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又不是，」阿瑞斯說，「對你這樣的凡人小腦筋，估計理解起來太過複雜了吧。其實背包是閃電權杖的護鞘，只是稍微有些變形而已。閃電權杖與背包是連在一起的，有點像你得到的那把劍，小子。那把劍不是總會回到你的口袋裡嗎，對吧？」

她咯咯笑著，好好品味著這個想法，隨後便和她的姐妹們一起展開蝙蝠的翅膀升到空中，飛過煙霧瀰漫的天空，消失不見了。

我踏入海浪之中。「你自己來跟我打，阿瑞斯。」

「嘿。」她警告我說。

靈液，也就是金色的神祇之血，從戰神的靴子上那大裂縫裡流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遠比仇恨更複雜。那是混雜了痛苦、震驚，全然不相信自己居然會受傷的表情。

「我不相信，」安娜貝絲說，「我們努力了這麼多……」

「你利用的是誰？克拉麗絲嗎？她在冬至日的時候倒是的確在那兒。」

他保持著這個恍惚的狀態，一秒鐘過去了……兩秒鐘過去了……

到達乾燥的陸地上之後，我們蹣跚著離開海灘，看著以美麗的日出為背景的四處起火的城市。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剛從鬼門關回來一樣——實際上我的確去過了一遭。我的背包里因為裝著宙斯的閃電權杖而沉重無比。但看到媽媽之後，我的心比背包還要沉重。

我可以看到阿瑞斯現在全身繃緊。我也能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出招。與此同時，我還能注意到安娜貝絲和格洛弗，他們倆在我左側十來米遠的地方。我還看到第二輛警車停在不遠處，警笛聲大作。那些本因為地震而在大街上晃來晃去的人們開始聚集到這邊，紛紛圍觀。在人群中我還見到了幾個以奇怪的小碎步跑過來的行人，他們其實是偽裝成人類的半羊人。人群中也有亡靈的閃光出現，就好像亡者們都從哈迪斯的國度升到上面來觀看這場戰鬥。我還聽到頭頂上方某處傳來皮革翅膀盤旋拍動的聲音。

我和格洛弗以及安娜貝絲會合到一起。他倆驚異地瞪著我看。

「肯定是因為復讎女神在頭頂上盤旋吧。」格洛弗說。

我遲疑了一下：「誰也沒有提到什麼關於做夢的事啊！」

「這隻是私人事務！」阿瑞斯咆哮著，「都滾開！」

巨型野豬開始衝過來。

阿瑞斯的臉因為憤怒而漲成青紫色。「你等著，小子，我能把你變成……」

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錫罐放進後面的口袋裡。

他一瘸一拐地朝我走過來，嘴裏不停地用古希臘語詛咒著。

「我可是戰爭之神！沒有任何人和神可以命令我！我也不會做夢！」

「波西，」格洛弗說，「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極其恐怖。」安娜貝絲評論說。

黑暗升起。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是嗎？」

一面兩米來高的水牆直接沖向了他的面門，打了他個滿臉花。他嘴裏全都是海草，但依然拚命詛咒著。我帶著一身水花，在他身後安然著陸，和之前一樣朝他的腦袋佯攻過去。他及時轉身舉起劍來，但這次他終於上當了，他沒預料到這次還是騙局。我改變了方向，刺向一邊，激流劍直直戳入水中，劍尖戳到了這位神的腳踵之上。

我的臉上感到有些發燒，但我還是儘力保持微笑。「謝謝。」

我看向阿瑞斯的武器，上面彷彿閃動著光芒，有時看上去像一把霰彈獵槍，有時候才是一柄雙手劍。我ｈtｔｐs://ｒｅａd.99ｃsｗ.ｃoｍ不知道在普通人類眼中，我手裡的武器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不過我很確定他們不大會因為這東西喜歡我。

「那裡，長官！」有什麼人大喊著，「看到了嗎？」

他繼續砍向我，我側身躲過他的劍刃。我儘可能貼身攻擊，嘗試用佯攻來偽裝攻擊，但我的打擊都只能歪向一邊。海浪現在不停地拍打著我的後背。阿瑞斯大踏步朝我衝過來，對我發動猛烈攻擊。

「把這個還給哈迪斯大人，」我說，「告訴他真相。告訴他放棄戰爭吧！」

我跑向激流劍那邊，把劍拾起來，砍向阿瑞斯的面門，但我的劍刃又一次刺偏了。

隨後傳來的咆哮聲讓哈迪斯的地震也變得微不足道。海水從阿瑞斯身上退了回去，沙灘上留下了一個大概十幾米寬的環形水漬。

這個想法似乎讓他覺得非常搞笑。「那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小子，你正在妨礙這場戰爭的進程。你看，你本應該死在冥界的。這樣老海草就會因為哈迪斯殺了你而發瘋。而老屍頭就會得到宙斯的閃電權杖，這樣宙斯也會對他發狂。而哈迪斯還是會在尋找這個東西……」

一個警察粗啞的聲音在說：「看起來像是電視上的那個小孩……真是活見鬼了……」

他就在那兒，正等著我們，穿著他那黑色的皮衣，戴著太陽眼鏡。一把鋁製的棒球棒扛在肩膀上。他那輛摩托車停在旁邊隆隆作響，車燈的光線把沙灘染成一片紅色。

她從脖子上摘下了自己的項鏈，上面有她五年份的結營紀念珠子，還有她爸爸送給她的戒指。她把這項鏈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吞了吞口水：「至少，戴上這個吧。保佑你好運。」

警車在我們的身後燃燒著。圍觀的人們四散奔逃。安娜貝絲和格洛弗站在沙灘上，極度震驚地看著海水再一次衝到阿瑞斯腳下，他那閃閃發光的金色靈液在潮水下沖刷殆盡。

當野豬朝我衝過來的時候，我拔下筆帽，閃到側面。激流劍出現在我手中。我向上揮動長劍，野豬獠牙被我砍斷，落在我腳邊。而那頭現在已經暈頭轉向的動物則直接衝進了大海。

「你怕了？」

格洛弗困惑不解地搖搖腦袋：「但有誰那麼卑鄙呢？有誰願意見到如此慘烈的戰爭？」

在我動彈之前，阿瑞斯似乎就能精確地掌握我的下一步動作。

「這是個詭計，」我說，「一個和雅典娜的智慧旗鼓相當的謀略。」

我不能從阿瑞斯身上移開眼睛。我害怕他會趁此機會把我砍成兩半，但用一邊眼角的餘光，我看到海岸線那邊的大路上有紅光在不停閃爍，還聽到汽車車門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

「你誣陷我，」我說，「是你偷了頭盔和閃電權杖。」

「如果我輸了，把我變成什麼都行，隨你喜好。閃電權杖你也可以拿走。如果我贏了，黑暗之盔和閃電權杖都是我的，而你必須離開。」

「他只是個懦夫而已。」我對她說。

「但為什麼你不自己留下閃電權杖呢？」我說，「為什麼非要送到哈迪斯那裡呢？」

我看向安娜貝絲，我們兩人之間達成了一個共識。我現在知道那個深淵里的東西是什麼，也知道是誰在塔爾塔羅斯的入口處說話了。

我的身體自動思考起來。水流似乎把我推向了空中，於是我借勢躍起，在衝下來的時候向他砍了過去。但阿九九藏書瑞斯的確行動神速，他轉身避開，我這一擊本來應該直接砍中他的脊椎，結果卻歪得只打中了他的劍柄末端。

阿瑞斯垂下他的寶劍。

我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如果現在開始談起有關我媽媽的事，我估計自己會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開始哭泣。

就好像有烏雲遮住了太陽一樣，不過實際情況更糟。光亮都退去了，聲音和顏色也漸漸枯竭。我感覺到一種冰冷而沉重的東西從海灘上經過。時間變緩了，溫度下降到冰點之下，讓我覺得生命是如此的絕望，奮鬥毫無用處。

「波西……」安娜貝絲說，「關於你的媽媽，我很抱歉。真對不住……」

「嘿，小子，」阿瑞斯像是非常真心地願意見到我一樣，「你本來應該死定了的。」

接近些，盧克曾經在給我們上劍術課時告訴過我，當你的武器比對方短的時候，要採取近攻。

但我並不是那麼確定。有什麼剛才在阻止阿瑞斯殺我，無論那到底是什麼，他肯定都比復讎女神強大得多。

他們把我們放在了聖莫妮卡碼頭，給了我們一人一條毛巾圍在肩膀上，還有一瓶水，上面印著「我是少年海岸警衛隊」，之後就衝過去營救更多的人了。

阿瑞斯轉過身去怒視著圍觀的群眾，這正好給了我一會兒喘息的時間。現在已經來了五輛警車，一排警察蹲伏在警車之後，用手槍瞄準著我們。

他再次向下砍過來，我被迫跳到了乾燥的土地上。我試圖避開他的攻擊，回到水裡，但阿瑞斯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他想運用策略擊敗我，對我步步緊逼，我必須集中全部精力才能不被他切成碎片。我從海岸上一直後退，根本找不到回擊的機會。他的雙手劍比我手裡的激流劍要長好多。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頂滑雪帽，就是那些銀行劫匪經常愛戴在頭上的類型，他把那帽子丟在摩托車的車把中間。眨眼之間，帽子變形成為一頂精緻的青銅戰盔。

我的各項感官似乎在加班工作。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安娜貝絲說，得了注意力缺陷症能讓你在戰鬥中存活下來了。我現在完全清醒，能夠注意到任何一個小細節。

我大喊：「海浪！」

我沒覺得恐怖，也沒覺得有多酷。我全身既疲倦又疼痛不堪，彷彿能量完全被耗盡了一樣。

更多的是警笛聲。

「預言是正確的，」我說，「『你將向西行進，面對變化了的神祇。』不過那變了的人並不是哈迪斯。哈迪斯並不想挑起三巨頭之間的戰爭。另有其人在背後操縱小偷。有人偷了宙斯的閃電權杖，還有哈迪斯的頭盔，並且都嫁禍給我，因為我是波塞冬的孩子。波塞冬將會左右為難，兩邊受責怪。在今天日落的時候，就會有一場三方戰爭了。而我正是引發這場戰爭的人。」

「一隻蟑螂？」我說，「或者一條蟲子？是啊，我確定你會這麼做的。只有這樣你才能保持天神的尊嚴而不會挨揍，不是嗎？」

阿瑞斯看起來很焦慮，但他試圖用假意的微笑來掩飾過去。

「承認吧，小子。」阿瑞斯說，「你沒有希望了。我只是在陪你玩玩而已。」

阿瑞斯看上去呆在了那裡。

他打了個響指。腳下的沙子忽然爆開，冒出一隻大野豬，甚至比掛在混血大本營七號小屋的門前那隻野豬要大上好幾倍，也更加醜陋。這野獸划拉著沙地，用小圓珠子一樣的眼睛瞪視著我，低ｒｅａd.９9ｃsｗ•ｃｏm頭亮出鋒利的獠牙，等待著殺戮的命令。

他的身體開始發光。

「飛著過去。」我表示贊同。

「喂，我可不知道！」格洛弗抱怨說，「到底是什麼人……」

阿瑞斯聳聳肩膀：「這才是最好的戰爭類型，總是最血腥的。沒有什麼比觀看親戚之間打架最精彩的了，我一直這麼覺得。」

火焰在他眼鏡的上方躍動著。「噢，好小子，你現在真的是在邀請我，讓我把你碾成一塊油漬。」

她瞪著我：「飛著過去，就比如，坐飛機？這是你被警告絕對不能做的事情啊，不然宙斯會把你從天上劈落的，更何況你還帶著這麼一個比原子彈的破壞力還大的武器？」

「波西！」安娜貝絲大喊，「不要看他！」

「你樹了一個敵人，小半神，」他對我說，「你封死了自己的命運。每一次，當你在戰鬥中舉起武器的時候，每一次，當你希望成功的時候，你都會感受到我的詛咒。當心點吧，波西·傑克遜。當心點。」

有什麼阻止了他的前進。

「總之呢，」阿瑞斯繼續說道，「我用魔法又修改了一點點，這樣閃電權杖只會在你到達冥界的時候才會回到護鞘里。當你接近哈迪斯的時候……叮咚一聲，你就收到這個郵包了。如果你在路上提前死了，我也沒什麼損失。反正我還留著這件武器。」

我能感受到海洋的節奏，當海潮滾滾而來的時候，海浪就會變得更大，忽然之間我有了個主意。海浪變小，我腦子裡這樣想著。我身後的潮水似乎馬上減弱了。我用意念的力量控制潮汐暫時停住，但卻任由潮水的拉力慢慢增大，就好像用軟木塞密封住的汽水裡的氣泡一樣。

「那是酷！」格洛弗糾正她。

他從肩膀上卸下棒球棒揮舞起來。「你喜歡以哪種方式被碾碎呢？古典的還是現代的？」

然而在我走到那邊之前，我聽到皮革翅膀拍動的聲音。三個滿臉凶神惡煞的老婦人頭戴花邊帽子，手持冒火的鞭子，從天空中飄下，降落在我面前。

「完全正確。」阿瑞斯說，「剛才我說到哪兒了？噢，對，哈迪斯會對宙斯和波塞冬兩人同樣心存怒氣，因為他並不知道到底是誰偷了這個。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看到一場精彩的三方決鬥了。」

「那不可能，」安娜貝絲說，「除非我們……」

「那個傢伙手裡有武器，」另一個警察說，「呼叫支援。」

阿瑞斯發出一聲冷笑。

阿瑞斯開懷大笑：「現在輪到你了，小英雄。我也把你放到烤肉串里去好了。」

我滾向一邊，與此同時阿瑞斯的劍正砍在沙灘上。

「我們必須回到紐約去。」我說，「今晚就到。」

但我已經受夠了從怪物面前，或者從哈迪斯、阿瑞斯或者其他任何人面前逃離。

阿瑞斯邁向我，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我垂下劍鋒，做出已經精疲力竭而無法繼續打鬥的樣子。再等等，我在心裏對大海說。現在積蓄起來的壓力已經能從腳底把我沖飛了。阿瑞斯舉起了他的劍。我釋放海洋的拉力，跳了起來，踩在浪頭上直直地朝阿瑞斯急速衝去。

「這很酷，死小子。」他說，「這是古典型。」棒球棒變化成一支巨大的雙手劍。劍柄上雕刻著一隻銀色的大骷髏，骷髏口中叼著一塊紅寶石。

阿瑞斯的下巴抽|動了一下。有那麼一會兒，他好像正在聆聽著另一個聲音，發自他頭腦的深rｅａd•99csｗ.coｍ處：「為什麼我不……是啊……用那種火力的武器……」

中間的那位復讎女神，也就是曾經是多茲夫人的那位，朝我走過來。她雖然露出了尖牙，但這次我感覺不到她是在威脅我。她看起來其實更加失落，就好像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把我抓去當晚餐，卻發現我會讓她消化不良一樣。

我不知道阿瑞斯怎麼知道這個的，不過我猜，戰爭之神必須要負責了解所有的武器吧。

我從格洛弗那裡拿回了我的背包，往包里看去。閃電權杖仍然還在包里。這麼小的一個東西差一點就引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轉身看向阿瑞斯。「你現在要和我來打一架了嗎？」我問他，「還是你還想藏在另一隻寵物的後面？」

阿瑞斯咧開大嘴笑了：「哈，這麼說吧，我並沒有親自去偷那些東西。神祇之間拿走對方的權力象徵，這是絕對辦不到的。但你並不是這世界上唯一可以派下差事的英雄啊。」

安娜貝絲說：「波西，快跑！」

當戰神阿瑞斯顯露出他真正不朽的形體時，我連忙轉過身去。我不知怎的，心裏清楚，如果我看到了，那麼自己將會灰飛煙滅。

「波西，」安娜貝絲說，「別這樣啊。他可是位神祇。」

我對他舉起手中的劍。

我向前跨了一步進行突刺，不過阿瑞斯正在等待這個機會。他把我的劍打脫了手，用腳踢中了我的胸部。我被打得飛了起來，飛出的距離大概有五米遠，甚至有十米遠。如果我沒正好撞在沙灘上，有鬆軟的沙丘做緩衝的話，我的後背估計已經斷了。

她垂下了眼皮，怒火消散而去。「是啊，我知道。」

我與安娜貝絲交換了一個緊張的眼神。

「我們看到了整個過程，」她噝噝地說，「那麼……真的不是你乾的了？」

他揮了揮手，一面紅色的火焰牆朝著巡邏警車沖了過去。差一點警察們就沒有時間在汽車爆炸前尋找掩護了。圍觀的人群在他們身後尖叫著四散奔逃。

阿瑞斯終於回過神來：「我其實是不想惹麻煩。讓你帶著這個東西被人贓俱獲地抓到是更好的選擇。」

他向我的腦袋揮劍砍來，不過我已經成功閃到一邊。

「你們兩個感覺到那個……那個什麼東西了嗎？」我問。

我只有一點小小的自信，我這樣想著，但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我的腳仍然踩在海浪里，我往水裡退去，讓水沒過我的腳踝。我回想起了安娜貝絲在丹佛的小餐館里說過的話，那好像已經是在很久之前了：阿瑞斯很有力量。但他也只有這個了。即使力大無比，有時候也得向智慧低頭。

我向後退去，回到海浪之中，這樣他就不得不跟過來。

忽然間，一個大浪頭憑空湧現，吞沒了野豬，像一張毛毯一樣完全覆蓋住了它。野獸發出尖厲的哀號聲，隨即消失不見，完全被大海所吞沒。

他倆一臉擔憂地點點頭。

我把黑暗之盔丟給她，她非常驚訝地抓住了頭盔。

我們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我自己的也不例外。當海岸警衛隊的船出現的時候，我默默地祈禱他們不會在把我拉出水面時發現我全身是滴水不沾的，這樣的話絕對會引起某些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我祈禱自己能全身濕透。果然，我通常可見的防水魔力這次離我而去了。而且我還打著赤腳，因為我把自己的鞋子給格洛弗了。讓海岸警衛隊去奇怪為什麼我們中的一個人光著腳總好過讓九_九_藏_書他們發覺我們中的一個人長了蹄子。

一個警察用擴音器大喊著：「把槍丟掉！把武器都放在地上，現在！」

我向身後看去，阿瑞斯已經不見了。海潮沖開，露出哈迪斯的青銅頭盔，那是黑暗之盔。我把它拾起來，走向我的朋友們。

「當然是我的主意！」煙霧從他的太陽眼鏡後面升騰起來，就好像那裡著起了火一樣。

「你在丹佛的時候把這個背包給我的，」我說，「閃電權杖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在裏面了。」

「但他們是你的家人！」安娜貝絲抗議著。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他雖然這麼說著，但太陽眼鏡已經在他眼中灼燒的熱度下開始融化，「神祇不能直接涉入。抱歉啦，小子，但你真不是我這個等級的。」

他大笑起來，不過我聽得出他的笑聲中有些許……擔憂不安的成分。「你只有一項天賦，小子，那就是逃命。你從奇美拉面前逃走了。你從冥界逃走了。你並沒有什麼本事。」

「讓我們回到現在的問題，小子。你現在還活著。我不能讓你把閃電權杖帶到奧林匹斯去。那些頑固的老白痴們說不定真的會聽信你的話。所以我必須殺了你。當然不是親自動手。」

我向水中跨了一大步，但阿瑞斯的速度更快。他的劍刃尖端劃開了我的袖子，從我手臂上擦過去。

我停下腳步，往海灘的那一邊看過去：「哎呀，讓我想想是誰。」

「也帶上這個。」格洛弗說，他遞給我擠變形的易拉罐空殼，這個錫罐子可能已經被他藏在口袋裡帶了好幾千里的路程了，「半羊人們都站在你這邊。」

「和解達成。」她說，「雅典娜和波塞冬站在一邊。」

他咧嘴大笑：「還不錯啊，還不錯。」

光線完全消失了。

「你並沒有派出竊賊去偷，」我繼續猜測著，「而是另有其人，他派出了一個混血英雄去偷這兩樣東西。之後，宙斯派你去把賊抓捕歸案，你其實抓到了那個賊，但並沒有把他交給宙斯，有什麼東西說服你放走了他。你留著這兩件東西，然後等待另一個混血英雄出現，好讓他能完成這次傳送。是深淵里的那個東西命令你這麼做的。」

「你們全都說完再見了嗎？」阿瑞斯朝我跑過來，他那黑色的皮衣披在肩膀後面，雙手劍上閃爍著如同日出和火焰般的光芒，「我可以永恆地戰鬥，小子。我的力量無窮無盡，我永遠是不死的。可是你有什麼呢？」

「你在撒謊。」我說，「把閃電權杖送到冥界去並不是你的主意，對不對？」

「格洛弗……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黑暗之盔。」格洛弗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艘海岸警衛隊的船把我們救了起來，不過他們太忙碌了，沒法留我們太長的時間詢問，也沒工夫奇怪為什麼三個穿著街頭普通服裝的孩子會跑到海灣的深處去。有太多災難事故等著去收拾救援。他們的無線電里滿是緊急呼救的信息。

「波西！」安娜貝絲大喊道，「有警察！」

我看到的東西都變成重影的了，胸口感覺就好像剛被打樁機狠狠砸過一樣。不過我還是儘力自己爬了起來。

槍？

「對啊，」我說，「完全正確，就是那樣。我們走吧。」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分岔的舌頭舔了舔她那綠色的皮質嘴唇。「好好活著吧，波西·傑克遜。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如果你再一次落入我的掌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