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十天7時12分 區長人選
此時此刻，鍾祥望著鐵軍樹在簡易廣場上的那塊牌子，心裏著實不是個滋味。上面寫著的十六個大字是：不負重望、敢打硬仗；優質工程、萬年大計。
陳書記毫不客氣，帶頭抓起一個饅頭說：「來，大家一塊兒吃吧。」說著就咬了一口饅頭。大家也效仿省委書記的樣子，咬下了一口饅頭……
陳書記問：「這饅頭蒸得不太熟吧？」
程忠高興的說：「準備工作已經好了呀……于書記，你轉告陳書記，會議提前一天是可以的！我這就給省里通氣，讓他們馬上重新下通知。」
第二次激動人心的時刻，就是市委這次對他的新的任命。他暗暗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一定保質保量、提前完成全市人民交給他的艱巨任務。接受這次重任以前，鍾祥幾乎是一個閑人，除了一個市政府副秘書長的虛銜外，凡是能幹點實事的職務全部被免去了……現在，以于波、程忠為首的新市委、市政府又將引黃入新這項造福千秋萬代的偉業交到了他的手裡，他能不激動、能不心潮澎湃嗎？
另外，大部分同志已經基本上適應了山上的環境條件，可是還有一小部分人胸悶、心率加快、頭疼腦脹、呼吸困難等等。雖然市裡派了醫療隊，可還是收效甚微。
于波吃著饅頭問鍾祥：「去國家計委的人有消息沒有？」
陳書記不由分說：「妥當，妥當，我們和同志們一塊吃一次飯，體驗一下同志們的生活也挺好呀！」
陳書記問：「噢？昨晚上來，今天就走？去哪裡？」
「我認為，從科級不能直接升縣級這個概念是錯誤的，因為，在你們的眼裡，工作能力和職位是兩回事。這是我最最想不通的事情。接下來，你又說什麼別說是區長了，就是這個水電局局長我都沒有資格當？是不是？我告訴你，祁書記，這樣的話我一聽就非常的反感。再說了，這個區長不是我要當的，我鍾祥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做過什麼……我現在可以自豪的告訴你！我這個區長，是人民代表選的，也就是說在人民代表的眼裡，我鍾祥是能夠當這個區長的，對不對？另外，我現在就還要告訴你，我鍾祥有能力當這個區長！」
鍾祥把材料給於
九九藏書波的第三天，省委、省人大就派人來了。經調查，鍾祥反映的情況屬實。就在這天下午5點鐘，市委、市人大在省委、省人大的監督下召開了人大專門會議……最後，在人大代表雷鳴般的掌聲中宣布了對鍾祥的任命……
大家正說著話，大師傅端上了饅頭、稀飯，還有臭豆腐、涼拌土豆絲、煮雞蛋等等。
「很好。」于波活動了一下頸椎說。
他萌發非當這個區長、並且義無反顧地去爭取當這個區長的原因不少他自己，而恰恰是那些不願意讓他當區長的市上領導。當天夜裡，市委、政府派祁貴等人來家裡找他談話。開始，祁貴是數落加威脅，再加利誘，見鍾祥沒有什麼反應時，祁貴就從包里掏出來了一張紙，讓他給市人大常委會寫個「鍾祥『才疏學淺』『堅決不當區長』」的書面報告。
于波解釋說：「這就是高山缺氧的原因，饅頭是這樣，煮麵條也是這樣，就像半生拉熟，甚至沒熟一樣。」
但是，「引黃入新」的工程開始后，並不是很順利。工程剛開工的時候，後山那邊進口處的掘進工作就遇上了麻煩。
這個人叫李成，是昨晚從新城趕來到工地的。他說：「我吃完飯就走。」
鍾祥本來就對這個祁貴有看法，現在又見他這樣的數落、威脅自己，心中已是十分的不愉快。所以，當祁貴提出這樣非分的「要求」時，就更加來氣了，他一拍桌子對祁貴說：「怎麼？我不當這個區長也就罷了，還讓我寫什麼寫啊？你要是這麼說，我倒要問一問了，我鍾祥為什麼就當不了這個區長？你說，我哪一點不夠格？」
「第一，初步查出，市上的八家大中型國有企業與環球的合作都有問題。幾乎都是環球的下屬公司不掏一分錢就通過不正當手段強行與其合作，大量的國有資產流失。現在的問題是，讓這些國營企業仍然獨立出去，看有沒有問題？」
「有能力？」祁貴冷笑了一下說：「鍾祥同志，別自不量力。在市委市政府那邊，你鍾祥是誰呀？現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主動寫出不當區長的申請，市委可以考慮給你定個副區長或是區委副書記什麼的。第二個選擇是執迷不悟，不但沒有可能九*九*藏*書升任副縣級，而且連你這個水電局長也保不住！」
「鍾副指揮！」于波笑著握了一下鍾祥的手說，「省委陳書記，還有湯縣的領導同志看你們來了。」
陳書記呵呵呵笑了，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昨天不是當著大家的面把日程都重新調整了嗎？於是，他故意說：「後天省里有個會，我必須去參加。」
于波對著手機說：「程市長，第三件事陳書記決定參加，你看能不能把會期提前一天，你考慮，這樣能不能來得及？」
于波說到做到，第二天下午趕到省城就給任省委書記秘書的同學黃儀打了個電話。黃儀聽說老同學有要事，就急忙來和于波見了面。于波把鍾祥寫給省委、省人大的兩封信交給了黃儀說：「老同學，把這一份轉給省委書記，這另一份轉給省人大主任。哎，對了，省人大那邊你熟嗎？」
鍾祥在這種情況下當上了新城市市中區區長，在楊棟、祁貴等人的氣憤之中上任，他這五年的區長生涯可以想像，會是非常艱難的……
鍾祥聽到省委陳書記也要來引黃入新工程視察的消息時，心情特別的激動。這從一個側面就可以看出，新城市這項利民工程的重要性。
程忠說：「于書記，有幾件事必須向你彙報。」
鍾祥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于波活動了一下頸椎說：「你稍等。」
鐵軍，不愧是鐵軍。鍾祥用心看著鐵軍的心聲時，聽到了的汽車喇叭聲。他從民工砌起的小屋、帳篷縫隙中，看到了飛駛而來的一輛麵包車。
于波也馬上想起了陳書記昨天調整日程的事情，就將錯就錯，也笑著故意將了省委書記一軍：「你口口聲聲讚揚公安是都市英雄。可是，這臨到節骨眼上就忙這忙那，這個公開場合讚揚他們的機會你又要失去了。呵呵。」
陳書記笑著說：「亂彈琴……于波，要不這樣吧，如果準備工作做好了的話，看能不能提前一天，把會議提前一天，定在28號？」
大家只好隨著陳書記、于書記鑽進了指揮部工作人員用餐的一個大帳篷里了。
鍾祥也冷笑一聲反唇相譏說：「祁貴同志，你如果不懂選舉法，請你認真學幾天再來吧。你請，我要休息了。」
鍾祥認為自己夠幸運的了，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新市委任命他為「引黃入新」引水工程的副總指揮，直接領導和指揮新城市引水工程的實施。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激動不已的事情。
鍾祥對於波說：「于書記，這怕是欠妥當吧？」
鍾祥握著陳書記的手說：「想不到，真想不到，你們……什麼時候出的發啊？」王瓊說：「凌晨五點鐘從下常河出發的，陳書記、于書記是想早一點看到你哩！」
「好的。第二件事，你等一下，我們開個常委會研究一下再定。第一件事你決定，該完璧歸趙的國營企業，一定要還回來！但要注意一點，真正公平合作的，個別的甚至合作不是太公平但運行良好的，我們要保留，但是股份比例必須按實際情況調整。」
鍾祥對一位40歲左右的工程技術人員說：「怎麼，李工，你準備啥時候走？」
于波活動了一下頸椎說：「你說吧。」
「什麼想法？」
昨天夜裡，因為這些狀況，鍾祥又一次失眠了。他知道，如果不儘快改變這種狀況的話，別說是工程提前了，連按時完成掘井進度都成了問題。
「第三，全省公安英模表彰大會的日子初步定在了29號上午，你請示一下陳書記，他能否留下來參加，日子能不能讓陳書記敲定一下？」
……
鍾祥憤怒的說：「對當這個區長，本來我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可你們竟然說我連這個小小的水電局局長也當不成。言下之意就是，我鍾祥連當這個水電局局長的資格都沒有？對不對？那好吧，你們要是這樣說，我倒有點想法了。」
「去河南鄭州黃河水利委員會辦事。」鍾祥介紹說：「陳書記，這位是李成，湯縣水電設計方面有專長的幹部。他剛剛步入不惑之年，家在市上。家裡有賢妻嬌兒，幸福溫馨。為了市上的引水工程，他拋家棄子來到了工地，昨天去市裡辦事連家裡都沒有住就急著趕來了。」
李成說：「苦點沒啥，只要能把水引入新城市就行。」
鍾祥說：「這是吃早飯九*九*藏*書的鐘聲。我們先到指揮部去吧。」
在那一年的人代會上，他突然被人民代表選舉成了區長，那真是天上掉下的一個「烏紗帽」啊！為此，他激動得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本來嗎，他對當區長就沒有一點點概念，也沒有一點兒精神準備……在這之前，他只想認真的學習，努力的鑽研業務，把這個水電局長當好，使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水電工程師」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水電專家。
「哦……」
程市長：「好的，我知道了。其他的事情，我隨後給你彙報。」
「第二，初步查出，涉嫌行賄買官的副處以上幹部共71人，副科級以上幹部250多人。……關於這些人的去留問題，等你回來再做決定，你大概啥時候回來？」
正說著話時，于波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程市長打來的。
于波對陳書記說：「陳書記，是程市長打來的電話，他說全省公安英模會定在後天，29號，請示一下你：一、你能否參加；二、後天的日子你有沒有意見？」
于波問：「怎麼樣？你適應能力行不行？我們可是快要頂不住了。」
祁貴等人氣呼呼地離開了鍾祥家后，鍾祥只好打電話給於波。于波那時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兼市公安局局長。于波一聽鍾祥電話里的話也生氣了，他說：「鍾局長，你馬上寫個材料，我正好明天去省廳開會，我直接去省委、省人大給你說去。」
當！當！當……平房、帳篷那邊的鐘響了。
陳剛握住了李成的手：「你這是三過家門而不入啊！啊？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陳書記說：「亂彈琴，我們幾個也沒吃早飯，就和大家一塊兒去吃吧。」
陳書記邊走邊問：「這鍾是……」
第一次激動人心的是，他在區水電局局長任上的時候。
于波對陳剛說了聲「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就接通了電話：「程市長，有什麼事嗎？我們在引水工地，正和陳書記體驗同志們的生活呢！」
于波把鍾祥的情況說了一遍。黃儀說：「老同學，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今晚就想法把這兩份信送到兩位領導手裡。」
于波也附和說：「對呀，我們就突然襲擊一次，看看你這個總指揮是怎樣安排大家的伙食的。」
麵包車吱一聲停到了鍾九九藏書祥的面前時，鍾祥傻眼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從車上下來的竟是于波書記和省委陳書記。
蘭河山是蘭河古海中生長起來的大山脈，其中古河床縱橫交錯，山下還有沼澤地，地質構造異常複雜。所以，掘進工程開始到第二天，古河床就遇上了，洞子里不但湧出了泥石流，而且洞頂也塌得無法施工。因為方圓幾公里的地理構造幾乎是一模一樣，所以改道已無可能。再加上海拔高、洞子斷面小，又是獨頭掘進。洞子外面的空氣中含氧量不足17%，掌子面上不足14%，而國家要求施工面上的氧氣不得低於20%。在這種條件下，施工進度是可想而知的。
祁貴就又一次威脅鍾祥說，你要是不寫這個報告，你就不是和我祁貴過不去的問題了，而是和市委市政府，乃至省委省政府過不去的大問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你鍾祥不但當不上這個區長，而且連現在這個小小的水電局局長也當不成！
「明天差不多吧，今天回來肯定有問題。」
鍾祥笑著說：「剛上山來，誰也會這樣，我已經適應了。山上大多數同志都適應了。」
可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人代會出現了意外。鍾祥作為人大代表，也參加了那次的人代會。在人大會上，但唱票員宣布鍾祥的票數比市裡圈定的幾個候選人的票數還要高出許多時，他嚇了一大跳。這就意味著，一頂從天而降的官帽子突然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但是，這頂突如其來的官帽子並沒有把鍾祥砸暈乎。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隻是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回到家裡時，他還是沒有把自己和「區長」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黃儀說：「咋不熟。這兩件事我能辦到。不過你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書記接過話茬說：「好呀，有了國家的這一億三千萬，再加上省里的三億多，看來你們的缺口就不大了。」于波活動了一下頸椎說：「一億三千萬已經很可觀了，原計劃能在國家爭取一個億就不錯了。」
這是哪裡的車？鍾祥想想，肯定不會是市裡的車，市裡的車這麼早是說啥也趕不到這裏的。會是哪裡的車呢？鍾祥想著，快步迎了上去。
「噢。」陳剛意味深長地對李成說：「你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