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麥克林。」海治說，「飛機上有各種啤酒飲料，還有純亞麻餐巾——想想都流口水！我老人家習慣得很。」

「是的，」小笛低聲卻堅定地說，「一切都會如同沒有發生過。」

小笛看了他一眼。在她心目里，這個半羊人顯然不是最佳人選。

那名直升機女飛行員困惑地站在一旁，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會飛來這裏。

「遵命，教練。」雷奧咧嘴笑道。

「咱們別在這兒打擾了。」伊阿宋說著，帶著其他人遠遠走開。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只是貝爾412HP型公用直升機，四葉片軸承發動，巡航速度二十二節，飛行高度兩萬英尺。油箱是滿的。我想我會開。」

「當然，當然。」伊阿宋說。

「聽我說，爸爸。」小笛從口袋裡掏出魔葯，「這是阿芙洛狄忒給的。你喝了它之後就能忘掉這些天發生的一切事情。」

飛到奧克蘭機場時，控制中心本來不同意這架來歷不明的直升機降落，但小笛對著麥克風說了幾句后，這些就都不再是問題。

「我來照顧他好了。」海治說。

小笛遞過藥瓶：「拿著吧，也許日後我們都有心理準備的時候再來談論這個。特別是當你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時候。」

特里斯坦看著她，好像她剛才的話是用外九_九_藏_書語說出來的一般。「難道也把你是英雄的事實忘掉？」

「謝天謝地。」塔莉亞說。她身後的背景模糊不清，但小笛聽見有吆喝聲和金屬撞擊的破碎聲。

特里斯坦張開雙臂，小笛上前緊緊抱住。父親的虛弱和顫抖讓小笛擔心不已。

「可是……」小笛的眼睛酸酸的，「爸爸……」

「我們以前來過。」塔莉亞的影像開始晃動，「那個叫傑克·倫敦的公園。記得嗎？」

她很想對朋友們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但他們充滿理解的表情讓一切表白都變得多餘。

「現在該怎麼辦？」伊阿宋問她。

海治扶著特里斯坦站直，說：「我已經讓那個女飛行員去叫飛機了。地址是哪裡？」

但海治隨即站起來，下巴一揚，說：「當然，我也是很能打的。」他瞪著大家，大有一副「誰不服就和我單挑」的架勢。

小笛握著父親的手。她以前曾聽父親說過這些保護之類的話，當時認為這不過是父親的借口，因為在她的眼裡，父親是那樣的自信，生活是那樣的快樂，他怎麼能說不讓她過這種生活是為了保護她呢？

伊阿宋驚訝地說：「塔莉亞！」

「暫時是。」塔莉亞說，「但伊阿宋——情況比我料想的要糟糕。普非良快出現了。你們要抓緊九_九_藏_書啊。」

「兄弟，你沒事吧？」雷奧關心地問，「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當我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時候。」他喃喃說，「你的口氣似乎是在對小孩子說話。我應該表現得像個家長才對。」他接過藥瓶，彷彿接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愛你，小笛。」

「我們找到她了。」塔莉亞說，「你們現在在哪兒？」

然而現在小笛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苦心。原來她的父親真的是在保護她。但如今父親保護自己的所有自信都被摧毀了。

「別忘了我是一名保護者。」海治說，「我的工作是負責保護，而不是打仗。」

「嗯……」雷奧的表情令小笛難以放心。他把手貼在直升機上，閉目冥思，似乎在與這架大機器交流什麼。

小笛微笑著對女飛行員說：「你應該不會介意讓一個沒有飛行執照的未成年人借走這架直升機吧？我們用完后就還給你。」

海治嗅到一絲敵意，頓時精神振奮地說：「珍妮是誰？」

「這麼說還不晚？」小笛驚喜地說，但塔莉亞的表情立刻打碎了她的希望。

「我們在奧克蘭。」伊阿宋回答，「你們在哪兒？」

「首先，我……我得把父親送回家。對不起，夥計們。」她說。

伊阿宋說：「帶凡人去只怕太危險了吧。雷奧，https://read.99csw.com你會開直升機嗎？」

小笛感到有些彆扭。她從來不是那種喜歡拿主意的人，但為了爸爸，她必須表現出一定的自信。其實她哪裡有什麼計劃啊，她來這裏只因為奧克蘭機場有一架父親的私人飛機。但今天是冬至日，他們必須去營救赫拉。可是到目前為止，大家還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遲了。可是，她又怎麼放心離開剛受到刺|激的父親呢？

小笛又抱了一下海治：「謝謝你，教練。請照顧好我父親。」

特里斯坦合上雙眼，深吸了口氣：「我愛你，小笛。我以前之所以疏遠你，是因為不想讓你接觸到我的生活。無論是少年時的貧窮，還是成名后的奢華，我都不想讓你沾染上一丁點兒。我原以為……我原以為那是在保護你。」他苦澀地笑了笑，「似乎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更安全。」

「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誤會你了。」特里斯坦說。

「不，小笛。」特里斯坦裹著一條毛毯坐在機艙門旁，「你們還有任務，我不能——」

海治和機組人員攙著特里斯坦上了飛機后，他又回到地面和朋友們告別。他擁抱了一下小笛，然後瞪著雷奧和伊阿宋：「你們兩個小渾蛋要好好照顧這位小姑娘，聽到了嗎？不然我就罰你們做俯卧九九藏書撐。」

「對，決不會讓你罰我們做俯卧撐。」伊阿宋保證說。

小笛正要告訴他，忽然心裏一動，伸手從父親的口袋裡掏出手機。對於這種凡人的物品，恩克拉多斯顯然沒有興趣取走。

沒等小笛解釋，父親的私人飛機已經停在了直升機旁。

「呃，」雷奧說，「這是應該的。他現在很需要你。」

「可狼殿在哪兒？」伊阿宋焦急地問。

「而且還很可怕呢。」雷奧也附和說。

他的語氣里透著一種失落。小笛意識到自己剛才其實不應該當眾敘述海治的醜事，沒想到這個半羊人竟然和她父親一樣敏感。

小笛啜泣著，暗數自己的呼吸。當數到第七下的時候，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特里斯坦一飲而盡，兩眼一翻向後栽倒。小笛急忙扶住，伊阿宋等見狀也趕過來幫忙。

大家的臉一下子都垮了下來。

「小笛，他們做的那些事……」

「在狼殿！奧克蘭離這裏不遠。我們拖住了巨人的走狗們，但撐不了多久。你們務必在天黑前趕到，否則一切都完蛋了。」

海治抱怨說：「誰讓我是保護者呢，這個任務還是交給我吧。小笛，你只管放心把他交給我，去繼續你們的探險行動吧。」

忽然，伊阿宋周圍的空氣開始波動起來。起初小笛以為是跑道上熱量散發的緣故，但她忽然記read.99csw.com起在美狄亞的噴泉附近也曾出現過類似的景象。一幅畫面憑空出現在空氣中——畫面上是一個穿著銀色迷彩服，手持長弓的黑髮女孩兒。

「謝謝你們，」小笛說，「我——」

雷奧笑呵呵地說：「上飛機，孩子們。讓雷奧大叔送你們一程。」

「別這樣說，爸爸！」

看著飛機飛離地面，小笛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伊阿宋輕輕地摟住她，安慰說：「你爸爸安全了。你做得很好。」

女飛行員遲疑了一下，隨即脫口而出：「我不介意。」

小笛看著一臉驚駭的女飛行員，微笑說：「女士，不介意再送我們一程，對嗎？」

「我也愛你，爸爸。」

小笛聽得似是而非，但伊阿宋卻如遭雷擊一般，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彩虹視頻終於消失了。

「所有的東西都在裏面。」她說，「既有地址，也有他的司機的電話號碼。注意提防珍妮。」

「沒問題。」女飛行員一口答應道。

「是的，」伊阿宋說，「索諾馬峽谷。離這兒不遠，乘飛機一會兒就到。」

上飛機的時候，海治的一隻鞋子不小心掉了。那名機組乘務員的眼睛頓時睜得渾圓，然後立刻轉過頭去，一副渾若無事的樣子。小笛估計那名服務員可能長期跟隨在特里斯坦身邊，對各種怪事倒也見怪不怪了。

降落後，所有人都看著小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