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天咱們不說這個了。喝酒！"梁景才說道。

玉山剛一開始還能忍住，打到二十多下的時候就快要動彈不得了。誰知這時李貴和喊了一聲："住手！"

"是不是上次那件事讓他們知道了。原以為過了兩個多月，不會有什麼事了，便說了出去，這下可壞了。"玉山看到這個架勢，知道來者不善，便在心裏想道，但臉上還是故作鎮靜地對來人說道，"什麼事，師傅？"

"回師傅的話，不好了，外面傳說師傅在為老佛爺嘗葯之前，曾讓小太監為師傅嘗葯！"李貴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玉山，坐！坐！"幾個太監頭頭齊聲招呼道，同時又打開了一瓶酒，放在玉山面前，"玉山，別客氣，隨便吃些喝些吧！"

"好，只要你把一切都說出來，我一定為你在上面求情，放你一條生路。"李貴和聽他說的可憐，便說道。

李貴和向他擺一擺手說道："怎麼樣，玉山？想好了沒有，是說還是不說？說出來，也許還有一條活路；不說出來，便只有死路一條。"

第二天一大早，李蓮英便派人把六個太監頭頭叫到自己屋裡。他們六人已知道玉山因此事已被趕出宮外，只不知道將有什麼禍事臨到自己頭上。這次聽說李蓮英找他們，更是嚇得忐忑不安。

"玉山的唄。"李貴和答道。

"這還不好辦！玉山不是你們宮的嗎？把他找過來一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張志和說道。

慶王也在旁邊說道。

"反正外面有這樣一種說法，小的也不知道具體從哪兒傳過來的。"

"哎，三順，上次那件事不是你經手辦的嗎？"

小道消息流傳最快，李蓮英在宮裡的耳目又多，這件事當然逃不過李蓮英的耳雜。

"我看還只有先從玉山這裏下手，說不定真是他說的，一下子就可查出個大概來。"

"這是太后的旨意，我做不了主，有誰敢違太后的旨意？"

"老佛爺嗎，當然是興緻極高了。先是默默含笑地看著李蓮英，當李蓮英學過狗叫以後，老佛爺竟然哈哈地大笑起來，還親切地摸著李蓮英的腦瓜子，直誇他學的像呢。"

"我就知道是他說的，不是他向外說別人也不會知道。馬上把玉山給我亂棍打死。"李蓮英又轉念一想，"不對嗎，光是玉山說出去，別人也不知道玉山為我嘗的葯就是我為老佛爺嘗的啊？"

"這大概也是你得不到升遷的原因，老兄。"王寶材的雖然說得少，但說出來總讓人覺得發人深省。

"你先坐下再說。"鍾順一把又把玉山按在座位上，同時夾了一大塊雞肉放在玉山面前。

"是啊，三天時間，也太緊了，能再寬限幾天也行啊！"李三順也不滿地說道。

"打死就打死吧，不過這可苦了他七十多歲的老母親。"李貴和知道李蓮英是個孝子，便自言自語地故意說道。

"好啊！你們辦得很不錯的嘛！"李蓮英紅光滿面地說，"

"小的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知道的，小人只知道自己從沒說過。"玉山只是不承認自己說過此事。

"你看到什麼了？是不是你又看到他們兩個那個？你小子可要小心你的腦袋，連東太后都因為這事把命給丟了。"其餘幾位七嘴八舌地接道，同時瞪大了一雙雙驚異的眼睛。

"喳！"幾個如狼似虎的傢伙在旁邊站著早就急得手痒痒，聽李貴和這一聲"打"，便一齊向前抬起胳膊粗的大棍雨點般地向玉山身上打去。

"李蓮英這個狗娘養的，真是他媽的狡猾。明裡替老佛爺親自嘗葯，暗地裡卻又讓小太監替他嘗葯。"崔庚生恨恨地說道，"這麼多人全都被他騙了，這小子也夠高明的。"

師傅又對他說過，如果他說出來，就非要他的命不可，我看他沒有那個膽量敢說出來。"

李蓮英見錢洪，拱拱手道："他們全來了，麻煩你動手給他們檢查一下吧！"

"小的李三順拜見師傅。"李三順見了李蓮英，甩了一下袖子說道，"請問師傅有什麼事要吩咐小的去做？"

下午，李蓮英跑到西外大街馬家衚衕，找到錢家，見到了錢家掌柜錢洪。

李蓮英便把慈禧太后的頭髮分成左、右兩把，然後相交在頭的前部，並讓它高高突起，光澤明亮，既蓬鬆，又自然。

"拜託，拜託了！"李蓮英一拱手便告辭回宮了。

"我看你的嘴就是硬。貴和，也不要和他說那麼多了，"李三順說道，"看樣子不打這小子是不會把什麼都招出來的。"

"他媽的，老子十九-九-藏-書五歲進宮，一干就三十年，吃盡了苦，受盡了累，然而升遷都沒有我的份。"寧壽宮總管鍾順憤憤地說道。說完又呷了一口酒。

"怎麼學的，你學學看？"

"總共六個人，他們是寧壽宮總管鍾順、長春宮總管梁景才、乾清宮大太監謝振昆、鍾粹宮副總管張志和、永和宮總管王寶材、儲秀宮總管崔庚生。"

"還是由我試吧，你們都別說了，我的主意已定，"李蓮英想了想又說，"我是小事，老佛爺的身體才是大事。國家離不了老佛爺啊！"

"我學也學不像。嘆，像不像還是給你們學學吧。"崔庚生也呷了一口酒，頓了頓又道，"李蓮英先是趴在老佛爺面前，屁股蹶得老高，頭昂著，然後就是頭和屁股有節奏地來回地左右搖擺著。再後來就是李蓮英不搖了，也不動了，但一會就對著老佛爺汪、汪、汪地叫了起來，當時我還真以為是條狗呢。這是我學的，要是你們看了他學的，那才叫精彩呢。"

"大概兩個多月前，也就是宮裡流行傳染病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記得當李三順叫你時，你好像正在掃地。"

"他們說師傅為討老佛爺的喜歡，自告奮勇為老佛爺嘗葯，又怕自己有什麼事情，便抓住了小太監先替自己嘗一下。"

慶王在旁邊聽了李蓮英的話，不禁暗暗佩服起他來，也似乎悟出了一點李蓮英一直在慈禧太后得寵的原因。

"小的對師傅不敢撒謊，小的真的不知道。"李三順磕頭如搗蒜似的說。

"你別裝蒜了，你把上次那件事都向誰說了？"李三順罵了一句道。

"唉，總管大人客氣了，"錢洪又把銀子推過來道，"有話總管大人儘管吩咐，在下無有不敢不儘力而為。只是這銀子萬萬不能收，萬萬不能收。"

錢洪繼續客氣道，"在下不知總管大人有何吩咐？"

"是啊，還是我去找的玉山呢。玉山嘗葯時我也在場。"

"你們下去找個人試試去吧！"慈禧對御醫們揮一揮手說。

"三順，玉山那件事你聽說了嗎？"李蓮英問道。

"玉山，我問你，李三順上次叫你是做什麼事的？"謝振昆問道。

"哪裡話！哪裡話！總管大人到來，確使寒宅篷篳生輝啊！"

"對，不打是不行的。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李貴和喊道。

"三天時間，這麼緊，萬一查不出來，我看是要非掉腦袋不可了。"李貴和說道。

"去，你去把玉山找來。"張志和對謝振昆說道。

"什麼味道？"慈禧一開始總是問葯是什麼樣的滋味。

"提起李蓮英向老佛爺獻媚討好，我想起了一件事。兩個多月前，也就是宮裡流行惡性瘧疾傳染病的前幾天，我打慈禧太后寢室前經過，你們猜我看到什麼了？"儲秀宮總管崔庚生吐出嘴裏剛嚼過的雞骨頭，故作神秘地對其他幾位說。

"對呀，我他媽的怎麼那麼傻呢？"謝振昆不禁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糊塗，糊塗呀！"

"我看不會的。玉山那小子膽小怕事，放個響屁都得忍著。

"是，師傅！"小太監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小的不知有何罪過，請師傅明教。"玉山一看旁邊站著四五個手持棍棒、五大三粗的傢伙，嚇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您感覺怎麼樣了？"慶王走到慈禧太後面前，輕輕地問道。

慈禧太後接過葯以後，細細地把玩著。葯是用一個極精緻的琉璃瓶裝著的白色藥片。瓶子外面貼著標籤，標籤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德文。慈禧太后平時閑時雖也曾學過一點外語，但連一個詞也認不出來。雖然慈禧好像在專註地看著這些，其實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她專註的只是是不是有人在葯上面做了手腳，別讓別人把自己給暗算了。慈禧太后看了以後，並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便把他遞給了身邊侍立的御醫。

"替老佛爺著想，是做臣子的份內之事。"

慶王走了以後，慈禧太后對身邊的宮女、大監和御醫也揮了揮手道："你們也都退下吧，我也要一個人好好地歇歇了。"

"他家裡還有七十多歲的老母？"李蓮英聽了以後，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哎，庚生，李蓮英學過以後，老佛爺有什麼反應呢？"鍾順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御醫們拿著藥瓶看了看，也沒有看出什麼。他們也不認識上面寫的德文。

"怎麼了，貴和？"李三順問道。

"試試吧！"御醫們最後對慈禧太后說。御醫們說的試試，是指慈禧太后可以讓別人先嘗一下這種葯了。慈禧每吃九*九*藏*書一種新葯的時候，總是讓別人先嘗一嘗，一方面可以檢驗藥物是不是被摻進了有毒性的東西，另一方面也要以檢驗藥物本身是不是具有毒性。

"算了吧，老弟。老佛爺現在只聽李蓮英一個人的。捅出去有可能弄倒他，而遭殃的卻是我們。況且我們也沒有什麼真實憑據。"謝振昆說道。他還算有著比較清醒的頭腦。

"放心吧。玉山！我們一定會替你嚴守秘密的。要是我們自己說出去，李蓮英要是知道我們知道了這件事，不把我們一塊打死才怪呢！"崔庚生答道。

"該不是他說出來了吧？"

"什麼事？看讓你慌的那個樣子！"李蓮英見他慌慌張張地跑得滿頭大汗，一見面劈頭問道。

"唉，三天就三天吧，看他正在氣頭上，也不敢跟他爭辯。"

而李蓮英更是不遺餘力地用盡各種手段對慈禧太后獻媚、討好。本來李蓮英在升任太監大總管的位子時，底下的一些太監頭頭們就感到很不服氣，認為無論從資格、閱歷，還是從能力、條件等各方面，都比他強，太監總管的位子再往後輪一千年也輪不到他。這樣一來，這一幫人就更不服氣了，牢騷也更多了。

送走了玉山，這幾個太監頭頭個又發了一通牢騷。

"崔庚生？"李蓮英想起來了："一定是崔庚生這小子，自己為老佛爺嘗葯時，他作為儲秀宮太監總管當時也在場，一定什麼都是他說的。自己自從當了太監總管以後，他就一直對自己不服氣。這幾個狗娘養的，我遲早要收拾你們一下，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李蓮英自言自語地說道。

"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去見師傅。"

"喝！喝！今天讓我們一醉方休！"六個杯子"噹"地碰到一塊，便各人幹了各人杯里剩餘的酒。

"我是奉總管大人的命令行事，"錢洪不滿地看了他們一眼，"有什麼事你們跟總管大人說去，我只管掃薦。"

六個太監頭頭雖然曾向玉山保證過不向外界透露玉山嘗葯這件事，他們自己也知道若是讓李蓮英知道了他們六位知道李蓮英的秘密的話，李蓮英也絕不會放過他們，肯定會採取詭計報復他們。但人心有不滿，總想找個機會發泄出來，就像他們曾經發泄過的那樣。對這件事，他們也未能守口如瓶，有時私下裡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早知尿床就不睡覺了。"李蓮英就是不依不饒，堅持要第二次掃薦。

"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慈禧太后看著慶王說道。

"我看出來，我們不能得到升遷的主要原因是我們不能撕下我們那張臉皮，在老佛爺面前去學狗叫。"一直沒有說話的永和宮總管王寶材說話了，從李蓮英的所作所為中似乎悟出了一點自己未能得到升遷的原因。

接著，玉山便把鍾順、梁景才、謝振昆、張志和、崔庚生、王寶材六個太監如何喝酒，如何把自己請去，自己又如何說出來的這件事，以及他們六人是如何說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三順和李貴和。末了，又請他們二位一定別忘了在李蓮英面前替自己求情。

"藥片？"崔庚生一聽說藥片就喊了起來，連嘴裏一塊肉都忘記了咀嚼，一滴饞涎順著嘴角從臉邊流下來，"是不是白色的藥片？他是不是給你吃了五片？"

"是，老佛爺！"

謝振昆走後不久，就帶著玉山回來了。

後面兩縷頭髮分開，垂於腦後，如同燕尾，前面兩鬢，頭髮略微向前彎，猶如鳳尾低垂。再加上慈禧的鳳眼丹唇，越發顯出秀中生媚。愛美的慈禧個子不太高，由於頭髮的高高突起，倒好像又增高了不少，更顯得又窈窕了幾分。慈禧太后看后，讚不絕口：

"奉太后懿旨，今天要送你們到錢掌柜那裡去檢查一下，如果有誰凈身不好，還要進行第二次掃薦。"李蓮英一見到他們，便陰險地冷笑著說道。

"奇怪！"李蓮英想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走漏了風聲？

"沒事，你說吧。"

"我看也只有如此了。"

"是啊，他的老母只有他這一個獨子，全仗他掙一些銀子拿回家過活。這樣一來，可就苦了她啦！"李貴和覺得火候到了，便統統說了出來。

"不要問什麼事，跟我們走一趟便知。"李三順惡狠狠地說。

李蓮英看慈禧太后今天特別高興，便趕緊趁機說道："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給老佛爺回報。"

"長時間不來拜訪，還望錢掌柜多多擔待！"李蓮英欠一欠身，說道。

回到住處，李三順和李貴和便帶著幾個太監直奔乾清宮而來，徑直闖進玉山的住處。

慈禧太后覺得自己大難不死，全靠李蓮英的侍候和嘗葯以及慶親王的葯，因此，給他們大量的賞賜，餘下的人也各有不同的賞賜九九藏書。

李蓮英便從一個小瓶子里倒出幾片藥片讓我吃，我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我是不想喝又不敢不喝。"

"你們來看一看怎麼樣？"

李蓮英惡狠狠地道。

"嗨，總管大人放心，這事全都包在在下身上了，包準再給他們一個不剩地掃一次。"錢洪拍著胸脯保證說。

"不是！你們可別瞎猜！要不然丟了小命我找誰要去？"崔庚生故作不滿地說道，"告訴你們吧。是李蓮英在老佛爺面前裝狗學狗叫喚。學得像的，叫你看了不得不佩服。"

"那我們就這樣算了，看到他在那裡弄虛作假，受到老佛爺的百般寵愛，而我們自己卻鬱郁不得志。"崔庚生說道。

"微甜中帶些淡淡的清香，味道還可以。"

"我限你們三天之內給我查個水落石出。"李蓮英氣急敗壞地說，"三天查出來，我這裏重重的有賞；三天查不出來，我拿你們的腦袋是問。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給我查出來就行。下去吧！"

"我看也不一定，說不定有人逼著他說呢？"

"哎呀，不知總管大人駕到，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錢洪一見總管李蓮英親自駕到，趕忙起身相迎。

玉山替我嘗葯，但他只是嘗了一下，對此是一無所知，況且自己又威脅過他，絕不讓他往外說一個字。難道是玉山說出去了？即使說出去別人又怎麼知道玉山為我嘗的葯就是我為老佛爺嘗的呢？這裏面一定有鬼。不行，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阻止它在宮裡繼續流傳。不然的話，要是傳到老佛爺那裡，不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將付諸東流，說不定只怕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玉山，我再問你，"崔庚生繼續說道，"你喝下藥片以後，李蓮英又問了些什麼？"

李貴和說道。

不待別人同意，李蓮英就自己走到茶几跟前，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然後從小瓶里取出五片葯，喝了下去。因為剛才慶王說德璀林說過，這種葯的用量是每日兩次，每次五片。

是誰說的啊，我非宰了他不可。"

"好了，我們可以向師傅交差了！"李貴和對李三順說道。

"他都給誰說了？"

"不知師傅說的是什麼時候？"

"還是先談談我們該如何下手去查吧。"

"冤枉小的啊！小的並沒有向別人透露過那件事。"玉山大喊道。

"好啊！"慈禧太后說道。

一次，李蓮英手下的另一位得力幹將李貴和慌慌張張跑來見李蓮英。

"你還說呢！老兄我自從進宮，掐指算來已經有三十五年了，也不是一樣沒我的份。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長春宮總管梁景才也憤憤不平地說道。

"凡事能忍就得忍著點。你們所說過這句古語吧：處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待人讓三分，心平氣和。我們還是別自找麻煩了。"又是王寶材說話了，還挺有水平的。

這六個人一聽全都傻了眼，但又全都無可奈何。只有鍾順喊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還怎麼進行第二次？"

"師傅，玉山怎麼處理？"李貴和還沒忘了給玉山求情。他知道李蓮英剛才正在玉山的氣頭上，這時也許轉到了六個太監身上。

"是不是我們應該給他捅出去，要是讓老佛爺知道了，不殺了他也不會再寵愛他了。"鍾順說道。

"那就是錢掌柜不給我臉面了。"李蓮英故作臉色道。

"聽說有幾個人凈身不太乾淨，他們常跟小太監散布一些淫穢下流的語言，是不是該對他們檢查一下，以防在宮中鬧出對不起祖宗家法的醜事來。"

"老佛爺，奴才今天給您梳個新花樣，保您老佛爺滿意又滿意。"李蓮英說道。

"你一說老佛爺得病我也想起來了。上次老爺子派我去儲秀宮探視老佛爺的病情，看到我們宮裡的小太監玉山被李三順叫去。李三順可是李蓮英最兇惡的狗腿子之一。不知道這些事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謝振昆若有所思地說道。老爺子是宮裡太監對皇帝的稱呼，老爺子指的就是光緒皇帝。

"是啊，居然做得天衣無縫，沒留下一點破綻。要不是我們找到玉山問了問，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梁景才說道。

"小的不敢直說。"

此後兩天內，慈禧太后不間斷地進葯，病情慢慢地減輕了許多，到了第三天，已經不再忽冷忽熱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弱。又將養了一段時間，身體也慢慢地完全恢復了健康。

"果然是衝著這個來的，自己沒有猜錯。自己一定不能承認，那不但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他們幾個。"玉山心裏想道。

"掃薦"開始了。其實這並不能叫做掃薦，只是再向里挖下來一塊肉九-九-藏-書而已。

鍾粹宮副總管張志和夾起一顆花生米送到嘴裏，邊嚼邊說道。

"那就不敢說了。"

"感覺還不錯。尤其是頭，感覺特別的清醒。並且也感覺特別舒服，好像有了活力似的。"

"立山，請你跟我們走一遭。"李貴和客客氣氣地對玉山說，但眼睛里卻露出一股凶光。

玉山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不跟他們走也不行，便跟他們一塊走了。

"總管大人既如此說，那在下就笑納了。"

"慢著，還是由我來試吧。"李蓮英搶先一步攔住正要往外走的御醫，說道，"讓別人試也不一定能說出個真實的滋味來。"

"豈敢！豈敢！今天是我有求於你錢掌柜，"說完讓隨身小太監棒上五百兩銀子，"小意思，請錢掌柜笑納！"

李蓮英越想越害怕，頭上竟冒出了細細的一層冷汗。

"蓮英，這萬萬使不得，你還要侍候老佛爺，讓別人試吧！"

"不大可能吧，總管大人。進宮要經過幾道把關，掃薦不好是進不了宮的。"錢洪迷惑不解地說。

剛回到自己的住處，李三順便對玉山喊道："玉山，跪下！你可知罪嗎？"

"我就不知道李蓮英那小子他有什麼能耐，能爬到太監總管的位子上去。"乾清宮大太監謝振昆一提起李蓮英，就是一副咬牙切齒的面孔。

"嘗什麼葯？"鍾順對這樣的事情總是打聽得特別詳細。

"小李子，你真行，今天的髮型格外漂亮，以後就照著這個髮型好了。"

李三順和李貴和兩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又嘀咕上了。

"是！老佛爺您就安心養病吧。"慶王慢慢退了下去。

立竿見影！慈禧剛才還是冷得直打哆嗦，喝下藥不一會就感到冷得不再那麼厲害了，身上也感到有了些力氣。

"小李子，這怎麼能行呢？還幾天你已經很辛苦的了，還是找別人來試吧？"慈禧太后首先說道。

一會兒，李三順就過來了。

一天，慈禧太後起床以後，照舊由李蓮英來梳頭。

"冤枉？絕對冤枉不了你，你不說，別人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你說什麼？"李蓮英一聽說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聽誰說的？"

"還不是托老佛爺的洪福。"李蓮英說道。

慈禧太后覺得這種葯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便讓李蓮英倒來半杯開水。喝下了五片藥片。

聽著六個太監的慘叫，李蓮英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的冷笑。

"是不是嘗葯那件事？小的還沒聽說什麼。"李三順不知道是真沒聽說，還是聽說了不敢向李蓮英報告，因為那件事是由李三順經手乾的。

幾個人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乖乖地跟著李蓮英來到了錢家。

"還是忍著點吧，說不定還能少割下一點肉來。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頭。"玉寶材說道，無可奈何地，但眼裡射出的是兩道憤怒的目光。

"好多了！這葯還挺管用的。"慈禧太后這才發現慶王還一直在屋裡沒有離去，"這都多虧了你呀！"

其實六個人全是光禿禿的，哪有什麼凈身不好呢？然而宣布檢查結果卻是：六個人全部凈身不好，都得經過第二次掃薦。

"我剛喝下去以後，李蓮英問我藥片的味道如何，又過了一會，他便問我喝下藥片的感覺如何。"玉山答道。

"是，請老佛爺放心，奴才會很快辦好的。"李蓮英聽了，暗自高興，便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了，玉山，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讓我想想，"玉山有些動搖了。心想他們幾個已把自己給出賣了，自己還何必擔著一條命為他們守口如瓶呢？說不定說出來還能揀到一條活命。想到這兒，玉山便說道："小的說了，全說了，只求師傅饒了小的性命，小的家裡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等著小的去贍養，小的老母只有小的這一個獨子，小的死了，小的老母就活不成了。"

"我看不行吧，那樣未免太張揚了。聽師傅的意思是趕快熄滅這件事，並不希望這件事再擴大。那樣一來，鬧得紛紛揚揚的，豈不是違反了師傅的本意。再說別人都是聽說的，即使抓住了也不一定能問出個究竟來。況且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事不宜遲。"

"這幾個人不老實，你只管掃就是了。"說完在錢洪身邊又小聲嘀咕了幾句。

"求師傅開恩，求師傅饒命。"這幾個太監一聽全嚇壞了，知道這是李蓮英在有意收拾他們，一下子全都跪在地上求饒道，"小的以後再也不敢說師傅壞話了，再也不敢了。"有的還搧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那就亂棍打出宮外，永不得再回宮裡當差。另外，再給他二十兩hｔtps://read•9９ｃsｗ•ｃom銀子作為回家贍養老母的費用。"李蓮英最後說道。

"先打斷你一條腿，怎麼樣？"李三順見玉山沒有吭聲，便輕鬆地笑著對玉山說道。

"是玉山。"

"既然如此，你去找錢王兩家，再給他們查一查。如果確有此事的話，立刻再給他們凈一次身。"

"你說說，外面都傳些什麼？"

"外界在流傳我讓玉山嘗葯。並還說我為老佛爺嘗的葯就是玉山為我嘗的葯。你真的不知道嗎？"李蓮英忽然大吼一聲道。

慈禧太后在患病時受到李蓮英的百般侍候，又見李蓮英不顧性命危險親自為自己嘗葯，因此在病好了以後對李蓮英更是千般信任，萬般寵愛，有什麼好事全都想著李蓮英一人。

"還有呢，"崔庚生吃完了一塊魚肉，咂咂嘴又說道，"你們知道嗎，李蓮英在上次老佛爺患病時，還親自替老佛爺嘗葯呢。"

"都過來！"錢洪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說道。

"是，師傅！"李三順和李貴和又磕了一個頭道。

"奴才不敢有半句撒謊，請老佛你明察。"李蓮英趕緊說道。

"哎，我悔恨沒有在儲秀宮當差，沒有眼福能看到那精彩的一幕。我要是看到了，就是現在死了也值了，聽你剛才講得那麼好。"梁景才打諢道。他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一陣鬨笑。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慈禧又問李蓮英道："吃下藥以後感覺怎麼樣？"

見到了李蓮英以後，李三順和李貴和一齊說道："師傅，我們查到了誰向外說的。"

幾個人正打得起勁，這一聲"住手"恨得他們牙直痒痒。

"既然師傅這樣說，那小的也就放心了。"玉山說道。

"貴和，你說什麼？七十多歲的老母？誰的七十多歲的老母？"李蓮英問道。

"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李蓮英又再一次惡狠狠地說道。

"就是慶王爺送的葯唄。老佛爺剛剛說完讓別人去嘗，李蓮英就自告奮勇非要自己去嘗不可，連老佛爺和慶王爺攔都攔不住。說實話，那種事讓我做我真做不出來。不光是因為在那麼多人面前不好意思表現自己，誰知道裏面有沒有毒藥呢，並且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葯。說實話，這件事發生時我就在現場，當時我還唯恐自己被挑選上替老佛爺嘗葯呢。"

"速傳李三順過來見我！"李蓮英對手下的小太監說道。

"真有此事？"慈禧太後半信半疑地說，她也知道太監進宮要經過幾道關，出現那種事是不大可能的，但經李蓮英說出來，她倒有點懷疑了。

"先查查再說吧，說不定真的查出來呢。即使查不出來，到時候再說吧。反正他現在是讓你到今天，你不能活過明天。"

"還不是整天溜須拍馬，向老佛爺獻媚討好，把老佛爺搞得暈暈乎乎的。要不，慈禧怎會力主把他提升為太監總管呢？"

"我有一事相求錢掌柜。有幾個太監掃薦不好，請錢掌柜再檢查一下，再掃一次薦。""掃薦"是太監對凈身的稱呼。李蓮英說著遞過一張名單，上面是六個太監頭頭的名字。

"我看還是咱們暗中聽著，看誰說這件事就先抓過來拷問誰。"

"師傅，小的無功不敢受祿"，玉山受寵若驚，復又站起來道，"不知師傅們叫小的來，有什麼事？"

"是啊！"玉山迷惑不解地答道，"師傅您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李蓮英或李三順他們誰向你說了？他們當時曾告訴我可是不讓我往外說的呀！今天既然是師傅們問起，我就都給師傅們全說了。不過，師傅們可要給小的保密，不然的話，小的的命就保不住了。記得李蓮英曾告訴小的說，如果我往外說出去此事，他們非打死小的不可。"

"什麼事？你只管講來。"

"我剛才下是跟你說了嗎？亂棍打死！"李蓮英今天很奇怪李貴和今天怎麼那麼健忘，剛剛說過的話居然就忘了。其實，李貴和哪裡忘了，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噢，我記來了，"對這一件事，玉山是不可能沒有一點記憶的，李三順把我叫走以後，把我領到了李蓮英的房間里。

一天晚飯後，做完了各自要做的事情后，幾個太監頭頭又聚在了一起，照舊喝酒解悶。他們都是上次該受到升遷而沒有升遷的人，心中自有無限的苦澀和積悶。他們同病相憐，自然都最了解各自的心情。又加上幾個人喝得大概也差不多了，話就自然而然地多起來了。

"小的不敢違抗太后的旨意，只求師傅在太後面前說幾句好話，小的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亂說了，只求師傅放過小的這一次。"幾個人磕頭如搗蒜似地說，頭上都磕出了殷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