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翠通過輸血、搶救脫離了危險，張寡婦才放心了。又考慮起如何讓小翠和李燒結婚的事情。她給侄兒幾張票子，囑咐他別說出去翠翠住院和自殺的事情，說出去不光彩，要丟人哩。侄兒連連說著「曉得」……

「怎麼不可能？李大德的老婆死了，這你知道吧。他才四十三歲，比翠翠大十幾歲，這一點也不稀罕！」

可是，她媽反對她和汪老虎的婚事，開始她認為是媽對他的事業不理解，怕女兒跟了他冒風險，她沒有和媽爭辯，她想等他掙上錢，讓媽看到果園的發展前景時再說服媽。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果園景況好了，錢也掙了，她媽反倒越來越反對他倆的婚事。她就認為媽簡直是毫無道理，就越來越不願意見她媽了。

汪老虎知道這些后，跪在地上指天發誓：「我姓汪的要是不要你，不好好對待你，就不得好死！」

小翠突然失蹤了五天，可急壞了汪老虎。聽張寡婦說，小翠跟上相好的跑了，他自然不會相信這些話。可是，小翠究竟上哪裡去了呢？越想知道她的下落，就越想見到她。他天天來張寡婦門前轉，向鄰居了解小翠的情況。小翠的鄰居餘五奶奶不忍心騙小夥子，就暗示他去鎮上醫院看看。他才知道小翠住醫院了。為了儘快見到她，他破例騎上阿鐵飛速趕到了鎮上醫院。

那天天氣很熱，她指揮著雇來的姐妹們摘果園裡的果子。豐收的喜悅把她和汪老虎拉得越來越近了。

下定死的決心后，她起床了。她燒水把自己認認真真洗了個乾乾淨淨。李燒還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就乘她倒水之際溜到了屋裡。小翠連啐帶罵把他趕出了屋子。她頂上門后就想怎麼去死。上弔？她想起故事里上弔死的人都吊個大舌頭，怪嚇人的。

我被一聲低沉的吼聲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拉開窗帘朝外一看，原來是阿鐵馱著汪老虎威風凜凜地躥出果林，來到了門前。

李燒哈哈一笑：「要不是你媽生米煮熟飯的計策，你怎麼能嫁我呢？」

她哄走了小翠，就偷偷reaｄ•9９csｗ.com地冷笑了一聲。她在早已準備好的一杯藥茶里，放進了一塊冰糖，手拿一根筷子等著小翠吃完飯回來。小翠最愛喝糖茶了，她想小翠看到肯定會搶著喝的。

「你這死丫頭，媽答應你還不行嗎。」

小翠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親娘竟會設計坑害自己的親女兒，她大放悲聲，淚水像小河湧出了眼眶。

李燒也說：「翠翠，我姓李的別說在汪庄，就是在鎮上、縣上也算得上個人物。你嫁給我，吃不愁、穿不愁、花錢不愁、辦事不愁，我保證你順順心心、風風光光。給，這是十萬元的存摺，從現在起就是你的，你愛咋花就咋花……」

他怕嚇著人，把阿鐵領到醫院後院的樹林里，在僻靜無人的地方畫了個圈，命令阿鐵：「進去，不準出來！」阿鐵馴順地朝他點點頭，就卧進圈裡去了。

小翠把李燒塞進手裡的存摺看都不看一眼，她流著淚一言不發，三下五除二把存摺撕成了碎片片。張寡婦見狀，悄悄在李燒耳邊低語：「你哄她吧，我走了。」

張寡婦說：「李大德是我們汪庄的首富，大金大銀，名聲在外，他跺跺腳，汪庄村就倒、就塌，你嫁了他是你的福氣。你老娘我還沒有這個福氣呢。再說了他哪一點不好，長得比他汪家娃好，錢也比他多。這不，除了買來的東西，光錢就三萬塊呢！他汪家娃子有嗎？話又說回來了，做女人的嫁上誰也就那麼回事，你跟他覺也睡了，身也破了，就認命吧……」

這一刻，她似乎沒有感覺到疼，但當想到她的心上人時，馬上疼起來了，而且疼痛難忍。就這樣死去嗎？自己還沒有享受過在心愛的人面前真正做一回女人的幸福呢，怎麼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對，還有李燒這個老賊，我怎麼能放過他呢，應該讓他償還這筆血債才對……她不由自主地喊了起來：「汪強哥！快來救我！」

小翠一覺醒來，見燈還亮著，又感到一隻大手在她的胸脯上亂抓著，不由吃了一驚。

「為什麼？ｈtｔps://ｒｅad•99ｃｓw.ｃom」汪老虎憤憤然。

張寡婦裝出一副被女兒說動了心的樣子，拉起女兒的手說：「小翠呀，媽真是把你慣壞了，拿你一點辦法沒有。這件事明天再說，先去吃飯吧，媽把飯早已做好了。」

小翠把早已熨好的西服遞給了我，我說聲謝謝就接過來穿在了身上。她說：「這阿鐵只認他一個人，別人喂它無論好賴的東西，它聞都不聞一下，旁人連摸它一下都不可以。上次縣上來人摸了它一下，它腰一弓，兩隻前爪長長地伸出去，都插|進地里去了，還齜牙咧嘴，嚇得那人出了一身汗。我喂它時，故意蹭它一下，它雖不嚇我，身子刷的一轉就躲到一邊去了。」

李燒早就走了，張寡婦有點不放心就在門外偷聽。聽到女兒呼救她就使勁推門，可門推不開，她就到隔壁叫來了堂侄兒幫忙，把小翠送到了鎮醫院，大夫說，送的再遲一點，流血過多人就危險了。

「是自願的，他們已經在一塊睡過了。」

這天早晨，她媽帶話讓她下午收工后回家，說有重要事情。她這幾天忙於平整果園裡的地，準備修剪果樹，操持給葡萄蓋房子等等，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今晚就回去一趟吧。回到家裡，她吃了一驚，院子里停著一輛嶄嶄新的木蘭摩托，家裡的黑白電視機換成了二十九英寸的大彩電，還外加了一台VCD影碟機和卡拉OK音響。

擺平這一頭，張寡婦就急急忙忙去找李燒，她認為這是李燒向小翠獻殷勤的好機會。給她送飯、端尿罐，像電視上那樣天天送鮮花給她，天天守著她。她的心就是一塊石頭也會被暖熱的。

我輕輕地翻了個身，才發現汪老虎不知啥時候已經起床走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炕也掃得乾乾淨淨。朝地上一看，小翠正小心翼翼地擦著地上的桌子、茶几、沙發扶手，水泥地面早已經拖得乾乾淨淨了。從粉紅色窗帘邊緣透進來的太陽光，斜照在噴塑的牆壁上。屋內的一切都顯得雅緻、大方、整潔、漂亮。這是多麼勤勞的一對啊！

我說：九-九-藏-書「沒有問題。」

小翠嗵嗵嗵向媽放了一陣機關槍，見媽還是悠然自得地抽煙，一句話也不說，就著急了：「媽！」她過去抱住媽的胳膊，「媽，我都二十四的人了，你就讓我做一回主吧！這些東西退給人家，我讓汪強給你買。」

張寡婦風流成性，見女兒住在人家，不再管自己的閑事，就送個順水人情：「你哪天想媽了，想家了你就來，我也不反對，可有一點，不能誤了田裡的活。」

她又想到了用刀剪之類的東西，忙找剪子、刀子，可一樣也未找到。她記起曾拿過汪老虎的一隻刮臉刀片，就放在針線盒裡。對，就用它割破手腕上的動脈血管。

「你不答應我就不吃飯！」

那麼，還有啥死法呢？跳河，河裡沒有水。鑽火車，這倒確是個好死法，等火車開過來了。一個猛子鑽進火車輪下，閉著眼睛，就像小時候跳進河水洗澡一樣。眼一閉，牙一咬就鑽進去了，剎那間就血肉橫飛，啥也不知道了。可那樣連個全屍都落不下。

鎮公安分局的陳副局長和小劉、小於我都很熟，客套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題。小翠按陳副局長的意思，談起了她那段辛酸、屈辱的經歷。

張寡婦就大聲咳了幾聲。一直躲在隔壁房裡的李燒躡手躡腳進來了；「岳母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說完就急不可耐地要抱小翠。

「是她自願的？」

「誰的結婚證？」汪老虎翻開一看，傻眼了，上面貼著小翠和李燒的彩色照片。

余翠翠也跪倒在汪老虎對面，忙用手掩住了他的口：「別胡說，我相信。」他倆就抱在了一起，……

「汪經理，你就別來找她了。」她說。

快天亮了，我們才睡的覺。睡覺前似乎有點睡意，可躺在這熱乎乎的土炕上時，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是「老虎搶親」、「強|奸」等懸案吊著我的心。

刀片很鋒利，不費力就割破了血管，血一個勁往外冒，不知道割對了沒有？管他哩，反正血流多了人就會死的。

汪老虎睡得很香，頭放在枕頭上就拉起了輕微的鼾聲。我強迫自己快rｅａd•９９cｓｗ.ｃｏｍ點睡，睡吧，明天還有不少工作等著做呢。這才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夢見了葉茂花榮的果樹林，夢見了轟隆隆的機器和裝好箱的果產品運到了藍藍的大海邊……

汪老虎走進來說：「鎮公安分局的人來了，要找小翠了解情況。陳幹事就勞你陪陪他們吧，吃完早飯，幹活的人們就來了，我得去照看一下。」

從汪老虎口裡我知道，他還沒有和小翠同房，原因一是小翠和李燒領了結婚證，二是他不願意在未正式娶她之前跟她發|生|關|系。不料，他這份好心卻給小翠造成了心理壓力，她猜疑他是嫌自己被李燒強|暴過，所以才這樣對她。這就是小翠一直心事重重的主要原因之一。

張寡婦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小翠就聲淚齊下向她求情。

上午九點了我才睡醒，我聽到了小翠拾掇屋子的聲音。這聲音很輕，輕得我無法抗拒想偷看一下她的慾望。

住院部是個小二樓，在小翠的病房外，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鏡頭：小翠正斜躺在李燒的臂彎里，讓他喂著飯。張寡婦怕讓小翠看見汪老虎，就急忙迎了出來，把他拉到了一邊。

果然，小翠收拾完廚房后高興地來了，她見媽正在用筷子攪著冰糖茶，就急火火地端起杯子，一邊說著「謝謝媽」，一邊咕咚咕咚把藥茶喝進了肚。

「傻丫頭！」媽在她腦門上點了一指頭說，「媽給你找了一門親，這是人家送的彩禮。」

「住口！」小翠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這時候，她感到下身隱隱作疼，就什麼都明白了。她大叫著：「不！不！畜生！快滾出去！」

「啊！」她見李燒赤條條地躺在身邊，便一把推開他，「流氓！快滾！這是怎麼回事？」她大聲罵著李燒，抓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

「慢著！」張寡婦過來扯住了李燒的耳朵，「往後，可不許你有了年輕的就忘了老的，你要敢慢待老娘，小心你的耳朵根子！」

這一夜，李燒和張寡婦輪番做她的工作。她獃獃地聽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情景真讓人激動得不得了九九藏書。當年武松在景陽岡打死老虎，在陽谷縣城裡遊街時，顯得那麼威風，今天的汪強騎著老虎巡視果林，他比武松不知要威風多少倍呢！

「媽！」小翠臉色變白了，反抗道，「我不去。除了汪強，我寧可死，也不嫁！」

於是，她就住在了村上好姐妹的家裡。

「媽！這哪來的？」她問。

「什麼？」猶如晴天霹靂，汪強驚呆了……

她後悔的不得了，和汪強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他除了疼愛自己、保護自己外，親都沒有親過自己一次。參軍之前，她媽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勾引男人，責任田裡活一點也不幹，都是汪強哥幫她干，除草，捋燕麥，撒化肥，澆水，犁地，凡是重點的活，都是靠他出大力流大汗不分早晚地下苦，而且幹得特別好。他參軍走時，還托好朋友在他走後替她干重活。她更忘不了，在他走的頭天夜裡，在村口的楊樹下，她多麼希望他能抱著她親一口呀，可等了半個晚上，他除了說話還是說話，竟沒有主動和她親一下就帶著遺憾走了。複員回村后，她讓他承包果園，他二話不講就答應了。也就在那一天，他抱她了、親她了……早知今日，何不衝破習俗和他住在一起呢？然而，這一切都晚了。想起自己和他的海誓山盟，真是悔愧難當。現在，清白沒有了，貞操沒有了，還有啥臉面去見她的心上人呢，還有啥臉面活在這個世上。這時候，她想到了死。

「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她遞給他一個紅本本，「他們的結婚證。」

張寡婦在屋外轉了一圈回來，見小翠已經昏迷過去了。

張寡婦放了一部三|級|片《獼猴桃熟了》，那按鍵裝碟的熟練程度使她很吃驚。她想起那次和汪老虎在唐鎮長家裡，看見過鎮長放VCD時的動作比她差遠了。她立刻就猜出這是誰教媽的了，卻又故意問：「媽，買這麼多東西，哪來的錢？」

「小翠真要和李燒結婚？」他既氣憤又驚訝，「這不可能吧？」

李燒立刻緊緊抱住張寡婦用力親了幾口：「不敢！不敢！」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小翠進了隔壁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