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鵬飛心不在焉地道：「宮支，兄弟們在下面跑，我坐在辦公室喝茶，心裏癢得難受。」

李友青萬念俱灰，絕望地看了一眼心愛的女友，大吼道：「吳煜是我殺的，和肖霄沒有關係!」肖霄朝李友青伸出手，滿臉凄楚地喊道：「我愛你。」

肖霄把臉靠在李友青肩上，埋怨道：「我給你高壓電擊槍，你怎麼不用？電擊槍防身，能把人打昏，不會死人。」

肖衛星眼睛轉了兩圈，道：「我沒管她，管也管不住。我要睡覺了。」

「警察能查到我們嗎？」肖霄一夜未睡，臉頰小了整整一圈，眼睛倒比平常更大。

肖霄淚水嘩嘩往下流，委屈地道：「我不講，警察可以到隆興去問。吳煜那個賤人是大嘴巴，只要喝了一點酒，其他女人的事都要給我講，包括和素姐在一起的事都給我講。素姐是吳總的情人，他們父子倆倒是好，一起上，呸、呸!」她顧不得擦眼淚，又道，「你昨晚和我睡了覺，是不是就開始嫌棄我了？當初我是被吳煜強|奸的，是受害者，你如果看不起我，那就早點說。」

李友青家庭條件和相貌都一般，若不是肖霄從鳳凰變成山雞，他根本沒有機會與肖霄這種級別的漂亮女人談戀愛。他平時與肖霄交往時屬於相對「弱勢」的一方，所以才能接受肖霄被吳煜強|奸的事實。他原本以為自己僅僅捅傷了吳煜，沒有料到吳煜居然死了，內心恐懼之下，對肖霄沒有如平常那樣熱情，追問道：「你再回憶一下，同學知不知道吳煜找你？」

來到技術學院后，他立刻組織偵查員調查肖霄。經調查：第一，肖霄在搞完學校活動后，接了一個電話后獨自離開；第二，肖霄有一個同校高年級的男朋友，叫李友青。

「第二個方向是以物查人。吳煜應該會隨身攜帶手機和錢包，特別是和年輕女子在一起的時候，手機和錢包更是必不可少。在現場沒有能夠找到吳煜的手機和錢包，可以通過這條線索查找兇手。杜峰探組主要負責這個方向，調取吳煜手機的通話記錄，查看最後幾個通話人。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拿了死者手機九-九-藏-書，去聯繫技偵支隊，請他們支援。

早上八點多，周雪再次撥打了女兒的手機，發現仍然沒有開機。她正準備給女兒的朋友打電話時，偵查員出現在家門口。

肖衛星道：「我不離，就要拖死你。」

兩名偵查員來到肖霄家。

羅馬皇宮小區名字取得很洋氣，其實是小樓盤，只有四幢樓。刑警們在物業帶領下，悄悄摸到了3幢18樓1號。

所有線索都指向江州技術學院的女生肖霄，滕鵬飛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從宮建民辦公室溜了出來，開車直奔江州技術學院。

「天災加上人禍，難怪肖衛星成了這般模樣，誰遇到這種事情都受不了。」嚴峰不停搖頭，感慨道，「人到中年太難了，稍稍遇到風浪，有可能就翻船，翻船以後，再想上船就難於上青天。我有好幾個朋友都遇到中年危機，中年危機首先就是財務危機，其次是健康危機，相比起來感情危機倒是排在稍後。」

兩條線索串了起來。

滕鵬飛冷冷地看著李友青，道：「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人看見，警察肯定找不到我們。」肖霄握住李友青的手，道，「你是為了我才捅死了吳煜，我以後會對你好。昨夜，我陪你睡了覺，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不想讀書了，讀了也沒什麼意思，我們換一個城市，從頭開始。」

幾條線索彙集起來，肖霄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技偵支隊很快鎖定肖霄行蹤：肖霄藏身於長貴縣羅馬皇宮小區，其男朋友李友青也在此處。

「在江州技術學院圍牆支路發現一輛寶馬，是吳煜的車。吳煜應該是先到技術學院，把車停在比較隱蔽的學院圍牆支路，然後沿桃樹林的小道步行到勝利橋。」

滕鵬飛坐在辦公桌對面，隨手拿起桌上的香煙，自顧自點燃，道：「我先抽一支，兩位領導別見怪，有案子，嘴巴閑不住。」

有了明確線索，滕鵬飛坐不住了，準備前往江州技術學院，剛站起來，又接到偵查員譚大國電話。

滕鵬飛回到刑警新樓，向副支隊長、重案大隊長陳陽彙報吳煜案。

宮建民道：「你去問問，電話read.99csw.com記錄調出來沒有。」

「目前確定三個偵查方向，第一個方向是調查吳煜到勝利橋的原因以及路線。勝利橋是東城和西城的通道，不是商業街區，公路邊沒有門面。吳煜在晚上九點來到勝利橋肯定有特殊原因。找到這個原因，案子就算有了眉目。張國強探組兵分兩路，一路去隆興夜總會，調查吳煜當晚行蹤；另一路到勝利橋附近調查走訪，尋找目擊證人。麻雀飛過總得有個影子，我不相信這麼大一個人在公路邊遇害，會沒有人看見。吳煜媽媽不在江州城，我估計和吳煜遇害關係不大，放在稍後一些調查。

肖霄「哇」地哭起來，伸出雙手，大喊：「李友青，我愛你，一輩子愛你。」

肖衛星抓起桌上的饅頭啃了兩口，道：「肖總是過去式了。現在不僅沒有消腫，腦袋也腫大了。你們到我家來做什麼？抓到苟東那個王八蛋了？老子整整三千萬元，全被苟東捲走了，刑警支隊是幹什麼吃的，活生生的人，你們硬是找不到。」

宮建民聽完彙報，道：「隆興夜總會魚龍混雜，吳煜被殺死，會不會和斷手桿有關？江州黑社會這些年弄了不少事，希望打黑除惡專案組能把斷手桿、陳雷等團伙連根拔起。」

肖霄和李友青交往了一段時間，兩人有擁抱、牽手等親密行為，偶爾會親一親嘴唇，但是在肖霄的堅持下一直沒有上床。昨夜，李友青惶恐不安，肖霄為了安慰男友，主動上床，百般溫柔。

「第三個方向是江克揚探組，你們的任務是調取視頻資料，吳煜有一輛寶馬車，要把昨夜寶馬車的行蹤調查清楚。」

聊了幾句，屋外傳來敲門聲，李友青如同驚弓之鳥，臉都嚇得變了形，跑到衛生間前，低聲道：「肖霄，有人來了。」肖霄趕緊退出QQ小號，走出衛生間，來到防盜門前，道：「誰？找誰？」

案發上午，吳煜案的現場勘查結束后，為了搶抓命案黃金72小時，重案一組召開現場工作會。重案大隊副大隊長、一組組長滕鵬飛對案件已有基本判斷，指令簡潔清晰。

現場會議結束，三個探組按九_九_藏_書要求各自行動。

「我當時緊張，隨手拿出刀子，沒有想到還背著電擊槍。」

周雪道：「我們離婚。」

身材高大的帥氣探長張國強這才認出來人，吃驚地道：「肖總，你住這兒？」

屋外傳來一個女聲：「我是物管，你們沒有交物管費，平時不容易找到你們。」

李友青拚命搖手，示意不要開門。肖霄通過貓眼朝外看，見是一個穿物管服的中年大姐，猶豫幾秒，還是打開了房門。房門剛剛打開，屋外的偵查員一擁而入，最前面兩人還舉著盾牌。三人撲倒李友青，另外兩人奔過去，控制住肖霄。

張國強回望了一眼極為老舊的紅磚房，道：「肖衛星以前是建築老闆，開大奔，挺風光的。去年金融危機前，他和幾個老闆合夥買了一塊地皮，準備大賺一筆。誰知去年美國爆發了金融危機，波及國內，銀行信貸政策收緊，貸款困難。他們為了解困，又去借了高利貸。牽頭的老闆苟東是個混賬，捲款跑路，人間消失。肖衛星被徹底套死，從千萬富翁變成千萬負翁，別墅、大奔都拿去頂債。國家後來出台了經濟刺|激計劃，很多堅持苦熬的老闆脫了困，還賺得盆滿缽滿，肖衛星、施家富等人合夥的項目成了死局，只能眼瞅著別人發財。」

肖霄道：「她知道一些。但是，警察不會想到找她吧？」

宮建民靠在椅子上，笑道：「滕麻子什麼時候跟我客氣過，想抽就抽，廢那麼多話。」

探長張國強看這一對夫妻吵架，很是無語。

肖衛星道：「吼個鎚子，肖霄昨晚沒回家，今天自然曉得回來。」

宮建民叫住滕鵬飛，道：「你別跑，就在這裏指揮。三個探長辦事利落，讓他們去辦，一線重要，指揮崗位也重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你要學會這個。」

杜峰接到滕鵬飛電話，道：「滕麻子，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吳煜最後兩個電話都是打給一個叫肖霄的人，每次通話三四分鐘。」

肖霄委屈地道：「吳煜的爛事，誰會給朋友講。」

長貴縣刑警大隊隊長武志和滕鵬飛在物業辦公室簡單碰頭以九*九*藏*書後，制訂了最常規的抓捕方案：利用物管人員敲開房門，然後衝進去抓人。

事到臨頭，李友青一股熱血上涌，反倒不怕了，梗著脖子道：「我叫李友青，吳煜是我殺的，和肖霄沒有關係。吳煜是強|奸犯，我是制止犯罪，為民除害。」

長貴縣刑偵大隊得到通知以後，立刻派偵查員來到羅馬皇宮，控制外出通道。半個多小時后，重案大隊副大隊長滕鵬飛、探長張國強等人來到長貴縣羅馬皇宮小區。

「別生氣嘛，吳煜被我捅死了。這事了結后，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李友青的關注點和肖霄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更關注警察能否找到自己，耐著性子安慰幾句，又開始自我麻痹，「當時太慌張了，刀上可能有我的指紋。我把刀扔到草叢裡，警察不一定能找到。說不定，我們躲兩天就沒事了。」

肖霄母親周雪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尋找昨夜就未回家的女兒。肖霄是江州本地人，每天回家居住。昨天晚上學院搞文藝活動，肖霄給母親打電話說要晚些回家。周雪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女兒仍然沒有回來，手機也關機。女兒以前在隆興夜總會工作，晚歸是常事，偶爾會住在同學家裡。周雪下意識認為女兒搞完活動以後，又去了同學家裡住，不算太著急，只是埋怨女兒關手機。

周雪吼道：「肖衛星，肖霄昨晚沒有回家!」

張國強看了一眼肖衛星，又看了一眼周雪，道：「我們找肖霄。」

正說到這裏，張國強的電話打了過來：「我們到隆興夜總會按照員工名單排查，一名女員工提供了吳煜到勝利橋的原因，他到技術學院是去接肖霄。肖霄是江州技術學院的學生，曾經在隆興夜總會當過公主，也就是小廳服務員，與吳煜關係密切。」

2008年在大洋彼岸發生的金融危機深深地影響到周雪的家庭。肖衛星一次以小博大的投資以慘敗收場，家道迅速中落。貧賤夫妻百事哀，夫妻感情迅速惡化，相看兩厭。此刻，她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瞧著丈夫，甚至懶得和他講女兒沒有回家之事。

屋內，李友青和肖霄根本沒有料到荷槍實彈的刑read.99csw.com警已經朝小區聚集。此處房間是李友青哥哥在長貴縣的新房，李友青哥哥事情多，裝修就由李友青幫忙，因此李友青有新房鑰匙。李友青捅了吳煜之後，便和女友肖霄躲在家裡，早上從本地論壇得知吳煜死訊之後，逃到長貴縣，躲入哥哥新房，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我不知道。」李友青捅了人，內心惶恐，不停搖頭。

杜強落網，一系列命案積案水落石出，陳陽心情著實不錯，道：「麻子，我們到宮支辦公室，免得你講兩次。」

李友青埋怨道：「你為什麼給小胡講這些事？你不講，就查不到你頭上。」

「好，好，好，這條線索很重要。」滕鵬飛說了三個好字，又道，「你趕緊到江州技術學院，查這個叫肖霄的女同學。」

「反正都捅死了，怕也沒用。你一定要對我好，我也全心全意跟著你。」

「我覺得沒有這麼複雜，吳煜是花|花|公|子，吃喝玩樂樣樣在行，但是，他沒有參加隆興夜總會和高利貸業務。吳開軍死了，斷手桿沒有必要追殺吳煜。我覺得應該是一個更簡單的案子，吳煜行為不端惹來的殺身之禍，要麼為了女人，要麼為了錢財。」滕鵬飛深深地吸了一口，火光閃爍下，煙灰迅速變長。

「吳煜案由張國強探組負責，杜峰探組和江克揚探組配合。

偵查員正在和周雪交談，虛掩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房門砸在牆上，發出巨響。來人酒氣熏天，頭髮亂成一團，鬍子上掛著些不知是什麼的碎屑，抓起桌上的茶壺，往嘴裏猛灌。喝完水，他望著張國強，道：「張探長，你到我家裡來做什麼？」

聊了一陣，肖霄來到衛生間，關上門，站在鏡子前，從手包里取過化妝品，細心地抹眼角。昨天到現在都沒有睡好，眼角似乎有了皺紋，這讓素來愛惜容貌的她心疼得緊。她坐在馬桶上，拿出手機，打開了QQ小號。

李友青和肖霄沒有反抗，任由來人給自己戴上手銬。

李友青道：「有沒有同學知道吳煜？如果有人知道，警方說不定會來查你。你閨密小胡知不知道？」

離開肖家，偵查員嚴峰道：「肖霄她爸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