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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周,他被聖莫尼卡警方逮捕時用的還是一個新化名,為什麼他要……」
走進大門,迎面是一個鋪著灰色地板的大堂,裏面擺著兩排綠色的塑料長椅,前台後面坐著三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大堂左側有個入口,一個標牌掛在牆上,上面寫著「偵緝部」,旁邊畫著個箭頭,指向深處的走廊。我瞥了眼前台唯一一個沒在打電話的警察,對他點點頭,就像我每天晚上都會來轉一圈似的。可我只朝裏面走了大約三英尺,他便叫住了我。「站住,夥計,你有什麼事嗎?」
「你明白我的意思,」巴克斯說,顯然他不買我表情的賬,「我們現在到了最關鍵的階段,他已經進入我們的視野了。坦率地說,傑克,你得往旁邊挪挪,以免擋了我們的道。」
「唯一稱得上麻煩的就是那麼一次,」我說,「就是有人對我撒了謊,把我隔在調查之外。順便提一句,還是我最先開展的調查。」
「但是如果他在外頭,而且距離近得足以看見我,那你們就能拿下他了,對嗎?因為你們肯定也在這棟建築外布下了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天羅地網,就是為了監視,看他會不會靠近這裏。」
我們繞過一排老舊的汽車旅館和店鋪,駛入後面的一條小巷。她終於把車速降下來,讓我可以稍微鬆開之前一直緊緊抓著的座椅扶手。
「為什麼那時候去?往連環殺手研究項目里添點數據嗎?」
「噢,有可能。」我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微微帶了點諷刺的意味。
「我知道無論戈登怎麼跟你說,你還是會來的,」她說道,「我了解你,傑克。我需要做的只是給航空公司打電話詢問你的行程。知道了你的預計到達時間,我只用在這兒等著就行。我只希望格拉登沒守在外面,監視這個地方。你跟我們一起上過電視,這意味著他很可能以為你也是聯邦調查局探員。如果他看見你走進這棟大樓,就會知道我們給他設了個陷阱。」
「好吧,傑克。」
「蕾切爾?」
「老天啊!」
蕾切爾就坐在房間里。屋子裡擺著六張辦公桌,她坐在其中一張後面,另外五張桌子空著。「你好,傑克。」
我們從後門走進一道長廊,左右兩側的牆壁上塗著兩種顏色,水平視線以下是髒兮兮的黃綠色,在剩餘牆體上鋪開的是髒兮兮的白色。蕾切爾來到左手邊第一扇門前,敲了敲,裏面傳來讓我們進去的應答聲。這是汽車旅館里的一個小房間,在六十年代的時候也許勉強能當小廚房使用,看上去那也是它最後一次粉刷的時候了。巴克斯和索爾森正在房裡等著,他們坐在牆邊一張老舊的福米卡塑料貼面桌子旁,桌上放著兩部電話,看樣子是他們來后才裝上的。桌子另一頭放著一個三英尺高的鋁箱,蓋子敞著,露出三個視頻監控器。有電線從箱子背後拉出,穿過窗戶,窗戶開著一道只能容納這些電線通過的狹窄縫隙。
「你看,蕾切爾,要是你們沒對我撒謊,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甚至我都不會上這兒來。」
「因為我知道那些跟他一樣的人,我曾經注視過他們的眼睛,知道那些眼睛後面是多麼陰暗的東西。如果我有機會把他們全殺光,我會毫不手軟。」
「抱歉,」我說道,其實我不知道哪裡抱歉,接著我盯著索爾森,補了一句,「我原本也不想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你們鋪設的陷阱里read.99csw•com,破壞你們的安排,只是有人給了我一些虛假消息。」捅出酒店電話記錄的念頭再次從腦海里浮出來,但我再次把它忽略了,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別問她,」索爾森插嘴道,「我立刻可以告訴你她會怎麼回復。」
「是的。我們的那個強|奸犯訪談項目中就有他,我之前跟你提過。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他、岡貝爾還有其他人,在佛羅里達那個藏污納垢的鬼地方服刑。我記得我們那一組有戈登、鮑勃和我,我們在那兒待了整整一周,要訪談的對象實在太多了。」
「我估計是因為我本來就是個尖酸刻薄的人吧。」
我走近前台,以免大堂里的每個人都能聽到我們的對話。「我想見托馬斯警探。」我拿出記者證。
「什麼名字?」我明知故問。
「他很安全。」
「現在該你說了。」
「我不能告訴你。」
「別這樣孩子氣。我操心的事情夠多了,也沒法顧及你的感受,我很抱歉。看,我不就在這兒嗎?我不是就在這裏等著你?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做了點功課就查到了。你們這幫精英又是怎麼查到他的?」
「沒有,我從來沒有殺過任何人。」
「沒有。」
「所以你就讓索爾森來騙我。挺好的,謝謝你的周到,這讓我好過多了。」
「我會盡量不成為你們的干擾。」
「但是你這會兒去不了佛羅里達,對吧?」我問。
我不想跟她討論這個話題。我感覺她問出這些不僅僅是心血來潮。
「你知道如果是你的話,用不著問我這個。」
「不是。我是說有部分這個原因,但我們去那兒的主要目的是為起訴做準備。像他那樣的人,肯定會用精神不正常當作辯護手段,這是他唯一的選擇。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建立起他的心理狀態模型,以此來證明他作案時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諸如此類。」
「指揮部,離這兒不算遠。」
「丹佛的記者為什麼過來找他?喂,埃德·托馬斯回來了嗎?這兒有個從丹佛來的人要見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第二個問題。」
我搖頭道。「我不在乎。無論監視持續多久,我都希望成為調查組的一員。我向來都謹守諾言,直到我們上次交易的最後,我一直沒有違約。」
「你覺得岡貝爾跟詩人的案子會不會有什麼聯繫?據說岡貝爾使用催眠術作案,你也在詩人的案子里看到了使用催眠術的跡象。」我另起話題,「你覺得岡貝爾會不會把他的催眠術都教給了格拉登?」
「那裡不是他的家,但是好萊塢分局的警探常常用那家旅館藏匿證人,自己加班連軸轉時也會去那裡眯上一會兒。是托馬斯警探自己選擇住在那裡而不回家的,他家裡有太太,還有三個孩子。」
我的視線從巴克斯身上移開,重新觀察起監控器。他在我身後說道:「我們一共安裝了三台視頻監控器,分別放在不同的位置上,它們傳過來的信號,由我們屋頂上的移動式碟狀天線接收。我們還有本地分局的緊急情況應對組,洛杉磯警察局也調來了最優秀的監視組,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托馬斯。沒有人可以靠近他,就算在警察局也一樣,他是絕對安全的。」
「為什麼?」
「傑克,我一整天都忙著托馬斯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回了你的電話,不論怎樣九*九*藏*書,我只能對你撒謊,但我不想欺騙你。」
「為什麼要撒那些謊?」
「這句話你之前就說過了。」
「你看上去比咱們早上最後一次碰面時刻薄多了,傑克。」
巴克斯望了望蕾切爾。「你怎麼看?」
「不是,」巴克斯說,「這是托馬斯警探所在的旅館,在一個街區以外。」
「這會兒你得把車丟在那兒了。除非你想繼續一個人單幹,像之前那樣莽莽撞撞地晃蕩。」
「你已經在干擾我們了。」索爾森說道。
「我只能告訴你我們已經知道的情況,傑克。如果他真像我們想的那麼聰明,他一定準備了好幾套身份證件。搞到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我們讓菲尼克斯分局申請了一張對赫茲租車公司的傳票,我們需要這個布里德洛夫的全部租車用車記錄,向前追溯三年。我們發現他還是赫茲租車公司的金卡用戶,這又一次證明這個傢伙有多聰明。在大部分機場,金卡用戶一下飛機就可以徑直走到專用停車場,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標牌,把鑰匙插|進車裡。絕大多數時候,金卡用戶甚至都不用跟櫃檯的任何職員交談,只需要打開車門,上車,在出口出示駕駛執照,就可以順順利利地把車開走。」
「答案應該顯而易見吧,畢竟你也在這兒,而且顯然你正在等我。托馬斯在哪裡?」
「總之,我們通過姓名登記網從化名資料庫里找到了格拉登的名字,又通過這個名字發現了上周洛杉磯警察局對他發布的通緝令,就立刻到這兒來了。」
「我會的。不過與此同時,你得往旁邊挪一步,傑克。」
「行了,夠了,」巴克斯說道,像個裁判似的舉起雙手,「你們倆還不想走,對嗎?傑克,你入局了,只是暫時性的,約定如前。也就是說,明天沒有什麼報道,懂了嗎?」
「要是你對我有什麼意見,那就直說好了。」蕾切爾惱怒道。
蕾切爾和我在桌旁僅剩的兩把椅子上坐下。
「我猜你已經知道這裏正在發生的事了。」巴克斯說。
「去那兒幹什麼?」
「聽上去真是太……」
「我沒有這樣想過。」
她微微一笑,看來我猜對了。她又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雙向對講機,呼叫聯邦調查局指揮部。我聽出了對講機里傳出的聲音,是巴克斯。她告訴巴克斯會帶著一個客人即刻過去會合,之後就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我謝過他,朝那條走廊走去。走廊兩側的牆上貼著警察局壘球隊的各類照片,還有因公殉職的警官照片,中間零零散散地點綴著幾十張鑲在鏡框里的演藝明星的黑白宣傳照。前台警察告訴我的那扇門上的標牌寫著「凶殺案調查組」。我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也沒人開門,便徑直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們這類人很多都喜歡遵循傳統,用舊東西才覺得舒服。再說了,他就是個傲慢自大的傢伙,我們都可以從傳真上看出這一點。」
「你當然想過。你想殺死他嗎,傑克?如果有那麼一個機會,讓你跟他單獨在一起,又不用承擔殺人的後果,你會下手嗎?你認為這樣可以彌補什麼嗎?」
「你來這兒做什麼?」
他拿著電話聽了幾分鐘,不知聽到了什麼情況,只見他皺起眉頭,掛斷了電話。「好吧。沿著走廊往前走,左手邊第二個門。」
「我會去趟佛羅里達跟岡貝爾再談一次,到時我就會向九_九_藏_書他提出這個問題。在我得到他肯定或否定的回答之前,就只是『有可能』。夠清楚了嗎,傑克?」
「這邊分局的人之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傢伙?格拉登的案子都已經在這兒上報紙了。」
「這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家旅館?」我指著監控器問道。
回答我的只是一片寂靜。
我等著她繼續往下說,但她沉默了。她在一家破舊的汽車旅館后停下車,旁邊是另外兩輛同一型號的雪佛蘭隨想曲。
「我不知道,」我回應道,「你呢,你會殺了他嗎?你以前殺過人沒有,蕾切爾?」
「下面的談話是非正式的嗎?你不會引用?」
「太容易了?嗯,有的時候,運氣得靠自己掙來。」
「就是那個我最好的兄弟。今天早上,佛羅里達分局的特德·文森特和史蒂夫·拉法終於從那個公益組織那兒弄來了貝爾特倫的記錄。這些年來,他一共當過九個男孩最好的兄弟,而他扶助的第二個男孩就是格拉登,這大概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我無言地聳了聳肩。
「好吧,那另一條線索是怎麼回事?你剛才說有兩條線索指向格拉登。」
「當時,馬圖扎克和邁茲立刻就動身乘飛機前去追蹤這輛車,但是芝加哥的某個人已經把這輛車租走了。他倆不得不前往塞多納才把車取回來。整輛車都被處理過了,沒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車載立體聲音響和車窗玻璃都已經換過,但不是赫茲租車公司換的,赫茲租車公司壓根不知道車子被盜這回事。那個租了車的人,在車子被盜后,自掏腰包換了車窗和車載立體聲音響。總之,租車記錄顯示,這個月一個名叫N. H.布里德洛夫的人租過這輛車,為期五天,包括奧瑟萊克遇害的那天。兇案發生的第二天,這個人就把車子給退了。馬圖扎克在電腦上搜索這個名字,在姓名登記網上找到了線索。七年前,內森·H·布里德洛夫這個名字在調查佛羅里達州的威廉·格拉登一案時出現過。當時一個男子用這個名字在坦帕的報紙上打廣告,提供兒童攝影服務。可只要沒有大人看護,他給孩子拍照后就會對孩子實施性侵,拍攝色情照片。那時他做了偽裝,沒有暴露真實相貌。坦帕警察局在搜捕這個布里德洛夫的時候,那樁在坦帕保育中心的兒童性侵案也被曝光,警方逮捕了格拉登。調查人員一直堅信布里德洛夫就是格拉登,但因為之前喬裝的緣故,他們始終無法立案。另外,他們之所以沒有死盯兒童攝影那個案子,是因為他們覺得格拉登會因為保育中心的案子蹲很長時間大牢。
她的聲音乾脆利落,我不禁感到一絲涼意,真難相信不到二十四小時前我還在跟她做|愛。對她來說,我現在彷彿是個陌生人。一路上我始終沉默不語,我們走出大樓后側的走廊,來到後面的警員停車場,她的車就停在靠後的位置。
「傑克,恐怕我不能說我很高興再見到你。」巴克斯說著露出揶揄的笑容,隨即站起身跟我握手。
我到達洛杉磯警察局好萊塢分局,拉開它的大門時,已經將近晚上八點半了。我注視著位於威爾考克斯大街的這座磚砌堡壘,不知道到底對它寄予了什麼期望,也不知道這麼晚了托馬斯警探會不會還在裏面。我估計他應該還在,這位警探是一樁最近發生的旅館女服務員遇害案的負責人,很可能還在加班,最好他現在就在這九_九_藏_書建築里的辦公室打電話,而不是跑到大街上四處搜捕格拉登。
「這場監視可能會持續幾個星期。還記得那份傳真吧?上面說的只是下一個目標已經在他的視線範圍里,卻沒有說什麼時候下手。傳真上沒提時間,我們完全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襲擊托馬斯。」
「去哪兒?」
索爾森發出一聲嘲弄的冷笑,搖頭道。「這可是個大麻煩,」他說,「鮑勃,要是你再次對這個傢伙低頭,他只會得寸進尺,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怎麼了,傑克,你不想在法庭上起訴他嗎?你希望我們找到他時就當場把他擊斃?」
她遲疑了一小會兒,然後整個人都溫和了下來,開始講述:「我們鎖定格拉登,是因為有兩條不同的線索同時指向了他,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這給了我們很大希望,覺得他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傢伙。首先是那輛汽車,汽車ID鑒識組通過那台車載立體聲音響的出廠批號查到了一輛登記在赫茲租車公司名下的車,你記得嗎?」
我沖她點點頭。在這裏見到她,其實我並不驚訝。
我轉頭注視著她。窗外的一束燈光照進車裡,映亮了她的臉龐,在那一瞬間我看清了她的眼睛。
「真是個好問題,鮑勃正打算跟這裏的探員主管開展一次親切坦誠的會談,好好聊聊這件事。我們整理了案件的緊急通知,昨天晚上就發到了這裏,本來應該有人瞧瞧那份通知,把兩個案子結合起來看出問題,但這事情又是我們先做了。」
「是啊,所有的線索都開始吻合了。」
「因為這是真理。」
「還是等一切結束后再跟我說這話吧。」
「好吧,」巴克斯說道,「我得承認,我們之前是想耍個誤導性的小花招。我只是覺得,要是沒有其他干擾,我們的工作可能會開展得更順利。」
我考慮著要不要趁機捅出索爾森通過電話連線到那所監獄的某台電腦的事,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說為好。這會兒她跟我和和氣氣地說話已經很難得,要是告訴她我偷看酒店賬單的事,可不能保證她還能這樣繼續跟我說話。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要打垮索爾森,就必須得公布酒店賬單;但一旦說出我偷看賬單的事,我的形象又會受損。想了又想,我決定還是暫時捂著那份賬單不吱聲。
「要是有這種機會,我會立即殺了他,一秒都不耽擱。」
「你當然會。」她上車發動引擎后才為我那一側的車門解開鎖定。要是別人這樣對我,我會很惱火,但我一聲不吭地上了車。她駛出停車場,朝著日落大道前行,一路上狠踩油門,直到一個路口的紅燈令她不得不停車時,她才開口。「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名字的,傑克?」她問。
「丹佛。」這個警察說道,好像我忘了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我先看看他回來了沒有。你之前跟他約好時間了嗎?」
「記得。」
「為什麼他還要用這個化名?他肯定知道這個名字在警察那兒留了案底。」
「這得看鮑勃的安排,但我們已經很接近格拉登了。我覺得眼下這情形,鮑勃想把我們能調到的所有資源和警力都投在洛杉磯。格拉登就在這兒,或許就在附近。我們全都能感覺到,我們得抓住他。一旦我們抓住了他,就可以操心其他事情,比如心理動機之類,到那時,我們再去佛羅里達。」
我轉身望著他,假裝露出極度困惑的表情。
九*九*藏*書在法庭上起訴詩人,這個想法從沒在我腦子裡出現過。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就先入為主地假定他不會被活捉了。而這個假定,我知道建立在自己強烈的渴望之上。他犯下這麼多罪行,我是那樣渴望他就這麼死掉。
巴克斯站起身,一陣讓人不安的沉默在房間里蔓延開來,他在我身後踱著步。我看了眼蕾切爾,她垂頭盯著桌面,彷彿正在沉思。於是我拋出最後一塊籌碼。「我明天必須得寫一篇報道,鮑勃,我的編輯可期待了。要是你不想讓我寫出什麼不合適的內容,你就得讓我入局。這是唯一能說服我的編輯的方法,這是我的底線。」
「我租的車停在前門。」我說。
「看上去可不怎麼樣。洛杉磯這兒的工資水平如何?他們領多少薪水?」
「索爾森告訴我格拉登不是嫌疑人。他說已經查過這個人,排除了嫌疑,這就是我來這兒的原因。我覺得他要麼判斷錯了,要麼就是在撒謊。你為什麼不回我電話,蕾切爾?這整件事——」
「好吧,你這答案把我下一個問題也回答了。你們竟然還告訴他,他被當成誘餌了,真讓我欣慰。」
「我都站到馬路外邊了,顯然,我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擋你們的道。還是那個約定,我現在看到的一切事情都不會見報,直到你點頭應允我報道出來,但我不打算回丹佛乾等。我已經離他那麼近了……這件案子對我的意義太重要了,你得讓我重新回到局內才行。」
典型的官僚式拖沓嘛,我心裏暗忖,要是洛杉磯分局裡有人稍微警覺一點,看到了那份通知,是不是會早些發現格拉登?「你認識格拉登,對嗎?」我問。
「撒什麼謊?」
「請坐。」巴克斯說。
「有可能。」她又回到之前一字一頓地回答我問題的冷淡態度了。
我點點頭,回頭看了索爾森一眼。他已經站了起來,正像一隻落敗的公雞一樣沮喪地向門口走去。
我無視他,緊緊盯著巴克斯。
「格拉登,威廉·格拉登。」
我轉過身面對著他,指指牆上的標誌。「我要去一趟偵緝部。」
「我猜你們在監視托馬斯。」我側過身,第一次清楚地看到那些視頻監控器,端詳起每個屏幕上的畫面。最上面那個屏幕顯示的是一條走廊,跟我們進來時經過的那條沒什麼兩樣。走廊兩側各有幾扇房門,所有門都關著,上面有房間號。第二個屏幕顯示的是旅館正門外的情況。在屏幕發出的藍灰色微光中,我只能勉強看見大門招牌上的字:馬克·吐溫旅館。最下面的屏幕顯示的應該是旁邊的一條巷子,上面是一家旅館的側面,我猜就是這家汽車旅館。
我沉默了一會兒,反覆思索著她透露給我的所有信息。調查工作的進展真是以指數方式飛速前進,我得繫上安全帶了,否則非得被遠遠拋在後面不可。
「蕾切爾……你看,跟你說話的人是我,我們還,呃……」我都不敢把那些話大聲說出來,擔心這一切說出來就成泡影,「我以為我們之間有些什麼,蕾切爾。可你現在這副模樣,就好像我是個麻風病人或者別的什麼傳染病人。我不……好吧,你想要的就是信息?我會把我知道的統統告訴你。我是從報紙的報道里猜出來的,星期六的《洛杉磯時報》對那傢伙做了很長一篇報道,報道上說他在雷福德監獄認識了催眠師霍勒斯。我只是把二者聯繫起來想了想,這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