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吧，」波西說，「那聽起來很重要的樣子，但我們可以稍後再討論這個。你在營地里會很安全的，想要多少書和食物都行。」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他還記得外婆告訴他的關於天賦的性質，以及他是如何留她在這裏等死的。

樓梯的基部是一個冒著煙的大彈坑。他躍了過去，蹣跚著進了廚房。在被煙霧和灰塵嗆得透不過氣之後，他衝到了車庫。凱迪拉克的車前燈打開了。引擎正發動著，車庫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

「艾拉，」弗蘭克說，「其他人呢？」

黑茲爾在兩個閣樓的三角牆之間漫步巡邏著。她看上去相當漂亮，這讓弗蘭克的心口一緊。她穿著牛仔褲，米色的外套和白T恤讓她的膚色顯得像可可豆那樣溫暖，鬈髮則垂落在肩頭。當她走近時，弗蘭克能聞到茉莉香波的味道。

「我們仍然必須衝出這條食人魔的封鎖線。」黑茲爾說。

波西發動引擎，加大油門。他們在車庫門還沒完全打開之前就沖了出去，在木門上留下一個凱迪拉克形狀的大洞。

波西點了點頭：「而且艾拉以前也背出來過類似的句子，在波特蘭——那是一條來自古老時代的大預言。」

「你們保證會放過我的朋友們嗎？」弗蘭克問道，「你們敢對著冥河發誓嗎？」

「不是，」弗蘭克說，「我是說，是的，但不光是這個原因。她剛才在樓下背誦了一段預言。我覺得……我覺得那是關於我們這次任務的預言。」

「他們在撒謊。」波西小聲說。

黑茲爾相信我，他想，我能做到的。

「瘋狂？是啊。而且我的家族還有某種能力，大概吧。但我還不知道如何去使用，如果我沒法弄明白的話——」

他看向波西：「你會開車嗎？」

「遲些時候再告訴你。」波西轉過身，用橡膠澆水管打掉了空中襲來的又一發炮彈。

波西的下巴綳了起來：「我不理解一個尼普頓的兒子怎麼可能淹死。我能在水下呼吸。但軍團的王冠——」

弗蘭克跳進車後門，挨著黑茲爾坐下。艾拉正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蜷縮成一團，她把腦袋塞進翅膀里，小聲嘟囔著：「呀。呀。呀。」

在他身後，凱迪拉克發出了金屬的吱嘎聲，隨後被炸毀了。他在舷梯被收起來之前及時跳上了飛機。

閣樓里堆滿了武器。他的家族收集了無數古代軍備，都能裝備一支部隊了。盾牌、長矛、一袋袋的箭矢掛在一面牆上——幾乎和朱庇特營地軍械庫里的一樣多。一台蝎形弩炮安裝在後窗，已經裝填完畢，只等發射了。在前窗則立著一個東西，很像一挺機關槍，裝滿了子彈筒。

這雖然不大可能，但她已經擔保過，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結束生命，而不是死在這些食人魔手裡。弗蘭克希望她能真的做到。

「是在營地的時候屋大維想要的那些書嗎？」波西猜。

她緊握著手裡的細劍。當她看向弗蘭克時，眼中閃爍著關切的光芒。「你還好吧？」她問道，「你在笑什麼？」

你有一個重要的角色要去擔任，瑪爾斯這樣說過。

他旋轉著槍筒，瞄準了領頭的那個食人魔，扣下了扳機。八顆高性能高強度的土豆沖向了巨人的胸膛，巨大的推進力推著他向後倒去，一頭撞進一堆青銅炮彈里，炮彈迅速地爆炸了，在院子里留下一個冒著煙的碗狀大坑。

「那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鷹身女妖了。」弗蘭克說，「怪不得菲尼亞斯想要捉到她。」

他儘可能迅速地又射出三支箭，食人魔的大軍中爆九-九-藏-書炸出三個巨大的彈坑。倖存的那些魔獸離這裏只有一百碼遠了，腦袋稍微靈光一些的已經搖晃著停下了腳步，意識到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攻擊範圍。

這並不是完全的真相，但也已經是弗蘭克能表示的全部了。

黑茲爾緊緊抓著弗蘭克的胳膊：「為什麼我有種感覺，他們那個『貴賓』的意思就等於『晚餐』呢？」

你們不理解她的真正價值，菲尼亞斯在波特蘭曾經這樣說過。那個老瞎子認為控制了艾拉就能讓他當國王。

「你們說真的？」弗蘭克問。

「外婆？」他喃喃地說。

弗蘭克幾乎無法呼吸：「艾拉，那是……那是一則預言嗎？你在哪裡讀到的？」

「外婆！」他大喊著，但火焰的熱度太大，他沒法去到她的房間。他衝到了一層，整個房子搖撼著，大塊的天花板塌落下來，他緊抓著欄杆好支撐住身體。

「自動噴水系統。」波西說，「拿這個來做干擾當掩護？」

黑茲爾的下巴直接掉了下來：「你是——尼普頓的子孫？弗蘭克，那真是——」

「不要飛機。不……不要飛機。」艾拉使勁捯著氣。

黑茲爾看上去相當困惑：「為什麼我會恨你？」

一聲爆炸，飛機場的大門旋轉著飛到了空中。

食人魔們笑了起來。其中一個把炸彈丟過弗蘭克的頭頂，炸掉了房頂上的煙囪。弗蘭克反倒奇迹般地沒有被彈片擊中。

「土豆？」弗蘭克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直到他把機關槍旋轉了一圈。機關槍的八個子彈筒里都裝滿了土豆。在槍的基座，還有一籃子各種可食用的彈藥。

「關鍵在於，」弗蘭克說，「艾拉能記得她讀過的一切內容。她說的那些東西，原本記載的書頁已經燒毀，好像她正好讀過預言缺失掉的那一部分。」

「等在這兒……好嗎？」弗蘭克說，「我要去幫助黑茲爾和波西。」

凱迪拉克大概走了四十米就撞上了第一個食人魔，在汽車的撞擊下他碎成了幾塊。當其他的魔獸從混亂里恢復過來的時候，凱迪拉克已經朝著公路衝到了一半的距離。燃燒的炮彈紛紛在他們身後爆炸。

「你會冒著風險……而且我也一樣。」弗蘭克說，「順便說一句，我們是親戚。」

弗蘭克聽到了飛機引擎的發動聲。

「沒關係的。」黑茲爾向她保證，「我們會保護你的！」

「正是如此。」弗蘭克說，「我會儘可能為你們爭取時間。帶上艾拉，鑽到車裡。我會和你們在車庫會合，如果我沒趕過去，千萬不要在那裡等我。」

「澱粉。」艾拉若有所思地說，「澱粉對食人魔沒好處。」

「不是，不是。」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土豆。艾拉不喜歡土豆。」

不幸的是，食人魔們恢復得很快。他們開始扔炸彈——一次扔幾十個。整個房子在爆炸產生的衝擊力中吱嘎吱嘎地響著。弗蘭克跑向樓梯。閣樓在他身後碎裂瓦解。煙霧和火焰瀰漫在二層的走廊里。

弗蘭克並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朱諾的秘密武器，不相信什麼七子的大預言要依賴於他才能實現，但黑茲爾和波西正指望著他，他必須竭盡全力。

「是的，我明白。」弗蘭克表示同意，「快走！」

弗蘭克回頭望去，看到他家的宅邸已經整個著了火，牆壁向內崩塌，煙塵在空中翻騰。他看到了一個大黑點——或許是一隻禿鷹，在火焰上空盤旋著。有可能是弗蘭克自己的想象吧，不過他覺得這隻鳥是從二層的窗子里衝出來的。

他想起了艾拉剛剛在閣樓九-九-藏-書里背出來的奇怪預言，關於尼普頓之子被淹沒之類的那一部分。

「還有另一個問題，」波西說，「航空旅行對我來說不大容易。對尼普頓的兒子來說，那樣很危險。」

「夥計們，我有了個逃跑計劃。」他和朋友們講了等在機場的飛機，還有外婆留給飛行員的那封信，「他是軍團的退伍老兵。他會幫助我們的。」

弗蘭克想要召喚出家族的力量。他想象自己是一條能噴火的巨龍。他使勁握緊了拳頭，拚命想象著龍的樣子，前額上都冒出了汗珠。他想要把這些敵人橫掃乾淨，消滅他們。那肯定會相當酷。但什麼也沒有發生。自己要如何變形，他還是毫無頭緒。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條真正的龍是什麼樣子。在那麼惶惶不安的一瞬間，他擔心外婆其實是在和他開某種殘忍的玩笑。或許他誤會了天賦的意思，又或許弗蘭克是家族裡唯一一個不能繼承天賦的成員。那也許是他的幸運呢。

弗蘭克取下了弓，搭上一支箭：「一個朋友？」

「早上好。」波西堅定地說，「美好的一天，哈？」

房子被另一聲爆炸搖撼著。弗蘭克需要上到屋頂上看看波西和黑茲爾怎樣了，但他覺得單獨留下艾拉一人很不好。

弗蘭克給了他們一個五秒鐘的簡短解釋版：「佩里克呂墨諾斯，我媽媽這一脈的祖先，阿爾戈號船員，波塞冬的孫子。」

弗蘭克儘可能迅速地沖了個澡，穿上了黑茲爾給他準備好的衣服——那是一件橄欖綠的襯衣，配上米黃色的工裝褲，真要這樣穿嗎？隨後他抓起了自己的弓和箭袋，衝上了閣樓。

「別管他們了。」弗蘭克說，「聽著，我們要去保護艾拉，帶著她和我們一起走。」

弗蘭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她的話：「你覺得……我……了不起？」

黑茲爾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失落的西卜林書，那裡概述了整個羅馬的命運。如果艾拉不知在何種機緣下真的讀過一套它的副本，而且還完全背下來了的話——」

「弗蘭克·張！」一個食人魔在下面吼叫著，他比其他食人魔的塊頭都要大，披著一條獅子皮的披肩，就像個羅馬的旗手，還系著一個塑料圍裙，上面畫著一隻龍蝦，「瑪爾斯之子，下來吧！我們一直在等著你。下來，當我們的貴賓吧！」

「艾拉現在去藏起來。」剛說完這話，她就消失了——就像一條紅色的軌跡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弗蘭克把凱迪拉克當作掩護，躲在車后，開始朝食人魔們開火。他瞄準一群人數最多的敵人，射出了一支鬱金香形的箭矢。就像他希望的那樣，那支箭是九頭蛇型。繩索從箭頭裡伸出來，就像章魚的觸手，整個前面一排食人魔都被大頭朝下捆著砸在了泥土裡。

食人魔們開始焦躁不安，喝彩聲變成了噓噓的倒彩聲。一些萊斯特律戈涅斯巨人舉起了炮彈。

「不能。」弗蘭克表示同意。那些食人魔離這裏只有三百碼了。

「藏起來。」她表示贊同，「安全。藏起來對鷹身女妖有好處。艾拉動作迅速。也很小。還很快。」

弗蘭克想要控制住自己激烈的心跳。他咧開嘴大喊著：「嘿，我下去了！都有誰餓了？」食人魔們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歡呼，看著弗蘭克沿著房檐走來走去，像個搖滾明星一般和他們揮手。

「我們會再見到她的。」波西保證，但他心神不定地皺起了眉頭，就好像剛才最後那一點點預言真的讓他相當困擾一樣——艾拉提到了關於雅典娜的事情。

https://read.99csw.com「當然了。」黑茲爾說，「那個可憐的小東西需要我們的幫助。」

弗蘭克把外婆留下的信扔給了波西：「把這個給飛行員看！把蕾娜給你的介紹信也給他！我們必須現在就起飛。」

波西惱怒地舉起雙手：「我們該怎麼辦？我們不能強迫她。」

飛機傾斜著向左拐彎。

一顆點著了的炮彈以很低的弧度朝他衝過來。弗蘭克立即意識到，這顆炮彈會砸中飛機。他搭上一支箭。我能做到的，他想。他射出箭矢，箭在半空中攔截到了炮彈，將其引爆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另外兩顆炮彈朝他飛來。弗蘭克轉身就跑。

波西準備好了橡膠澆水管：「我現在還留了一張王牌。你家的草坪有個自動噴水系統，我可以把它弄爆，讓下面一片混亂，但這會毀掉你家的整個水壓。沒有壓力，就沒有澆水管了，而那些炸彈就會炸進房子里。」

黑茲爾往他身邊靠了靠：「他們一直在這麼喊。為什麼他們喊的是你的名字？」

「不要。」艾拉說，「弗蘭克不該去。不要。」

「這是火箭筒？」他大聲地把內心的疑惑說了出來。

所有這些片段在弗蘭克的腦海中盤旋打轉。他有種感覺，當這些內容最終聯繫起來的時候，他不會喜歡它們拼湊出的那個結論。

「但阿里翁還沒回來。」黑茲爾說，「而且你的外婆怎麼辦？我們不能留她在這兒。」

他們開車穿過森林，向北奔去。

「那應該是指鷹徽。」黑茲爾說。

黑茲爾不恨他。她覺得他了不起。

食人魔們歡呼著，但是他們那個披著獅子皮的首領卻懷疑地皺著眉。弗蘭克沒有什麼時間了。他下了樓梯走進閣樓里。艾拉已經不在那裡了。他希望這是一個好現象。或許他們已經帶她去車庫的凱迪拉克那邊了。他抓起一個特大號的箭袋，上面有他媽媽那優雅的筆跡寫成的分類標籤。隨後他跑到機關槍那裡。

食人魔已經快進入攻擊距離了。

波西笑了起來：「哥們兒，那的確相當贊。」

弗蘭克的臉上一陣發燒。他真希望自己能老老實實把嘴閉上，但現在已經太晚了。別讓她跑掉了，外婆這麼說過，你需要強大的女人。

「弗蘭克！」黑茲爾尖聲叫著，「快來！」

「張！」他們吶喊著，「張！」

「當然是真的。」黑茲爾保證，「但眼下，我們還有其他問題要操心，好嗎？」

弗蘭克爬下車抽出弓箭：「去飛機那邊！他們追來了！」

「等等！」弗蘭克大吼，「你們不想把我燒焦了，對嗎？那樣的話我的味道可不怎麼好。」

波西和黑茲爾把艾拉扶出凱迪拉克，但鷹身女妖一看到那架飛機，就開始驚叫起來。

「我就把這個當作你們說不了。」他嘟囔著，然後又朝下面大喊，「好吧，好了！你們贏了！我現在就下去。在那兒等著！」

剩下的那些魔獸們正混亂地東奔西跑，弗蘭克抽出長弓，箭如雨下。有些箭頭是導彈型的，有爆炸效果。其他的則像大號鉛彈一樣分裂成許多塊，給巨人們留下了痛苦的新文身。只要射到食人魔，就能馬上把他變成一叢盆栽灌木。

在他們身後的森林中，發生了更多的爆炸。煙氣在天空中蒸騰著。

通信器里響起了飛行員的聲音：「元老院和羅馬人民，我的朋友們。歡迎登機。下一站：阿拉斯加，安克雷奇。」

弗蘭克真希望瑪爾斯還在這裏。他隨便打個響指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還能移除自己的臨戰恐慌。

波西點點頭。他和黑茲爾跑向飛機。

「駝read•9９cｓｗ•ｃom鹿。」艾拉一直咂摸著這個詞，「駝鹿。駝鹿。駝鹿。」

波西的眼睛一亮：「我有了個主意。艾拉，你能藏在森林里嗎？你能安全地躲開這些食人魔嗎？」

「萊斯特律戈涅斯巨人能跑多快？」黑茲爾問道。

「大什麼？」弗蘭克問道。

「營地。」艾拉低聲說著，隨後變成了拉丁語，「智慧之女獨自前來，雅典娜之印燒穿羅馬。」

黑茲爾瞪大了眼睛：「燒毀的預言書？你不會是認為——但那不可能啊！」

凱迪拉克撞上了路面上的一個坑洞，彈到了空中。弗蘭克的腦袋猛地撞到了車頂上。當車輪終於接觸到地面時，弗蘭克及時踩了剎車，衝進機場大門后他們正好停了下來。

他拉下樓梯爬上屋頂。

「外婆的車停在車庫裡，是一輛老式的凱迪拉克，那東西堅固得就像坦克。如果你能發動它的話——」

「不……不！」她大叫著，「用翅膀飛行！不……不要飛機。」

該實行B計劃了。弗蘭克真希望他真的有B計劃。

他半跪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不去靠得太近：「艾拉，和食人魔待在這裏不安全。我們一會兒要飛到阿拉斯加去，你要和我們一起來嗎？」

弗蘭克低下頭，看到飛機跑道上全是環形的大洞，就好像一塊燒焦的瑞士乳酪。林恩峽谷公園的這一小塊地區著起火來。在向南幾公里的地方，一小片翻騰上升的火焰和黑霧則是張家宅邸所剩下的殘骸了。

弗蘭克強忍住了一陣哽咽：「或許……或許阿里翁會找到我們的。而我外婆……她的意思很明確。她說她會沒事的。」

「他們有炮彈，」弗蘭克說，「而我們只有土豆機關槍。」

「房頂。」她朝上面看看，隨後繼續低頭閱讀，一會兒挑挑羽毛，一會兒翻翻捲軸，「房頂。食人魔在看著。艾拉不喜歡食人魔。土豆。」

「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知道了。」波西說。

「下來！」他們大喊著，「我們餓了！」

飛機場的大門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有幾百碼的距離了。一架私人噴氣機正停靠在跑道上，舷梯放了下來。

「沒有飛機。」波西表示同意。

波西皺起了眉頭：「弗蘭克？」

「呃，就是……昨天晚上，」他結結巴巴地說，「當我召喚出骷髏戰士時，我以為……我以為你會覺得……我讓人噁心……或者別的什麼。」

飛行員一定非常了解現在的情勢。沒有安全通告，也沒有飛行前的飲料，更沒有等待的間隙，他推上艙門，飛機一下子就衝上了跑道。另一聲爆炸在他們身後的跑道上爆開，不過那時他們已經衝進了空中。

萊斯特律戈涅斯巨人們以駭人的速度接近了。打頭的一排食人魔已經衝出了樹林，朝著飛機場疾奔——離這裏還有五百碼，還有四百碼……

黑茲爾挑起了眉毛。她驚惶地搖著頭：「弗蘭克，也許我是很驚訝，也許我是被那東西嚇到了，但厭惡你？你給那東西下命令的時候，又自信又帥氣——就好像你是隨隨便便在說：噢，對了，夥計們，我有個萬能的骷髏戰士可以用用。我那是難以置信。弗蘭克，我並沒有厭惡你，我是覺得你很了不起。」

顯然，澱粉真的對食人魔有害。

黑茲爾的讚揚仍然迴響在弗蘭克的耳朵里，這讓他很難去思考其他事。幾十個食人魔已經佔據了他家的草坪，等待著把他撕成碎片，然而弗蘭克控制不住地想要咧嘴傻笑。

這些都讓弗蘭克永生難忘。他沒有救出自己的外婆，也沒有使出他的天賦。他甚至沒有救下他們的朋友鷹身rｅaｄ.9９cｓw•ｃom女妖。當溫哥華消失在下方的雲層之下時，弗蘭克把臉龐埋進手掌之中開始哭泣。

他朝窗外望去——和當年他遭遇灰熊的時候，他媽媽看著他時是同一扇窗子。在下面的院子里，食人魔正到處亂轉，相互推擠著，偶爾朝房子大叫幾聲，朝這邊扔著在半空中就會爆炸的青銅炮彈。

「我會想她的。」黑茲爾傷心地說。

「她太珍貴了，沒法讓她留在這裏。」黑茲爾說，隨後她被自己的話嚇得一個哆嗦，「諸神啊，我很抱歉，艾拉。我簡直和菲尼亞斯一樣壞了。你是一個活著的生物，不是一份財產。」

「當然。怎麼了？」

食人魔們跑過來想要阻止他們，但波西仰天長嘯，院子里的自動噴水系統爆發了。一百個噴泉噴向了空中，帶著大塊的泥土，斷裂的水管，以及非常沉重的洒水噴頭飛了起來。

她朝著下面的食人魔大軍做了個手勢，那些傢伙越來越膽大，他們慢慢移動著，逐漸接近房子。

「噢，啊，沒什麼。」他說，「感謝你的早餐。還有這些衣服。還有……你沒恨我。」

「不要飛機。」她堅持說。

「好的。」波西說，「那就留在這周圍。我能派一個朋友來和你碰頭，帶你去朱庇特營地。」

他的朋友們跑向梯子。

下面的萊斯特律戈涅斯巨人們再次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弗蘭克意識到他們正都盯著他看，一邊指著他一邊揮手大笑。他們終於找到了早餐的所在。

「快回答我們，弗蘭克·張！」那個食人魔又喊起來，「下來，我們會饒了其他人——你的朋友們，還有你那可憐的外祖母。我們只想要你！」

波西揮揮手，做了一個「一會兒再告訴你」的姿勢。「艾拉，你喜歡那樣嗎？你喜歡讓我的朋友帶你去朱庇特營地，給你看看我們的家嗎？」

他並不想把壞消息告訴波西，那句關於尼普頓之子會淹沒的事情，但他還是重複了那段內容。

鷹身女妖在兩箇舊行李箱之間給自己築了一個巢。她正坐在一堆中國捲軸上面，打開了七八卷同時在讀。

艾拉發出一聲痛苦而恐怖的哀號，就好像她被燒著了一樣。

炮彈爆炸出一團橙色的火球。食人魔們拍著手大聲讚賞：「真漂亮！真漂亮！」

波西差點從房頂上跌下去：「什麼？」

房子再次搖晃起來。塵土從椽木上像雨點般落下來。外面有個食人魔在大聲怒吼：「弗蘭克·張！快點出來！」

「快進來！」波西大喊著。

艾拉不自在地扭動著身體：「阿拉斯加。六十二萬六千四百二十五平方公里。州立哺乳動物：駝鹿。」忽然她切換到拉丁語模式，弗蘭克幾乎跟不上她的話，不過幸好他在朱庇特營地學到過拉丁語課，「在北方，諸神領域之外，遺留著軍團的王冠。從冰上跌落，尼普頓之子將會淹沒——」她忽然停下來，抓著自己凌亂的紅頭髮，「啊啊。燒沒了。剩下的燒沒了。」

「大概離這裏三公里！」弗蘭克說，「不會找不到的！」

他的衣服和前一天是同一套——牛仔褲、紫色T恤，還有抓絨衣外套，但很明顯那些衣服剛被洗乾淨了。他一手握著寶劍，另一手拿著一根花園澆水用的橡膠軟管。弗蘭克不大清楚為什麼橡膠軟管會出現在房頂上，但每次只要巨人們射出一顆炮彈，波西就召喚出一陣強大的水流衝擊波讓炸彈在半空中直接爆炸。然後弗蘭克想起來了——他自己的家族也是起源於波塞冬。外婆說他們的房子曾經被攻擊過。或許他們把橡膠澆水管放在這上面就是出於這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