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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鴨骨上的DNA 鴨骨上的DNA

第四章 鴨骨上的DNA

鴨骨上的DNA

老譚五十來歲,頭髮謝頂,聽完侯大利的分析,鼓著眼睛道:「鴨骨頭冷凍過,我們技術室沒有能力提取類似乾燥唾液。」
在描繪血滴時,他非常有耐心,拿起放大鏡仔細數血滴,能夠明確觀察到的血滴有五百一十七個,大部分在台階底部。從底往上的第一級台階有三百零三個血滴,往上各有零星血滴,北面牆上還有八十七個血滴。其他數級樓梯上有剩下的血滴。
李大嘴在客廳與陳凌菲母親聊天。陳凌菲母親聊著天,眼光不時朝向專心看現場的侯大利。半小時以後,陳凌菲母親忍不住問道:「這個警官在查什麼?有新發現?」
「陳凌菲案有沒有進展?」
侯大利喜道:「師父也調過來了?我在二中隊實習的時候,他是我師父。」
洪金明這個建議有些出乎朱林意料。他沒有馬上答話,略為斟酌,同意了政委的建議。侯大利身份確實特殊,讓其坐一坐冷板凳,可以磨鍊其心性。若是過得了冷板凳這一關,那就可以更好地委以重任。考慮到這一層,朱林說道:「我同意政委和老宮的意見。請政委分別與侯大利和陳浩蕩談話,幫助兩人儘快轉變角色,適應由刑偵系學生到刑警的轉變。」
「大利,以後就把這房間給你留下來。你一個人在這邊生活,梅姐很不放心。」副總經理顧英三十來歲,保養得挺不錯,是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想再次勸侯大利進入飯店。
田甜態度生冷,技術還是出眾的,兩天後給出新的屍檢報告。在報告中有一條是「早期急性缺血性腦細胞壞死」,田甜對此的解釋是:「神經元變質一般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血液循環才發生,死亡以後,生化過程就停止。也就是說,受害者不是立刻死亡,還曾有過一段時間呼吸。從神經元細胞缺血性壞死的狀況來看,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小時左右。」
早上起床,侯大利正在餐廳吃早餐,酒店副總顧英過來打招呼,特意提出:「你平時一個人在江州,也別回高森了。在飯店開一個房間,吃住都方便。」
支隊政委洪金明調侃道:「這個侯大利藏得深,實習期間居然不暴露自己是侯國龍的兒子。」
屍檢結論:第一,鈍器多次打擊頭部,頭部骨折,腦損傷,這是致死原因;第二,死亡時間在晚上七點左右。
秘書泡茶之後便退出辦公室,代小峰坐在李大嘴和侯大利對面,道:「請問兩位警官,是不是有了新線索?」
侯大利下樓,開著越野車到現場。
朱林沒有表態,拿起電話,將重案大隊宮建民、技術室負責人老譚叫到辦公室。
所有人離開后,侯大利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索陳凌菲微博。
侯大利道:「根據卷宗資料,我用三維圖重建現場。」
田甜道:「該出結果的時候自然出結果。」
侯大利笑而不答。
「英姐亂解釋。」侯大利稱呼顧英為英姐,顧英稱呼李永梅為梅姐,大家各稱呼各的,也不講究。
「嫂子好,我早就想到師父家拜訪,時間總是不對。」侯大利很客氣地道。
案發以後,代小峰沒有再進入新房,新房鑰匙就交給了陳凌菲母親。
第一派意見是陳凌菲所住樓房是兩層樓,樓梯有二十級。從所在樓梯角的位置來看,她失足從樓梯摔下,頭部撞到樓梯,腦部受重創,意外死亡。另一派意見則認定是他殺,原因是發現樓梯上有大量噴濺性血滴,應該是他殺。
但根據代小峰同事讓證詞:代小峰六點二十分的時候還在公司,他根本不可能作案。
屍檢報告主要內容摘要:頭後部有多次挫傷,還有割傷和撕裂;蛛網膜出血,輕到中度;背部、手腕和手部有挫傷。
李大嘴道:「破案和科學實驗一樣,得反覆研究。」
完整的現場相片裏面往往有種種細節,這些細節以各種面目隱藏起來,用工筆畫法描繪則是發現細節的一種有效方法。費教授之所以會用這種方法來還原現場,主要原因是費教授本身就是從工筆畫專業轉行當了刑警,再調到政法大學刑偵系任教。
侯大利道:「物證里有一些鴨骨頭,這極有可能會是突破點。原因很簡單,啃鴨骨頭時,鴨骨頭上多半會留下人的唾液,人的唾液里含有口腔上皮細胞,口腔上皮細胞含有細胞核DNA,我們若是能從鴨骨頭得到唾液檢材,就可以和懷疑對象進行比對。當然,也有可能提取了唾液檢材,卻仍然找不到犯罪嫌疑人,但是我們至少有了一個鎖定犯罪嫌疑人的重要證據。有了這個證據,犯罪嫌疑人遲早會歸案。」
陳凌菲母親不停搖頭,道:「以前的辦案警察問過這個問題,實事求是地講,真沒有發現異常。女婿代小峰那一段時間很忙,經常加班。女兒積極備孕,反正挺正常。」
侯大利很乾脆地表態,沒有任何與組織討價還價的意思,也沒有任何不滿。情報資料收集和整理工作對於很多人是雞肋工作,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好工作。原因很簡單,這個工作有利於他收集整理與楊帆案件類似的案件,正是求之不得的好崗位。
「政委,請組織放心,我會認真工作。」
洪金明臉上帶著笑容,親切地道:「嗯,你到二大隊工作。這是支隊班子研究決定。」
在侯大利想象中,代小峰是那種戴著眼鏡、身材稍顯柔弱的科技人才。事實上,代小峰沒有戴眼鏡,體形頗為挺拔,並非文弱書生。
侯大利望著殷勤照顧女兒的李大嘴,忽然理解了他為什麼如此耙耳朵。耙是由於愛,並非怕,更是對自己因為工作而將所有家裡事拋給妻子的愧疚。
聽完侯大利分析,朱林沉吟道:「你這個發現很有價值,以前專案組確定的偵查方向是以七點死亡為基準,若是死亡時間提前四十分鐘,很多事情會發生變化。而且,兇手沒有能夠將陳凌菲殺害就離開現場,也能反映出兇手的性格特點。但是,僅僅是血跡不完全有說服力,還得重新屍檢。」
回到高森別墅,侯大利沒有開燈,打開音響,在書房靜靜聽楊帆喜歡的《梁祝》。在他耳中,《梁祝》曲調充滿憂傷,在黑暗中靜靜流淌。
兩人出了門,李大嘴問道:「你怎麼看代小峰?」
背向河面,眩暈才慢慢解除。侯大利心情越來越灰暗,往日情景沒有絲毫褪色,如密集的子彈一樣,將靈魂穿出無數孔洞。長期以來纏在心中的毒蛇又鑽出來:「如果那天我不去喝酒,陪著楊帆回家,一切都不會發生。」
楊紅算得上漂亮,今夜特意穿了低領長裙,掛了閃亮的項鏈,在燈光下很是性感迷人。侯大利知道楊紅對自己感興趣,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簡訊。
代小峰所在的公司在西九九藏書城,名字叫作峰凌科技,峰凌前面的峰字是代小峰的峰,後面的凌字是陳凌菲的凌字。公司在寫字樓十八樓,侯大利和李大嘴被帶到了代小峰辦公室。代小峰辦公室約為一百平方米,一大排落地窗,整個西城盡收眼底,很有氣勢。
回到刑警支隊,兩人進入物證室。
在門框距離地面約半米處,還有半隻血手印。
在地面上有一隻足印,足印後面有七個滴落的鮮血。
侯大利道:「刑警總隊技術室能做,我在刑偵系時,到總隊技術室參觀過,這是他們的一項重要成果。」
朱林轉頭又問老譚,道:「當時,為什麼要把鴨骨頭保存下來?」
反覆閱讀正卷和副卷,侯大利將陳凌菲案牢牢裝進頭腦里。
侯大利是單身,回到高森別墅還是一人,乾脆又到飯店要了一間套房。進了套房不久,飯店副總推著一個大箱子進屋,裏面裝著侯大利的日常生活用品,包括牙刷、毛巾、換洗衣服。
「慌啥,我屁股還沒有找到椅子。」
侯大利知道自己作為侯國龍的兒子來到刑警支隊工作,在最初一段時間肯定會被當作怪物。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對任何同事的異樣眼光都不在意,坦然面對。
「從血跡來分析,兩個時間點不一致。具體來說……」侯大利想仔細給女法醫講一講他通過案捲髮現的疑點。
侯大利反覆研究卷宗后,決定重建犯罪現場。陳凌菲案件現場透露的信息遠遠超過楊帆案里的信息,若是這個案件都無法偵辦,那麼楊帆案件更難。
李大嘴在資料室轉了轉,道:「資料室是刑警隊的冷板凳,與其在資料室,不如到二中隊。我在二中隊待慣了,挺不想來。重案大隊缺人,一紙調令,我不想來也得來,鼻子壓住嘴巴,我是沒的法。」
陳凌菲母親道:「以前小時候,我要求她記日記,每天還要檢查。讀大學以後,她就沒有再記日記了,把一個良好的學習生活習慣丟掉了。後來,有微博以後,她倒是經常在微博上寫點小文章,我每篇都看過,沒有異常情況。」
陳凌菲案是最新出現的未破命案,專案組奮鬥幾個月,沒有突破,被迫暫時擱置。極為逼真的三維圖將朱林帶到那個充滿血腥氣的房間,原本還算輕鬆的心情瞬間沉重起來。
「屁股和辦公椅都在,不會跑。但是時間拖得越久,辦案難度就越大。」
「到現場去看了,也看了以前提取的物證。客觀地說,技術室的現場勘驗人員工作非常細緻,水平很高。美中不足的是對物證的應用,刺刀都打開了,卻沒有捅進去。」
犯罪嫌疑人和犯罪現場之間的關係主要包括時間關係、空間關係和證據關係,代小峰被排除在犯罪嫌疑人之外的最核心理由是他不具備作案時間。
朱林最看重的是侯大利,有意將其培養成江州新一代刑警領頭羊,還將破積案的重任寄托在其身上。他在班子成員面前隱藏了真實想法,道:「侯大利如何安排?」
物證中有現場採集的指紋、散亂在地上的十幾根頭髮、餐台上的杯子等等。侯大利看過無數次卷宗,又畫了現場三維視圖,如今看到桌子上的物證,便利用自己獨特的空間建構能力,在大腦中將所有物證還原到犯罪現場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審視虛擬犯罪現場的每一個細節,最終猛地一震,視線落在了一個物證提取袋上。
案發時間距今有一年時間,侯大利只能盡量利用現有證據。這取決和受制於刑警支隊技術室的現場勘查水平,能否有收穫很難說。
「師父,走吧,我們到陳凌菲家裡看一看。」
陳浩蕩回頭笑道:「晚了,我已經說了你的綽號。大家都說這個綽號取得不錯。」
侯大利暗自觀察代小峰,想從其臉上表情看出異常。在回答問題時,代小峰陷入痛苦的回憶中,低頭,雙手撐臉,回答問題時,不時有淚滴流下。
侯大利從柜子里又拿出一罐茶,請師父帶回去喝。李大嘴拿起茶葉,道:「這茶很貴呀。」
侯大利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是一個女同學楊紅的電話,沒有接。過了一會兒,楊紅髮了一條簡訊:「大利,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見一面。」
「老公,侯大利一點都不像富二代。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當刑警,又累,又危險,又賺不到幾個錢。當初不懂事,才被你那身警服騙了。若是能穿越,我肯定不會找警察。」胡秀知道侯大利是國龍集團老闆的兒子,作為一個被生活折磨得早衰的女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侯大利要傻傻地來當刑警。
案情如下:陳凌菲母親晚餐后,來到陳凌菲新房,發現女兒躺倒在血泊之中,陷入昏迷狀態,搶救無效,死亡。
更關鍵的是代小峰沒有作案時間。經調查,代小峰在案發當日一直在城西辦公室加班,有多名同事可以做證。具體來說:下午五點半,代小峰安排晚上七點開會。同事們五點半便出去吃飯,代小峰腸胃不舒服,沒有吃飯。同事們於六點二十分左右回來,代小峰仍然在辦公室。雖然從五點半到六點二十分這一個區間有五十分鐘,但是在晚高峰期間,代小峰絕無可能從城西辦公室到城東的家,又從城東的家回到城西辦公室。
洪金明不停翻看侯大利的檔案,道:「乾脆將侯大利分到一大隊。他的身份有點特殊,一大隊好多子女沒有工作,侯大利到了一大隊,解決子女工作問題就易如反掌。」
採購單子顯示的時間很清晰:下午五點十二分。
朱林瞪著眼,拍桌子,道:「侯大利在丁浩手下時就能衝鋒陷陣,憑什麼到了二大隊就不能了?侯國龍是企業家,什麼時候企業家能管到刑警隊了?侯大利就是一名新入職的刑警,該怎麼用,就怎麼用。你若不能用好刑偵系畢業生,那是你的失職。」
刑事案卷分為訴訟卷(又稱正卷)和偵查工作卷(又稱副卷)兩大部分。訴訟卷主要包括對外使用的法律文書和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材料,組裝后隨案移送人民檢察院,供訴訟使用。偵查工作卷主要包括不對外發生法律效力的內部審批文書、案件研究記錄以及有保存價值但是不須作為刑事訴訟證據使用的其他材料,裝訂后存檔備查。
江州這幾年累積了好幾起未破命案,給刑警支隊極大壓力,若是能夠以鴨骨頭為突破口偵破陳凌菲案,那麼就能減輕刑警支隊面臨的巨大壓力。朱林當即拍板道:「老譚跑一趟總隊。如果他們不能做,就請他們向公安部刑偵局請求幫助。」
侯大利道:「什麼時候出結果?」
田甜打斷了侯大利的話,道:「你不必講原因,我會獨立判斷。」
「政委read.99csw.com,一碼歸一碼,不能扯到一起。」
侯大利道:「政委,我明白刑事犯罪情報工作的重要性,會認真做好工作。」
李大嘴道:「代小峰給妻子打電話,有通話記錄說明不了問題。」
對方身份特殊,卻又如此配合,反而讓洪金明覺得疑惑,仔細觀察侯大利表情,又不是說反話。他再次解釋道:「刑事犯罪情報工作非常重要,特別是當今這個時代,情報工作是大部分案偵工作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如今全省情報資料工作都存在資料傳遞渠道不暢、信息量少、信息應用不充分等問題,正需要你這種高學歷人才。當然,你是二大隊的刑警,除了專門收集和整理刑事犯罪情況工作以外,也要做大隊領導交辦的事,包括參加行動。我再說明一下,收集和整理刑事犯罪工作和重特大專案特情的管理教育工作是兩碼事。」
侯大利和李大嘴來到案發現場時,陳凌菲母親已經等在門口。陳凌菲母親是江州師範學院的副教授,書卷氣很濃,神情嚴肅,眉頭緊鎖。她打開房門,道:「案發後,沒有人進來。我總覺得你們還需要來查看現場。謝謝你們,還記得我女兒的案子。」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每天做一點,循序漸進,才能堅持。」
朱林以前曾經設想過由侯大利來辦命案積案,當初只是設想,對侯大利真實能力並沒有完全把握。此時聽到侯大利分析血跡,其想法變得明晰起來。
轉了一圈,他找到實習期間抓捕土孫時偶遇的陳凌菲案。陳凌菲案只有薄薄的基礎材料,基礎卷宗仍在一大隊。
如何安排侯大利和陳浩蕩具體工作,刑警支隊領導班子產生了分歧。
侯大利道:「受害者遺體還保存著?」
侯大利所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犯罪現場分析。
朱林神情嚴肅起來了,道:「這麼說,你還真有進展?」
兩人來到商業氣氛濃厚的濱江路小吃城,找了一家環境最好的小店,點了烤河魚和啤酒。
侯大利聳了聳肩膀,道:「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侯大利想直接接觸當年追求過楊帆的同學,尋找蛛絲馬跡。
楊帆之死被定性為意外事故,在資料庫中沒有任何與楊帆有關的資料。侯大利埋頭于資料庫中尋找與楊帆案相類似案件,希望能順藤摸瓜,牽出楊帆案。
江州一中是全市重點中學,一班是重點班,班上同學大部分考入985或者211學校,畢業后回江州的並不多,只有六個。李武林考入山南師範大學,畢業后回到江州一中教書。
他黯然離開河道,鑽入城市之中,密集的子彈被鋼筋水泥阻攔,靈魂暫時得到安全。
將所有血滴呈現在三維現場圖中是一個極為煩瑣的工作,耗時間,費心力。連續工作四天以後,侯大利這才完成三維現場圖的繪製。
侯大利道:「不是進展,而是發現了有一條可以挖下去的線索。」
為了讓侯大利接受安排,洪金明特意做了談話預案,準備先談侯大利在實習期間表現,表揚一番;然後再談刑事犯罪情報工作的重要性,特別是當前互聯網時代情報工作的新特點;最後宣布支隊的決定。
第一次實驗是在10月9日傍晚六點,全城交通最繁忙的時間。侯大利從代小峰在城東的家出發,開向城西辦公室。經過跨江州河的江州二橋時,發生了交通堵塞,直到七點半鍾,車才到達代小峰所在城西辦公室。從城西辦公室出發,回到城東的家,花了四十五分鐘。
副支隊長、重案大隊大隊長宮建民明確反對將侯大利分到重案大隊,理由很充分:「不同地市的刑警支隊內設機構不同,但是不管如何設置,一大隊肯定是重案大隊,這說明一大隊的重要性。一大隊是重案大隊,辦的都是大案要案,面臨的危險也多。恕我直言,侯大利是侯國龍的兒子,這種富家子弟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不能為隊員擋子彈,我很懷疑。不僅是我懷疑,隊員們都有這個懷疑。而且按江州慣例,要想調到重案大隊,必須有三到五年工作經驗,現實表現優秀,業務能力突出,才有資格進重案大隊。不管侯大利是不是真有本事,都得先鍛煉幾年再談到重案大隊工作的事情。」
侯大利下定決心要偵破陳凌菲案。與楊帆案相比,陳凌菲案則有太多有用信息,若是陳凌菲案都破不了,那麼更不用提楊帆案。
葉大鵬上樓,經過資料室時,看見侯大利正在擦桌子。
朱林道:「遺體還在。冷凍費用不低,若是再不能破案,最終還得火化。受害者遺體是田甜做的屍檢,仍然讓她來做吧。」
「晚上請你吃大餐,把丁隊和中隊同事約上。」
「你發什麼呆?」李大嘴問道。
第二次實驗是10月10日下午五點四十分,侯大利從城西代小峰辦公室出發,跨過江州二橋,回到城東家,用時約為四十分鐘。侯大利在城東代小峰家樓下停留二十分鐘,又開車回城西代小峰辦公室,這一次在橋上被堵,用時一小時十六分鐘。
「這裏不錯呀,我挺喜歡。」侯大利當刑警不想升官發財,專註于破案,所以思維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變態,你怎麼被分到了這裏?」陳浩蕩已經到刑警支隊辦公室報到,抽了個空,從二樓到四樓,與老同學見面。陳浩蕩和侯大利在校期間關係一般,沒有矛盾,也沒有特別深的交往。他原本想留在省廳,結果失敗,退而求其次,來到第二大城市江州的刑警支隊。
侯大利是新入職刑警,面對一群經驗豐富的重案大隊老刑警並沒有怯場,根據自己的發現如實分析。
「歡迎刑偵系高才生到二大隊呀!我和二中隊老丁是警校同學,他對你評價不錯。等有空了,我們喝杯酒。」葉大鵬又道,「聽說你散打不錯,我們二大隊有追逃的任務,你得有思想準備。」
在繪圖過程中,他從血跡分佈及形狀意識到受害者負傷以後沒有立刻死亡,曾經在現場咳嗽吐血,試圖爬起來,並且有走動。最後由於受傷過重,又倒在地上,死亡。
鎖定犯罪嫌疑人有三大鏈條:一是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的聯繫;二是犯罪嫌疑人和犯罪現場之間的聯繫;三是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之間的關係。
李大嘴問過兩次以後,侯大利似乎才回過神來,道:「卷宗里附有代小峰通話記錄,應該是四點二十五分,與陳凌菲有一個通話記錄。」
朱林坐下來,拿起繪圖本,仔細看了一會兒,道:「這是現場圖?和平常的圖不一樣。」
刑警支隊二大隊位於刑警支隊辦公樓的第四層,第四層最西端的角落便是資料室。侯大利和另一個還有三年就退休的老同志九-九-藏-書共用一間辦公室,辦公室就在資料室旁邊。老同志臨近退休,請了病假。侯大利擦去桌上浮塵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如進入寶庫的大盜一樣,小心翼翼地打開資料室。
這一次同學聚會,李武林喝醉以後,抱著侯大利大談對楊帆的相思之情,反覆感嘆自古紅顏多薄命,直言楊帆出意外后,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無心學習,所以最後只考了山南師範大學。從酒後言行來看,李武林仍然對逝去多年的楊帆念念不忘。
朱林道:「老洪,你說。」
資料室在西端角落,來往的同事很少,非常安靜。侯大利翻了一會兒老舊卷宗,又抬頭望天花板。看完天花板后,他拿起手機,找到唯一還在聯繫的一中老同學金傳統,委託他約幾個同班同學小聚,特意還點了李武林的名字。李武林當年給楊帆寫過情書,楊帆落水之後被列為嫌疑人,經調查,排除嫌疑。
侯大利答得很直接,沒有隱藏自己的觀點。刑偵是科學,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他不考慮與科學無關的事情,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在江州大飯店時,侯大利就真是「太子」,有無數人忠心耿耿想為其服務。開車進入刑警辦公樓,他立刻就由太子變回普通刑警,開始整理沉寂的刑事犯罪情報資料。
陳浩蕩不敢多耽誤,聊了幾分鐘,下樓。
洪金明長得白凈,微胖。白凈和微胖總是讓人產生他一直在機關工作的假象,實際上洪金明是從中隊長、大隊長、副支隊長一路干過來的,標準刑警領導經歷。
一派認為是陳凌菲的未婚夫代小峰殺了陳凌菲。經查,陳凌菲遇害現場的門窗完好,沒有撬壓痕迹,更接近內部人作案。
李大嘴道:「老婆,我徒弟才來都曉得累,真不騙你。」
他從虛擬犯罪現場中退了出來,回到現實,那個讓他感到靈光一現的證物提取袋就放在桌上。他戴上手套,用鑷子將袋子夾了起來,通過透明物證袋能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張購物小票,採購的物品是醬鴨。
數完血滴以後,侯大利開始將血滴描繪下來。這是一個細緻的艱苦工作,還得有非凡的空間能力,才能將現場還原成三維視圖。
李大嘴牽著女兒的手,道:「他有一個綽號,叫『變態』。不僅你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聽到一個傳說,但是未經證實。」
陳凌菲發微博挺有規律,幾乎每天都要發三條,時間長了,微博數量不少。她的微博主要內容集中在家居、服飾、旅行上面,還有少量日常感悟。與一般女孩子不一樣,陳凌菲多發風景照,很少發生活照,即使有生活照,都沒有露臉。
屍檢結果與侯大利從血跡推導的結果非常接近,朱林拿到報告以後,立刻重新啟動案件,並點名讓侯大利參加此案。
多數謀殺案都來自最親近的人。夫妻天天見面,若是有矛盾,則慢慢堆積,由愛轉恨的結局就是行兇。所以,他們首先將懷疑目標鎖定在代小峰身上。
侯大利接到通知,來到政委辦公室。他安安靜靜地聽政委講了半小時后,平靜地道:「政委,我是到二大隊嗎?」
侯大利道:「我來不了幾回,留著可惜了。」
微博內容挺多,侯大利看得很慢。凌晨,看了三分之一的內容。躺在床上時,他閉著眼,一件件物證就浮現在腦海中。當鴨骨出現以後,他翻身坐起。
侯大利若有所思,只是思考得不是太成熟,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刑警支隊重案大隊出現了第二次爭論。
侯大利委婉地拒絕了。
吃過飯,胡秀和丈夫、女兒沿著河道回家。
從現實情況來看,在刑警支隊從事情報資料收集整理工作的專業人員立功受獎機會少,工作機械枯燥,所以很多刑警都不願意做這事。實際在崗的專業人員可用兩個字分別概括,一是老,二是病。
基於此,他將目光集中到陳凌菲案。
談話結束后,洪金明親自帶著侯大利來到二大隊,將人交到二大隊葉大鵬手裡。
老譚道:「小林做的現場勘查,他這人就是收破爛的,每次都要提取大量物證。很多物證到底有什麼用處,估計當時也沒有想清楚。」
「徒弟孝敬一盒茶,我還收得起。」李大嘴又道,「我是才調來的,你是二大隊借過來的,李明把這案子丟過來,說明什麼?說明李明對破案沒有信心。雖然說行兇時間往前提了,可是其他條件都沒有變,還是一頭霧水。」
警察聞訊來到案發現場時,醫務人員已經提前來到,數名醫護人員進入現場,對昏迷中的陳凌菲進行了挪動;陳凌菲母親和父親在現場,對現場也有擾動。
侯大利逡巡在資料櫃前,隨手拿出檔案材料。每一本厚實的檔案都封存了一段特殊的歷史,打開檔案,一段血淋淋的歷史便躍然而出,帶著血腥味。
自從楊帆出事以後,他一直不願意接近任何一條河道,每次看到河中波浪,往事便如刺刀一樣狠狠捅進身體最柔軟的地方,更嚴重的是身體會如生病一樣眩暈。吃飯時,侯大利坐在河邊一直沒有直面波浪。當一家三口離開后,他轉頭面向河面,盯住波浪,很快就天旋地轉。
陳凌菲母親搖頭,道:「不一樣。實驗不會傷人。兇手殺了我女兒,我要給她討回公道。」
朱林翻看侯大利和陳浩蕩的檔案,道:「去年和前年,我們想要山南政法大學刑偵系的學生,結果沒有招到。今年不錯,山南政法刑偵系一下子分來兩個。這兩人都不錯,各有特點,陳浩蕩是學生幹部、黨員、校級三好學生。侯大利不是黨員,也不是學生幹部,但是學業很優秀,實習期間深受好評。」
在畫血滴細節時,他發現相片中有血跡抹痕,特別是牆壁上的血跡分佈頗為複雜。從血滴形狀來看,有滴上去的,有飛濺上去的,有擦上去的,有抹上去的,還有被甩上去的,大部分濺上去的血滴是中速度類型。
洪金明道:「陳浩蕩在大學期間入了黨,還是學生會幹部,應該不錯,我建議分到辦公室。辦公室這些年來人員老化了,應該有新鮮血液。」
得知侯大利是為了給楊帆報仇才來當刑警,胡秀對侯大利頓生好感。
侯大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陳凌菲遇害前有沒有不同尋常的狀況、與平常不一樣的細節?」
「師父,我們去查物證。」
田甜道:「得看屍檢情況。」
下午,侯大利正在研究陳凌菲案時,李大嘴找了過來。李大嘴進來就是當胸一拳,道:「你這個富二代,還瞞著師父。」
田甜臉上沒有笑容,冷冷地道:「再次屍檢,還是和上次一樣的結論,我對屍檢結果負責。」
楊紅喝了不少酒,微醺,坐在酒店停車場的車九*九*藏*書裡,給侯大利打電話發簡訊。她等了半小時,沒有收到迴音,這才離開酒店。
侯大利注意到胡秀眉角有細細皺紋,而且和李大嘴一樣都挺喜歡說話,道:「嫂子,我這幾天都和師父在一起,辦起案子實在顧不了家。」
案件陷入僵局,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
「大餐當然可以吃,你向我們隱瞞身份,大餐算是道歉吧。」
除了對陳凌菲遇害地點相關物品提取以外,現場勘查技術人員還特意提取了餐桌上的物品,包括醬鴨骨頭。看到這幾樣物證,侯大利陷入沉思。
離開陳凌菲的家,侯大利和李大嘴坐上車。
侯大利終於收起了紫外線燈,又到門和窗前面用放大鏡觀察了一會兒,再來到客廳。
「說得有道理。」
侯大利回想起當初楊帆出事後自己的心情,道:「痛苦是真實的。」
金傳統是唯一沒有達到二本線的,乾脆到澳大利亞留學。留學四年皆在華人圈裡混,連英語都說不利索。他回國後進入家族企業,目前是正兒八經的小金總。當晚原本準備請六個同班同學吃飯,結果除了本班六人以外,還來了七個外班同學,且以漂亮女同學為主。女同學都精心打扮,或清純,或性感,各自展現最有魅力之處。
得知李大嘴老婆要來,侯大利趕緊又點了兩個硬菜。他在刑警支隊里關係最親密的便是眼前的話癆李大嘴,李大嘴怕老婆在朋友面前根本不掩飾。侯大利一直都好奇這個「河東獅」到底是什麼兇悍模樣,所以當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個兒女子帶著一個同樣清秀的小女孩走過來時,他很驚訝。
侯大利選了一個背朝江州河的位置,盡量不用目光與河水相接。
會議結束,李明將侯大利叫了過來,道:「你在二中隊實習過吧?我們組剛從二中隊調了李超過來,你就和李超一起辦這件案子。」
通過翻閱卷宗留下的七十四張相片、文檔、圖表以及實驗報告,侯大利手繪了現場圖,在現場圖上特別繪製了大量鮮血和血滴。
另一派則認為不能排除兇手是外來人員。因為陳凌菲與男友正在籌備婚事,剛裝完新房,雙方感情很好,男友代小峰沒有殺人動機。
「血跡形態在重新構建現場的過程中往往很有用,在此案中有不同的血跡聚集,大部分是中速度血跡,包括咳嗽、頭髮塗抹等等。牆上的血跡有抹痕,來自多個方向,有的地方出現疊加……從這些血跡我們就能看出受害者曾經有過移動,通過此點可以判斷行兇時間和死亡時間並不簡單相等。」
初查后,警方有兩種意見。
侯大利挺了挺胸,道:「隨時聽安排。」
另外,還有不少血跡是中空的,中空血跡意味著血滴中有空氣,空氣爆裂以後形成血滴中空形狀。
胡秀讓女兒坐在身旁,將碩大的琴箱放在椅子上,道:「家裡亂得很,都不好意思請同事們到家裡來。李琴每天要學琴,作業也多,大嘴這人辦起事就不顧家。我在教初三,畢業班,每天也早出晚歸。有時真不想讓女兒去學琴,可是大家都在學,女兒沒有一點特長,也不行。」
「你是家庭環境太好了,不食人間肉糜。政法大學刑偵系只有我們兩人在江州,以後要互相照應。」陳浩蕩之所以選擇江州刑警支隊是研究了省廳歷屆領導履歷的結果,省廳領導有三分之一在江州任過職,沒有進省廳,來到江州,算是曲線進步。
侯大利想起陳凌菲母親的神情,同意了李大嘴針對母女倆的「母強女弱」評價。陳凌菲溫柔賢淑,如一朵安靜花朵開在幽谷。美麗花朵剛剛開放便凋謝,這讓他在黑夜中悲憤起來。
重案大隊共有偵查員四十八人,下設八個探組和一個機動探組,兩人搭檔,兩檔一組,每組一輛警車和兩台電腦,警用裝備則按標準配備。
傍晚時分,侯大利和李大嘴從陳凌菲同事家走訪出來。陳凌菲的同事居住地與陳家不遠,李大嘴又看表,道:「去吃飯。走了半天,還真餓了。今天晚上老兄請客,到濱江路小喝一杯。」
侯大利獨自坐在河邊,目光追隨著一家三口的背影。
侯大利和當時的辦案刑警一樣,在此受阻。
朱林將兩個檔案推給他,道:「老洪,你是政委,提方案。」
李大嘴道:「你觀察了半天,就這麼一個傻結論?」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核實代小峰從城西辦公室到城東的家需要多少時間,從城東的家到城西辦公室需要多少時間。
在等待鑒定結果期間,侯大利和李大嘴繼續調查,這一次直接與代小峰聯繫。
凌晨兩點,聚會才結束。侯大利喝得不少,沒有回高森別墅,在飯店要了一個大房間。他進入房間,到衛生間將酒全部吐出來,臉色陰沉地在房裡轉圈,將李武林的最新面容嵌入頭腦中,反覆琢磨。
代小峰的同事證實:由於公司要加夜班,當天下午五點半左右,同事們集體吃晚飯,代小峰身體不舒服,留在辦公室。有同事證明,這一段時間代小峰胃部都不舒服,在吃藥。傍晚六點二十分左右,同事們吃完晚飯回辦公室,代小峰仍然在辦公室。七點鐘,所有人在辦公室開會。
放在桌上的手機閃爍起來。
半小時,調查結束。代小峰所言與重案大隊記錄基本一樣,沒有新線索出來。當代小峰抬起頭時,眼睛紅紅的,滿臉淚水,哽咽著道:「我願意配合警方,隨時歡迎來調查。但有一個請求,你們的人別換得太多,每換一次人,又得讓我回憶一遍。這讓我很痛苦。」
早上,離開飯店,進入刑警大樓,侯大利身上的太子光環自動退去,瞬間變回二大隊資料員。打掃完資料室,侯大利接到朱林電話。
第三組組長李明滿臉苦相。他手裡還有一個入室搶劫案,若是重啟陳凌菲案,人手實在是緊張。
陳凌菲母親道:「有沒有新發現?」
李大嘴呵呵笑道:「有個富二代徒弟真好,吃吃喝喝,沒有心理負擔。」
侯大利沒有工筆畫專業水準,但是工筆畫的方法恰好與他本身特點非常合拍,所以他接受了費教授的方法,開發了屬於自己的三維透視圖。老師所畫工筆畫是平面的,他的三維透視圖則是立體的,相同之處都是盡最大可能用自己的方法重構現場。
侯大利追到門口,道:「『變態』這個綽號,到支隊就不要用了。」
江州河是季節河,在枯水期河水只能到膝蓋,後來在城區馬背山打了隧道,將城外馬溪河的水流引進城,為江州河補水,城區河道這才變得水流充沛。水量大,流速快,江州河頓時變得清澈起來,成為居民們夜間流連忘返之地。
與顧英聊天之時,不斷有服務員進來,送來新鮮水果、新鮮read.99csw.com牛奶和甜點。侯大利習慣了被人服務,也不覺得有異。
侯大利接到田甜的電話,來到技術室。
「侯大利在二中隊實習時,表現得不錯。但是老宮的擔憂也很有道理。我建議將侯大利放到二大隊,先讓他搞情報資料。這是專業性較強的工作,正應該由高學歷人才來負責。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若真是一塊好鋼,遲早會用到更重要的崗位上。」
葉大鵬轉身下樓找朱林,叫苦道:「支隊長,你怎麼把一尊菩薩弄到二大隊來?侯國龍是全省首富,我實在不敢讓侯大利衝鋒陷陣。」
侯大利本職工作就是收集整理刑事犯罪情報,對此案產生興趣以後,便以收集整理犯罪情報資料為名,到支隊檔案室將此案卷宗按程序調了出來。
李大嘴道:「我和侯警官在辦理陳凌菲案,需要了解情況。」
陳浩蕩半邊屁股坐在桌上,用左腿撐著地:「你爸是在江州發跡的,關係深厚,想辦法調到局辦或者政治處,以後發展肯定快。」
朱林道:「簡單直接,不要賣關子。」
侯大利泡了茶,端給師父。李大嘴聞了聞茶香,道:「這是你自帶的茶葉,高級呀!支隊發的茶真是狗屎。」
「陳凌菲的案子。資料庫中只有一頁材料,我調卷過來,準備錄入基本情況,從血跡中發現點情況。」侯大利認識朱林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穿上警服,頗不適應,多看了好幾眼。
發現了中空血跡以後,侯大利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隨後,他拿著放大鏡又在牆上血跡上有了新發現:一塊血跡凝固以後,上面又出現新血跡。
繪製鮮血和血滴過程中,他如畫工筆一樣,一點一滴將大塊血液和血滴繪製在自己所做的現場圖表上。這種方法來自刑偵系費教授——利用工筆畫的方法還原現場。
李大嘴抬手看了看手錶,道:「再走一家,找一找陳凌菲的同事。」
回到桌邊,李大嘴這才解釋堅持到河邊的原因,道:「你嫂子和侄女到這邊練琴,我讓她們兩人一起過來,回家煮飯也麻煩。」
河水在身邊流過,微風拂面,旁邊食客們高談闊論,構成一幅特有的畫面。李大嘴接到妻子電話,立刻拿著手機站在一邊,點頭哈腰地解釋,隔著手機賠笑臉。
資料室有一台孤零零的電腦,還有二十排裝檔案的柜子,柜子上標有年份,以及人員資料、案件資料、刑事犯罪線索資料、樣品資料和為需要建立的其他刑事犯罪情報資料等大類來分別建檔。
李大嘴面對事主時態度很嚴肅,道:「警方一直在追查,有時調整人員很正常。我有幾個問題想來核實。」
朱林道:「李明,你是老刑警了,就別在這裏愁眉苦臉。任務是一撥一撥來,有時緊有時松,這個我們控制不了。我知道三組人手緊,但是,我問你,哪個組人手不緊,哪個組沒有案子,你說說?入室盜竊案已經有眉目,相對輕鬆些。把侯大利抽調過來,讓他參加陳凌菲案調查。」
侯大利道:「在外面吃飯怎麼能讓師父破費。師父真別跟我客氣,國龍集團的錢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當晚,侯大利請江陽區二中隊全體未值班人員到江州飯店吃飯。這一次聚會,大家都正式開始叫侯大利為「變態」,這個綽號在刑警支隊傳播速度之快,令侯大利這個當事人都感到吃驚。與二中隊刑警們在一起吃飯,酒喝得不少,晚餐結束以後卻沒有加戲。刑警們普遍在家時間不多,上了案子,幾天甚至十幾天不回家也算正常。所以能回家的時間,大家都還盡量回家。
陳凌菲案的物證擺在桌上,零零散散一堆,各有編號。
這也就意味著死亡時間並非行兇時間,行兇時間還得往前推。屍檢報告的死亡時間是晚上七點,如果前推二十到四十分鐘,行兇時間就在六點二十分到四十分這個區間。
李明道:「調令剛發,他下午過來報到。你們兩人熟悉,那就好。李大嘴和你負責調查陳凌菲案,有什麼線索給我報告。如果需要增加力量,可以跟我講,統一安排。」
侯大利道:「你女兒有沒有記日記的習慣?」
至此,他殺得以確認,刑警支隊立案,重案大隊接手。
宴請之地安排在國龍集團下屬的江州大飯店,裏面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可以不出酒店玩盡興。席間,同學們喝得爽快。晚飯後又開了一個豪華包間,玩得很嗨。
侯大利笑道:「當時師父也沒有問我爸是誰呀,我不能自我顯擺吧?」
侯大利毫不客氣地給了陳浩蕩一個白眼,道:「我們學刑偵的到刑警支隊工作是正途,跑到局辦有個屁用?」
刑警支隊副支隊長、重案大隊長宮建民安排道:「第三組負責重新調查陳凌菲案。」
侯大利攜帶了魯米諾試劑和紫外線燈。在拐角樓梯處,他打開紫外線燈,能看到魯米諾反應,血滴形狀與卷宗上的基本一致。
腳步聲響起,一身警服的朱林出現在門口。他看到桌上擺開的卷宗和作圖本,道:「你在研究案子?哪個案子?」
顧英開玩笑道:「你用不著替公司節約,梅姐的兒子,應該奢侈一點。英姐給你解釋什麼叫低調奢華有內涵,一個人要有內涵,必須低調,其次要奢華。你光是低調,若不奢華,那還算不得有內涵。」
從工作職責來說,他主要工作就是收集和整理工作,並沒有要求偵辦案件。詳細看罷案卷以後,他主動將自己帶入案件之中。
代小峰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道:「為什麼又換人?換來換去,每次我都得重新講一遍。還是沒有什麼線索?」
「你就是侯大利?我家大嘴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李大嘴老婆叫胡秀,名如其人,說話聲音都細聲細氣。
兩次實驗以後,侯大利基本確定代小峰沒有作案時間。重案大隊偵辦民警認定代小峰沒有犯罪時間,基本靠譜。
案情分析會上,侯大利按照朱林要求,在黑板上手繪了三維視圖,梳理了發現陳凌菲沒有當場死亡的經過。
「重案大隊都是老刑警,辦案很專業。你這個新刑警能通過血跡修正作案時間點,真的很厲害了。要想進一步挖掘出猛料,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是很難。」李大嘴又道,「受害人的媽媽性格強勢,大概是老師當久了。一般來說,強母弱女,據陳凌菲同學和同事講,陳凌菲待人接物很溫和,有時還有點傻天真。」
「現在的疑點是行兇時間和死亡時間不一致,能不能通過解剖來確定這一點?」侯大利在刑偵系學過刑事法醫學,只不過作為偵查員和專業法醫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他知道能夠通過解剖屍體確定這一點,但是自己做不了。
受害人陳凌菲,一個參加工作兩年的女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