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錯，」波西好不容易說，「謝謝你及時相助，鮑勃。又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就只剩下了安娜貝絲最喜歡的戰術：計謀，交談，拖延。

她惡毒的目光緊鎖住安娜貝絲。「我很想知道，一個半神在塔塔勒斯被殺死之後會發生什麼。我懷疑這樣的事情還從沒有過。讓我們拭目以待。」

其他幾個艾婆薩低聲嘟囔著，不安地挪來挪去。

其中一個艾婆薩咆哮一聲。「這是真的嗎，凱莉？我們的女主人與奧林匹斯講和了？」

波西非常肯定，凱莉對盧克情有獨鍾。盧克對女孩子具有獨特的吸引力，就連驢腿的吸血鬼也不例外，然而波西不知道提起他的名字是不是個好主意。

就到這裏了。他的好運終於耗盡。凱莉立在安娜貝絲身邊，盡情享受她勝利的時刻。另外兩個艾婆薩將波西團團圍住，嘴裏流著口水，準備飽餐一頓。

打鬥結束了。凱莉得意地站在一堆塵土之上，爪子上還掛著塞爾福的衣服殘留的碎片。

波西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有一個巨大的銀色身影從天而降，將凱莉一腳踩扁，把她踏成了一堆怪獸塵土。這不可能。

事情到此本來就該結束了，這時候安娜貝絲插了話。

凱莉嘴巴一噘：「那又怎麼樣？」

從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凱莉一個猛撲，爪子向安娜貝絲的胳膊掃去。安娜貝絲尖叫一聲，跌倒在地。

「他們？」安娜貝絲問。

凱莉出手太快，波西根本沒有機會舉起手中的劍。好在她攻擊的並不是波西。凱莉對塞爾福發起了一記猛擊。半秒鐘之間，那個惡魔變成了模糊一片的爪子與毒牙。

這時候，另外一個吸血鬼咬中了他握劍的胳膊，激流劍噹啷一聲跌落在地。

「閉嘴，塞爾福！」凱莉尖叫道，「神啊，你真是太討厭了！」

「怎……怎https://read.99csw.com麼……？」她語無倫次。

波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無法相信，好運竟真的再次降臨。安娜貝絲與他同樣震驚。

安娜貝絲不解地看看波西，但他沒作任何解釋。

與此同時，波西左躲右閃，試圖擺脫纏住他的艾婆薩，可是她的爪子深深陷入了他的肩膀。另一個艾婆薩則抓住他的胳膊，讓他的激流劍無法施展。

「太糟了，」她說，「因為你不知道在凡人世界里正在發生什麼。」

凱莉竊笑一聲：「不見得，我只想殺了你。」

這讓波西感覺很不錯，不過她們很快就恢復了神態，重新圍攏過來。

鮑勃咯咯笑了，顯然對自己感到滿意。他緊跟著跑到波西身旁，替他治好了流血的脖子和胳膊。泰坦的雙手出乎意料的溫暖而柔軟。

波西掙扎著向她走去。他背上的吸血鬼將牙齒咬進了他的脖子。灼燒般的疼痛在他身體上蔓延開來。他兩膝一彎。

其他的吸血鬼在興奮的狂暴中咬緊了牙齒。波西曾待在一群鯊魚中間，那時候他周圍的水中忽然充滿了鮮血。然而與待在準備捕食的艾婆薩的包圍圈裡相比，那樣的恐怖根本不值一提。

安娜貝絲尖叫著想要爬開，但巨人清潔工對她並沒有興趣。他轉身面對兩個立在波西身旁的艾婆薩。

「是的，」鮑勃說，「不過鮑勃認識一條路。來吧，朋友們！這會很有意思！」

「這個女孩在撒謊，」凱莉說，「泰坦的確失敗了，沒錯！可那是喚醒蓋婭計劃的一部分！現在大地母親和她的巨人們將會摧毀凡人世界，我們要盡情大嚼這些半神！」

安娜貝絲爬開了一點。她的胳膊血流不止。「呼喚你？他——等等，你是鮑勃？那個鮑勃？」

他打算進攻，但在被打垮之前他能夠解決幾個呢？這九九藏書樣做顯然行不通。

「我們很清楚，」凱莉說，「大地女神蓋婭已經說過了。」

「還有別的問題嗎？」凱莉對她的姐妹們呵斥道，「赫卡忒也是迷霧女神！她行事詭秘。誰知道她真正傾向於哪一邊呢？她還是十字路口女神，期望我們做出自己的選擇。我選擇能讓我們暢飲半神鮮血的道路！我選擇蓋婭！」

波西回憶起上一次在迷宮中遭遇時，凱莉危險至極。儘管兩腿非常不搭配，但只要願意，她就能快速移動。要不是安娜貝絲從身後給了她一刀，她差一點就躲開他的劍，一口咬掉了他的臉。

「好極了，」波西說，「真的，可你是怎麼——」

其中一個竟愚蠢到發動了攻擊。她以猛虎般的速度猛撲過來，但卻沒有得到絲毫的機會。從鮑勃的掃帚頂端探出一支矛頭，伴隨著致命的一個橫掃，將她切成了粉末。最後的一個吸血鬼連忙開溜，鮑勃將掃帚如同巨大無比的迴旋鏢一般扔了出去（真有迴旋鏢這樣的東西嗎？）。掃帚攔腰切斷了吸血鬼，又飛回到鮑勃手中。

「我可不會惹惱黑暗女神。」

「你們正走向徹底的失敗。」安娜貝絲聽起來如此自信，甚至連波西都被打動了。她看了看其他幾個艾婆薩，一個接一個，然後責難地一指凱莉。「這一位聲稱要帶領你們走向勝利，她在撒謊。上一次到凡人世界的時候，凱莉負責讓我的朋友盧克·卡斯特蘭對克洛諾斯效忠。然而最後，盧克拒絕了他。他獻出自己的生命驅逐了泰坦之王克洛諾斯。泰坦也因為凱莉的失敗而失敗。現在，凱莉打算把你們引入又一場災難之中。」

「勝利！」泰坦帶著開心的笑容，跳起了凱旋舞蹈，「勝利，勝利，勝利！」

「我在虛無的空間里掙扎了兩年，」凱莉說，「你知道被蒸發是多麼讓人九九藏書煩心嗎，安娜貝絲·蔡斯？在緩慢的折磨中重生，完全恢復清醒，多少個月來身體在再生的過程中經受灼|熱的痛苦，最終掙脫這地獄的外殼，一路爬回到光明之下。這一切都是因為某個小女孩在你背上捅了一把刀子！」

凱莉哀號一聲，安娜貝絲捧起一把沙土，對準艾婆薩的眼睛扔了出去。

「虛張聲勢，」凱莉說，「不過是兩個迷失在塔塔勒斯中的半神。放下你的劍吧，波西·傑克遜，我會給你速死。相信我，在這地方有更糟的死法。」

艾婆薩緊張地退後幾步，發出噝噝的聲響。「羅馬人。」

波西縱身一躍，激流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大大的圓弧。他將一個惡魔劈成兩半，但凱莉身子一閃，向安娜貝絲撲去。剩下的兩個艾婆薩則對波西發動了進攻。一個抓住他持劍的手臂，另一個跳到了他身後。

他跪倒在她身邊，安娜貝絲身子向後一縮。

「沒事的，」波西說，疼痛仍然讓他感到虛弱，「他很友好。」

安娜貝絲趁機抓住了缺口。「你們最好都聽塞爾福的。她年紀更大，也更睿智。」

而現在，她還有四個同伴。

他回想起第一次與鮑勃的會面，巨人在波西肩頭輕輕撫摸，他傷重之處便立刻痊癒了。果然，清潔工拍拍安娜貝絲的手臂，它在頃刻間愈合了。

站起來，他告訴自己，你必須打敗她們。

波西在地平線上搜索，並未發現有怪獸在逼近——只有一望無際的灰色荒野。

「不痛啦！」鮑勃大聲說，怪異的銀色眼睛里閃動著開心的目光，「我是鮑勃，波西的朋友！」

「波西呼喚了我！」管理員開心地說，「沒錯，他的確這樣做了。」

「等等！」安娜貝絲又試探說，「難道艾婆薩不是魔法女神赫卡忒的僕人嗎？」

波西真想抱抱安娜貝絲，她的確機敏至極。

他抓read.99csw.com起波西的胳膊，扶他站起身。

所以，沒有援軍。而正面交鋒需要冒很大風險。

「赫卡忒現在站在我們一邊了，」安娜貝絲說，「她在混血營地有一幢小木屋。她的一些半血孩子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與我們為敵，她會很生氣。」

注意到安娜貝絲的傷勢，清潔工皺皺眉：「哎呀。」

其他幾個艾婆薩圍攏過來，等待凱莉發出攻擊的信號。這位前啦啦隊長只是咆哮一聲，彎腰準備奪取波西的劍。

「還有你朋友安娜貝絲一道！」凱莉發出噝噝的笑聲，「哦，沒錯，我記得她。」

她的同伴發出噝噝聲表示贊同。

波西不去理會她們，蹣跚著向安娜貝絲走去。如果需要，他決心以死去保護她。不過安娜貝絲看來應付自如。她滾到一旁，躲避著凱莉的爪子，同時手裡抓起一塊石頭，砸向凱莉的鼻子。

正在這時，一個陰影將波西籠罩在其中。高處的什麼地方響起一聲低沉的戰鬥吶喊，在塔塔勒斯平原上回蕩著。一個泰坦出現在戰場上。

「是的！」清潔工表示贊同，「鮑勃，那就是我。鮑勃，鮑勃，鮑勃。」他拖著腳走來走去，顯然對自己的名字感到滿意，「我樂於助人，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在樓上冥王哈迪斯的宮殿，只有遇上麻煩的時候才會有人呼喚鮑勃。鮑勃，收拾掉這些骨頭；鮑勃，清掃這些受折磨的靈魂；鮑勃，一個殭屍在餐廳里爆炸了。」

「半神已經聯合起來！」安娜貝絲嚷嚷道，「在動手之前你們最好再好好想想。羅馬和希臘將會聯手與你們對抗。你們沒有任何機會！」

「那麼……」他開口道，「我猜你們一定想知道，我們來塔塔勒斯做什麼。」

他一跺腳，艾婆薩紛紛後退。一個還從之前蹲著的巨石上跌了下來。

「沒錯！」塞爾福尖叫，「聽我的！」

短短的read.99csw.com一瞬間，波西想過召喚歐拉芮夫人——他能夠進行影子旅行的地獄犬朋友。但即便是聽到了他的呼喚，它能進入塔塔勒斯地獄嗎？這是怪獸們死後才來的地方。召喚它到這裏來也許會要了它的命，或是將它變回原生的狀態——兇猛的怪獸。不……他不能對自己的狗這樣做。

凱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安娜貝絲的匕首曾經從她背後刺入，從這裏穿出。「怎麼了，雅典娜的女兒？難道你沒有武器了嗎？真討厭，我本來想用它來殺了你。」

然而，這一切的確發生了。出現的那位泰坦有十英尺高，一頭狂野的愛因斯坦式銀髮，澄凈的銀色眼睛，肌肉強健的胳膊在撕碎的清潔工制服中鼓起。他手持一支長把掃帚，胸牌上不可思議地寫著兩個字：鮑勃。

安娜貝絲望著波西，他發現她已無能為力。她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她借凱莉之手除掉她們中間的一個。現在除了直面戰鬥，她束手無策。

「哦，晚點兒再說，」鮑勃變得神情嚴峻起來，「我們得趕在他們發現你們之前離開。他們正在趕來。真的。」

「是啊，當然是羅馬人。」波西露出前臂，讓她們看看自己在朱庇特營地獲得的烙印——SPQR標記，帶有海神的三叉戟，「希臘與羅馬聯合在一起，你知道會得到什麼嗎？你們會被痛擊！」

波西飛快地思索。他與安娜貝絲肩並肩站在一起，與從前一樣，準備迎戰。然而他們倆都不在戰鬥狀態。安娜貝絲手無寸鐵，從人數上也處於絕對的劣勢。他們無路可逃，孤立無援。

波西猜她們有過與第十二軍團遭遇的經歷，而且結果算不上光彩。

「然後我聽到了朋友的召喚！」泰坦隆隆的聲音說，「波西說了，鮑勃！」

「夠了！」凱莉的手指甲化作長長的黑色爪子。她對安娜貝絲怒目而視，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