了，但我希望大家還像以前那樣安心工作。拜託。」

之所以沒有當場提出來，與其說是為了照顧伊丹的面子，更可能是害怕聽到回答。

「要是官司打輸了，我們付得起授權費嗎？」柏田臉上失去了血色，有點畏縮地問。

與社長室一扇玻璃窗相隔的辦公室內，員工們都惴惴不安地朝這邊看著。現在全體人員都知道他們被凱馬機械告了。

幽靈傳動生產的「T2」變速器構成專利侵權，凱馬機械要求其支付授權費，合計十五億日元。

下班后他跟幾個同事去了公司附近經常光顧的居酒屋，課長堀田坐在窗邊座位上，把啃得一點肉https://read.99csw.com都不剩的雞骨頭放到盤子里，一臉泄氣地拿起紙巾擦了擦手，說：「事情已經成這樣了，就看社長怎麼努力吧。」

還有一點讓她很在意。

志村傷心地笑了笑。

島津看完訴狀，沖坐在扶手椅上沉思的伊丹問了一句：「怎麼辦？我們不能跟末長老師繼續合作了吧？」

「話雖如此，但他們也只是個中小企業啊。」

佃製作所真的會幫助他們嗎？

伊丹走出社長室，召集所有員工，把幽靈傳動目前所處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堀田掌握的情報足以堵住那三個人的抱怨了。

員工們會對佃製作所這個名字做出什麼反應？

不過，此時伊丹沒有含糊其詞，他明確地說：「有一個候選是佃製作所，佃先生已經正式提出願意提供幫助。」

聽了伊丹的介紹，肯定所有人都產生了hｔtpｓ://ｒｅad.９９ｃsｗ.com這個疑問。

現場的氣氛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至少島津看來是這樣。大家想必都以為會聽到某個大企業的名字。

堀田險些把嘴裏的燒酒噴出來。「你看得好仔細啊，怎麼不好好工作呢！」

跑業務的山下心裏很不安，他進公司的時間沒有柏田長，是社招進來的，比柏田大三歲，今年剛滿三十。

伊丹頓了頓，心中有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猶豫。

而目前看情況，他們無限接近於敗訴。

島津想，換作平時，伊丹一定會用一番有說服力的演講讓所有人心服口服。可是此時，伊丹似乎缺乏帶動員工的激|情。

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

「請問——願意幫助我們的，是什麼公司啊？」

果然不對勁。可是此時島津還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佃製作所希望提供幫助是真心的。」柏九-九-藏-書田用力握住掛滿水珠的酒杯，「我們做逆向工程的時候，他們都拿出了看家本領來幫忙，那不是弄虛作假。」

要是敗訴，這麼一筆錢能把幽靈傳動壓得粉碎。

「嗯，就是這樣。」

不過他見瞞不過去，便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說：「這話可別外傳。據說佃製作所給我們介紹了專門從事知識產權業務的優秀律師，所以我們可以先在法庭上斗一斗，萬一官司輸了，真正要支付授權費時，佃製作所再伸出援手。相當於做了兩手準備。」

問完他又感嘆道：「神谷老師果然是對的，我只能承認了。」

「與其說看社長，更應該說看佃製作所吧。」

此時，島津疑惑地看了一眼伊丹，她覺得社長還有所隱瞞。因為兩人已合作多年，她才能看出這種細微的異常。

「我們不也是嗎？」柏田反駁了一句，卻沒有再說下去。

「還有其ｈｔtｐs://reａd.９９csｗ•ｃoｍ他消息嗎？」柏田繃著臉，問正在喝燒酒的堀田，「你剛才不是跟島津姐聊過嗎？」

「我聽說佃製作所是一家資金特別雄厚的優良企業，說不定真的能搞定我們被要求支付的授權費。」

「我入職的時候還聽說將來要上市呢，是不是被騙了呀。」他抱怨了一句。

「現在哪兒還有心思談什麼上市，都是關乎存亡的危急時刻了。」同屬於營業部的志村在旁邊說。這人平時口無遮攔，今天倒是沒有了平時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樣，「佃製作所不是跟我們差不多的中小企業嘛，能靠得住？」

「剛才我給佃先生打電話說了訴狀的事。」伊丹嘆口氣說，「我準備明天下午去找他商量今後的事情。你會一起去吧？」

「要是能熬過去就好了。」

「那他們願意出錢嗎？」山下先說了一句，想了想又說，「可是，我們就要加入佃製作所麾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