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章 丁麗案有重大突破 勝利煤礦往事

第二章 丁麗案有重大突破

勝利煤礦往事

侯大利講了入室搶劫案基本情況以後,在白板上寫下了丁麗案和入室搶劫案串併案的支持和反對理由。
等待服務員送菜的幾分鐘里,所有人都坐在客廳沙發上,圍在一起。侯大利和田甜沒有進屋之時,大家談論國龍集團的事,興緻盎然。侯大利和田甜不是國龍圈子裡的人,他們進入時,話題就戛然而止。
「做噩夢?」田甜被弄醒,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朱林道:「當時就判斷割繩子和殺害丁麗用的是同一把刀。現場沒有刀具,丁晨光和丁麗母親都一致否認家裡有如此鋒利的單刃刀。丁麗家有兩把刀,一把菜刀,一把水果刀,兩把刀都不夠鋒利。」
「這是當年提取到的白色尼龍繩,就是用來捆丁麗的繩子,當年很多家庭都用這種尼龍繩晾晒衣服。經過確認,這就是丁麗自己家的尼龍繩,不是外帶的。下面還有一根長的尼龍繩,與捆人的尼龍繩斷口完全一致。」侯大利拿起一段尼龍繩,介紹道。
夏曉宇微笑道:「圍標是違規操作,誰都不會對外說。這些陳年往事對老金來說,都是日常小事,說不定早就忘記了。丁麗遇害跟國龍集團沒有任何關係,為了一個勝利煤礦殺人,值得嗎?老金和秦永國的情況和我們類似,也是幫忙參加投標。唯獨不參与圍標的只有黃大磊,他是突然出現的投標者。黃大磊當時在開石場,恰逢修陽江高速路,大賺了一筆。那時他接連開了三個石場,順風順水,應該也不會為了一個煤礦殺人。丁麗遇害后,丁總很傷心,放棄投標。秦永國當年已經有了兩個煤礦,有管理經驗,也有現成的人手,丁晨光放棄投標,秦永國中標是合理的。」
侯大利道:「夏哥熟悉江州各方面的情況,唐山林和吳開軍關係如何?」
夏曉宇道:「警方多次來查這事,若是真有關係,早就應該查清楚了。當年老大一心想抓主業,對煤礦、地產都沒有多大興趣,我對地產有興趣,不想經營煤礦。煤礦受國家政策影響更大,而且礦井裡危險因素多,容易出事。」
正走到高速路上,李永梅電話又打了過來,道:「大利,晚上有空沒有?回家來一趟。」
侯大利道:「從丁麗案現場勘查和法醫報告來看,總覺得非常矛盾。受害者手腕和腳踝有繩索捆綁印跡,死亡時又沒有被繩索捆綁;有猥褻行為,卻沒有被強|奸。我想看一看實物,或許能發現與相片不同的地方。」
侯大利道:「昨晚你說王永強早泄,給了我靈感。如果這個兇手也早泄,說不定會射在床單或者衣服上。我這樣推測也是有依據的,從現場勘查相片來看,運動衣和內褲就在大腿、屁股旁邊,能染上血跡;如果真有早泄,就完全有可能噴到衣服上。由於衣服上有大量血跡,之前沒有發現精斑也很正常。」
八年前,楊帆遇害以後,侯大利出過一次嚴重車禍。車禍以後,侯大利發現自己腦袋似乎出了點問題。他以前就因為出色的觀察能力而被稱為「四眼狗」,而車禍之後,觀察能力更是得到大幅提升,一雙眼睛幾乎像是攝像機一般,視野開闊、清晰,能快速而敏銳地捕捉每一個細節。更讓他吃驚的是,一旦閉上眼睛,關注點的畫面便會自動躍入腦中,細節清晰,結構明確,就像是攝像機的畫面回放功能一樣,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供他檢索和審視。
寧凌知道田甜和侯家其他人關係還略有些生疏,主動挽著田甜胳膊,陪其進入客廳。她又給國龍賓館總經理李丹打電話:「丹姐,大利哥來了,我們開飯吧。」
散會後,侯大利來到朱林辦公室,道:「我下午準備到物證室看一看丁麗案當年的物證,然後請假,和田甜一起回陽州。」
「你們是圍標?為什麼我在卷宗里沒有見過這個說法。」
田甜原本站在眾人身後,不知不覺就靠到了前面。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丁麗案卷宗,找到屍檢報告,又翻看了現場相片,不知不覺皺起了眉,提出一個問題,道:「手腕上的捆痕和抵抗傷有點奇怪,如果雙手被捆住,怎麼會在小臂內側形成抵抗傷?」她在105專案組時和侯大利一個組,負責蔣昌盛、王濤等案件,沒有負責丁麗案,對丁麗案的了解還真不算多,也沒有研究過屍檢報告。
朱林道:「大利,你來講一講整個情況。大家有什麼想法,隨時都可以談。」
侯大利提起尼龍繩,將斷口展示給眾人,道:「斷口處非常平滑,沒有毛邊,說明切割尼龍繩read•99csw•com的刀具非常鋒利。」
等到侯大利把支持理由和反對理由都列出來以後,朱林道:「女事主沒有看到犯罪嫌疑人的臉,她怎麼判斷年齡?光憑聲音,恐怕不準確。」
侯大利道:「秦永國會不會與案件有關?」
小林道:「丁麗出事時,我還沒有參加工作,通過後來讀卷宗,發現整個現場沒有兇手的指紋和清晰腳印,其他痕迹也沒有提到,我判斷此人是慣犯,具有反偵查能力。」
侯大利在陳凌菲案中,通過垃圾桶的一根鴨骨頭找到了兇手的DNA,以前成功的經驗總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後來的行為。這次過來查看物證,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看過物證后,沒有新發現,他有些失望。
「你以後少和寧凌接觸,你發現沒有,她的穿著打扮和楊帆有幾分神似?」
王華道:「我以前在中隊時見過不少入室搶劫案,遇到單身的、喝醉的、又穿得如此暴露的,摸兩把很常見。入室搶劫用衣服綁人也很常見,拿彈簧刀也很常見,拿錢更常見,甚至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懂清理指紋,所以,沒有串併案的理由。」
侯大利道:「既然不想做,為什麼要投標?」
侯國龍一直在注意聽兒子和夏曉宇談話,聽到兒子提問,下意識搖了搖頭。
「你打麻將到半夜才回家,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是何罪過?」
侯大利想起王華高大肥胖的身體,皺了皺眉,道:「王華對現場勘查是外行,到時還得叫上你。」
寧凌沒有忸怩,道:「我得給大利哥和甜姐倒一杯酒。這一次若不是大利哥接了我的電話,我就要在地下室悶死了。」
複查過物證,侯大利便和田甜一起回省城陽州。母親李永梅打電話催了幾次,再不回去說不過去。而且,當年國龍集團江州分公司參加了勝利煤礦投標,直接詢問當事人,有可能得到卷宗里無法顯示的細節。
「以後你回陽州,我盡量和你一起,不是懷疑你,而是不給其他人可乘之機。不管什麼職業,我都是女人。」田甜翻過身,趴在侯大利胸前,親吻了男友嘴唇、鼻子和耳朵。親了一通之後,她又道:「今天打麻將的時候,寧凌談了些王永強的閑話。她在地下室缺氧之時,曾和李曉英在最後階段漫無邊際地聊天,或者說兩人都在自言自語。李曉英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被救出來以後,痛罵王永強是惡魔。但是據寧凌說,有時不經意間,李曉英會脫口而出『大哥』的稱呼。」
「我已經和田甜一起在高速路上了。媽,當初還是我第一個衝到地下室,把寧凌救出來的。」
「那是你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你不下去,也有其他警察要下去。」
侯大利順勢就將話題引到丁麗案,道:「105專案組設立的初衷就與丁麗有關,丁麗案未破之前,專案組撤不了。丁麗遇害是在1994年10月,遇害前,丁晨光的公司正在投標勝利煤礦,丁麗遇害和這次投標有沒有關係?」
侯大利道:「這杯酒可以喝,你也給自己倒一杯,若不是你機警,留下來一部手機,我們還真找不到你。」
朱林道:「侯大利參加工作時間短,做出了突出成績,這個成績不是憑空而來,而是來自紮實的基礎工作。大家都要向侯大利學習,把手中工作做紮實。下面,請大利講一講刑警二中隊遇到的入室搶劫案。」
侯大利翻身而起,左顧右看,這才發現剛才做了一個夢。
侯大利道:「我拍了相片,傳給了朴老師,他找總隊技術室看了,說是水手結。」
國龍賓館是侯家人在省城陽州的大本營,侯大利在次頂樓有一間套房。這套房不對外,專供侯大利和田甜使用。李永梅還給兒子在省城留了一套別墅,只不過侯大利難得來省城,每次都住在國龍賓館,別墅成了擺設。
葛向東道:「從體形來看,犯罪嫌疑人年齡也不大。」
幾分鐘后,服務員端著菜盤來到房間。侯國龍不喜家宴過於鋪張,廚房便努力將菜品弄精,每餐都有江州特色菜,今天特色菜就是鹽白菜豆腐肉片湯。此菜的特色在於鹽白菜,是早年行船江州河上的船夫必備抗腐菜品,黃秧白裝盆,用特殊裝置緊壓,直到黃秧白徹底脫水,再放各種調料。侯國龍在世安廠工作期間,喜歡上了這道菜,成為一輩子的飲食習慣。
侯大利在開車,用的是藍牙,道:「什麼事啊?催了幾次。」
約莫半個小時,丁大姐走了過來read•99csw•com,道:「雷神前些年來查過好幾次,能查的都查了。」
老譚道:「當年丁麗死的時候,我才到刑警隊,跟著老技術員查看了現場。受害者的衣服被脫了下來,內褲上沒有找到精|液。我也發現一個矛盾處,死者的手腕有繩索的綁痕,說明死者被約束,但是死者手臂又有抵抗傷,這有點解釋不清。」
朱林綜合諸人意見,道:「把這個案子列入我們的重點觀察名單,但是條件還不充分,暫時不向支隊提起串併案的請求。」
夏曉宇道:「吳開軍也算是老牌社會大哥,這人做事還算有分寸,很少逼人到絕路。放高利貸時,對方真是走投無路時,他還會給對方想想辦法。我遇到一件真事,有一個朋友本身沒有多少錢,想一鋤頭挖出個金娃娃,通過關係接了一個兩億體量的工程,啟動資金幾乎全靠貸款和借高利貸,做到最後,由於地勘不仔細,出現了大麻煩,最後資金鏈斷了,眼看著就要做死。吳開軍催了幾次,又親自到工地去看了,他動用了自己的人脈,約了市財政和市建築的相關人員,聚在一起給我朋友出主意,追加了預算,市財政又提前支付了一部分,勉強讓我那朋友吊住了氣。吳開軍再借了一筆錢,也是高利貸,只是還款期定得遠一些。工程結束后,兩個億的工程做成了三個多億,我那朋友還了銀行和高利貸的錢,還賺了一筆。他給我說過幾遍,吳開軍雖然做高利貸,但是為人耿直。」
朱林想了想,道:「我也去,你給田甜打電話,讓她參加。」
「你也不要這麼勉強,想回就回,不想回就算了。」
「好了,不說了,我在開車。」在地下室解救寧凌之時,王永強極有可能在黑暗的地下室,他在暗處,從上而下的警察在明處,存在相當大的風險。侯大利不願意嚇著母親,沒有點明此處,也對「偏心」的母親有點無可奈何。
「這確實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產生的自我保護,大腦某個部位受到重創,產生了器質性改變。」侯大利對此深有感悟。楊帆之死給他留下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八年時間過去了,他都無法面對涌動的水體,甚至嚴重到不能進浴缸。
「沒問,這個細節無關緊要,從常理上,肯定是腹部、大腿之類的地方。」
「王永強早泄,會噴在李曉英什麼地方?」
聊了好一陣,兩人相擁而睡。
侯大利道:「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在夢中,我、你、老譚和小林在討論丁麗案,每個人的發言都很有水準,與現實的案情分析會沒有區別。然後所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是有大案子,我就被驚醒了。」
「寧凌還說,李曉英說王永強有早泄的毛病,有兩次甚至還沒有進入就射|精。每次早泄以後,王永強就變得特別暴力。有一次剛和李曉英親了兩下嘴,王永強就不行了,王永強惱羞成怒,給了李曉英十幾個耳光。王永強為什麼要殺女人,估計也與極度自卑有關係。」
夏曉宇笑道:「老大,這樣說不公平,江州社會治安比起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好得太多。那個年代很多年輕人都學古惑仔,囂張到扛著砍刀在街上耀武揚威,現在的江湖大哥都在約束小弟,打架很低級,找錢成為社會人的第一任務。」
夏曉宇道:「江州只有屁股大一坨,圈子裡的人彼此都抬頭不見低頭見。唐山林跟吳開軍混社會,後來開賭場,放高利貸,再後來做夜總會,涉及的行業多,仇家不少。如今江州最大的夜總會便是隆興夜總會,金家夜總會雖然很高端,論生意火爆程度卻比不上隆興夜總會。」
田甜了解侯大利,知道他產生了這個想法以後,肯定會再次複查物證,道:「葛向東和樊勇沒有複審過物證?」
侯大利隱隱有些想法,又沒有完全想透,乾脆下床,靜坐于窗邊沙發。田甜沒有起床,側身看著自己的男人,看了一會兒,睡意漸濃,慢慢睡去。醒來之時,侯大利還在身邊酣睡。她不忍心叫起男友,躡手躡腳起床。等到田甜從衛生間洗漱回來,侯大利已經坐在床沿,道:「我想重新看一遍丁麗案的物證。」
夏曉宇道:「老大,至少社會人不會輕易騷擾普通市民了,這就是進步。」
威逼性損傷是指案犯使用銳器,通過點刺和划傷動作,造成被害人皮膚和皮下淺表點狀、線狀的擦傷、划傷和淺表傷。威逼性損傷多出現在謀財和謀性的犯罪中,報復殺人、激|情殺人九_九_藏_書案件里很少出現。威逼損傷還有另一個重要意義,一般來說,威逼損傷發生在殺人之前,而案犯和被害人往往不認識或者不熟悉。
一件件物證被擺了出來,沒有新的發現。
市公安局物證室實行分類、分區保管原則,設有專門的未破命案及重大案件物證區。丁麗案屬於未破命案,其物證被長期妥善保管。
「我媽喜歡沒有用,得我喜歡才行。」
鑒於入室搶劫案與丁麗案有諸多相似點,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樓后,立刻給朱林彙報了此案,隨即召開專案組工作會。
「好、好、好,晚上肯定要回來吃飯。」聽到「你妹」兩個字,侯大利有些牙疼。
吃過飯,侯國龍有事離開,李永梅、夏曉宇、寧凌和田甜聚在一起打麻將。侯大利打牌記性太好,基本不會輸,實在沒人的時候才能上桌子。今天湊得起一桌,侯大利便被踢出局,獨自回到房間看電視。
寧凌是今天晚餐的主角,殷勤地為侯國龍夫妻以及夏曉宇諸人服務。她還是那日舞台上那般打扮,沒有佩戴首飾,只化了淡妝,氣質還真與楊帆有幾分神似。
侯國龍瞧了兒子一眼,道:「這一次多虧江州警方行動還算迅速,否則就是災難性後果。我以為江州社會治安這些年已經徹底好轉,沒有料到還有惡性案件。」
老譚得知105專案組要重新查驗證據,特意趕了過來。他在心中給105專案組貼上了「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的標籤,特別是富二代侯大利,腦迴路清奇,重新檢查物證,說不定又要搞出什麼事情。
辦完手續后,物證室丁大姐按編號從柜子里取出兩個物證筐,交給侯大利和田甜以後,和朱林聊了兩句,便坐到辦公桌前鼓搗電腦。
田甜在侯家素來都沒有太多語言,是一個良好的聽眾。她很熟悉楊帆高中時的相片,寧凌如此打扮讓其生出戒心,只是沒有聲張,準備私下與男朋友談一談這事。
「過敏了,她如今是我的乾妹妹。」
田甜以法醫身份道:「從屍體表面以及解剖的圖片來看,兇手行為呈現出一定的矛盾性。乳|頭有明顯咬痕,這是推定死者受到猥褻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是經過檢驗,死者還是處|女,陰|道里也沒有查出精|液。」
湯菜端來,寧凌先給侯國龍盛了一碗湯,湯里有半碗鹽白菜。她又朝向李永梅,李永梅擺手道:「鹽白菜油大才好吃,我晚上要控油。」
刑警支隊重案大隊也注意到了入室搶劫案,只不過入室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使用兩邊開刃的彈簧刀,與唐山林案的單邊開刃砍刀不一樣,作案風格相差也大,所以沒有將此案與唐山林案串併案偵查,仍然交由刑警二中隊辦理。
為了防止污染物證,侯大利和田甜戴上了手套、口罩和頭套。
侯大利道:「我做的一切以破案為最終目的,不會管其他人的看法。他們有想法要自己調整,而不是我去適應他們。原因很簡單,我沒有私心。」
重案大隊很多偵查員都懷疑唐山林之死與吳開軍有關,原因很簡單,唐山林死了以後,吳開軍就成為最大受益者,很多涉黑之事都可以推到唐山林身上。田甜離開了專案組,不了解唐山林案,沒有發表意見。她知道男友不會在家中隨意提起案件,這樣問肯定有目的,便在一旁靜聽。
朱林主持會議,道:「105專案組主要職責是偵辦命案積案,根據案案相靠原則,凡是新發案件,專案組都要先去看一看是否和積案有關。全市每年刑案很多,如何做到案案相靠?有一個捷徑就是登錄江州公安案件管理系統,查一查新發刑事案件。侯大利做到了每天上午和下午各登錄一次,你們做到的舉個手。」
田甜道:「你昨天才去過,又要去?」
「我喘不過氣來了。」
田甜道:「你反覆審查物證,不擔心葛向東和樊勇有看法嗎?畢竟以前是以他們為主,如果一接手就有突破性發現,會不會顯得他們不夠專業?」
「是啊,這是一種病,並不罕見,得了這種病,一般不會給外人談起。」
夏曉宇道:「秦永國在江州商界是一條狡猾的老狐狸,算得很精,偷稅漏稅的事絕對會做,但是絕不會傻到殺人放火。警方不要把精力浪費在幾個投標人身上,投標是正常的商業行為。國龍集團這些年投標次數成百上千,有的中標,有的沒有中標;在投標過程中,競爭對手或是其他人出意外也極有可能存在。警方應該換一個思路,在這件事情上面下功夫是浪費時間。」
10九九藏書5專案組有個好傳統,每月有案件通氣會,侯大利雖然沒有偵辦丁麗案,但是對丁麗案的關鍵點還是比較了解的,這一段時間又在突擊看丁麗案卷宗以及葛、樊小組的調查材料,對「圍標」這個關鍵說法很敏感。
夏曉宇道:「都到家裡了,寧凌別太客氣了,太客氣就把自己當外人了。」
夏曉宇是人精,又對侯家情況了如指掌,主動提起另一個話題,道:「大利,唐山林的案子破了沒有?」
朱林、侯大利和王華來到物證室時,專案組編外人員田甜已經等在物證室門口。田甜臉上的冰霜盡去,向專案組諸人點頭微笑,跟隨在後。侯大利有意走在後面,趁著諸人不注意,偷偷握了握女友的手。
葛向東、樊勇和王華都沒有舉手。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侯國龍看到兒子進屋,抬了抬眼皮。李永梅最了解丈夫的脾氣和想法,低聲打招呼,道:「我好說歹說,兒子才同意回來吃飯,你別三句話不對就發火,把氣氛破壞了。」侯國龍道:「那我一句話都不說。」李永梅道:「管幾萬人的大老闆,對兒子也要有度量。」
儘管時隔十來年,打開第一個物證筐后,當年的血腥現場仍然撲面而來。運動外衣有大量陳舊血跡;床單也有大量血跡,由於血量太多,有血跡的那部分床單甚至比床單其他部分略厚一些。另一個物證筐則存放著當時提取的晾衣繩、水杯、金屬盒、口紅、垃圾桶等日常用品。
侯大利搖頭,道:「案子還沒有破。曉宇哥,你和唐山林熟悉嗎?」
侯國龍皺著眉,努力回想唐山林的模樣。雖然近年來他離開了江州,但是仍然關注江州這個發家之地,對江州的政界商界人物還是多有接觸。唐山林不算是江州商界老闆,只能算是吳開軍的副手。吳開軍開夜總會賺了不少錢,由於行業性質,上不得檯面。比如丁晨光可以自由出入市委書記辦公室,除了公司規模以外,還與其製造業身份有關。吳開軍作為夜總會老闆,就算有錢,也很難成為市委書記的座上賓。
「我不喜歡打麻將,純粹是陪你媽。要進侯家門,我也得主動融入,否則要被嫌棄。」田甜想起寧凌在侯家如魚得水的狀況,道,「你媽是真喜歡寧凌,恨不得讓她成為兒媳。」
王華接到電話,開車回到刑警老樓。他目前對丁麗案知之甚少,甚至連卷宗都沒有看過,只是在侯大利看投影時在旁邊瞅了幾眼。這次複審物證,他更多只是旁觀,以了解案情。
四人正在開會討論,忽然桌上手機幾乎同時響了起來,震得大家心神猛顫。一個人手機響,有可能是私事,四人手機同時響動,那絕對有案子,而且是大案子。
「等等,王永強早泄?」
李永梅的聲音陡然升高,道:「我不知道你是神經大條還是怎麼回事,你妹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這個當哥的就這樣漠不關心?今天晚上曉宇也過來,大家一起給你妹壓驚。」
李永梅插話道:「唐山林這種混社會的渣滓,遲早要出事。江州以前未破的殺人案破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丁麗案。為了一個案子,還有必要專門成立一套人馬?」
侯大利一直在思考丁麗案,總覺得有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聽到老譚介紹,窗戶中似乎透過一些光,但是仍然模模糊糊。
田甜道:「我陪你去不太妥當,如今王華是你的搭檔。」
反對理由:事主認為入室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二十來歲,而丁麗案發生在十五年前,如果是同一個兇手,那麼犯罪嫌疑人應該三十五歲以上;丁麗案兇手持單刃刀,入室搶劫案嫌疑人持跳刀,雙邊開刃;丁麗案兇手打繩結用的是普通結,入室搶劫案嫌疑人用的是水手結。
侯國龍道:「明明是黑惡勢力升級,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樊勇道:「我支持王大隊的觀點,把這兩個案子串在一起的理由有點太扯了。」
老譚很了解威逼傷,點頭,習慣性道:「我和田甜的判斷基本一致,相片很清楚,從受害者臉上的細小傷口能夠推斷出這是威逼傷。我前面說得不是太完整,完整的應該是兇手尾隨進屋,先用刀威逼,形成了臉部的威逼傷,制伏了受害者之後,然後用尼龍繩捆住了受害者。整個過程簡略來說,威逼、捆綁、性侵、抵抗、殺害。也許還可以有其他解釋,但我個人認為這個順序最為合理。」
老譚道:「確實如此,雷神一直沒有放棄此案,現在還耿耿於懷。」
老譚道:「當年技術室分析過這個原因,卷宗上有討論記https://read•99csw.com錄。兇手最初應該只是綁住了丁麗的手腕和腳踝,後來才發展到性侵。之所以兩處傷痕會形成矛盾,我們是這樣理解的,犯罪嫌疑人最初或許只是為了侵財,見到丁麗長得漂亮,又處於完全被控制狀態,這才產生猥褻企圖。真要發|生|關|系,則必然要解除腳踝的繩子,否則受害人雙腿緊閉,犯罪嫌疑人也無法性侵。丁麗衣物完整,沒有被撕破,應該是在威脅之下自己脫下衣物。犯罪嫌疑人在受害者乳|頭上留下了咬痕,咬痕有明顯生活反應,說明是在生前咬了乳|頭。技術人員已經對牙印進行了建模。現場出現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最大可能是丁麗遭遇猥褻以後開始反抗,才被犯罪嫌疑人殺害了。我當時剛調到技術室,這是我在技術室遇到的第一件命案,印象特別深刻。」
侯大利是偵查員,又有勘查證,是偵查員中現場勘查技術最好的,屬於技術室的編外人員。他經常和田甜、老譚和小林在一起討論,所以夢境中的對話雖然有小小的誤差,卻格外真實,宛如真實的會議現場。
王華以前是治安支隊的副大隊長,大家只是記得這個身份,直到他提出這個觀點以後,大家才想起他最早的底子是刑警。
「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腳。吳開軍經營夜總會,帶有一幫小弟,違法犯罪絕對免不了。」侯大利聽得出父親的言外之意,能接受父親用這種方式談話,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只是客觀地談案子。
老譚道:「不是沒有指紋,是殘缺的戴了手套的指紋,這點要講清楚,不能馬虎。」
凌晨一點,田甜回到房間。她輕手輕腳洗漱,剛鑽進被子就被男友抱住。侯大利將女友壓在身下,給女友來了一個深吻。
侯國龍見兒子聽得十分仔細,插話道:「吳開軍算有生意頭腦,這是放水養魚的辦法。曉宇那位朋友應該就是朱三吧?若是逼得緊了,朱三肯定是跑路,到時一筆爛賬,吳開軍也要受損失。這種做法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沒有歷練出來的心胸和眼光,做不到這一點。在所有行業中,商業最能磨鍊人。」
「應該回一次家了,這沒問題。」朱林又道,「你肯定將丁麗案的卷宗倒背如流了,複審物證是想驗證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想法?」
老譚到物證室時,聽到侯大利正在講繩索。
夏曉宇道:「當時是老丁想做,那時他想多元發展,對煤礦和地產都有興趣。我、老金、老秦都是受邀過去圍標的,只有黃大磊才是真正的競爭者。」
侯大利一直在做夢。夢中,丁麗案的現場勘查相片和物證再次清晰地顯現出來,侯大利、老譚、小林和田甜抬頭望著投影儀幕布,你一句我一句進行討論。這種討論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出現,在夢境中出現還是首次。
支持理由:作案對象都是單身女性;有猥褻行為和侵財行為;利用屋內材料捆綁事主雙手和雙腳;事後打掃了現場,沒有留下指紋、腳印和生物檢材,具有一定反偵查經驗。
侯大利道:「現場勘查是技術活,一般偵查員都只懂基本常識,而葛向東以前在經偵支隊,樊勇以前在禁毒支隊,更是隔行如隔山,肯定不會複審物證。」
這些年,父母事業蒸蒸日上,集團主業製造業成為行業代表,現金流充沛,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但是,華麗的大廈有隱隱約約的腐蝕缺口。父親暗地裡有了外房,雖然裏面有涉及繼承企業的複雜原因,終究是有了另外的女人和私生子。母親表面上擁有丈夫和兒子,但丈夫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如獅子一樣雄視四方,發號施令,在集團大辦公室的時間遠遠多過在家裡的時間。兒子為了給楊帆報仇當了刑警,躲在江州,一年難得回家幾次。寧凌就在這個時候來到母親身邊,陪著母親做美容、逛商場,成了侯大利的乾妹妹。這個乾妹妹是母親強加給侯大利的,侯大利本人完全沒有多了一個「妹妹」的認識。
田甜將手機放回床頭,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一天到晚都在想案子,當然會做這樣的夢。睡吧,等會兒天就亮了。」
田甜又道:「受害者臉上有一道傷口,雖然又淺又短,但是相片照得很清晰。她臉上的這道傷口,應該是威逼傷。」
晚上六點,侯大利和田甜準時來到位於省城陽州的國龍賓館。
夜裡十二點,田甜還在打麻將。侯大利躺在床上,丁麗案卷宗的現場勘查相片和物證筐里的物證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格外清晰。
朱林又問道:「水手結?你是怎麼判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