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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侯大利成了嫌疑犯 嫌疑人侯大利

第四章 侯大利成了嫌疑犯

嫌疑人侯大利

十分鐘左右,侯大利讀完與楊帆有關的章節,覺得有好多地方需要認真研究。他心思全在筆記本上,沒有上樓拿手套,直接開車離開。
「你是所長,沒有必要親自押解。這一趟有兩千多公里吧?還得給年輕人壓擔子。」在偵辦朱建偉案時,重案大隊和105專案組產生了些隔閡,儘管黃衛曾是自己多年的部屬,朱林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客氣起來。
「基層派出所真不是人乾的,業務大隊都是老爺,我們要小心侍候。」黃衛沒有完全說真話,但是這幾句牢騷又是真牢騷。他到派出所當所長后,才發現如今派出所問題多、壓力大。發了幾句牢騷,黃衛又道:「朱支,明天我有事,得耽誤好幾天。讓侯大利過來取筆記本吧,他應該很心急。」
侯大利抬頭看了朱林一眼,伸出雙手,放在桌上,同時問道:「朱支,出了什麼事?」
案情分析會結束以後,局黨委隨即又召開緊急會議,會議決定對侯大利使用技偵手段。這個決定除了公安局班子成員以及技偵支隊的同志以外,絕對保密。
黃衛用手套塞住傷口,意圖堵住出血口。匕首割破頸動脈,鮮血噴涌而出。來人沒有多餘動作,進門,關房門,看著黃衛在地板上掙扎。等到黃衛不再動彈以後,兇手進入卧室,戴上手套,在抽屜里找到一個黃色筆記本,迅速離開房間。
侯大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一頭霧水。如今一堆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都變成了屎。估計我很快就要接受調查。」
三人彙報結束,現場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侯大利騰地站起來,道:「我是嫌疑很大,從現在起,衣服、車輛都得封起來作為證據,封存過程要全程錄像,還得叫人作證。沿途視頻要保留下來,能證明我的軌跡。」
宮建民委婉地說:「劉局今天晚上回來吧。朱支是老領導,帶著專案組幹得風風火火。明天刑警支隊開會,請劉局宣布這個決定。」
聽到這一聲喊,屋內偵查員和勘查現場人員都愣住了,目光齊射向陳萍。
幾分鐘以後,陳萍鬆開捂住丈夫脖子的手。她與丈夫結婚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比一般女子更懂刑警。她沒有抱住丈夫,因為這樣做會破壞現場。之後,她便停下所有動作,從震驚中回過神后,拿出手機,沒有打110,直接給支隊長宮建民打電話。這時,她能夠說得出話,只是剛才尖叫傷了嗓子,說話就如拉風箱一般。
黃衛頭髮亂糟糟的,看了一眼手套,道:「女人嘛,頭髮長見識短,你別往心裏去。」
陳萍看到宮建民以後,哭了一聲:「黃衛死得慘,別讓小軍看見。」她靠在牆上,慢慢蹲坐在地,呼吸越來越困難。
侯大利用肯定語氣道:「沒有如果。你要相信江州刑警,他們不是笨蛋,不會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陳萍認得這個年輕人,丈夫被調到邊遠的鎮派出所便是拜此人所賜。她心疼丈夫,見到這個富二代,火氣當即涌了上來,道:「侯大利,你來做什麼?」
「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激|情殺人。陳萍和侯大利吵了架以後,侯大利和黃衛又發生衝突,控制不住情緒,導致惡性結果。」宮建民緩了緩口氣,道,「侯大利具有嫌疑,但是並不一定就是他。雖然我很不願意將侯大利列為嫌疑目標,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誰都會把侯大利列為嫌疑人的。」
侯大利雙手沒有血跡,其身上衣服還是去找黃衛時的那件淺灰色衫衣,袖口有一小團黑色印跡。看到此處,朱林判斷侯大利不可能作案,嘆息一聲,道:「黃衛剛剛遇害,脖子被劃了一條大口子。」
田甜道:「你還read.99csw.com挺平靜。」
有隔壁鄰居恰好此時出門,聽到陳萍火氣十足的話,悄悄朝這邊看。電梯來了以後,鄰居招呼:「走不走?」陳萍瞪著侯大利,朝鄰居揮了揮手,道:「你先走,我等會兒。」
劉戰剛道:「朱支心胸挺開闊的,只要有利於工作,他都能接受。我來參會,具體工作就由你這個支隊長來做。」
侯大利坐電梯來到車庫,上了車才發現手套落在黃家。他沒有回去取手套,坐在駕駛室,迫不及待翻看筆記本。剛拿起筆記本,電話響起,是黃衛來電。接通后兩三秒,侯大利「喂」了兩聲,電話掛斷。由於接通時間很短,侯大利以為黃衛誤撥電話,沒回電,而是專心看當時黃衛的記錄。
三樓,侯大利和往常一樣坐在資料室,投影儀上顯示的是章紅案的卷宗。
「啊,黃所遇害?就在剛剛?」
閑聊幾句,黃衛掛斷電話,仰身倒在沙發上,每一寸肌肉都透著疲乏。這一次押解總里程超過了兩千公里,最麻煩的是押解對象摔傷了腿,走路不方便。押解對象一米八,體重超過九十公斤,有行兇記錄。將此人從偏僻小縣城押到江州,所有押解人員著實吃盡苦頭,黃衛是指揮員,更是心力交瘁。完成任務后,黃衛雙腿浮腫,瘦了七八斤。
黃衛這話說到侯大利心坎上。侯大利不再客套,急匆匆告辭而去。
中午時間,田甜得知此消息,從刑偵總隊趕回江州。
在黃衛的通話記錄中,倒數第一個是侯大利,倒數第二個是朱林。
「我家黃衛被殺了。」
宮建民最初見到黃衛遇害時是怒火衝天,如今冷靜下來,只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刑警支隊剛剛通過長青縣滅門案的考驗,黃衛遇害將成為更為嚴峻的考驗。不管是不是侯大利作案,從現場情況來看,作案人都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破案難度比長青縣滅門案更大。
救護車護士道:「病人情況危險,得趕緊送到醫院。」
在場之人都是老偵查員,聽到這七點,都明白這肯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殺人案。殺人者是誰,還無法判斷。
妻子陳萍見瘦得和猴子一樣的丈夫回家后不停打電話,又不停接電話,火冒三丈,道:「是誰呀,電話追到家裡?你看你現在的模樣,和逃犯有什麼區別?今天不準出門,老老實實在家裡休息兩天。你別干這個所長了,除了苦和累,沒有什麼好處。」
第六點,從血跡來看,客廳就是作案第一現場。
黃衛如此坦率,侯大利對其大生好感,道:「謝謝黃所能理解。我發現張勇沒有作案時間,肯定會提出來,這是職業道德。至於踩在同事們的肩膀往上爬,這個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對事不對人,感謝黃所能理解。」
陳萍怒道:「管他朱支還是羊支,今天你不準進我家門。」
來人原本想用檢查天然氣的說法騙開房門,沒有料到對方根本沒有詢問,直接就開門。他上前半步,用身體別住防盜門,右手持一柄兩邊開刃的鋒利匕首,對準黃衛脖子扎去。
陳萍道:「嫂子?哼,莫叫得這麼親熱。黃衛跑了幾千公里,剛剛回家,腳都腫成饅頭,你別來打擾了。如果真有要緊工作,也得讓黃衛休息一天吧?」
「啊——!」陳萍走進門,頓時發出一串尖叫。尖叫聲非常高亢,刺破了一層層樓板,直接沖向天空。
朱林接到劉戰剛電話,道:「侯大利絕不可能是兇手,他在三樓資料室看卷宗。」
侯大利坐在資料室,仍然專心翻看黃衛筆記本。
黃衛給侯大利沏了一杯茶。
第二點,房間內除了黃衛和陳萍的指紋以外,還提取到侯大利的指紋,侯大https://read.99csw.com利指紋主要是水杯、沙發和茶几上;門柄上提取到黃衛、陳萍和侯大利的指紋,沒有第四人指紋。
「宮支帶人勘查現場。」
聽到田甜腳步聲,侯大利轉過頭。兩人對視一會兒,田甜沒有說話,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伸手取過侯大利手機。她將兩個手機放到二樓辦公室,再回到三樓資料室。
朱林道:「聽命令,伸出雙手,放在桌上。」
「黃所當年是楊帆案的知情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抓到殺害楊帆的兇手,我就沒有白當警察。」侯大利一提起楊帆,神情便不由得嚴肅起來。
得知黃衛遇害以後,朱林與侯大利有過交流溝通,心裏有底,神情平靜,道:「這事是我安排的。楊帆落水以後,有四組民警分別詢問了追求過楊帆的男同學。105專案組懷疑殺害楊帆的兇手是追求楊帆的男同學。由於當時沒有立案,如今找不到楊帆案的資料,而黃衛有記工作筆記的習慣,記錄了當時調查情況,所以,我跟黃衛聯繫以後,派侯大利去借筆記本。」
楊帆案雖然已經歸入105專案組,可是侯大利在資料室里堅持不讓楊帆相片出現在投影儀上,所以投影儀上輪番出現的是丁麗、章紅和杜文麗的材料,沒有楊帆的影像。105專案組諸人都理解侯大利心境,也迴避了楊帆資料。
宮建民趕緊讓陳陽護送陳萍前往醫院。侯大利有可能是兇手,這是一個讓宮建民震驚的消息。他不敢怠慢,立刻向分管副局長劉戰剛彙報此事。
資料室桌上擺了張A4紙,紙上畫了圖表。侯大利拿著紙巾,正在仔細擦袖口。他身穿一件淺灰色夾克,夾克袖口有一小團黑色印跡,黑色印跡在灰色袖口很是顯眼。
朱林道:「我安排樊勇到警犬大隊聯繫工作,葛向東和田甜到了省刑偵總隊,參加杜文麗顱骨複原經驗交流座談會。侯大利是去借筆記本,並非辦案。這就類似於我找陳陽借鋼筆,用不著兩人同行吧。」
副局長劉戰剛問道:「侯大利為什麼要去找黃衛?」
第三點,房間內的物品沒有被翻動的痕迹,現金、首飾等貴重財物皆在。
「我出去買菜,剛好遇到侯大利上樓,我們還吵了架。」陳萍眼淚和鼻涕齊流,說了幾句,心臟又劇烈疼痛起來。
法醫老李彙報了屍體解剖主要情況。第一點,黃衛身上只在脖子上有一個傷口;傷口四厘米長,深達五厘米,割破頸動脈。第二點,血液噴濺在地面有兩米多,血液痕迹與頸動脈傷口相符。第三點,黃衛手臂等部位沒有抵抗傷。第四點,黃衛死亡時間在十一點左右。
朱林反對這個推論,道:「激|情殺人不會提前破壞監控設備,誰提前破壞了監控設備就是誰殺人。若是侯大利激|情殺人,那把雙刃刀從哪裡來的?建議請電信方面的專家檢查監控設備是被破壞還是設備故障,這一點很關鍵。」
黃衛話題突然轉到普洱茶,道:「每種茶的喝法不一樣,普洱的第三泡和第四泡最香。我以前在刑警支隊時很少喝工夫茶,到派出所才慢慢學會。不是說派出所清閑,是派出所值班時間比在刑警隊還要多,一個人在所里值夜班,喝喝工夫茶,讓自己安靜下來。」
黃衛注意到侯大利神態,道:「你和傳說中不一樣,不算怪人,我們能聊到一起。你現在的心思全在筆記本上,就不深聊。等你看完筆記本,改天再聊一次。」
黃衛在長青縣滅門案發生之前就出差,接到劉戰剛電話時,辦完交接手續,剛好回到家裡。電話里不能聊得太深入,點到即止。黃衛放下電話,抽了一支煙,略微休息,隨即給朱林打九九藏書去電話。
侯大利道:「我來借筆記本。朱支和黃所聯繫的,借完就走。」
宮建民一直低著頭看材料,被分管局長點名后,抬起頭,道:「從現場勘查和屍檢來看,行兇者是有預謀作案,趁著黃衛不備,一擊得手。這就有兩個條件:一是兇手身手好,心理素質好,非常冷靜;二是黃衛不對其設防。正因為不對其設防,所以黃衛身上沒有抵抗傷。另外還有兩點,黃衛手裡為什麼拿著侯大利的手套?侯大利在十點四十二分接到黃衛電話,說明他們不在一起,為什麼侯大利要在十一點才離開車庫?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侯大利具有作案嫌疑。」
「黃衛脖子被割開一條大口子,血把整個人都淹了,沒氣了。」
黃衛將侯大利送上電梯,剛回到客廳,看到侯大利的手套放在鞋柜上,便準備打電話,讓侯大利來取。刑警支隊大多是糙漢子,只有侯大利開車戴手套。刑警支隊的同事們知道侯大利是富二代,也就認可了不同於尋常的怪癖。黃衛正給侯大利撥打電話,門鈴響起來了。黃衛陷入思維誤區,以為侯大利返回來取手套,掛斷電話,拿起手套,打開客廳大門。
葛向東仍然留在刑偵總隊,協助良主任恢復一具新送來的顱骨。
劉戰剛原本還想小憩一會兒,與宮建民打了電話以後,想著工作上的事情,一時間無法入睡,乾脆給黃衛打了一通電話。
陳萍到菜市場挑選了小河蝦和黃牛肉。小河蝦特別新鮮,活蹦亂跳,正是丈夫的最愛。她想著丈夫貪吃小河蝦的模樣,心情慢慢變好了起來。
4月3日上午,分管副局長劉戰剛正在省公安廳參加掃黑除惡工作會,開完會不久就接到宮建民電話。聽完宮建民的調整建議后,他道:「我同意新調整,偵辦命案本來就是重案大隊的本職工作。」
拿到筆記本,侯大利如獲至寶,不肯放在桌上。他翻了幾次筆記本,又覺得不太禮貌,便合上筆記本。
朱林道:「楊帆案是積案,早一天晚一天影響不大。你好好休息,我讓侯大利明天過來取筆記本。」
「你別亂摸亂動,關上房門,不準任何人進入。現場保存得越完好,越容易破案。你是刑警家屬,要克制悲傷。」
如果出現警察殺警察的事件,那必定是轟動全省的爆炸性新聞,江州市公安局必然在全國公安系統出大丑。局長關鵬對此有十分清醒的認識,進入會議室后,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宮建民站在門口,望著躺倒在血泊中的戰友,顧不得悲痛,怒火直衝腦門。
劉戰剛又問:「為什麼是侯大利一個人去找黃衛?」
侯大利道:「不準備應對,實話實說最妥當。」
陳萍恨恨道:「以後兒子絕對不能當警察,邊都不能沾。我到海鮮市場買點蝦和黃花魚,給你補一補。你眼睛都凹陷下去,瘦成皮包骨頭,除了家裡人,誰管你累死累活?」
田甜道:「你準備怎麼應對?」
重案大隊破了長青縣滅門案,支隊長宮建民便將注意力轉向了杜文麗案。他準備將杜文麗案交由重案大隊偵辦,105專案組繼續配偵,105專案組配偵的主要目的是判斷杜文麗案和其他幾件積案是否有聯繫。
侯大利道:「兩千里押解,確實辛苦,嫂子是關心黃所。」
劉戰剛道:「宮支,你談談。」
關鵬最不希望出現「警察殺警察」的最壞局面,道:「宮支提出的疑問需要證實,老朱講得也很有道理。侯大利身上確實存在疑點,為了確保不會冤枉同志,也不能放過兇手,更要預防有可能出現的輿論風險,我和戰剛立刻到市委和省公安廳做彙報,爭取主動。我希望省公安廳能派出刑偵專家九九藏書,幫助我們破案。」
黃衛躺在地上,脖子被劃開,鮮血染滿了全身。陳萍手中的菜籃掉在地上,持續尖叫,尖叫時,嘴巴大張,聲音卻被攔腰斬斷,始終發不出來,如失水的魚。她跪在丈夫身邊,用手捂住傷口,似乎這樣就可以阻止丈夫流血。
田甜風塵僕僕來到刑警老樓,迎面遇到大李。自從上次到師範後院出了現場以後,大李的冷漠態度便發生了微妙轉變,偶爾也會理睬專案組諸人。今天田甜回來,大李居然迎了過來,雖然不至於搖頭擺尾,仍然讓田甜感到驚訝。
侯大利用小杯子接過黃衛的第三泡普洱,一股醇香讓口齒留香。
黃衛聽到妻子嚷嚷聲,打開門,道:「陳萍,你吃錯藥了?這是我的同事,我打電話讓侯大利來的。」
侯大利在門口換上拖鞋,順手把手套放在鞋柜上。
第四點,黃衛衣服上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指紋、掌紋、腳印、血跡等痕迹。
「嫂子好。」侯大利調入105專案組之前在二大隊搞資料,見到過陳萍。侯大利知其不善,還是客氣打招呼。
他用眼光巡視一圈,語帶殺氣,道:「此案涉及我們兩個同志,大家要嚴格遵守保密紀律。誰若泄密,後果自負。」
話雖然說得淡然,侯大利還是心存忐忑。畢竟他在黃衛遇害前到過黃家,應該算是除了兇手以外最後一個與黃衛見面的人。
此時此刻,刑警老樓,朱林走到三樓資料室。
田甜凝視侯大利,道:「我絕對相信你,如果——我是說如果。」
田甜道:「怎麼回事?」
刑警支隊會議室,黃衛案案情分析會上,首先由刑警支隊技術室分析現場勘查情況。
第七點,黃衛用來堵脖子傷口的手套是侯大利的。
有心對無心,加上黃衛剛剛千里大押解,身體疲乏,沒能夠躲開對方襲擊,脖子被匕首刺穿。來人十分兇狠,匕首刺入對方脖子以後,手腕翻轉,用力拉動。
進門之人卻不是侯大利。來人瘦高,穿了天然氣公司工作服,戴了一頂工作帽。黃衛是多年老刑警,對危險比尋常人更加敏感,見來人眼睛如死魚一般,意識到不對,便迅速關門。
朱林心平氣和地道:「侯大利為什麼要殺黃衛?沒有任何動機。他找黃衛是我安排的工作,從刑警老樓出發到回到刑警老樓,不到一個小時。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至少我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之處。」
「你趕緊到黃衛家裡取筆記本。」朱林見侯大利在用餐巾紙擦袖口,道,「你這件衣服應該挺高級吧?以後工作期間別穿高檔衣服,弄髒了很不划算。」
兇殺現場基本上沒有被破壞,保存得很好。
陳萍在公共場所給了丈夫面子,沒有繼續為難侯大利,進了電梯。她在電梯里想起丈夫浮腫的腳以及凹陷的眼睛,傷心得直抹眼淚。
黃衛的家距離刑警老樓要經過四個街口,十五分鐘左右,侯大利來到黃衛所在小區。他剛走出電梯,迎面遇到陳萍。
老譚講了七點。第一點,防盜門完好,沒有撬、壓、砸等痕迹,陽台和窗戶安裝有隱形防盜網,防盜網完好;陽台和窗戶上沒有腳印、手印等痕迹,兇手應該是從防盜門正常進入。
劉戰剛道:「不管侯大利是不是兇手,你要控制住他,不能讓他離開刑警老樓。趕緊調樊勇回來,得有點防備,免得措手不及。如果還需要增援,立刻打電話過來。」
「什麼,你再說一遍?」
侯大利舉起手臂看了一眼袖口的黑色印跡,道:「簽字筆質量差,居然漏油,把衣袖弄髒了。」
第五點,小區監控設施在案發前四十分鐘出現故障,進入電梯和小區的人無法查清。
黃衛思路不斷跳躍,道:「蔣昌盛、王濤https://read.99csw.com、朱建偉等系列凶殺案破了,抓住了真兇石秋陽。說起來此事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們及時發現張勇沒有作案時間,我就要辦一件冤案。若是辦了冤案,則是職業生涯的恥辱。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得感謝你。」
侯大利接過小茶杯,慢慢喝。黃衛既然主動提起之前的事,說明他已經徹底看開了此事,否則定然不會主動提起。
侯大利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隨後由重案大隊長陳陽彙報調查走訪情況。第一,侯大利進電梯時,與陳萍相遇,雙方有爭執;陳萍和鄰居都證實了這一點。第二,侯大利開了一輛豪華越野車,守門師傅有印象;這輛車出來的時候,正好在重播《江州新聞》,重播時間是十一點。第三,通過調取黃衛手機,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侯大利的,時間是十點四十二分,通話時間極短。
「我們別藏著掖著,打開天窗說亮話,免得以後心裏留疙瘩。我在刑警支隊工作了十八年,突然間被踢出支隊,確實很難受。局黨委宣布這個決定后,我和邵勇等人喝了酒,還掉了眼淚,當時對你和朱支都有意見,特別是對你有意見,覺得你是踩著同事們的肩膀往上爬。」
黃衛轉身到書房,取了一箇舊筆記本,遞給侯大利,道:「當年我調查了你、李武林、陳雷和蔣小勇,四個人的具體情況都記在筆記本里。」
侯大利從黃衛處借回筆記本以後,還特意到朱林辦公室說了一聲。朱林壓根沒有發現侯大利有任何異常,拿著手機在走道上站了幾秒,徑直上了三樓。
哼著歌,打開防盜門,在拉開門的時候,陳萍聞到屋裡傳來的血腥味道。這股血腥味道和平時殺雞殺鴨的血腥味道不一樣,濃重、壓抑、殘忍。血腥氣沖鼻,她身上皮膚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朱支,以前在刑警支隊,覺得刑警最苦最累,到了派出所工作才曉得派出所更麻煩。人手不足,工作千頭萬緒,任務重,考核不合理,這些我都暫且不提。我到了派出所居然發現我是倒數第二小的年輕人。這一次押解距離長,讓那些一頭白髮的老民警去,我於心不忍。工作筆記本在家裡,讓侯大利過來取。我那個工作筆記上有幾個重點對象的基本情況,包括當時他們在做什麼、誰能證明,都簡單記了幾筆。」
「是什麼蟲就得鑽什麼木頭。你老公是警察,吃了這碗飯,活該受苦受累。」黃衛被暫定掃黑除惡副組長的事情還在保密階段,沒有跟妻子提起此事。
救護車來到時,老譚帶領技術室人員已經出現在勘查現場。陳萍在被抬上擔架之時,突然叫了起來,道:「最後到我家的是侯大利,殺人的是侯大利。你們快點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黃衛所言並不全是實話,而是另有隱情。根據省公安廳部署,江州市公安局抽調人員組成打黑專案組,黃衛被內定為打黑專案組副組長。這一次押解對象是涉黑關鍵人員,且是黃衛曾經辦過的案子,所以押解任務就交由黃衛親自執行。朱林不再是刑警支隊長,按照保密原則,黃衛並沒有講明案件真實情況。
陳萍按照宮建民吩咐,關掉防盜門,然後在安全通道等待宮建民帶人到達。從刑警支隊開車到黃家只有三分鐘距離,比最近的派出所出警還要快。宮建民、陳陽等人以最短時間到達現場。

黃衛道:「我當然理解,所以請你到家裡,喝幾泡普洱,揭開一點點不愉快。憑著我在刑警支隊工作十八年的眼力,你小子確實是天生干刑警的料。我估計你在經商上天賦肯定不如你爸,但是在刑偵上的天賦肯定會讓你在江州公安史上留下一筆。我不是拍馬屁,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