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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奈森說，「今晚一直沒看到你，你好嗎？聽說我老婆不小心把酒灑在你的衣服上。」
「佩里，很高興在國內見到你。」雷娜塔說。
一對二年級家長大聊浴室翻修，瑪德琳脫不了身。她非常喜歡這對家長，她剛才和那個媽媽聊一片式洋裝聊得不亦樂乎，她老公一定悶死了，現在終於輪到可憐的男人說話，瑪德琳自認有義務聽下去。
「她怎麼會想和傑夫在一起？」
奈森伸出一隻手：「你是佩里，對吧？我們好像沒見過，我是奈森。我剛剛才發現我們似乎欠你一個大恩情。」
「是哦？」瑪德琳說，「真是太可怕了，本人生性寧靜恬淡。」
「他需要的是好好修理一頓。」
「還有基吉，」雷娜塔說，「我必須向你們母子道歉，對不起。我會——哎，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對了，請願的事怎樣了？」
除了瑪德琳，其他人都沒有聽見。所有人都坐在高凳上，只有簡還站著，相形之下她顯得格外矮小，像個小朋友對佩里說話，必須抬高頭，她的眼睛瞪得很大。
「你有沒有看到他媽媽今天晚上的樣子？她剪頭髮了，她一臉輕鬆愉快，好像沒有半點煩惱。假使我家小孩是惡霸，我一定沒臉出門，我會待在家裡陪孩子，因為他顯然缺乏關注。」
「聽說他長頭虱，昨天他媽媽竟然還帶他去學校。」
「對，因為艾瑪貝拉被那個叫基吉的小孩欺負，但她完全沒發現。」
「我確定，」簡說，「那時候你的名字叫薩克森·班克read.99csw.com斯。」
「謝謝，雷娜塔，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你們在說阿比蓋爾網站的事嗎？」瑟萊斯特說，「她已經關閉了嗎？」
她四下尋找有沒有人能接替她的位子，看到薩曼莎便拉了過來。她老公是水電工，她一定對浴室翻修有興趣。「快來聽聽他們的故事！」她說，「你能想象嗎？他們……呃，瓷磚不夠用。」
瑪德琳為簡感到憤慨不平，雖然很奇怪，但她也為雷娜塔感到憤慨不平，雖然說雷娜塔八成贊同請願。
「老天，」雷娜塔說，「究竟怎麼回事？」
瑪德琳發現她對佩里的態度沒有那麼殷勤了，大概是因為知道他兒子一直在欺負她女兒。事實上，她的語氣有點沖。
「我嚇了一跳，」雷娜塔說，「我受到驚嚇的時候會亂髮脾氣，這是我的缺點。」她們一起走向聚集在欄杆旁的那群人。
問題在於，她對浴室翻修真的毫無概念。眼看只剩三片瓷磚就能貼完，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瓷磚了，雖然她知道非常惱人，但最後一定順利解決了。更何況，她看到瑟萊斯特和簡在陽台上和奈森夫婦有說有笑，她無法接受，瑟萊斯特和簡是她的朋友。
會場傳來喧囂吵鬧。
「別說。」簡說。
雷娜塔嗤笑一聲。
「可是——」雷娜塔的腦袋似乎轉不過來，「你確定？」
「除此之外，她似乎以為我們有花不完的錢，」佩里說，「她自己一毛也沒賺，不過倒是很會花。」
他絕對也有一點醉了，瑪德https://read.99csw.com琳想。通常在她面前提起邦妮時，他不會用「我老婆」這個詞。
「幸會。」佩里和他們握手，然後以高雅的儀態請女士坐下。
「對啦、對啦，重點是，雷娜塔的保姆和傑夫有一腿。」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瑟萊斯特對瑪德琳說，「但是，不要忘記那天在游泳池你救了麥克斯一命，那才是真正還不起的恩情。」
佩里也摘下黑色假髮：「戴久了確實有點癢。」他用手指撥撥頭髮，凌亂的感覺有些孩子氣，他坐在一張高凳上，背對欄杆。坐在高凳上的他顯得非常高大，身後的整片夜空如同布景，滿月有如神奇的黃金圓盤，由上方照亮雲朵。不知不覺間，他們圍著佩里形成一個半圓，彷彿他是這群人的領袖。
玻璃門再次打開，艾德與佩里來了。
「我十分確定，」瑟萊斯特說，「對不起。」
她的語氣十分正常，瑪德琳想，這樣反而證實有鬼。瑟萊斯特平常總是閃爍其詞，彷彿想隱瞞什麼，現在她徹底冷靜鎮定，迎視瑪德琳的目光。一般人說謊時會迴避視線接觸，但瑟萊斯特說謊時會刻意看著對方的眼睛。
「嗯哼，」瑪德琳看著瑟萊斯特說，「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賴瑞·費資傑羅』說不定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我們之前見過。」簡對佩里說。
「雷娜塔不是開除她了嗎？」
「我十分確定，」瑟萊斯特說，「她那天只是隨便指一個人，因為她怕麥克斯。」
她望著簡，簡毫不閃躲地看回去。九_九_藏_書今晚她真的好美，瑪德琳滿意地想，她不停嚼口香糖的毛病也改了，應該是這幾個星期發生的事，但瑪德琳現在才發現。
「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瑟萊斯特平淡地說。
「那個法國保姆！那個長相怪怪的女生。」
她在人群中前進，經過四個金波波頭，她們靠得很近，肯定在說見不得人的八卦，她停下來聽。
「你們這些人差勁透頂，」她高聲說。那一群金波波頭抬起視線，嘴巴和眼睛都因為驚愕而張成橢圓形，「非常非常差勁。」
「你兒子？」雷娜塔說，「你確定？迎新日那天艾瑪貝拉說是基吉。」
「發生什麼事了？」奈森說。
奈森轉向瑟萊斯特：「你捐了五十萬元給國際特赦組織？為了幫助我們？老天。」
「你真的沒必要那麼做，」瑪德琳說，「真的沒必要，我們怎麼還得起？」
「星期一就要送去給校長。」
「這是事實。」
「喂，適可而止。」雷娜塔很不客氣，好像在教訓小孩。
「對不起，我不該撞上你的車，我忙著罵阿比蓋爾。」
「嗯，」瑪德琳說，「雨好像停了。」她們一起走進夜色中。「對了，車子的事，我已經聯絡保險公司了。」
中獎了！薩曼莎非常專註地聆聽，等不及要分享她的浴室翻修慘劇。老天爺，怎麼會有人覺得浴室翻修比一片式洋裝有趣？瑪德琳想不通。
「噢，我剛才小小放了一把火，」雷娜塔淺笑著說，「愛上保姆的不止我老公一個，朱麗葉在畢利威忙得不可開交。法國人怎麼說來rｅad.99csｗ•com著？腳踏多條船（Polyamour），我發現她對特定類型的男人情有獨鍾，或者該說是特定類型的銀行賬戶。」
「噢，不會吧！我也遇到過同樣的問題。」薩曼莎說。
「我接受，」簡舉杯，「我接受你的道歉。」
雷娜塔做個苦臉：「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大吵大鬧。」
「你們夫妻捐了五十萬元給國際特赦組織，幫我們女兒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奈森急急忙忙說。他一直將貓王假髮拿在手上轉，這時假髮突然飛出陽台消失在夜空中。「噢，可惡！」他倚著欄杆探頭望，「這下租道具的押金拿不回來了。」
「佩里，這位是邦妮，」瑟萊斯特搶著說，「這是簡，基吉的媽媽。」
「我欠你一個很大的道歉。」雷娜塔說。
噢，老天，奈森，快閉嘴！瑪德琳心想。他不知道，她敢說他絕對不知道。
雷娜塔捂住嘴巴。「辦生日派對的時候，艾瑪貝拉叫我不要邀請雙胞胎，」她說，「她吵得很厲害，但我不理她，我以為她只是任性。」
「雷娜塔，」瑟萊斯特說，「今天晚上我發現——」
「捐款五十萬元是怎麼回事？」他說，「又是我老婆的秘密？雖然看不出來，但我老婆可是有一堆秘密的喔。非常神秘，看看她的笑容，像不像蒙娜麗莎？」
完美的婚姻，完美的人生，但瑟萊斯特總是那麼慌張，總是有點倉皇、有點神經質，為什麼會這樣？
「幸好酒是粉紅色的，很搭我的衣服。」瑪德琳說。
「裡頭場面有點失控，」牆邊有一排高凳，艾德搬了幾九-九-藏-書張過去，「坐下會舒服一點。嗨，雷娜塔。對不起，我老婆昨天踩油門太用力。」
她繼續往前走，不等她們響應。她打開門走出陽台，卻發現雷娜塔在她身後。
「只是出來透透氣，」雷娜塔說，「裏面有點悶。」
瑪德琳對上瑟萊斯特的雙眼，她知道她們都想到佩里的表哥。這個秘密懸在兩人之間，有如無形的邪惡雲霧。
「哦？」奈森說，「什麼意思？」
「是嗎？」佩里說，「怎麼說？」
「學校竟然放任霸凌行為持續那麼久，我真是不敢相信。在這種年代，有那麼多關於霸凌的信息——」
「欺負艾瑪貝拉的人，其實是我兒子麥克斯。」瑟萊斯特說。
「女兒的小鬧劇終於落幕了，我正在慶祝呢，」奈森說，「我要敬南達科他州的賴瑞·費資傑羅一杯。」他舉起酒杯。
「沒錯。」簡說。
「你就是南達科他州的賴瑞·費資傑羅，對吧？」瑪德琳對瑟萊斯特說，「我就知道！呃，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我有種感覺，這件事未免太順利。」
她清清嗓子，重複一次：「我們之前見過。」
佩里也搬了幾張高凳過去。
瑪德琳看向瑟萊斯特，她坐在高凳上，長腿交疊，雙手互握放在腿上。她一動也不動，有如石塊雕出的美女像。她稍微側身，視線往佩里的反方向看。她有呼吸嗎？她沒事嗎？瑪德琳覺得心跳加快，真相昭然欲揭，一片片拼圖形成全貌，回答了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疑問。
佩里瞥她一眼。「真的？你確定？」他展現出迷人的笑容，「抱歉，我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