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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半坡驚現黑色人骨 劇變后的專案組

第五章 半坡驚現黑色人骨

劇變后的專案組

下班后,侯大利仍然不敢回到充滿田甜氣息的高森別墅,直接去了江州大酒店的頂樓套間。他刨了一天泥巴,腰酸背痛,加上前天晚上基本沒有入睡,晚十點上床,這一次終於沉入夢鄉。睡到半夜,醒來時看見窗外明亮的月光落在床頭,下意識伸手想要摟住田甜,這是以前在高森別墅形成的習慣。枕邊空空蕩蕩,侯大利只摸到床單。他瞬間清醒過來,田甜永遠走了,陰陽相隔,再也無法擁抱,一時之間,悲傷涌了上來,重重疊疊,無窮無盡。
江克揚道:「我覺得他最大的優點是敢於承擔責任,遇事不縮頭。」
朱林又道:「昨天是什麼情況?」
侯大利道:「滑坡地帶大約四米寬,五米長,厚度有三四米,屍骨應該埋在這個區域。我建議做進一步挖掘,這樣可以弄清楚兩件事,第一,屍骨混在泥土裡,滑到公路,昨天泥巴里沒有發現,但是並不意味著沒有其他物證;第二,屍骨被燒過,挖開泥土,可以確定焚燒地點是否在此地。」
「這個世界是有錢的越有錢,窮人是越難發財。組座,我有些好奇,你明明可以瀟洒走一回,何必當一名苦哈哈的刑警。你不是超人,用不著拯救世界。」江克揚是第一次在侯大利面前說出心裡話,說完,便看侯大利如何反應。
發生滑坡的山坡相對高度有百米,具體滑坡點距離公路的斜線距離約為三十米。路邊有一個磚砌圓柱體,一兩百米處還有兩個。圓柱體中空,上面無蓋,下面還有一個孔,磚體有煙熏痕迹。
丁麗案偵破后,侯大利成了丁工集團的座上賓,丁晨光打過招呼,侯大利和105專案組有任何需求,一律無條件支持。常總是丁晨光的心腹,摸得准大老闆心思,接到侯大利電話后,趕緊通知工地派人到二道拐村,聽從侯大利指揮。安排下去后,常總猶覺得不踏實,叫上駕駛員,親自前往工地。
侯大利道:「丁工集團主業還在九九藏書製造行業,有子公司做房地產。國龍集團在江州也做了房地產,這個不奇怪。」
江克揚道:「刑警要懂得雜,不僅是刑事技術,各種事情都要了解。比如辦賭博案,你不懂賭博裏面的道道,問話都不會。」
聊天之後,朱林拿著文件到市局向局長關鵬彙報。
這兩點正是滕鵬飛想要弄清楚的地方。面前的年輕人雖然不怎麼合群,可是業務能力還真是不錯,滕鵬飛對此還是有了一個客觀評價。
「越是如此,你們作為探長的責任越大。有了重大失誤,那就毀了一個可堪大任的好刑警。」滕鵬飛雖然會在工作上罵人,但這幾年來對所有偵查員愛護有加,沒有整人害人之心,加上本事足夠硬,破得了案子,所以在重案一組中威信很高。
江克揚瞅了一眼侯大利戴著的白手套,道:「今天來做什麼?」
王華自嘲道:「前些天,我和大利到醫院去看樊傻兒,遇到熟人,順便測了血壓和血糖,低壓120,血糖11。熟人警告我,再不減肥,活不了幾年。而且我們這一行總要面臨危險,我胖成這樣,跑不能跑,跳不能跳,打不能打,只能靠一堆肉來狐假虎威。」
朱林夾著手包,準點來到刑警老樓。
滕鵬飛打量著侯大利拿著的單反,道:「侯『神探』,你過來看什麼?」
「丁工集團在附近有工地,我請求他們支援十個工人。他們工具齊整,比我們有效率。」侯大利又爬上滑坡地點,然後蹲在滑坡地點的頂上,抓起泥巴揉捏。
侯大利沒有再說話,抬頭觀察滑坡地帶。重案一組挖回來的泥巴僅僅是堆積在公路邊上的泥巴,從滑坡點到公路還有大量滑落的泥土,火燒的痕迹完全可能遺留在這些未被清理的泥土裡。他離開公路,沿著塌方泥土往上爬,在滑坡點轉了兩圈,又跳回公路。
王華做完開合跳,又高抬腿,氣喘如牛。
杜峰道:「侯大利確實有本事,https://read.99csw.com前幾個案子,他都是關鍵人物,我早就忘記他是新刑警。」
一輛警車開了過來,跳下車的是滕鵬飛和杜峰。
朱林笑道:「繼續,繼續,不要讓心跳慢下來才有效果。」
他略微停頓,道:「這一次解救人質,後來復盤,戰剛的指揮沒有明顯失誤,只不過情報信息不充分,不知道屋內有地道。兩位民警犧牲得非常英勇。當初戰剛把田甜和老唐放在後方,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我提這件事情不是討論誰的責任,而是要你明白一位優秀指揮員對於整個隊伍的意義。你有這個能力,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這樣才對得起田甜的在天之靈。」
滕鵬飛被頂了一下,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道:「進了重案一組,大家就是一條戰壕里的戰友,只要不是正式場合,沒有必要這麼嚴肅吧。」
滕鵬飛還沒有回答,侯大利已經撥通一個電話,道:「常總,有件事情需要幫忙。我在長青縣和江州交界的二道拐村,丁工集團在這附近有一處工地。這邊有個現場需要挖掘,多帶點大筐,十個人就行了。」
刑警老樓生活過大李和旺財兩隻退役警犬,在與犯罪嫌疑人做鬥爭的過程中,大李活生生累死,旺財被炸得屍骨無存,皆犧牲得非常英勇。由於先後兩隻退役警犬犧牲,朱林再向警犬中心提出領養退役警犬的要求時,被愛犬心切的警犬員委婉拒絕。此時,院內沒有旺財,樊勇還在醫院治傷,葛向東送顱骨到省廳,老樓頓時冷清許多。朱林正在感慨時,聽到健身房傳來砰砰聲,便加快腳步來到健身房門口。
楊帆遇害時,侯大利年齡尚小,情緒完全失控。田甜犧牲,侯大利已經成為一名出色的刑警,心理髮生了很大變化,雖然悲傷,卻一直很好地控制住情緒。朱林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侯大利更是高看一眼,所言皆是沒有保留的真心話。
read.99csw.com林拿到列印件,戴上眼鏡,仔細檢查了一遍,道:「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我還有一年退休,在退休前,除了楊帆案,專案組已經把命案積案一掃而光,這在全省都很罕見,這是一名老偵查員的最大光榮。如果市局同意我的建議,專案組會起越來越大的作用。宮支是刑警支隊長,下一步會成為局領導。他不太贊成繼續保留105專案組,你應該能夠看得出來。這不是對和錯的問題,而是觀點問題。關局長站的角度不一樣,他是一把手,一把手更注重全局,105專案組是全省公安系統剛剛樹立的品牌,他不會讓這個品牌倒下,所以肯定會同意我的建議。你是優秀的偵查員,但是要成為優秀指揮員,不僅要緊盯案子,也要學會分析全局。只要你還在公安系統,那就得為了事業動腦筋,想辦法佔據一個好位置,千萬不能犯幼稚病。」
上班前,侯大利稍有猶豫,決定先到105專案組,和朱林碰個面,商量一下楊帆案,然後再到刑警新樓。專案組成立有正式文件,在沒有新文件的情況下,他其實還是屬於被抽調狀態,應該到刑警老樓上班。只不過,二道拐黑骨案交由重案一組偵辦,作為組長,他必須將重心放在此案。
滕鵬飛對杜峰的反應感到奇怪,今天侯大利說出一個想法,他還沒有表態,探長卻開始叫苦,這有點意思,說明侯大利這個菜鳥組長挺有威信。他掃了杜峰一眼,道:「這裏面或許有重要物證,工作量再大,也必須挖開。你趕緊安排,不要怕工作量大。」
侯大利反覆打量圓柱體,還拍了相片,問道:「這是做什麼用途的?」
「滕麻子,費用怎麼走?兩年前的費用還有沒報的。」杜峰拿起手機,準備找人清運滑坡地帶的泥土。
「一組只有十幾個人,挖開泥土的工作量太大。」這兩年來,在幾個重大案件的關鍵環節,市局多次採用了侯大利的建議,杜峰立刻read•99csw•com將侯大利的想法在腦中演化成了行動,叫起苦來。
朱林對王華豎起大拇指,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王胖子居然開始鍛煉了。」
「英雄所見略同,我們想到一塊兒了。105專案組可以換名字,機制應該保留,用處很大。這是我給市局的建議,你趕緊幫我做成正式文件。」朱林從手包里取過幾頁紙,遞給侯大利,又道,「你沒有必要天天過來,有突破,或者有疑點,我會聯繫你。」
江克揚道:「這是熏香腸、臘肉的土設備。長青二道拐村這邊的柏樹最適合熏香腸、臘肉,城裡賣的香腸、臘肉都打著二道拐村的名字。看來你很少逛超市,對這個品牌沒有印象。」
「雖然大部分命案積案都偵破了,但是我覺得105專案組應該保留,江州歷年累積下來的刑案還很多,若是沒有專門的機構盯著辦,檔案發黃變黑的老案多半就永遠變成未偵破案件了。」侯大利又道,「我這一段時間精力得放在二道拐黑骨案,晚上若有空,我就回老樓,整理楊帆案的材料。」
侯大利不喜滕鵬飛如此稱呼,此刻不是會場,便單刀直入地道:「滕大隊,這樣調侃有意思嗎?」
侯大利回到刑警新樓,和探長江克揚一起前往二道拐村。
侯大利開車,江克揚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侯大利跟在朱林身後,來到院中,道:「昨天到老訓練場,跟著滕大隊刨從黑骨現場挑回來的泥巴,沒有發現。滕大隊的思路是正確的。從邏輯上來看,兇手不會搬動一具燒過的屍體,而是應該把屍體帶到二道拐,燒了以後就地埋掉,滑坡地帶應該是焚燒地點,雁過留痕,人過留影,必然會有焚燒痕迹。二道拐黑骨案很棘手,我這一段時間沒有太多精力跟蹤楊帆案。」
杜峰問道:「你叫人來挖泥?」
「105專案組的職責就是偵辦命案積案,你把精力放在二道拐黑骨案,我帶著王華等人繼續調查楊帆案,楊國雄兒子和你年齡差不多,九九藏書後來失蹤了,只找到一張身份證相片。這條線索有點意思,要繼續查下去。」朱林作為在刑警支隊工作二十多年的老同志,堅守在105專案組,也正是因為他的堅守,105專案組才保持著原來的框架沒有散夥。
侯大利拿著朱林的建議到樓上列印。朱林的建議不長,主要內容是保留105專案組這個已經在全省打響的品牌,不必拘泥於命案積案,將其他重大未偵破案件納入專案組,持續保持力量,必將獲得更大成果。
侯大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刨泥巴這事沒法找人代勞,必須靠我們來辨認火燒的痕迹,還有各種尋常卻又關鍵的物品。」
侯大利道:「昨天刨泥巴時,我覺得滕大隊思路是正確的,只不過做得不夠,我們應該把滑坡地帶所有泥土都清理出來。」
滕鵬飛斜眼看著侯大利,把江克揚和杜峰叫到身邊,道:「侯大利科班出身,確實有幾把刷子,可是畢竟經驗少,從參加工作時間來看還是新刑警。重案一組都是啃硬骨頭,你們作為老資格探長,在工作中要注意保護他,如果有問題要及時提出來,絕對不要有重大失誤。」
侯大利道:「確實如此,這是一個缺陷,我還得經常逛一逛菜市場之類的地方。」
侯大利背景特殊,並沒有一定要在公安局佔位置的急切想法,如今朱林作為領導和師父反覆告誡他不能犯幼稚病,與其被平庸者領導,還不如自己當領導,這樣對整個事業有利,對一線刑警有利。他最初對這個告誡不以為然,但由於經常被熏陶,已不知不覺在內心深處接受了這個建議。
侯大利正在打沙袋,背心前胸後背全部打濕,豆大汗水從額頭滾落。王華沒有做器械,正在練習開合跳,跳完三十個,大口喘氣。
「工程量太大,我們一組做不了這事。」江克揚透過車窗,看到不遠處小河灣有一處工地,道,「那是丁工集團的工地,丁工集團也做房地產?」
滕鵬飛問道:「有什麼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