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以改變一切，」小笛說，「它能終結數千年來的敵意，也可能是打敗蓋婭的關鍵所在。但是如果我們不能幫你的話……」

「但是……」波西再次抓起安娜貝絲的手，「此前沒有雅典娜的孩子找到過它。安娜貝絲，那底下有什麼？是誰在看守？如果和蜘蛛有關的話……」

小笛和安娜貝絲給混血營發出了一個夢境影像，把在薩姆特堡壘與羅馬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喀戎他們。安娜貝絲解釋了她和蕾娜的談話。小笛重播了她的匕首上關於越野車向北駛去的幻象。在他們的交談期間，和善的喀戎好像頓時老了三十多歲，但他向他們保證會注意營地的安全。泰森、歐拉芮夫人和艾拉安全抵達。如有必要，泰森可以召集一支獨眼巨人的軍隊參与混血營的守衛工作，艾拉和芮秋已經開始對比預言，試圖發現更多未來事態發展的蛛絲馬跡。而對阿爾戈二號船上的七位英雄，喀戎提醒他們要完成任務，然後平安歸來。

她把乾草掃成一堆堆，伊阿宋則修好了馬廄一扇損壞的門。玻璃地板因為底下的海洋而熠熠生輝——那片綠色交織著光影，一望無際也深不見底。小笛不敢細看，生怕下面有魔獸窺視的臉，或是她祖父故事里的那些水中食人族，但是那裡只有一群鯡魚偶然游過。

安娜貝絲對於話題突然轉換感到不太高興。她又把手放在了背包上，自從他們離開查爾斯頓港之後，她那個包就沒有離過身。

小笛又有新內容可以寫進她的「『小笛覺得自己是廢物』十大時刻」列表。

黑茲爾焦慮地用手卷著發梢：「你要用自己的性命獨自冒險，我不太喜歡這個主意，但你是對的。重新找回金色鷹徽對於羅馬軍團意味著什麼，這我們都看到了。所以，如果這尊雕像是有史以來最有力量的雅典娜的象徵……」

你們可都是極好的故事啊。阿芙洛狄忒曾這麼說過。我是說，極好的姑娘。

「聽我說，小笛。我告訴過你，你沒必要去嫉妒。」

其他人的早餐只吃了一半，顯然他們心裏也不好受，但雷奧有辦法讓大家精神一振。他按下按鈕，一股蒸汽從范斯塔口中噴薄而出，嚇得每個人都跳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伊阿宋問道。

「好，」她不無遺憾地說，她看著腳下的玻璃底板，「我覺得我們是應該吃頓晚餐，然後好好睡一覺。」

「但是他們正在前往混血營的路上，要去襲擊我們的朋友們。」

「她說得沒錯，」黑茲爾道，「過了今天，尼克只剩下兩天時間了。半人馬魚說我們必須要救他。不知為何，他是我們行程的關鍵一環。」

他們登上船，換上乾衣服（可憐的弗蘭克不得不向伊阿宋借了一條尺碼很小的褲子），之後所有人在後甲板上集合，開了一個慶功早餐會——只有海治教練除外，他抱怨說餐會的氣氛過於熱烈，實在不對他的胃口，還不如去艙底錘平船身上的凹痕呢。當雷奧對他的控制台大驚小怪時，黑茲爾和弗蘭克在一邊說起了半人馬魚以及訓練營的事。

「等我們到了羅馬，我們會解決那些問題的。」小笛暗示道，她在聲音中使用了一點魅惑語來緩解她朋友的緊張情緒，「會有辦法的。安娜貝絲一樣會牛極了。你們等著瞧。」

波西拿過銅盤，仔細檢查正反兩面：「之前不是這樣的嗎？」

伊阿宋聳聳肩：「但是這話不假九九藏書。我們就快要到遠古之地了，羅馬人被甩在了後面。」

上一次她說服他干點出格的事還要追溯到在荒野中學的時候，他們夜裡偷偷溜上屋頂看流星雨，也是在那時，他們第一次接吻。

「那是希臘語字母阿爾法、西塔、艾普西隆，」安娜貝絲說，「在希臘語中這個詞代表了雅典人的……或者你也可以將它解讀為雅典娜的孩子。這有點像雅典的格言。」

她想相信他。他們真真實實地在一起已經有個把月了。可儘管如此，她仍然無法將自己的疑慮棄之腦後，這不比讓伊阿宋去掉他前臂上的S.P.Q.R文身更容易。

「不可思議，」伊阿宋說，「這些布朗尼蛋糕真的不錯！」

「總會有辦法的，」他保證說，「你自己就是這麼說的。」

奇迹姍姍來遲——三個巨大的粉紅氣泡在海面上炸開，並降落到船頭右舷的方向，從裏面噴射出來的是弗蘭克、黑茲爾和雷奧——小笛激動萬分。她如釋重負地叫了起來，然後直接跳進了海里。

「是啊，」小笛同意道，「但那只是我用來安慰安娜貝絲的話。」

她描述了在薩姆特堡壘發生的事——蓋婭的聲音，要塞里的蜘蛛，印記燒掉了它們。小笛能看出來，要談論這些對安娜貝絲來說並不容易。

「我一定要成功，」安娜貝絲直截了當地說，「這個險值得冒。」

她傳給大家看。每個人都仔細看了一下，這讓小笛莫名想起了上小學時的「展示與講述」活動課。

在他們上方，船上的鈴聲響起，開飯了。

小笛頗為詫異地看著安娜貝絲和伊阿宋兩人。他倆交談起來就像一個團隊，既無敵意也無責備。但兩人此前從未真正信任過對方，小笛與他們都十分親近，她能確信這點。但如今……如果他們能夠如此平靜地討論這麼重大的話題，討論希臘與羅馬人互相憎恨的根源，那麼也許兩個營地間仍有修好的希望。

黑茲爾皺眉：「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但沒錯。」

「我懂，」弗蘭克說，他的嘴裏塞滿了蛋糕，「和埃斯特的桃子蜜餞一起吃很不錯。」

「好吧，我來提問，」雷奧最後打破了沉默，「它怎麼了？」

「想我了嗎？」雷奧樂著說。

「它上面寫著什麼？」弗蘭克緊張地問，「而且雅典娜之印到底是什麼呀？我還是不明白。」

小笛屏氣凝神。她看到了一些此前曾經見過的夢魘般的畫面：長著人頭的公牛從水中升起，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裡，黑色的水正逐漸沒過伊阿宋、波西和她，他們三人正在奮力掙扎。

伊阿宋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布朗尼蛋糕配桃子蜜餞突然不好吃了。「也就是說，我們最後一天才有可能到達羅馬。最多只有24小時來找他。」

「你就得出這麼個結論？」小笛問。

當她看到伊阿宋工作時，不禁欽佩起他的能力，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把每份工作干好，不管是修理大門還是給馬鞍上油。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強壯的胳膊和靈巧的手——儘管小笛也喜歡這些——而是他干起活來是如此的樂觀自信。他把該乾的工作都幹了，毫無怨言。儘管他昨晚沒睡，現在肯定累得快趴下了，可他還是保持著幽默感。小笛不怨蕾娜對他一見鍾情。一旦涉及工作和職責，伊阿宋骨子裡就是個羅馬人。

「勝利伴隨痛苦出自編織的監獄。」弗蘭克回憶道，「織https://read.99csw.com物，像網那樣的？」

小笛不喜歡那樣，但是她曾想過：好吧。我不想變成一個故事，我要的是幸福平和的生活和體貼溫柔的男友。

「但這就是問題所在，」安娜貝絲說，「沒有人能和我一起。當我到了羅馬，我就不得不獨自上路，不然印記不會出現。我必須跟著它……去到源頭那兒。」

安娜貝絲感激地看著他倆。

伊阿宋放下他的鎚子。他拉起她的手，這讓小笛的胳膊打了個激靈。小笛的父親曾帶她去太平洋水族館看電鰻。他告訴她電鰻會用脈衝電流讓獵物受驚並全身麻痹。每當伊阿宋看著她或是碰她的手時，小笛的感覺也如出一轍。

小笛不能肯定，但她多希望母親壓根就沒有來過查爾斯頓。普通人家的母親就已經夠尷尬的了，更何況這位母親可是魅力之神，還邀請你的朋友過來喝茶聊男人——簡直讓人無地自容。

小笛帶著一絲敬畏看著安娜貝絲，她這才開始理解她的朋友必須肩負的巨大責任，而且安娜貝絲必須獨自完成。

「我明白，」安娜貝絲說，「我自己發現了，伊阿宋。我不怪你。但是如果希臘和羅馬人可以齊心協力拯救雕像……你不明白嗎？這可以修補我們的裂痕。」

「什麼？」雷奧把視線從控制台上挪開，「哦，對。明天早上我們應該能抵達地中海。之後當天就駛向羅馬，或者用飛的，如果那時我能把穩定器修好的話……」

「那玩意兒，」黑茲爾說，「非常噁心。」

「不是那樣的，」黑茲爾說，「只是因為……海底的政治規則吧，我猜。人魚們是自治一方的。好消息是，他們會關照亞特蘭大的那個水族館，也會在我們橫穿大西洋時保護阿爾戈二號。」

「我現在也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想得越多，就……只有一件工藝品可以與傳說掛上鉤。」他轉向安娜貝絲，「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把我的聽聞一五一十都告訴你的。但老實說，之前我很害怕。如果傳說是真的……」

後來，安娜貝絲、海治教練和桌子布福德忙前忙后，修復船隻以免沉沒。而儘管小笛精疲力竭，但她還是在大海上搜尋失蹤朋友們的蹤跡。伊阿宋也同樣累壞了，他像金色的彼得·潘一樣繞著索具飛來飛去，撲滅第二次爆炸引起的大火。爆炸當時發生在主桅杆上方，照亮了整個天空。

「也許你能在那兒遇見河神台伯里努斯，」波西說，「但是印記到底是什麼？」

「你信任她。」小笛的聲音聽上去空落落的，她自己也發現了。

「那枚錢幣。」安娜貝絲喃喃地說。

「一隻貓頭鷹，」雷奧注意到，「那就解釋得通了。我猜那根枝條是橄欖樹枝，但是這個銘文是什麼？ΑΘΕ——遊戲里的範圍傷害？」

「你既漂亮，又有力量，」他所說，「我不要你變成羅馬人，我希望你就是小笛。而且，我們是一個團隊，你和我兩個人。」

波西執起安娜貝絲的手：「當時我應該和你在一起的。」

不幸的是，這回憶只是幻影迷霧的詭計，是赫拉植入她腦中的魔法謊言。如今小笛和伊阿宋在現實中的確是在一起了，可他們的關係只是建立在鏡花水月中。如果小笛想和真正的伊阿宋在晚上偷偷溜出門，他還會願意嗎？

伊阿宋猶豫了一下，對此他也樂觀不起來：「喀戎會想辦法拖住他們的。羅馬人可能要花上好幾個星期才能找htｔｐs://ｒｅａd•9９cｓw•ｃom到營地的確切位置，然後才能策劃進攻。而且蕾娜會盡她所能延緩事態進展，她還是我們這邊的。我知道她是。」

他看起來很驚訝：「怎麼啦？我聽了故事。半人馬魚、人魚們。還有給台伯河河神的引薦信。我都聽到了嘛。但是這些布朗尼蛋糕……」

她戒備地環顧四周，似乎是在等待其他人上前與她爭辯。但沒有人這麼做。小笛不禁開始想象尼克·德·安吉洛的感受：被困在一個罐子里，身邊僅有兩顆石榴籽來維持生命，而且還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獲救。這讓小笛更急切地希望抵達羅馬，儘管她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她這是在駛向自己的牢籠——那個充滿了水的黑暗房間。

「我也不確定，」安娜貝絲說，「但是如果我們能設法拯救它，那這雕像便可以團結兩個營地。而且也許……也許雕像有什麼力量可以幫助我們對抗巨人們。」

安娜貝絲給了他胳膊一拳。「別這樣，海藻腦袋！我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擔心呢。」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麵包圈直徑大小的青銅薄盤：「這是我在薩姆特堡壘找到的地圖。它……」她突然不說話了，盯著那青銅片光滑的表面。「它是空白的！」

安娜貝絲挺起了胸膛。小笛知道她心裏肯定害怕，但她掩蓋得很好。

沒等安娜貝絲回答，伊阿宋先開口了。

小笛突然埋怨起來：「你們上哪兒去了！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小笛意識到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在艙門的倒影中，她看上去像剛吞了一勺子的鹽。

「她漂亮，又有力量，而且是典型的……羅馬人。」

對於小笛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盯著她的匕首克陶普垂斯，試圖找到雷奧、黑茲爾和弗蘭克的蹤跡。然而唯一出現的圖像卻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三輛黑色的越野車從查爾斯頓港出發向北駛去，上面坐滿了羅馬混血半神英雄，蕾娜駕駛著領頭的那輛車，巨鷹則在空中護送著他們。還有，她看到一些閃爍的紫色魂靈乘坐幽靈般的戰車在鄉間出現，並在他們身後集結。車輛沿著I-95公路轟鳴著駛向紐約和混血營。

弗蘭克趕緊向後溜走，好像碟片會爆炸一樣。他鬍子上還有橙汁和蛋糕屑，弄得小笛很想給他一張紙巾擦擦。

用小短劍和魅惑語來和巨蝦怪戰鬥？好像不太有效。結果魔獸帶著她的三個朋友一起沉入海底，而她卻無力幫忙。

但同樣，她母親對她的不上心也讓小笛暗地裡覺得很受傷。阿芙洛狄忒幾乎沒有看過她，關於伊阿宋她隻字不提，她也完全沒有費神解釋她與蕾娜的談話。就好像是阿芙洛狄忒不再覺得小笛有趣了。小笛已經有了男友，所以現在輪到她自己讓事情運轉起來，而他母親則關注起了別的新緋聞，就好像她要扔掉一本舊畫報一樣。

「哥們兒，把罐頭遞給我。」伊阿宋說。

「就像羅馬人的S.P.Q.R（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小笛推測道。

阿芙洛狄忒把注意力集中在安娜貝絲和黑茲爾身上，這一直讓小笛不自在。當她母親開始關注某人的感情生活時，一般來說這是個壞兆頭。麻煩已經在路上了。或者就像阿芙洛狄忒說的那樣，一波三折。

她將克陶普垂斯插回刀鞘，心想如果這把匕首曾是海倫唯一的消息來源，那麼在特洛伊戰爭期間，她到底是如何讓自己保持理智的。接著她想起海倫身邊的所有人都被九*九*藏*書入侵的希臘軍隊屠殺了。也許她根本就沒法保持理智。

船沉默地航行著，只有波浪拍打著船身時發出的聲響。

「尼克肯定了解死亡之門。」小笛說，「黑茲爾，我們會救出他。我們會及時趕到的，對嗎？雷奧？」

安娜貝絲拿回錢幣滑進口袋裡。「雅典娜·帕台農，」她說，「有史以來最為著名的希臘雕像。它有四十英尺高，周身包裹著象牙和黃金，矗立在雅典帕台農神廟的中心。」

可如何讓男女關係發展起來，這她懂得並不多。此前她被認為是專家，還是阿芙洛狄忒小屋的高級顧問。混血營的其他營員還一直前來向她取經。小笛一向盡其所能，可對自己的男朋友，她卻是毫無頭緒。她經常時不時告誡自己，要多注意伊阿宋的表情、狀態和即興的言語。為什麼談戀愛就非得這麼困難呢？為什麼就不能是「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呢」？

伊阿宋笑了。在他笑的時候，嘴唇上的疤痕幾乎看不見。考慮到他此前經歷過的那些事，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好心情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安娜貝絲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慘白。小笛猜想安娜貝絲知道等待著她的是什麼……或者是她已經在腦中浮現出了這一情景。她試圖讓自己從又驚又懼的狀態中平靜下來。

出於自身的情況，波西很想聽聽水下營地的每個細節。他抓住一點不肯放：「他們不想見我？」

「那可真是牛極了。」雷奧說。

小笛顫抖了一下。波西和安娜貝絲鬧出通宵未歸那件事後，海治教練就威脅說要這麼干，這樣他就能知道誰在晚上偷偷溜出去了。

「被羅馬人奪走了，」伊阿宋介面道，「至少，這也是一個說法，而且和我在朱庇特營地聽到的傳說相吻合。為了打擊希臘人的士氣，羅馬人在佔領雅典城時用馬車運走了雅典娜·帕台農雕像。他們將它藏在羅馬城的一個地下神龕內。羅馬的混血半神英雄們發誓說，它將永無重見天日的可能。實際上他們偷走了雅典娜，這樣她就再也不能成為希臘軍隊的象徵了。她搖身一變成了羅馬智慧女神密涅瓦，這位女神可要比雅典娜順服許多。」

弗蘭克從雷奧手裡接過錢幣。他端詳著貓頭鷹。「預言里說，巨人的災星金又白，勝利伴隨痛苦出自編織的監獄。」他抬頭看安娜貝絲，「那裡有什麼……在源頭有什麼東西？」

「好啦！」他說，「士氣動員會不錯，但在我們抵達地中海之前，這艘船上還有一大堆問題等著修復呢。請向最高指揮官雷奧報告你們各自喜歡的雜活！」

「一尊雕像，」他說，「雅典娜的雕像。至少……這是我的猜測。」

「對，」波西說，「我早就學到了一點：千萬別和安娜貝絲對著干。」

小笛和伊阿宋負責清理下甲板，被魔獸襲擊后那裡真是一團糟。重新整理醫務室、給貯藏區封艙，這些就花費了將近一天時間，但是小笛並不在意。首先因為她是和伊阿宋在一起，其次，昨晚的爆炸讓小笛下意識地對希臘火感到畏懼，她可不希望半夜會有什麼沒放好的小瓶子從走廊上滾過。

她到底在想什麼呀！沒有繫繩子，沒有穿救生背心，什麼救生工具都沒穿。但是此刻，她只顧得上高興地划向雷奧然後吻他的臉頰，這讓雷奧頗為驚訝。

「等等，」波西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什麼雕像？」

波西盤起腿：「而且這隻是問題的一九九藏書部分。還有雅典娜之印呢。」

蕾娜無疑非常敬佩他。小笛也是——至少在大部分時候。

從波西驚訝的表情來看，他也抱有同樣想法：「那麼，如果我們——我是指你——找到了雕像，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們根本就挪不動它吧？」

「一言難盡，」雷奧身邊有一個野餐籃子浮上了海面，「想來塊布朗尼蛋糕嗎？」

伊阿宋笑笑：「我們最好趕緊過去，我可不想讓海治教練在咱們的脖子上系鈴鐺。」

在這一通彩虹女神訊息之後，大家在甲板上陷入沉默，每個人都緊盯著海水，希望會有奇迹發生。

「問得好，」安娜貝絲說，「這是歷史上最大的疑團之一。有些人認為，因為雕像上有黃金，因此它被熔化了，或是被入侵者毀壞，因為雅典曾經數次遭到侵略者洗劫。還有一些說法是雕像被奪走了。」

波西心不在焉地點頭：「但是他們不肯見我？」

波西皺眉：「什麼錢幣？」

她沒有說完，但問題顯而易見了：要拯救雕像，這可能嗎？

黑茲爾和小笛交換了一下不爽的神色。這些男生真是讓人受夠了。

小笛想到了她母親在查爾斯頓的茶會。小笛想知道女神一年前對蕾娜說了什麼，為何之後蕾娜對待伊阿宋的態度發生了改變。阿芙洛狄忒到底是鼓勵她與伊阿宋交往，還是打擊了她呢？

安娜貝絲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古希臘德拉克馬銀幣：「自從我在中央車站見過我母親之後，我就一直帶著它。這是一枚雅典錢幣。」

安娜貝絲從波西手裡接過碟片。她把它置於陽光下，但它仍舊是空白的。「地圖很難讀懂，但是它在羅馬的台伯河上標記了一下。我想我應該從那裡出發，一路跟隨印記。」

「從那時起，雅典娜的孩子們就開始搜尋這尊雕像，」安娜貝絲說，「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這則傳說，但每個時代都有少數人被女神選中。他們被賜予一枚錢幣，就像我的這枚一樣。他們跟隨著雅典娜之印……這種魔法印記將他們與雕像聯繫起來……女神寄望於他們能找到雅典娜·帕台農的安身之所，並把雕像帶回來。」

太陽初升，所有人都一宿沒睡。波西搜索了海床，但一無所獲。雖然因為雷奧不在，他們無法對船進行全面修整，但至少阿爾戈二號已經沒有傾覆的危險了。船可以航行，但沒有人提議離開這片海域——在找到失蹤的朋友們之前，他們不能出發。

在他們修整馬廄時，小笛想到那一晚安娜貝絲和波西意外地在這兒獨處。小笛真希望她能整夜都和伊阿宋說說話，就這麼蜷坐在馬廄地板上，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他們就不能打破規矩呢？但是伊阿宋不喜歡這樣。他天生就是要當領袖、要做表率的。對他而言要打破規矩並不容易。

「沒什麼，」她說，「我是說……有很多事情，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

安娜貝絲點頭：「無論如何，雅典娜之印是一隻貓頭鷹，就像那一隻一樣。印記會以火焰般的紅色出現。我在夢裡見過它。第二次是在薩姆特堡壘。」

雷奧雙眉緊蹙：「它是帕台農神廟正中一尊四十英尺高的雕像，怎麼能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呢？」

「它失蹤了。」安娜貝絲說。

「當然不！我在船艙里看過它……」安娜貝絲小聲嘀咕著，「那上面肯定是像雅典娜之印的東西。我只能獨自一人觀看。它不會顯示給其他英雄。」

小笛皺起眉頭：「你之前說你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