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說，「不過沒錯，這是我的狗歐拉芮夫人。泰森，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弗蘭克和黑茲爾。」

黑茲爾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你給一頭地獄犬起名為歐拉芮夫人？」

黑茲爾已經告訴他，塔納托斯所說的關於在羅馬尋找死亡之門的事情，而且波西急切地想要找到尼克也有著他自己的原因——他想擰斷這傢伙的脖子，誰讓尼克在波西最早來到營地的時候假裝不認識他。儘管如此，他也是黑茲爾的弟弟，如何去尋找他成為下一個談話議題。

「你想不想拉戰車？」

波西知道，除非混血半神和諸神聯手抗敵，否則巨人們是不會滅亡的。尼克曾經這樣告訴過他。在八月份的時候，安娜貝絲也提到過這個，那時候她正在做出推斷，覺得巨人們可能是新的偉大預言的一部分——羅馬人將其稱為七子預言。（這就是和營地里最聰明的女孩約會的消極一面：你得跟著她學東西。）

他生命中的八個月時間被偷走。下一次見到奧林匹斯的神后赫拉時，他肯定要給她的臉上來一個女神級別的大耳光。

軍團本身在抵擋著敵人進攻的主力，但他們的陣形編隊已經被打亂了。每一個步兵隊都成了被敵軍的海洋包圍著的孤島。獨眼巨人的攻城塔朝著城市發射出冒綠光的炮彈，在羅馬廣場上炸出一個個大坑，把房屋建築變成廢墟。就在波西觀看的當口，一發炮彈砸到了元老院議事廳，建築的圓頂被炸塌了一部分。

馬兒太累了，都懶得咒罵了：我當然很偉大了。你還能指望什麼？

他儘力大聲吹著口哨——一個紐約的好出租司機會九*九*藏*書吹的那種口哨，從時代廣場到中央公園全都能聽得到。

「嚇跑他們就行。」波西表示。

泰森撅著嘴，他那大大的棕色眼睛里泛起了水汽：「大船沒準備好。雷奧說明天就好，最多兩天。然後他們會趕來的。」

「兄弟！」泰森把弗蘭克碾進懷抱里。

「它做了它所能做的。」波西說，「它拖慢了大軍南下的速度。現在就看我們的了。我們要把金色鷹徽和那些武器拿給軍團。」

弗蘭克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在山頂上跛著腳蹣跚著，眺望著下面的營地：「夥計們……你們得來看看這個。」

「汪汪！」

「我們來得太遲了。」黑茲爾說。

「我有主意了！」黑茲爾跑向戰車，翻出她能找到的最大號的羅馬頭盔，還有一面古羅馬的旗幟，S.P.Q.R四個字母刺繡在上面。

泰森的臉變得和艾拉的羽毛一樣紅：「呃……沒有啦。」他彎下身來緊張地朝波西耳語，不過那聲音大得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到，「她真漂亮。」

弗蘭克使勁敲打著自己的頭，彷彿在擔心自己的大腦會短路：「不管怎樣，下面有場戰鬥正在打著呢。」

這也是波西的記憶完完全全恢復所要花的時間。整個恢復記憶的過程的確是從他在波特蘭喝下戈爾工之血開始的，但他過去的生命仍然令人惱火地模糊不清。現在，隨著他們一路回到奧林匹斯諸神的領域之內，波西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與克洛諾斯的大戰，他在混血營度過的十六歲生日，他的導師半人馬喀戎，他最好的朋友格洛弗，他的弟弟泰森，還有最最重要的，安娜貝絲九九藏書——兩個月的約會，然後嘭的一聲，他就被叫作赫拉的外星人綁架走了，或者叫朱諾……管他呢。

艾拉拍動翅膀飛到地上，開始梳理羽毛。「艾拉發現了一條狗，」她宣布，「一條大狗。還有一個獨眼巨人。」

「魯帕在哪裡？」弗蘭克的聲音中摻雜著一絲絕望的情緒，「它和狼群……它們應該在這裏的。」

波西忍住一聲大笑：「實際上他更像是一位曾曾曾……噢，別管了。沒錯，他是你兄弟。」

陰影從樹林中閃現。一個巨大的黑影不知從哪裡突然出現——一頭有SUV汽車那麼大的獒犬，還有一位獨眼巨人，背上扛著一隻鷹身女妖。

「我們連兩分鐘都沒有。」波西說，「好吧，計劃是這樣的。」

甚至更糟——拯救這兩個營地只是個開始。根據阿爾庫俄紐斯所說，真正的戰爭會發生在很遙遠的地方，在諸神的家鄉。巨人們打算攻擊最初的那座奧林匹斯山，將諸神永遠毀滅。

「哥哥！」泰森邁起步子跑向波西。波西想支撐著站起來，但沒怎麼成功。泰森猛地撞在他身上，給了他一個讓人窒息的擁抱。有那麼幾秒鐘，波西的眼前只能看見一團黑點和大片的法蘭絨。然後泰森鬆開了他，開心地大笑著，用自己那巨大的嬰兒一樣的棕色獨眼俯視著波西。

他儘可能迅速地指出了戰場上那些人中，哪些是好人，哪些又是壞人。了解到巨人的軍隊里還有壞的獨眼巨人和壞的半人馬，這讓泰森受驚不已：「我要揍那些小馬人嗎？」

「沒關係的！」波西咧開嘴大笑，「這些是朋友們。」

頭盔太小，顯得很荒唐，他把https://read.99csw.com旗幟當作披肩掛在後面，就像一個印著S.P.Q.R的嬰兒圍嘴。

「泰森，」他說，「你這個討人歡心的大帥哥，就是你。」

波西和弗蘭克從戰車上跳下來。波西真希望這裡能找到舒服的座椅或者一頓航空餐。他的雙腿搖搖晃晃地站不穩，全身關節僵硬，幾乎沒法走路。如果他以這種狀態進入戰鬥，那敵人就能喊他傑克遜老頭子了。

「但阿里翁現在精疲力竭了！」黑茲爾說，「我們不可能自己拖動那些東西。」

「好耶！」泰森說，「我是你們這邊的！」

黑茲爾慈愛地拍拍它的身側：「你真是偉大極了，阿里翁。」

波西揚起了眉毛，艾拉的確在臉紅。

「地獄犬！」弗蘭克向後閃躲著。

這就是這個星球上最快的駿馬從阿拉斯加一路穿越西北海岸的水面，然後一直跑到舊金山海灣所需要的時間。

「艾拉不強壯。」她說，「獨眼巨人很強壯。泰森找到了艾拉。泰森照顧艾拉。」

「嘿，歐拉芮夫人，」波西說，「是的，姑娘，我也愛你。好狗狗。」

「也許我們不需要這樣。」波西掃視著那片小山頂。如果泰森收到了他在溫哥華時從夢裡發出的消息，幫助可能就在眼前了。

波西想起了他與這位野狼女神共同度過的時光。他很尊重它的教誨，但他也了解，狼群是有局限性的。它們並不是沖在第一線的戰士們。它們只會在擁有極大兵力優勢的時候才會進攻，而且通常是在黑暗的掩護之下。再說了，魯帕的第一條規則就是自力更生。它會儘可能地幫助它的半神孩子們，訓練他們如何戰鬥——但到九九藏書了最後，他們要麼成為掠食者，要麼成為犧牲品。羅馬人必須為自己而戰。他們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不然就去死。那就是魯帕的方式。

她為什麼要臉紅？在波西弄明白之前，那頭黑色的大獒犬就朝他撲過來，把波西撞倒在地，用極大的聲音吠叫著，連阿里翁也後退了幾步。

波西轉向艾拉，她正數著自己一根羽毛上的所有倒刺。

四個小時。

「謝謝。」弗蘭克滿嘴法蘭絨，含混不清地說道，「但如果軍團的人誤認為泰森是敵人——」

當波西和黑茲爾走到他身旁時，波西的心猛地一沉。戰鬥早已開始，而且進展不是很順利。第十二軍團已經在瑪爾斯賽場列隊集結，努力保衛著城市。蝎形弩炮砸入食人土妖的隊列中。大象漢尼拔左右兩邊來回地撞倒著魔獸，但防禦者的人數已經遠少於敵軍了。

「你還好嗎？」他問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這樣肯定有效。」波西說，「艾拉，留在這兒，保持安全。」

他理解了朱諾的計劃：聯合羅馬與希臘的混血半神，創造一支英雄們組成的精英隊伍，然後以某種方法說服諸神與他們並肩戰鬥。但首先，他們必須拯救朱庇特營地。

當他看到黑茲爾的表情之後，他的聲音有些畏縮。他差一點就忘記尼克失蹤了。

「沒有。」波西說，「他們仍然在戰鬥。我們能做到。」

波西微笑起來：「他是戰士嗎？弗蘭克，你面前的這位是獨眼巨人軍團的泰森將軍。順便說一句，泰森，弗蘭克是波塞冬的後代。」

他們橫穿了波克雷，進入奧克蘭山。當他們抵達考爾蒂考特隧道的小山坡之上時，阿里翁像https://read.99csw.com一輛破車一樣抖了起來，停下歇息，它的胸口不斷起伏著。

「沒錯。」波西表示贊同，「泰森，安娜貝絲在哪裡？還會有其他的援助趕來嗎？」

「你沒有死！」他說，「我喜歡你沒有死的樣子！」

蕾娜騎在她的飛馬西庇阿身上，繞著巨人波呂玻忒斯來回盤旋，想要一直讓他無暇顧及其他。拉列斯神們組成了閃閃發亮的紫色陣線，去對抗一大群穿著古代盔甲的黑霧狀幽靈。從城市趕來的混血半神老兵們加入了戰鬥，舉起了盾牆抵擋一波野蠻的半人馬的猛攻。巨鷹在戰場上空盤旋，與兩位身穿批發市場大背心的蛇發女士進行著空中戰鬥——那兩個蛇髮女妖是斯忒諾與歐律阿勒。

「安全。」艾拉重複道，「艾拉喜歡安全。數字安全。安全保險箱。艾拉會和泰森一起。」

她把這兩樣東西遞給泰森：「戴上這個，大傢伙。這樣朋友們就知道你是我們這邊的了。」

「這說來話長了。」波西爬了起來，擦掉狗狗在身上流的口水，「你可以問我弟弟……」

「什麼？」波西說，「噢……好吧。不管怎樣，不要受傷。還有歐拉芮夫人——」

「啊，波西。」弗蘭克用惶恐的目光看著泰森，「我只是……不想讓我們的友誼受傷害。泰森是一位戰士嗎？」

他的朋友和家人們一定已經絞盡了腦汁。如果朱庇特營地正面臨著如此糟糕的麻煩，他只能猜測混血營在失去他的情況下會面對著怎樣的情況。

海岸線開始變得很眼熟。他們衝過了門多西諾燈塔。在那之後，塔梅爾佩斯山和馬林郡海角也在霧中若隱若現。阿里翁直直衝過金門大橋的橋下，跑進了舊金山海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