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為什麼不自己採取行動呢？」安德魯斯神父平靜地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藉助我們這些不夠完善的人們呢？」

「我們具體要做什麼呢？」戈登問。

長柄叉？

艾利阿斯兄弟轉回身來，走到屋子中央。他沖戈登笑笑，但黑色眸子中依然滿是無法解讀的深意。「我們在等你。」他說。

警長點點頭，「是的，我得到證據了。我們現在該做什麼？我猜你已有了打算。」

十分鐘后，戈登輕輕叩了叩房門便推門進來了。邁進屋，他見警長正坐在桌邊，手裡玩弄著一隻書夾子。安德魯斯神父坐在警長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放在膝間，眼盯著地板。戈登進屋時，神父抬頭沖他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卻透著虛弱與無奈。

警長打開門，艾利阿斯兄弟盯著他笑了笑。「這回你得到證據了。」

吉姆瞅著西服革履的佈道者不覺打個寒顫，當年他是以什麼形象出現在曾祖父面前的呢？他很想知道。就像那些身穿滿是塵土的黑袍、頭帶高筒絲絨帽的邊區牧師？那再以前又怎樣？如流浪的印第安人？那最開始呢？洞穴人？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怎樣捲入這一切的。某人在某地一定不得不為此做出過清醒的決定。

戈登感到嘴有些發於，他想象著瑪麗娜被殺死了，像塞爾威一家和烏蘭德一樣被大卸八塊。他舔舔嘴唇，抬頭看著佈道者，「我不知道她是否會走，我甚至不知道我告訴她這些她會不會相信。」

「這在以前已經發生過？」吉姆說。

「或許開始是這樣，」吉姆說，「但最近我在做一些很具體的夢。一個我認識的小孩就出現在其中。」他死死盯著佈道者，「我還夢到了奶場區九*九*藏*書。」

艾利阿斯兄弟搖搖頭。「我們過去也成功過，」他說，「如果我們沒有，今天我們四人就不會在這兒了。撒旦被全能的上帝打敗、羞辱，他永遠也不會放棄篡奪主的權力的企圖。他是不會死的，儘管我們在這些小戰役中打敗了他，他卻可以等待時機，一次又一次地反撲，直到成功為止。」

「到時候我會對你講的。」艾利阿斯兄弟重複道。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戈登感到自己的想法煙消雲散了。佈道者挪到警長辦公桌旁，拿起一支鉛筆一疊紙，「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他說，「採取行動的時刻就要來到，要想成功我們就必須準備好。」

「我不知道，」佈道者坦率地說，「邪惡已經開始，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被轉化，邪惡的力量會愈發強大。我估計撒旦和他手下要聚集力量還得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必須在這之前出擊，否則我們就要輸掉。」

吉姆便伸手取過鉛筆，在紙上添寫了「相機、膠捲。」

他有重要得多的事情要談。

「撒旦將獨步天下。地球將是他的，地球上的一切都將歸他所有。他會按自己的意志茶毒生靈，會嘲弄上帝的造物，他會在上帝面前縱聲大笑。」

艾利阿斯兄弟搖搖頭，「那我還不能對你講，」他說，「你還沒準備好，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吉姆點點頭。

「那我為什麼被選中？」戈登問。

「好吧，」吉姆答應著，「來。」

「我還不能告訴你，還不是時候，但你一定要讓她離開這裏。」

但艾利阿斯兄弟已移到窗前，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巍巍的里姆山灰黑色的輪廓。

「但你也是被選中的。」佈道者看著九*九*藏*書吉姆。「你的朋友，那個小男孩，他也是被主，我們的上帝選中的。他現在正引領著你的幻影，在那邊為主工作。你，」他轉向安德魯斯神父，「被選中代替他的角色。」

艾利阿斯兄弟開始往紙上寫字。他把上邊的一頁撕下來，遞給警長，警長看了看，遞給安德魯斯神父，然後又傳給了戈登。

「我要告訴你你不會相信的。」

艾利阿斯兄弟笑了笑。「當時間臨近，當雙方力量接近最強大時，幻影便不再那麼模糊，我的幻影也清晰多了。」

有敲門聲。

吉姆站起來，穿過屋子打開門。他一下注意到神父穿著與昨天同樣的衣服，沒有刮臉，原本蒼白的面容顯得更憔悴了。警長關切地看著他，「你好嗎？」

佈道者又看看戈登，「一定要你的妻子遠離這裏，」他說，「這一點很重要，她明天一定不要在這兒。」

吉姆隨手關了門，在前面引路。他們沿大廳，經過會議室，經過儲備室來到禁閉室厚重的鐵門前。即使隔著門，他們依然清晰地聽到艾利阿斯兄弟高聲唱頌讚美詩的聲音。他們對望了一眼。「你決定了？」吉姆問。

艾利阿斯兄弟用目光掃視了大家一下。「你們是受主，被我們的上帝挑選來與邪惡的敵人作戰的。撒旦被主永久貶逐，於是盛怒之下發誓要向天父復讎，他正糾集軍隊向主發難。倘不及時制止，其陰謀便會得逞。」他看看戈登，又看看警長，「你們都做過惡夢，對不對？」

戈登緩緩地點了點頭，不知說什麼好。他感到一種威脅，但又不清楚為了什麼。

他們都沉默了，相互對視著。

戈登抬起頭看著艾利阿斯兄弟。「我們將做什麼九-九-藏-書呢？」他喃喃地說。

戈登盯著這張彩照。它是在某處海灘拍的，背景是大海，前邊是幾個鮮血淋淋的死嬰。

但他也在做一個清醒的決定，不是嗎？這是他自己的抉擇。

「現在就告訴我吧。」戈登說。

「是的。」

「你是有通靈感應的，」艾利阿斯兄弟簡短地說，「主賦予你超出常人的力量，現在他要你使用那些力量。你必須與敵人談話，你必須與邪惡交流。」

「主選擇了通過幻影與你們談話的方式，」艾利阿斯兄弟說著，撫摸了一下領帶夾。「他看到通過夢提醒你們即將到來的邪惡是最適宜的，就像他昔日一樣，就像他對約瑟和許多先知一樣。」

艾利阿斯沒有理會他，把紙拿回來，又查看了一下。「大多數東西都容易找，」他說，「血可能有點困難，但我想我們可以從醫院徵用。」

「主是以神秘的方式工作的，」佈道者說。他看了安德魯斯神父一眼，「就像這位可敬的神父對你們講的，上帝常常是以寓言或比喻來講道理的。」

「要是我們輸了會怎樣？」戈登問。

「誰又睡了？」吉姆說道。他回望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問，「你想在這兒等著戈登來，還是先去看艾利阿斯兄弟？」

「那要由她決定，」戈登執拗地說，「我不能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他又咬了口面包圍，喝了口咖啡。他知道他應該口去找艾利阿斯兄弟談一談，但他又不想回到那兒，他害怕。他打算一直等到戈登和安德魯斯神父來了再說。

艾利阿斯兄弟緩緩地站起來，右臂下夾著他的聖經。「我們必須等到都來齊了，」

四把強力手槍，四把手斧，火柴，一加侖人血。

「安德九*九*藏*書魯斯。」

艾利阿斯兄弟點點頭。

「我們如果成功了怎麼樣？」吉姆問，「那便是事情的最後了結嗎？」

「埃茲拉·韋爾登，」佈道者說，「他之前是坦·哈諾·卡奇蘭，再之前是南·提莫察，還有威爾·凱·南……」

吉姆清了清喉嚨，「那麼這意味著什麼呢？我們夢中見到的一切都將成為現實嗎？」

神父舔舔嘴唇，「我們現在就去看他。」

艾利阿斯兄弟只是笑了笑。

佈道者轉向吉姆，「我們還需要一架相機。」他說。

安德魯斯神父容顏突變。

一個小嬰兒，眥著血淋淋的牙齒，正從孕婦的小腹破口而出。

兩人點點頭。

「我也是。」戈登補充說。

「在奶場區。」

他說著向前走了幾步，「我們在你辦公室等。」

吉姆走到二人之間。「你認為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他問艾利阿斯兄弟。

戈登遞迴照片，心內作嘔。

他意識到從昨天的會面開始，屋裡的權力重心已經轉移。在前一天，還是警長獨攬大權，而今天，已是由艾利阿斯兄弟說了算了。

但那並不能阻止人們不斷地打電話來。地震剛停他就打電話給皮特，但足足費了十五分鐘才接通。從那時起，辦公室的電話就一直沒停過，這也正是他摘掉話筒的原因。他不想聽那些關於破盤子碎碗的瑣屑抱怨，已經讓麗塔和湯姆去處理了。

也不完全，已有人代其做主。

「我不曾做過惡夢。」安德魯斯神父溫和地說。

「為什麼我被選中？」神父問，「為什麼我們都被選中？」

他們返回他的辦公室等。

「誰？」他大聲問。

「為什麼？」戈登問。

「你當時也在那兒，是不是？」

「只要讓她離開，你說什麼https://read.99csw.com都沒關係。」

戈登掃了一眼，「我們需要的東西。」上面用黑體寫著。粗繩子，運貨車，四本修訂標準版聖經，塑料防水布，四枚十字架，四個長柄叉。

「帶她離開小鎮，」艾利阿斯兄弟說，「『因為丈夫是妻子之主就如基督是教會之主……因為教會從屬於基督，所以在一切事上妻子也從屬於她的丈夫。』」佈道者悄然從胳膊下抽出夾著的聖經，開始翻動，從裏面取出一張新近拍的照片，遞給了戈登。

「我要你們將家裡人轉移出城，」艾利阿斯兄弟說，「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遠離這兒。」他看看警長，「讓你的妻子和孩子們去親戚那兒呆兩天。」

「你的家族，」他對吉姆說，「一直在幫助主工作，你的先輩曾勇敢地與敵人作戰，現在輪到你了。」

這一暗示是明顯的。

窗前，艾利阿斯兄弟一動不動地側身眺望著小鎮。

警長站起來，說，「好吧，我們都到齊了，為什麼還不說一下怎麼辦？」

「不管怎樣請說出來，」他頓了頓，「我的曾祖父去過那兒，對不對？」

吉姆坐在辦公室里，門鎖著，話筒摘下。他在等待著戈登和安德魯斯神父的出現，他撕了口面包圍就著溫熱的咖啡咽下肚去。地震造成的損失不是太嚴重，沒想象的那麼糟，當然詳細的估算還沒有進行，大約一周內也無暇慮及，不過鎮上房屋無一倒塌，也沒有一人嚴重受傷。

「不要膽敢質疑上帝的抉擇，」艾利阿斯兄弟生氣地說，「不要企圖知道上帝的想法。」

「那可以追溯多遠？」吉姆問，「我的家族卷人有多久了？」

神父聳聳肩，「昨夜沒怎麼睡。」

安德魯斯神父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安德魯斯神父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