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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傻瓜,我又沒那麼說。稍微動點腦子好嗎?你害怕山田的報復,所以只能東躲西藏——這不是絕好的借口嗎?只有這一點你老實說出來也沒關係。在你東躲西藏期間,沒怎麼關心社會上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殺人案中的死者——你這樣說不就好了?」
「就是,明明就很簡單。」
「話是這麼說……」
「不、不是,」她慌忙用被子蓋住直到剛剛還大大咧咧裸|露在外的乳|房,「不是的,你、你聽我說,聽我說!」
「話是這麼說……」
「我只是想四肢健全地逃過這一劫,僅此而已。」
「你看,果然還是我的功勞吧。」
「不是我,我只是像這樣按住他的手——」
「才不好,這樣一來,我不就失去戶籍了嗎?」
「有什麼關係?這也是作為替身的任務嘛!再說,如果不多陪陪她,保不准她哪天會把秘密泄露出去呢。」
嗚哇——一道不能稱之為聲音的呻|吟響起,露咪小姐跌下床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遮掩一|絲|不|掛的身體。
「連小琪本人也不知道?」
「好朋友?喂喂,別開玩笑了。那些煩人的傢伙才不是我的好朋友。」
「哦?」
「要是馬上就被揭穿的話,我可就傷腦筋了。但要是一直不被揭穿,我更傷腦筋。」
「估計不知道吧!只知道那個人從前就一直對她糾纏不休,就算她從鄉下逃出來,那人還是纏著她跟了過來。」
「你想想,現在這樣等於說我死了啊!」
「什麼?」
「我不是說過好多次了嗎?再不適可而止的話,可是會見血的哦!你這個蠢女人!」
一瞬間,頭髮染成茶褐色、蓄了一臉絡腮胡的宮下學長似乎企圖逃向窗邊,卻因高千的這句話而變得全身僵硬。見狀,我不禁深切地想到——幸好現在處於那種立場的不是我九-九-藏-書,要是被那激光般的聲音擊中,僅僅如此我就一定會窒息而死。
「你所指的逃跑計劃,難道是說盤算著從我身邊逃走嗎?你居然還恬不知恥地來找我,真是不要臉。」
「不用慌,我不會插手。」山田重新戴上眼鏡,一邊發出低笑聲,一邊用下巴指了指漂撇學長,「這個人說一定會讓你們自首,求我別插手。不過,要是你們兩個死都不承認,到時候就會交給我來處理。」
「你到底是希望秘密被揭穿還是不希望被揭穿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自己的立場為借口,最近經常調戲小琪吧!」
「我也不知道啊。被岩仔裝進車裡的時候下意識地抓住了,只是這樣而已。岩仔一心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也沒注意到。那時我可完全沒想過要利用這個來幹些什麼。」
「不知道。」
「聽說什麼?」
「我不忍心看小琪被那傢伙死纏爛打。再說,對你來說不是正好嗎?你這樣一直躲著山田,也總有個界限吧。就算你總有一天要『再活過來』,但目前最好還是裝成死人,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再說。正好那傢伙跟你身材差不多,血型也一樣,當然,如果對照齒痕的話就沒法矇混過關了。不過聽說那人在鄉下就是個討人厭的傢伙,所以不用擔心有親戚或者熟人找上門來。那人在這裏也沒朋友,搞不好你真的能一直冒名頂替下去。你自己不也同意說只有這個辦法了嗎?」
「哼!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哈?就為了這個,你不僅拋棄女人,就連好朋友被打得遍體鱗傷也坐視不管,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啊!」
「你還挺有種的嘛!」對於像得了瘧疾一般渾身抽搐的宮下學長,山田露出尖尖的虎牙,笑了笑,「我真想表揚表揚你的膽量,搞得不錯嘛,竟read.99csw.com然厚顏無恥地跟在我後面。哦!對了,你的感冒好了沒?嗯?」
「你、你……」
「等你大學的那群朋友來我們店造訪的時候,我就意有所指地跟他們說要想知道你的下落就去問濱口美緒,果然大獲成功。接下來,他們把那傢伙的屍體誤認為是你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我也想見識見識,」高千在我身旁插嘴道,「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而不擇手段,不惜連朋友都下手痛毆,如此奮不顧身的戲碼。」
他們似乎理解了學長在暗示什麼,連原先露出一臉賭氣般的表情,大大咧咧地袒胸露乳賴在床上的露咪小姐都臉色一變,跳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做出這樣的偽裝啊,所以現在這樣不是正好嗎?」
「岩仔的遺書一口咬定那是我的屍體,要是大家就這樣完全相信了他的自白,不做任何檢查就把屍體拿去火化,那我不就得一直像這樣當『幽靈』了?」
「那樣的話,立馬就會被揭穿耶!」
宮下學長意義不明地喃喃自語著,跌坐下來。那聲音和他以「榮治」為名出現在我們眼前時,為了隱藏真實身份,謊稱感冒而刻意擠出的嘶啞聲極為相似。
「好厲害!」
「為什麼?怎麼說?」
「那你想說什麼?」
「哈?就這樣?我本來還想讓你更感激我一點兒呢。」
「別、別開玩笑……」
「怎麼?是小琪教我的。有什麼關係嘛!那個學長還蠻對我胃口的,我就裝出一副還是單身的樣子嘍。」
「嗯,也是。」
「果然是這麼回事啊!」
「岩仔好可憐,一心以為自己殺了小閨和你兩個人,就這麼選擇了以自殺謝幕。如果你們沒耍這種小聰明,岩仔應該能知道自己至少沒有殺掉你,這樣一來,或許他就不會幹出自殺這種傻事,而是選擇自首。你https://read•99csw•com懂嗎?這個道理你究竟懂不懂?」
「我不是說了嗎?絕對會成功的。」
「不知道?怎麼可能?」
「話說回來,你幹嗎把那種東西帶回來?」
「唉,怎麼說呢!」山田一郎穿過我的身旁,走進房間,摘下有色眼鏡,用手帕緩緩地擦著,「原來我這麼被人看不起啊!」
「說什麼呢?要是沒有我下意識帶回來的美緒的頭髮和絲|襪,這個賭注根本沒法成立吧?」
「話說回來,那天晚上真是嚇了我一跳!你滿頭是血,跑來找我的時候都已經快天亮了。哼!你臉皮還真厚,明明當天早上是打算丟下我,跟別的女孩遠走高飛呢!」
「我也沒辦法啊。突然被美緒叫到她家,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騷亂。岩仔這傢伙不知道發什麼瘋,真是的,搞得這麼麻煩。美緒被打死了,我也差點兒送了命,害得我精心策劃了這麼長時間的逃跑計劃全泡湯了。」
漂撇學長突然拉開紙門,闖進房間,而正在被窩裡光著身子卿卿我我的男女——宮下伸一和阿呼露咪的表情中,鄙夷、怯懦之色更勝於驚訝之情。
「是不是做得有點過頭了?」
「你當然會去自首吧,宮下?」似乎再說下去會更加痛苦,漂撇學長像是要揮走這股苦悶一般打斷了對方,「不然你沒臉站到你媽的遺像面前。你這個不孝子,快穿上衣服!」
「啊?這麼說來,你打算再次從我身邊逃走嘍?」
「殺了你的替死鬼的,是你吧?」
「你嘴上這麼說,其實還不是怕那個傢伙。」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你要是想的話,到時候自己站出來不就行了?這不是很簡單嗎?要不然,你現在就現身?」
我條件反射般地摸了摸後腦勺。當然,實際上已經不痛了,但隨著記憶復甦,竟然有種那個部位還在發熱的錯覺向我襲來。胸口被抓住,後腦勺九*九*藏*書被狠狠地往「安槻住宅」的郵箱上撞的記憶——而這並不是別人,正是宮下學長親手所為。
「我話說在前頭,你們最好仔細想想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我們到底是從誰那兒弄到這裏的鑰匙——」
「是吧?這樣狠下心來實行下去的結果,就是全天下的報紙都會幫忙保證你的死亡。山田聽到你的死訊后也會死心,等工作一忙就會把這事忘了。這麼一來不是正如我們所願嗎?」
「你在說什麼啊?你要是想的話,自己站出來不就好了?說聲『我還沒死』什麼的……」
「喂喂,這樣一來,不就有人會問那個當了我的替死鬼的男人是誰殺的嗎?總不能老實說是我們兩個一起殺的,而且我還盜用了他的身份一直躲著吧?」
「我真的不知道啊!只聽說是小琪的老鄉。」
「可是,」終於,宮下學長一邊發出不服的聲音,一邊坐起上半身,「可是殺了美緒的是他,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動搖了吧。」
「你跟學長他們說山田是你弟弟?」
「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幹嗎?你們……到底是從哪兒進來——」
「對啊!」
「我不是說這個。」
「我就覺得奇怪。」漂撇學長冷冷地打斷宮下學長,平時很能說的他,此時卻罕見地彷彿說話會感到痛苦一般,一口氣說道,「假如岩仔誤認為是屍體而搬運的女人是露咪小姐的話,那麼這之後,當她聽說有一具屍體和自己以相同的狀態出現在相同的地點時,應該會感到極為不可思議才是。然而,我們造訪她時,她卻決口不提此事。照理說,她應該會懷疑那具屍體是不是跟宮下的失蹤有關。即使她對於不法侵入濱口家一事感到內疚,但隻字不提的話再怎麼說也顯得過於做作了。」
「好啦,差不多可以穿上衣服了吧,宮下伸一先生?不,或許在這裏該叫你榮治小弟read.99csw.com?」
「那個傢伙——是指山田?哈!誰怕他了?連勾搭我的男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光靠名字和身份就幹勁滿滿地到處找來找去。這個男人啊,基本上腦子不太夠用。就拿你的事來說吧!只不過告訴他你是小琪的老鄉,他就連經歷也不查就僱用你了。這種笨蛋輕鬆搞定啦,輕鬆搞定!」
不知道宮下學長和露咪小姐到底有沒有聽到漂撇學長說的話,兩個人的眼神與其說是因被捉了個正著而感到困擾,到不如說像是在責怪我們擅自闖入。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們似乎還沒能切實感受到自己身處的窘境。
「擔心什麼?」
「我是在擔心。」
「哼!一會兒說討厭當幽靈,一會兒說還是詐死好。」
「我們徹底被騙了,」漂撇學長罕見地發出如此憂鬱陰沉的聲音,「沒想到我們要找的人會堂堂正正地以那種形式出現。明明沒有做什麼大的變裝,但我和匠仔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過,別搞錯了,宮下,我們並不覺得這是因為我們自己的疏忽。」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好奇,『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
「這倒也是。說起來……」
「對了,我聽說——」
「不過啊……也不用殺了他吧?」
「我也是走投無路啊,根本沒地方可以去。而且,你不是什麼也沒說就把我藏在房間里,還找了認識的地下醫生來給我治療嗎?再說,看到你也一樣滿頭是血地受了傷,我才驚訝呢。」
「啊……確實是。」
「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來因為你的事,我想去找那個小丫頭理論,結果她家裡沒人,就在我考慮該如何泄憤之時,卻撞到頭昏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睡在棧橋公園了,簡直是莫名其妙。不過,我看了那天的晚報,又聽了你說的那番話,就明白了那具屍體正是那個小丫頭,然後我就由此想到了這個計劃,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