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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知道,本傑明有時會在傍晚時出去散步。他們當然不能阻攔他,畢竟他已成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要說傍晚散步不符合基督精神,實在太過牽強,但他們並不喜歡他的這個習慣。
莎拉越說越氣,連問都不問霍格就繼續為他倒咖啡。
對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還是從瘋狂的抽|插運動中停了下來。
他偷偷摸摸溜進自己房間,輕手輕腳脫去牛仔褲與襯衫。
霍格一臉困窘,但不忘快速補上一句:「但我覺得這隻是謠言而已。」
同性戀者聽到這一吼,頓時被嚇得噤若寒蟬,緊張得要死,害怕會被小流氓暴打一頓,但最主要還是為自己的行為被發現而驚恐不已。
「你要去哪兒?」
霍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頭瞧著裝著利口酒的酒杯。
「要不然,他繼續留在這裡會比較好嗎?你說話啊,哈拉德。」
下個街區位於釀酒人街與薩謬爾師傅街。這一帶完全沒有店家,街道籠罩在龐大的郵局建築物陰影下。宛如宮殿般富麗堂皇的郵政總局辦公室落成於20世紀初,由紅色砂岩與橙紅色磚牆搭建而成,街道的另一邊則是新蓋的附加建築。
尤其是現在,拉斯穆斯離家未久,聊到他,彷彿是種禁忌。他們必須向彼此證明,他們之間絕對有話可聊,不會感到空洞無聊的。
他,堂堂一個陽光、開朗的佈道者:「您好!我叫本傑明·尼爾森,我是耶和華見證人。」
本傑明換上短褲,爬上床,熄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在高度緊張狀態之後,全身鬆弛下來。
充滿罪惡、不潔的同志情感。
「你說背上那玩意兒?」
「哈拉德!」莎拉怒斥一聲。
「在斯德哥爾摩嗎?」
「我不怕,我不擔心!我一點都不擔心。我了解我的小拉斯穆斯。他不會想不開干傻事的。」
「是啊,是啊,」哈拉德不理她,繼續喃喃自語,「反正你知道,我是對的。」
駕車者將車停在一幢靠近水邊的小屋後方,熄火。
「嗯,反正你知道我是對的。」
所有人當中,就數本傑明最膽小。
滾開,閃到一邊去!
「是啊。想想,他高中畢業以後,一切過得好快……」
但門外隨即傳來敲門聲。是父親的聲音。
現在,拉斯穆斯已經長大成人,離家追求自己的生活。霍格和莎拉試著找話聊,然而他們之間最重要的聯結已經消失,兩人雖相識已久,彼此的互動卻突然變得僵硬、生疏,甚至令人無法適應。
「哈拉德,閉嘴!」
拉斯穆斯想都沒想,整件事就像心臟必須跳動、肺必須持續呼吸一樣自然,他走了過去,坐進車內。兩人四目相望。
「假如我回來時,你們已經就寢,那就……晚安了。」
他曾經將兒子保護得密不透風,但同時又小心翼翼地試著磨鍊他。是的,他必須被磨鍊,在磨鍊中成長。
「拉斯穆斯就像個將軍一https://read.99csw.com樣,他會很小心的。他絕對不會幹傻事的。」
他們完全符合某人用來形容奧斯卡·王爾德的話:「做這種事情還被發現,這真是我所見過最粗俗可厭的行為。」
最後一次,他向自己承諾,這是最後一次。
然而,脫衣舞娘的魅力已漸漸不敵店內新設的錄像帶放映區。主顧們挑選一卷錄像帶,付了錢,然後進入裝有小熒幕的放映間觀賞。除了熒幕,當然還有一張矮凳和一卷衛生紙。

拉斯穆斯搬到斯德哥爾摩后,哈拉德內心的空虛與無助比莎拉更嚴重,也更難熬。
他清了清喉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靜,不受影響。

一旦遇上小混混,他跑得最快,遠遠地躲到街角,躲進黑暗。
「散步,透透氣而已。」
往年,莎拉覺得這樣的布置很有過節的溫馨氣氛,此刻她卻感到莫名的孤單。
貼在搖下的車窗旁,把對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遍,有時還會口齒不清地討論要用什麼玩法。
今天並沒有發生什麼需要他特別解釋或回答的事情。過了一會兒,父親的語氣就平和多了。
本傑明傍晚的散步路線總是相當固定,市政廳、同志圓環、中央車站的廁所、克拉拉教堂北街、亨姆勒花園,最後是東礦公廁。
霍格和拉斯穆斯之間雖有年齡上的代溝,但霍格待他如同自己的親弟弟。他們一起去釣魚,一起打乒乓球,一起去游泳。拉斯穆斯在科彭鎮很難交到同齡的朋友,與霍格的友情對他來說分外重要。說霍格保護著拉斯穆斯並不為過。也許拉斯穆斯在某種程度與意義上,也保護了霍格。
拜託,千萬別驚動任何人。
「這是什麼?」
偵察著,搜索著,找尋著。繞著這一區,一圈又一圈。
她又為自己倒了一點利口酒,啜飲一口,突然打了個冷戰。然後才回過神來,向客人賠不是,也為他斟了一小杯。
恥辱感在他後頸怒視著,恫嚇著。
莎拉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絕望,更加無助。
「他今年春天才畢業呢。」莎拉急切地同意著。突然,她眼神一亮。
假如真的看到別人正在辦事,他還會不知所措。他最常見的反應就是臉紅,紅到像西紅柿一樣,然後快步離開。
一想起拉斯穆斯的成長過程,這個不尋常的小男孩,哈拉德的心就不由得抽痛起來。
自小,拉斯穆斯就有某種異於常人的特質——他們異於常人的兒子相貌竟是如此俊美,然而在群體中,與眾不同並不會讓日子更好過。哈拉德是業餘獵人,他深知,大自然會淘汰無法證明自己的弱者,大自然會進行物競天擇的流程,過濾、凈化。不論哈拉德親眼見到什麼,大自然全然無動於衷。
他忍不住了。他一定要問對方。
哈拉德不屑地哼了一聲。
大家坐在客廳里喝著咖啡。莎九*九*藏*書拉建議喝點芳香的利口酒,霍格順水推舟答應了。哈拉德坐在稍遠處一張圓木扶手椅上,讀著《新維姆蘭日報》,抽著煙。
隨後是一片寂靜。
「喏,我這裏也有一個!」
除了公園、中央車站與公廁,還有克拉拉教堂北街。
在老橋街與釀酒人街之間,街道兩旁儘是情趣與色情用品專賣店。20世紀80年代初期,這些商店還是以色情雜誌刊物為主,畢竟那時錄像帶尚未達到量產階段。大多數商店外都擺著迎合各種品位與癖好的雜誌。
今天是主降臨后第一個星期天。拉斯穆斯駐足在克拉拉教堂北街一家色情書刊店前,臉龐緊緊貼著櫥窗玻璃。後方緩緩駛過的車輛倒映在玻璃上。他從窗中突然發現有輛車停了下來,轉身時眼神和駕駛者撞個正著。車內男子搖下車窗。拉斯穆斯的心臟開始怦怦狂跳。那男子有著褐色、溫和的眼眸,下巴蓄著墨色鬍鬚,微笑時露出潔白剔透的牙齒,相當漂亮。拉斯穆斯感到自己全身癱軟,完全失去抵抗力。也許,這將是他第一次美好的邂逅……
「老天爺,斯德哥爾摩。去念書吧?」
男子從駕駛座探出頭來。
哈拉德不搭腔,只是作勢翻著報紙,表明不想參与他們的談話。
「對了,你看到他戴學士帽的照片沒!他真的好帥啊!哈拉德,你把相簿拿來。」
霍格顯然不知道,他踩到了哈拉德與莎拉最大的痛腳。
小流氓知道,只需這樣吼上一句,就足以使同性戀者作鳥獸散,將這種同志情感硬生生拆散。

他搶在恥辱感追上他並把他打倒在地之前快步走出門外,步下階梯。
德國漢堡有瑞柏街,哥本哈根有因斯塔街。
拉斯穆斯任由男子「上下其手」。
「但是他在科彭這裏也一樣不適應。你說對不對啊,霍格?」
他該怎麼回答?他根本無言以對。他可以聽到父親站在門前的呼吸聲。
他驕傲地抬起頭來,直視對方:「我想向您介紹這本手冊。」
「我出去一下。」
斯德哥爾摩這種大城市,晚上只會有一堆危險的誘惑,這是不爭的事實。本傑明對此心知肚明。父母也只能叮嚀他,要他小心謹慎。對他脖子上的圍巾,父親還念叨了他一下,不確定這種服裝是否合宜。但本傑明說外面很冷,父親只好讓步了。
「他這樣做,好像這一帶都鳥不拉屎,沒別的學校可讀一樣。」
「他是到了卡爾斯塔,還是別的地方呢?」霍格非常有禮貌地問。他其實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他必須找話講。
確認彼此。
哈拉德憤怒的聲音冷不防從報紙後方飄出。自從拉斯穆斯表示他要搬到斯德哥爾摩后,兩人吵了又吵。
「斯德哥爾摩。」
霍格啜飲一小口利口酒。
唯有落實「沉默是金」的至理名言,同性戀者才有存活的可能。
但這畢竟是一種確認,一種託付。https://read.99csw.com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敢做。
兩人的話聽起來都有點沮喪。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可能是過敏之類的。應該沒關係吧?」
男同志最主要就是在這一區搭訕。有時會有男子賣淫,不管對方是不是同志,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不過就是性經驗,付不付錢早已不是問題。
就像害蟲一樣。
他們就這樣讓拉斯穆斯消失在保護傘外,從他們的視線里消失。假如拉斯穆斯發生了什麼事……
「晚安。」最後,本傑明低聲說。
公園。公廁。克拉拉教堂北街。
通常,每個歐洲城市在中央車站附近都有一條街道,人們可以在那裡找到一堆情|趣|用|品店與性|愛俱樂部,各種男女賣淫者就等在那裡拉客。
深摯的感情,是不需要費神理解的。
愛情與控制。
但父親並沒有開門。雖然他用了陳述句,而非問句,但他還是在等著兒子的回應。
一路上,拉斯穆斯膽怯到幾乎不敢看開車的男子,只敢從側面偷偷瞅上幾眼。現在,男子轉向他。拉斯穆斯馬上發現,這人絕非自己的夢中情人。
不管怎麼說,他無法否認這些地點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讓他一再光顧。他和這些人之間彷彿存在某種同志情感。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拉斯穆斯的興緻大減,但還是搖搖頭。
本傑明沒膽到可以在克拉拉教堂北街上站一整晚,只是痴痴地張望著。這期間,許多人早已談妥條件,賣淫的男孩坐進身份不明的車輛,朝不明的地點開去。
窗外,12月初的天空陰沉暗淡,了無生氣。現在才下午3點,天色卻已經全黑了。松木餐桌上擺著鑄鐵制的降臨燈燈座,燈座下墊著紅色手工針織桌布,這兩樣都是在科彭運動俱樂部的秋季大拍賣上買來的。燈座上的第一根蠟燭被點著了。
霍格比莎拉與哈拉德整整年輕十歲,但這些年來,他已成為他們最親密的朋友。他是持有執照的合格藥師,選擇在科彭執業,與母親住在隔壁的小屋裡。母親長年卧病在床,還在排隊候補阿爾維卡養老院的床位。在她順利進入養老院前,霍格都得照顧她。莎拉是助理護士,與霍格在職業上理應有很多話題,然而他們的對話卻沉悶地停滯在此刻。
這裡是位於斯德哥爾摩市區南郊的漢瑪畢港,但拉斯穆斯初來乍到,還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每次想到斑疹與疣這類東西,拉斯穆斯就感到渾身不舒服。高中一年級時,他手上長了個疣,最後還是霍格從藥房弄來某種像指甲油的玩意兒,在他皮膚上刷了一陣子,這個疣才逐漸消失。老爸覺得皮膚上長個疣沒什麼大不了,認為他大驚小怪,像個女人和傻瓜一樣,忸忸怩怩。
不時會有一輛車停在街邊,車窗搖下。原先站在人行道上等著「獵物」的男子上前協商,假如雙方兩情相悅、一拍即合,就要事先九-九-藏-書講明雙方喜好與厭惡的習慣,在哪裡辦事,還有車內男子願意出價多少。
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對放寶貝兒子獨自進入斯德哥爾摩這個超級大染缸,兩人吵了又吵。
哈拉德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男子傾身親吻拉斯穆斯,強行將舌頭伸進他嘴裏,鼻息裡帶著濃厚的煙草味,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他的手笨拙地摸索著拉斯穆斯的褲子。
老爸哪會知道,皮膚上的疣有多噁心!
「我還聽說,他們會偷偷在果汁里下藥,引誘不知情的人喝下去,然後不知不覺就上癮了。」
「是啊,這要怎麼說呢,拉斯穆斯總是有點,有點獨……」他試探性地說著。

要不要繼續下去?只能順其自然了。拉斯穆斯打算嘗嘗禁果,現在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大家都朗朗上口的「淫|盪克拉拉」。
在斯德哥爾摩,我們有克拉拉教堂北街。
本傑明當然看過其他人在樹叢間辦事,他可以在公園路燈旁隨便挑張長凳坐下,看著那些孤獨的男子從一片樹叢移動到另一片樹叢,簡直就像在進行某種接力賽。
他扭轉上身,袒露出胸口正下方一處紅褐色濕疹狀的東西。
這差不多就是他們所有的選項。
兩人緊擁彼此,激|情舌吻。
身為父母,他們有責任引導自己的孩子,但本傑明傍晚散步的習慣比較像良心問題。這種情況下,即使是家中最年長、最有權威者都無法決定對錯。這是本傑明自己與上帝的關係,他必須自己決定。
說穿了,拉斯穆斯才是他們所有人生活的重心。
兩者互為表裡,密不可分。
他感覺拉斯穆斯總是在逃避他。如此脆弱,如此無助。全家人彷彿都有這項特質,但又總感覺,這項特質並不真正屬於他們。拉斯穆斯就像一株無法適應氣候的珍奇盆栽,哈拉德始終挂念著他,生怕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他並不孤單。他只是夜間在這一帶漫遊的眾多男性之一。他們活得不快樂,食不下咽,寢不成眠。
唯有遁入黑暗,他們才能生存。
時間已接近午夜,本傑明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脫了鞋,一聲不響地脫去夾克。由於剛才急急忙忙跑回家,一下子從嚴寒中貿然進入室內,鼻子里滿是鼻水,怪不舒服的。
英格瑪不悅地輕輕哼了一聲。
他走了又走。

直到現在,她還無法適應拉斯穆斯早已離家的事實。一整個秋天,她都為此而情緒低落。
他的心怦怦狂跳。他在這一區反覆逡巡,兜著圈子。眼神謹慎地偵察著,渴望著。
但還沒找到目的地。
「拉斯穆斯離開我們,也過了好一陣子了。」
本傑明屏息凝神,然後回答:「是,是我。」
莎拉又堅決地為霍格的小圓麵包加了點餡料,同時毅然決然地駁斥他的說法。
莎拉馬上還以顏色:「不然要怎麼辦?他19歲了,住在我妹妹家九-九-藏-書裡,沒問題的。」
他眼神獃滯地瞧著天花板。才剛放鬆的身體頓時感受到房間里的寒冷,又再度緊繃起來。他簡直凍壞了,這段漫長的路程讓他的小腿酸痛不已。
這種不安早已在他心中牢牢紮根,就像一種深不見底、絕望、無助的感情,全然無法用言語形容。
也許,他從沒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兒子。
「是的……嗯,是的。沒錯,他去念書。」
點點頭。
偶爾還是會有全身皮衣的小流氓,開著黑頭車,故意在他們附近停下,不懷好意地朝這些人吼叫:「噁心!死娘炮!」
駕駛座的男子放開剎車踏板,車輛緩緩開動。
但他只敢隔岸觀火,沒膽親身嘗試。
莎拉語帶保留,帶著試探性的口吻,好像霍格不知道這件事似的。
當然啦,這男人有著棕色眼睛,墨色鬍鬚,但他其實比第一眼看上去時老了許多,甚至還有啤酒肚。
這份感情,這種憂慮,經年累月蠶食著哈拉德。
他匆匆說完就回到自己和妻子的寢室。
但霍格只是靜靜地坐著,輕輕咳兩聲,拇指來回輕觸著桌上小盆栽的枝葉。最後,莎拉還是聊起拉斯穆斯。
哈拉德的口氣聽起來相當凝重,思忖著霍格話中的可信度。
他們獨自駕著車,緩緩在周圍巡視,找尋目標。
你顯然在外面晃了很久嘛。
進入這些情|趣|用|品店,往裡面走,就是脫衣舞娘專用的隔間,通常用玻璃隔出兩塊狹窄的區域,一邊擺著一張矮凳與一卷衛生紙,另一邊就是搔首弄姿的脫衣舞娘。舞娘的空間狹小無比,以致她們必須叉開雙腿才能勉強擠進去。
莎拉在剛出爐的橙黃色小圓麵包上加葡萄乾等新鮮餡料,準備端給老鄰居霍格。這種小圓麵包稱為茹絲卷,大家通常在主降臨后的第一個星期天享用,正式為節慶揭開序幕。
他就是沒膽。
哈拉德和莎拉幾乎不約而同、條件反射般地還擊:「這不是他的錯!」
「唉,反正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夾著尾巴逃回來。」
「晚安。」
「你們大家,認識耶和華嗎?」
周五晚上的「靈糧之夜」結束后,本傑明穿上夾克並圍上在時裝店買的圍巾,換上他最「平常」的穿著,探頭朝客廳一望,發現父母正在看著電視。
床單上身份不明男子的體味,房間里昏暗不明,外面一輛車呼嘯著飛馳而過。

父親顯然無意讓他多說:「你顯然在外面晃了很久嘛。」
「你們竟然就這樣放他一個人去斯德哥爾摩?」
拉斯穆斯愛撫著陌生男子,雙手親昵地逡巡著。突然,他感覺觸摸到某種異物,動作頓時停止。好像是胎記或者是濕疹之類的。
「是你嗎,本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