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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魚死網破大追捕 街心花園再響槍聲

第八章 魚死網破大追捕

街心花園再響槍聲

父子倆回到飯店。王衛軍勸說了好一陣,陳躍華才願意吃飯。
朱林道:「那時我在派出所干過,抓到小姐,凡是從廠里出來的,全部從寬處理。誰都不容易,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這種惡性案件,重在教育。」
「重案大隊警察沒有特別要求老物管員過來。今天大利打電話,明確是要找最了解情況的人。所以,我讓老鍾把以前的物管吳經理叫過來。」夏曉宇又道,「大利難得來國龍集團的企業。這是國龍的第四級企業,平時我都來得少。」
「我知道高平順是刑滿釋放人員。」計程車老闆四十齣頭,留平頭,小鬍子,夾著手包,典型的小老闆形象。
讀完此信,杜強有些發獃。三十六年來,他天然地視楊麗芬為自己的母親。儘管楊麗芬有不少毛病,可是兒不嫌母醜,在東南亞落難之時,他想得最多的還是楊麗芬。此時突然間多出一個親生母親,這個親生母親在三十六年間一直在尋找自己,那封信的一字一句似乎都變成了有生命的活物,努力想打通母與子隔絕多年的血脈聯繫。
朱林很快就將話題拉到高平順身上。
朱林道:「重案大隊來調查時,老物管吳經理沒來?」
葛向東和樊勇被抽調去參加抓捕杜強的行動,老朴回省廳,刑警老樓空空蕩蕩。旺財見到朱林和侯大利,歡喜得緊,跳過來撲到朱林身上。旺財高高大大,分量十足,撲得朱林退後兩步才站穩。旺財和朱林打鬧一陣,這才與侯大利來了一個熱情擁抱。
王華道:「你說杜強拿到這張尋人啟事沒有?」
王華笑道:「你嘴巴就是收音機開關,扭了開關,話就不停。」
侯大利和王華退出了高家。
「高雅亭手術后的排斥反應大不大?」調查走訪是侯大利的短板。跟在朱林、王華等老同志身後學了一陣子,他熟悉了迂迴作戰的方法,站在廚房門口,問起高家人最關心的問題。
宮建民不想繞彎子,道:「丁總想報仇的心思很正常,我完全理解。理解歸理解,希望不要再出現類似的事情。員工也是媽生爹養,赤手空拳,面對窮凶極惡的持槍歹徒沒有勝算。回去以後提醒員工,發現杜強以後,立刻報警。」
杜強沒有見過自己嬰兒時的相片,可是他能肯定這張相片就是自己,小嬰兒額頭上有小肉痣,與自己小時候的肉痣完全一樣。至於五官,說實話,嬰兒與少年還是有挺大的區別,只能說是似曾相識。他揭下這張尋人啟事,買了點藥品和食品,回到山上。
電梯到了十五樓,陳躍華飛一般衝進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最新的郵件,遺憾的是還是沒有最期待的郵件。
房屋是老家屬院格局,客廳特別小。朱林端起茶杯,茶杯上印有「為人民服務」幾個字,看著格外親切。
陳躍華斷然否定,強調道:「我要見兒子。」
王華汗水如注,順著胖臉往下滴,道:「我說會吃閉門羹,你還不相信。」
朱林聽到此語,眉毛揚了揚。
晚上七點,陳躍華再次打開郵箱,猛然間發出一聲壓低嗓音的尖叫。叫了一聲以後,她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指著郵箱。
「這也太看得起我了。」
侯大利自然不會說出「查內鬼」這個特殊原因,道:「抓到了杜強,只能說丁麗案破了,其他案子都沒有絕對證據。查吧,說不定就有意外之喜。」
電工班長道:「高平順老婆不錯,賢惠,持家。如果沒有這個婆娘,家早就垮了。」
丁明很痛心地道:「平時我們教育職工要見義勇為,他們見到通緝犯,就勇敢地衝上去,想扭送到公安機關,都是好樣的。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杜強隨身帶槍。」
侯大利有挖內鬼的重任,和搭檔一起來到高平順家,重新調查此人的社會關係。
侯大利道:「表面上無跡可尋,實際上也有規律。郵箱名肯定與王海濤這個名字有關,多試幾遍,應該能找到。」
「我的聊天水平還是不行。」侯大利回望高家的窗戶,道,「親眼見一見高平順的家庭,對於摸清他的思想有好處。下一站,找計程車老闆。」
侯大利將鴨腸和毛肚拿到自己身邊,道:「你怕胖,就吃素。」
電工班班長道:「食品廠曾經read.99csw.com紅火了二十年,說垮就垮了。我們電工班工人有技術,在外面還找得到工作。那些女工就慘了,有些年輕的還去當過小姐。」
這一次,由侯大利提問。閑聊幾句,侯大利道:「吳阿姨,你和高平順熟悉嗎?」
侯大利喜歡愛說話的調查對象,剛才計程車老闆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認真分析,會清理出許多值得深挖的點。有些點是卷宗里沒有的,比如食品廠破產以後那一段經歷,卷宗里只是一句話帶過,而這一段經歷里說不定就藏有重要線索。
陳躍華喜笑顏開,道:「海濤果然很聰明,猜到了郵箱。」
上樓時,朱林詢問道:「今天有什麼具體安排?」
侯大利道:「高平順進監獄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計程車老闆嘿嘿笑道:「平生沒有什麼愛好,就喜歡吹牛。」
王華看完尋人啟事,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她對杜強太有信心了吧,除了163郵箱外,沒有任何提示。」
槍聲震動了江州市公安局,丁明作為丁工集團的負責人來到了刑警支隊。
吳經理道:「怎麼不熟悉?高平順就是我們物管部電工,客觀地說,他的技術挺好,就是始終有國有企業老作風,拖拖拉拉,有時還和住戶吵架。我批評過幾次,他慢慢認識到顧客才是上帝,態度總算比以前好了一些。」
侯大利和王華敲開房門,出示證件。高平順老婆神情冷漠,掃了一眼證件,徑直回到廚房忙碌。卧室門口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如發怒的母獅,道:「我爸都被你們打死了,你們還來做什麼?」
山林中烤蛇需要手藝,不能引起山火,還要盡量減少煙氣,煙氣多了,引來護林員便是大麻煩。吃罷烤蛇,滅掉余火,杜強開始讀那份尋人啟事。仰頭看電杆上尋人啟事時,他的注意力要分出一部分觀察周圍動態,還要分出一部分看圖,沒有太多感受,此時獨坐在山頂,山下是森林、農田和水塘,心境與在小場鎮里時大不相同。
王華抱怨道:「我要減肥,你凈給我弄好吃的,存心不想讓我減肥。」
計程車老闆笑了起來,道:「我們是小學同學,知根知底,又一直玩得好。」
陳躍華在江州市區轉了一大圈,實在累得不行,這才慢慢走回江州大飯店。在回飯店的路上,她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閑著,凡是遇到年齡合適的男子,便直直地盯著對方看,被罵了好幾聲神經病。
上午,走了兩個地方,眨眼工夫就到了飯點。兩人隨便找了一個火鍋館,有葷有素,擺滿了桌子。
在警方的壓力下,陳躍華打開了郵箱,讓民警查看了來往郵件。陳躍華如祥林嫂一樣反覆講:「我們見面也就一兩分鐘時間,是不是王海濤我都不清楚。他找我要錢,很有可能是騙子。」
他決定與寫信的母親見一面。
老朴曾經傳授了「社會關係」和「行動軌跡」的八字真言,這八字真言在絕大部分偵查員眼裡平淡無奇,侯大利卻將老前輩真言牢記在心裏,凡是案子出現困難之時,便想起這樸實的八字真言。他得知計程車老闆與高平順是小學同學,頓時來了精神,問道:「高平順從監獄出來后,做過什麼工作?」
這是落款為王海濤的郵件。
「專案組目前未偵破的只剩下楊帆案,楊帆案的重點在於審訊。所以,專案組當前集中精力調查黃衛案幕後指使者,還要挖內鬼。這個內鬼肯定與黃大磊案和吳開軍案有關聯。我準備到食品廠調查走訪,高平順原本是食品廠電工,後來買斷工齡出來,家還在食品廠家屬院,主要關係也集中在這一塊。」侯大利每次提起楊帆案,雖然盡量表現得平靜自然,可是提起「楊帆」這兩個字,心裏就如被針扎了一下。
朱林滿頭白髮,又被稱為「朱老師」,電工班班長料到朱林就是單位老黃牛,臨到退休還得做事。同為老黃牛,他的態度就親切許多,將兩人讓進屋,端茶上煙。
見母親如此執拗地給大哥留郵箱,王海洋想起家中因為大哥被拐騙而蒙上的重重陰影,一時之間悲從中來,在無人角落潸然淚下。
杜強在山上無所事事,開始猜母親留給自己九九藏書的謎語。這個謎語看起來範圍大得沒邊,實則範圍有限。母親既然要讓自己猜,絕對把信息留在了尋人啟事裏面。
聽到機械廠和房地產公司的名字,侯大利下意識搖了搖頭。走出電工班班長家,朱林道:「你剛才為什麼搖頭?」侯大利道:「那家機械廠被丁工集團收購了,屬於丁工集團下面的企業。房地產公司是夏曉宇公司的下屬企業,我沒有與他們實際接觸過,但是知道是國龍集團的。」
朱林道:「高平順家庭關係怎麼樣?」
吃了重油午餐,四人又到會議室喝普洱茶,用普洱來消脂。侯大利和夏曉宇低聲聊天,朱林靠在椅子上打盹。兩點,老物管吳經理來到會議室,與朱林和侯大利見面。她先是驚呼侯大利和他爸爸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回憶與侯大利媽媽在同一個車間的故事。
王海洋的策略是正確的,沿著交通站點散發尋人啟事是覆蓋率最全面、最高效的方法。若不是租汽車跟隨一輛公交車,王海洋絕對不會來到巴岳山山腳的小城鎮。到了站點,他就在場頭和場尾各貼了一張尋人啟事,然後又開車追那輛公交車,趕向下一個站點。
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若是核對得上,眼前男子就是自己的兒子。陳躍華伸手摸了摸男子額頭,確實有一塊痕迹,甚至能感受到Z字形狀。她緊緊抱住了眼前的陌生男子,聲音哽咽:「兒啊,媽找了你三十六年啊,找得好苦,你知道嗎?」
吳經理道:「是一家裝修公司,名字記不住,只曉得裏面有不少警察家屬,專門給全市警察做裝修。」
朱林決定趁熱打鐵,先到機械廠,下午到房地產公司。
杜強拿起火機,打燃。陳躍華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退後一步,道:「你不是海濤。」杜強滅掉火機,道:「我犯了案,整過容。以前額頭有個肉痣,有點接近Z字形,現在表面看不出來,摸起來還有痕迹。你摸摸。」
晚上十點半,陳躍華順利來到街心花園。
幾句話之後,朱林迅速拉近了與電工班班長的關係。凡是遇到調查走訪,侯大利這個神探頓時就由主角變成配角。朱林平時話不多,真要與調查對象拉家常,往往就是幾句話就能讓對方接受,這是侯大利還沒有學會的本事。
宮建民「哼」了一聲,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們是不是安排人員在找杜強?」
丁明道:「一定提醒員工,看見杜強立刻報警。」
高平順妻子眼淚如瀑布一樣流了下來,哭聲低沉壓抑。
晚上十一點十分,灌木叢中走出一個黑影。
侯大利道:「如果杜強沒有離開江州,肯定會看到。」
午餐在房地產公司自辦小食堂吃。房地產公司一般沒有多少人,用不著自辦伙食團。這個公司負責人林總是世安廠子弟,有很深的伙食團情結,覺得一個單位沒有一個伙食團簡直不能叫作單位,便租了一個套房作為伙食團。有時興之所至,林總還親自弄菜給大夥吃。
王衛軍道:「拿到尋人啟事再到解開郵箱,會有一段時間,急不得。」
夏曉宇嘗了地產負責人親自炒的回鍋肉,感嘆道:「老林,你真是被房地產耽誤的大廚師。」老林嘿嘿一笑,道:「做飯只是愛好,房地產才是主業。為了生存,啥愛好都得靠邊。」
王華伸手取過葷菜,道:「這是我喜歡的鴨腸,既來之,則安之。明天再減肥。」
「我要看看你的臉,看一眼就行。」陳躍華用粵語道。
三人研究地圖,確定了街心花園的位置。
當前最麻煩的是街心花園槍擊事件非常突然,導致杜強沒能到另一處藏身地取錢和槍,眼見著錢包越來越空,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星期。
她緊緊貼住兒子的臉,努力將兒子所有氣味都吸進鼻子里。
上午八點,105專案組朱林和侯大利離開支隊,回到刑警老樓。
晚上十一點,兒子還沒有出現,陳躍華感覺心情由山巔落到了谷底。尋兒三十六年,無數次經歷過這種情感體驗,由希望到絕望都成為生活常態。
侯大利近距離觀察了高平順的家。見到其家人,高平順就不再是材料中的一個名字和圖片,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重案https://read.99csw.com大隊之所以懷疑高平順是受人指使殺人,一是高平順刑滿釋放八年,沒有違法記錄,靠幫別人開計程車賺點辛苦錢;二是高平順女兒腎臟出了問題,近期做了換腎手術,花了一大筆錢。高平順妻子始終不肯說明這筆錢的來源。
林海軍則主要負責調查王衛軍、陳躍華和王海洋。
電工班長道:「高平順先是到了一家機械廠,後來喝酒打架,把別人鼻樑和肋骨打斷,被開除了,差點還進了看守所。被開除后,他就到一家房地產公司做電工,在房地產公司工作了一段時間,最後闖禍打架。這個人不喝酒的時候,還是挺好的。從監獄出來后,高平順徹底戒了酒,我們都以為他以後不折騰了,誰知搞了個更大的事。」
專案組,朱林和樊勇照顧警犬最多,也最受大李和旺財喜愛。旺財與侯大利擁抱以後,把頭靠在朱林腿邊,一臉愜意。
杜強伸手拉起還在灌木叢中掙扎的母親,道:「我走了。警察肯定要追問郵箱,你們沒有辦法拒絕。我的郵箱是杜強拼音加上梅山拼音,也是163郵箱。」
說完這一句話,杜強離開了街心花園。
電工班班長道:「高平順這人技術好,難免心高氣傲,當年就是電工班的刺兒頭。但是,走到這一步,誰都沒有想到。」
王海洋擦乾眼淚,又回到父母身邊,道:「二樓廁所有窗,能翻過去。翻過去就是後院,可以從側門出去。如果側門有人,可以翻綠化帶圍牆。媽年齡大了,乾脆我翻圍牆去見哥哥。」
王華「嘖嘖」兩聲,道:「這些知識分子板眼真多,居然明目張胆與通緝犯進行聯繫。也能理解這種做法,還是那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躍華反應遠不及兒子,還在灌木叢中掙扎之時,杜強已經翻身而起,對著撲到面前的黑影開了一槍,又對著另一條黑影開了第二槍。第三條黑影聽到槍響,嚇得轉身就跑。
計程車老闆見慣了世面,語言一套接著一套,全是大道理:「刑滿釋放人員回歸社會,總要生活,我給他一個崗位,社會上就少了一個隱患。其實交通部門應該為此事少收點規費,殘疾人到企業上班,所在企業都會有稅收上的減免,刑釋人員是精神殘疾,也應該實行這個政策。」
對於警方來說,調查丁工集團是否組織起來查找杜強並不是太困難,只不過調查出來也沒有意義。宮建民和丁明談話以後,便讓丁明帶走另一個員工。
高平順的家庭是江州市最普通的市民家庭,電視、洗衣機、冰箱等電器擺在客廳,樣式都很陳舊。沙發是老舊的暗紅色木沙發,放著幾個墊子。地板則是三百毫米乘以三百毫米的小瓷磚,這是十年前裝修標配,在最近裝修的房屋中基本被淘汰。客廳左上角還有空調,未使用,客廳頗為悶熱。
年輕女子大吼大叫:「我爸沒有殺人,你們冤枉好人。」
丁明道:「三人在外面吃飯,無意中看到了杜強。他們看過通緝令上的相片,認出杜強,便跟蹤到街心花園。」
杜強抱著母親朝灌木叢撲去,一根棍子帶著風聲,重重地打在灌木叢上。
「丁工集團員工一人受重傷,一人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要說清楚!」宮建民臉色黑沉沉的,沒有給丁明面子。
陳躍華剛與兒子見了面,又被迫分手,分手之前,兒子還開槍打了兩個人。這一次短暫相遇之後,什麼時候能夠再與兒子見面,或者說能不能與兒子見面,都是一個未知數。陳躍華從灌木叢中爬起來,失魂落魄地走到街上,滿腦子都是與兒子相逢的畫面。不斷有警車開過,陳躍華對外界沒有太多反應,兒子的聲音、呼吸、味道和身體觸感完完全全佔據了整個心靈。
吳經理道:「我們這種國有企業出來的人,圈子都很窄,主要是和以前單位同事在一起玩。高平順來往最多的還是老食品廠的人,他還利用老食品廠的關係,到其他公司打零工。我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影響單位的事,讓他賺點外快。」
觀察了高家近況,侯大利對二十四萬換腎費用產生了強烈懷疑。除了換腎費用,還有後期費用,雜七雜八的開支很多,高家難以承受。
杜強滿臉都是親生read.99csw.com母親的口水和鼻涕,騰不出手去擦。他原本以為自己心硬如鐵,誰知在親生母親的鼻涕和眼淚下,堅硬如鐵的心軟化了,左手抱住陌生的母親,右手輕拍母親後背。突然間,他脖子上的汗毛豎了起來,長期浪跡江湖形成的第六感在關鍵時刻發出預警。
侯大利道:「王大隊有事來不了,我和朱老師過來。」
吃飯時,陳躍華反覆問一個問題:「海濤能看到尋人啟事嗎?他若是解不開郵箱,那說明不夠聰明。若是不夠聰明,那就會貿然打電話過來。沒有發郵件,又不打電話,多半就是沒有看到尋人啟事,他有可能離開了江州。」
中槍的兩人倒在地上,一個不再動彈,另一個在地上滾動。
丁明道:「他們三人太自信了,覺得三打一,能夠扭住杜強。」
「我應該猜出來郵箱號了。現在警察到處在找我,很糟糕。晚上十一點,在三院外面的街心花園,葡萄架下面。手頭有點緊,帶點錢,你們來一個人。王海濤。」
陳躍華從二樓女廁所翻出窗,落地時摔了一跤。她爬起來,來到大飯店側門。側門有保安和兩個便衣男子。兩個便衣男子站在同側,面無表情看著大門,偶爾交談幾句。陳躍華躲在樹后觀察。恰好有一輛運貨車進門,貨車停在側門,司機與保安交談,貨車所停位置恰好擋住了便衣的視線。她加快腳步,從貨車旁邊離開。
侯大利隨口問了一句:「其他公司?具體是哪一家?」
侯大利道:「高平順平時喜歡和什麼人來往?」
王華已經給交通局老肖打過電話,約定十點半在交通局會議室調查走訪計程車老闆。
當夜,刑警支隊燈火通明,三百多參戰民警設卡堵住了所有出城路口,還有兩百民警拉網式搜查全市娛樂場所、旅店賓館以及出租屋。一夜忙碌,各個小組傳回來的消息令人沮喪:沒有發現杜強的下落。
吃過飯後,前往停車場時,侯大利在一面廣告牆前停了下來:「王大隊,你看這個。」
朱林道:「我現在不是支隊長,就是普通偵查員,憑什麼不能去一線?十分鐘以後,我們出發。到了調查對象家裡,不要稱我為支隊長了,在單位內部還可以說是習慣性稱呼,在外面這樣稱呼就很彆扭。你稱老朴為朴老師,我們搞調查走訪的時候,你也稱我為朱老師。」
「我是杜強,原名應該叫王海濤。」黑影正是冒著危險潛入的杜強。他見對面人影突然有些搖晃,伸手抓住她。
由於杜家德的原因,杜強對父親產生了抵觸情緒,對親生父親也沒有太多想法。他唯獨想見的就是寫這則尋人啟事的親生母親。要見到母親,打電話肯定不行,用腳趾想也知道警方肯定有監控。他發現親生父母這一家人挺有趣,居然給出了一個163郵箱,讓自己來猜。
王華沒有退縮,道:「跟我們吼叫有什麼本事?讓你爸去殺人的那個人才是罪魁禍首。」
高平順,這是一個寓意平安的名字。主人的命運與名字恰恰相反,沒有能夠平安地活到老,反而因為殺人死在警方槍下。
侯大利看到了尋人啟事,杜強也看到了。
「外面全部是警察,你晚上出去,肯定會被盯上。被盯上,見面就糟糕了。」
當天傍晚,杜強從山洞出來,遠遠就瞧見了電線杆上的廣告。城鎮是衰敗中的靠山小場,廣告很少,無孔不入的性病廣告都懶得貼在場鎮。杜強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廣告有可能與自己有關。站在電線杆前,他讀完了密密的一段話,目光停留在相片上。相片是一對年輕父母與兒子的合影,母親滿臉幸福地抱著兒子,父親一隻手放在兒子的肥腿上。
朱林道:「老葛和樊勇都不在,我們一起去。」
朱林又道:「買斷工齡后,他在哪裡工作?」
機械廠廠長親自到大門口等待兩位警官。小會議室,桌上擺滿了瓜果,有一個老工人等在會議室。朱林和侯大利剛坐下,又有一個工人進來。這兩個工人當年和高平順是一個班組的,最了解情況,被廠里用小車接了過來。
王華道:「別吹牛,說人話。」
高雅亭沖了過來,用力推搡侯大利,道:「我們該說的都說了,沒有其他話!你們走啊,走啊!」
「她運氣https://read.99csw.com好,排斥反應不嚴重。」高平順妻子略微遲疑,回答了年輕警官的問題。
王家人不知道王海濤到底犯了什麼案子,可是見警方如臨大敵的模樣,肯定犯了大案。他們討論過多次,如果王海濤所犯罪行不至於被判死刑,那麼最好就是自首,然後在裏面減刑,十幾年也就能出來,從此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如果兒子所犯罪行肯定要被判處死刑,那麼王家人不希望他被警方捉住,哪怕逃得遠遠的,一家人永遠不能見面,但是知道王海濤還活著,一家人也就有了希望和盼頭。
侯大利道:「朱支親自去?」
「高雅亭運氣也好,恰好有合適的腎源。如果沒有特別嚴重的排斥反應,其實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她需要經常鍛煉身體,能夠增強身體的抵抗力。」侯大利略微停頓,道,「高平順雖然殺了人,但是對家裡人來說,是一個好父親。」
陳躍華聽到對方能說一口流利粵語,語音語調與小兒子極為相似,剎那間產生了錯覺,彷彿兒子從來沒有丟過,一直在自己身邊長大。
陳躍華態度堅定,道:「我要見兒子。」
夏曉宇是過來陪國龍太子的,並非陪自己這個卸任的支隊長,朱林當了多年領導,最懂人情世故。明白歸明白,卻用不著說破,這樣才皆大歡喜。
電工班班長聽到敲門聲,過來打開房門,道:「哪位是王大隊?」
夏曉宇等在公司辦公室,與朱林握了手,道:「支隊長親自調查,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學習。我們先吃飯,吃完飯,了解情況的老物管吳經理差不多就能趕到。」
「你知道他坐過牢,還敢用?」王華最擅長對付這種小老闆,向來直來直去,不繞彎子。
二十來分鐘以後,朱林和侯大利來到食品廠家屬院。當年電工班班長和高平順住在同一幢樓,班長在一單元,高平順住在二單元。門洞牆壁貼滿了開鎖、辦文憑等小廣告,猶如給白色牆壁貼了一層牆布。
杜強踩著溪水走了一段,再轉入上山小道,路途中順手捉了一條一米多長的菜花蛇。菜花蛇無毒,肥厚,烤來吃是絕對美味。僅僅加了鹽和胡椒粉,烤蛇味道就鮮美無比。
晚上十點,三人一起出門。電梯在二樓停下,陳躍華獨自走出電梯。父子倆來到一樓大廳,同時出門,朝遠離街心花園的方向快步走去,隨即又分成兩路。便衣隨即打電話報告了這個情況,兩輛汽車啟動,跟在父子倆身後。
計程車老闆掏出了煙,散給兩位公安,道:「高平順是好人,只是脾氣暴,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進去那次其實很沒有必要,一起喝酒的朋友,幾句話不對,他用碗砸過去,爆了對方一隻眼。酒醒了,高平順後悔得不行。」
調查走訪用了一個小時,得到的情況與重案大隊的調查差不多,沒有新線索。朱林和侯大利沒有在機械廠吃飯,直接前往房地產公司。
計程車老闆道:「最初是街道食品廠的電工,後來食品廠破產了,買斷工齡拿了兩萬塊錢,從此過上了快樂的待業青年生活。他本來是電工,有技術,在房地產公司做過,具體哪一家還真不清楚。還做過小生意,每一行都沒有做長久,倒不是手藝和人品問題,就是脾氣急躁,喝了酒以後愛打架。我們這一代人都是這樣,覺得能打架的才是男人。這個觀點害了好多人,這一代自以為最男人的男人大多進了監獄,進了監獄以後,老婆沒了,工作沒了,出來以後發現以前的娘娘腔居然成了各行各業的領導。真是一個大笑話。」
消滅了三盤鴨腸之後,王華暫時停下筷子,道:「這樣查下去,有用嗎?杜強才是開門的鑰匙,抓到杜強,一切迎刃而解。」
朱林詢問了機械廠和房地產公司的名字。
侯大利經常吃江州大飯店特級廚師的菜。特級廚師講究五味調和,菜品精緻,味道鮮美。老林是江湖把式,劍走偏鋒,重油重味,也挺好吃。侯大利採用工廠式吃法,把回鍋肉的肉渣和油湯倒進碗里,與米飯混在一起,香味十足。這是重體力勞動者的吃法,體力活會消耗油脂,吃了也不會發胖。如今生活好了,這種吃法會讓人發胖,廠里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干。
宮建民道:「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