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須儘快地茶查探到這其中的內容。

沈林依舊面無表情：「這是我的職責。」

合上資料，沈林摸著額頭，似乎有些焦慮，最後依舊決定不打草驚蛇。

與此同時，外面的廣場上一如往常。

沈放點頭：「是啊，你伯父對我可真不錯。」

呂步青放下茶杯起身來與沈林對立，卻是故意裝傻：「那就奇怪了，我怎麼知道你沈處長在盯著馮立新？我還當是我的兄弟發現的這個共產黨呢？哎，不好意思了。你沈處長也是，既然有目標了，幹嘛不通知我們行動科。」

這話叫沈放聽了心裏猛地一驚。

他到的時候，新一輪的審訊已經開始。

「你放不放？」

這樣急於解釋，生怕沈放誤會，也是難為她了。

曼麗起身，聲音妖媚：「好，我這就給您找幾個最標緻的。」

話說到一半，忽然他又來了心思：「哎，要是你伯父要看呢？」

「我胡鬧！混賬！居然說我胡鬧！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沈林停下上樓的步子，眯了一下眼皮，這一過程到底還是避免不了，於是只好笑著回頭：「您還沒休息。」

「那您稍等一下。」

人在自己那個哥哥手裡，硬手段沒有，但計策確卻是實在防不勝防，如今這局面，將人從中統多奪回來事情應該會好辦很多。

一邊的蘇靜婉站在旁邊不敢說話，沈林走進來看到這境況，本想悄然上樓，卻不想被沈伯年叫住。

這話意思很明白，既然你主動出來的，那就是奔著和我搶功勞來的。

沈柏年怒極，厲聲罵：「你能決定什麼？人家提了反對意見就抓人，你們中統算是什麼機關。」

對面的人模樣上明顯一愣，但接著也並沒有為難，而是反著跟他開起了玩笑：「那只有兩個辦法，第一是讓毛局長和鄭廳長特批，第二是您坐上羅處長的位置，您就能看了。」

眾人目光朝他斜了一眼，葉局長單獨看向他，模樣更加暴躁：「抓了人又怎麼樣。輿論，輿論！輿論現在都指向我們！中統局因此還受到了國民大的質詢，行政院還要問責。這就是事前抓人和事後抓人的區別！」

沈放歪過腦袋看著她，開玩笑模樣：「真的假的？你可別忽悠我。」

「可是。」

「沈處長，這馮立新的檔案有問題。」

呂步青依舊笑著：「知會什麼？」

馮立新有些緊張，眼神慌亂，沒有去看他。那人走近后很隨意地坐在馮立新的身邊，沒說一句話，將一個完全一樣公文包放在了馮立新的公文包旁，隨後提走馮立新的公文包，混進了人流。

沈林在辦公室里等待片刻之後，李向輝推門而入。

清早，外面冷風瑟瑟。辦公室里，葉局長顯得有些疲倦，正癱倒在沙發上。

沈林沒說話，邊上呂布青分不清楚形式，依舊覺得自己有功：「這些人都被我們抓了，骨幹都沒漏網。」

「這樣，你寫一個敵後潛伏的方案，有備無患，有需要的時候，我們再談。」

「我當是什麼事情讓羅兄這麼煩心，讓兄弟們抓緊對共黨地下活動的偵破就好。」

依舊是金陵中學對面的茶館包廂里，喬治其簡單述說整件事情的過程之後，沈林端坐皺眉有些錯愕：「那個人有槍？」

這句話說完，他目光停留，忽然瞧見一行字，繼而抬頭：「你口供上說最近還有一次接頭的行動？」

話音剛落，曼麗帶著小姐妹們走了過來，拉著吳隊長等人進了舞池。卡座上只剩下沈放與羅立忠。

說的這麼明白，即便是傻子也該明白各種的問題了，呂布青忙將頭低下去，會議室里再沒人說話。

呂步青刺客一臉的得意，一把扯掉那人的圍脖和眼鏡，正笑著，低頭正視時候卻明顯一愣，回頭與眾人面面相覷。

躲避追蹤的手法比較老練，而且還有槍，這個人絕不是一般的商人。

他看著秦參謀說著：「現在問這問題太可笑了吧。」

「羅處長，出事兒了。」

沈林這會兒臉上才算是有了些表情，眉頭微蹙：「爸，您這樣是胡鬧！」

吳隊長聲音有意往低壓了壓：「聽說是通共。」

「對中共的作戰會日益激烈，在戰場上解決了共產黨才是總裁最想看到的，這可不是在城裡抓到一兩個小魚小蝦能比擬的。」

來的時間正巧，沒一陣子后便有個身影從巷子里走了出來。在巷子口，那人要了輛黃包車之後離開。

「國家有法律，https://read.99csw.com如果他們沒問題，自然會放了他們。如果有問題，該怎麼處理不是我能決定的。」

「因為通過他做的生意都是軍用物品，不是軍隊的人不可能搞到這麼多軍需品。」

羅立忠看著沈放，四目相對之後沈放試探著說道：「中統也太過分了，連國防部的高級參謀也敢抓，完全不把咱們放在眼裡。」

「你回來了，也不跟我打招呼？」

李向輝皺著眉頭，似乎已經有了疑慮，對沈林解釋著：「對，一般北方人都不太愛吃這東西，那東西味道一般外地人是不能接受的，只有江浙以及山東偏南的一帶人喜歡。」

「騙誰也不敢騙您啊，這份計劃局裡有特別指示，只有毛局長，鄭廳長，還有一處的羅處長才能翻閱，連其他處的處長都不行。」

兩個人說著沈伯年揚起拐杖指著沈林。

「不，我就在這兒翻翻。」

「既然麻煩是中統在扛，羅兄何必那麼心煩。」

可面前的羅立忠卻並沒有接話，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之後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於是他繼續補充：「要動軍隊的人，不管犯了什麼事兒都該通過咱們保密局。」

呂步青冷冷的哼了一聲，他面色焦急忙解釋著：「我真不知道。我跟他只見過幾次面，對方偽裝的很好，見面的時候不是在晚上，就是在車站，或在廣場這樣人多的地方，我們從來沒有說過話，只是交換書包。」

「是么？可黨國上下都覺得共產黨不堪一擊呢。」

他語氣未變。

時間一到，便能看見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朝著馮立新走了過去。那人穿長衫，戴著禮帽圍脖，臉上罩了一個黑色眼鏡，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十分小心謹慎。

「紀律好的人條例都背的熟，一定是記性好，記性好的人舞步也應該記得熟對吧。」

原是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辦公室里，羅立忠與沈放正在喝茶，吳隊長慌忙的沖了進來，顯得有些急促。

「你這什麼意思？」呂布請臉上的笑頃刻消失不見，臉色沉沉。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兩回了，沈林臉色大變，轉身忙往中統大樓內走去，步速極快，直奔呂步青的辦公室。

「泥螺？」沈林詫異，在南京城似乎很少見這種東西。

沈林有些不耐煩：「父親，我勸您這些事兒還是不要看，也不要管，而且你也管不了。」

「那咱們就什麼都不管？」連利益都驅使不了的羅立忠，看來他是真的不想插手這件事情，沈放顯得有些急切，不過這急切卻十分合理。

沈林一副及其篤定的模樣，跟共黨打交道這麼多年了，對方有幾分實力，他心裡有數著呢。

意料之外，馮立新依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他悄悄往裡走著，到刑具邊上站定，接著又聽沈林問道：「你的任務是什麼。」

面前的人就像是冰塊做的一般，有自己的立場毫不退縮。

沈伯年聲音嘶啞：「程序？你那程序就是抓人，打人，然後對學生用刑么？」

三天後的下午，中統大樓門口。沈林正要上車離去，李向輝追了過來，貼近他小聲對著他耳語：「呂步青抓了馮立新。」

百樂門裡，舞池裡人群正在跳舞，音樂聲響著，卡司里他和沈放，吳隊長碰杯慶祝。

最後得手一張證件，閆志坤遞給呂步青，呂步青接了過來，看完有些詫異，證件上寫著，國防部軍需處參謀秦月明。

心裏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沈放那一刻心跳忽然加速，但努力地克制自己內心的恐慌。手抖了一下，繼而將空杯子放在了茶海上。

喬治其點頭答失，沈林又繼續問著：「他跟你的同學什麼關係？」

羅立忠早就話里話外地提醒過他，如今這話若是傳到了他耳朵里去，往後只怕是更加麻煩才是。

喝上一口之後，吳隊長帶著嘲笑的口氣說著：「中統的人就是幫倒霉蛋，這次真是栽了。」

奸詐狡猾，義正言辭，倒是噎得沈林無話可說。

這樣的結果正合羅立忠的心思，消息很快便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幹嘛聊紀律。」小嚴詫異。

她說完這句，像是故意拉親近一樣，接著問道：「那時候還是我伯父給沈副處長授勛的吧？」

沈林面色嚴肅，跟以往一樣，說話不帶一絲語氣，宛若一個只會衡量計算的機器。

「在屋子裡沒有發現喬治其說的那把手槍，屋子裡陳設簡陋，只九*九*藏*書有大量的書，和一些酒，倒是存了一些泥螺。」他如是彙報著。

語罷他將手再往高揚了揚，掄下手來就要朝著沈林肩膀打下去。蘇靜婉忙上前攔著，但是沈柏年卻一把將她推開，這一棍勢在必行。

接著人群中一陣騷亂。

推門而入，呂步青正悠閑地品著茶，面帶笑容，瞧上去心情正好，見了沈林語調陰陽怪氣：「呦，沈處長。」

「那也不行，沒有鄭廳長，毛局長的批示，誰也不行。」

這樣的話說出來毫無忌憚，義正詞嚴，還真是少有人敢這樣。這保密局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她伯父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國防部辦公廳陳主任。

羅立忠這人老辣狡猾但從不說大話，他對「靈芝計劃」居然有這樣的判斷，說明這是一個對共產黨非常危險的計劃。

兩個人目送那身影越走越遠，畢了沈林才點頭道：「行動吧。」

這樣的行動常有，小菜一碟。

沈伯年被他拉開，沈林低下去的眸子再一次抬起來，眼神依舊堅定：「不管您怎麼說我都要正常上班，否則那些被抓的人只會更慘。」

沈林低頭思量片刻，臉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如果戰事擴大，國共勢必要進入僵持階段，雙方會展開拉鋸戰，一時不可能分出勝負。」

因為此刻被控制的這個人，竟是國防部軍需處的秦參謀。

早上他和同學杜小月在街上貼傳單被警察盯上了，有一個叫馮立新的的人幫著他們擺脫了追兵。

他雖說對共黨的實力有揣測，不過這麼早就準備著失敗后的打算，著實有些晦氣了。

形式瞬息萬變，他們這樣的人想要安身立命，鼻子要比尋常人更靈敏些才行，聞到危險就要早做打算。

並且，為表忠心，接下來的計劃，自然也需要他得配合。

沈林聽了后冰冷的眼光忽然間有些動容，雖然詫異，但目前來說，似乎追問馮立新更要緊一些，他便什麼也沒有再說，轉身出門又朝著審訊室去了。

吳隊長咽了口唾沫，盡量保持平靜：「國防部軍需處的秦參謀被中統的人抓了，這是剛剛的消息。」

得了地址行動立刻進行，三個小時以後，沈林的車已經停在了官家巷的巷子口。

沈放吸了一口氣，順著往下問：「那個『靈芝計劃』看來也是為了應對戰局了？」

「對方給我單據，我用單據去庫房領軍用物資，錢再匯入『蒼耳』指定的戶口上，我再將軍用物資送到蘇北根據地。」

但同時他又看到羅立忠的神態似乎也並不是十分自然，像是十分關切，忙打聽著：「為什麼抓人？」

他臉帶焦急，一邊說著一邊將檔案遞給了過來，並加以解釋：

四目相對，對面的人精氣神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沈林微微皺眉關懷著：「看來您這幾天沒休息好？」

沈林正襟危坐，持筆在紙上揮灑，馮立新聲息微弱，正在交代著：「我本命叫丁志誠，在南京跟一個代號『蒼耳』的人接頭，對方是你們軍隊系統的人，而且應該潛伏很久了。」

沈放說著將那疊資料接了過來，擱在身邊的桌面上隨意翻看著，可似乎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接著裝作不在意地問著：「不是還有個『靈芝計劃』么，這裏面怎麼沒有？」

並且那個人隨身攜帶著一支槍，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兩個人四目相對，沈林稍加思索之後將身正回去目視前方，吩咐著：「回去調查馮立新的檔案。」

沈林帶著李向輝推門進來時候，他驚詫回頭：「喲，沈處長來了。」

呂步青正得意，沒料想他這突然的舉動，立在原地喊了兩聲，見沈林頭也沒回，便也無奈跟在了後頭。

「不可能。」

「行，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咱們得好好聊聊紀律問題。」

呂步青驚奇過後是一陣冷笑，不管面前的人是誰，可現在都是他盤中的菜罷了。

羅立忠繼而長嘆了一口氣：「自從戴老闆死後，國民黨不管中統還是保密局對共產黨的情報都大不如前，而中共對我們的滲透卻越來越嚴重，長此以往黨國根基不穩啊。」

沈林也彷彿一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並沒有失望，只起身點頭，然後淡然離開。

這話是脫口而出，像是已經思考良久之後所得。不過葉局長卻被他這話著實一驚：「你這居安思危是不是早了點，暫時還考慮不到失敗吧？」

見沈林這樣子，呂步青變得更加得意，一邊從坐間挪身走了出來繞到沈林身後，九九藏書一邊說著：「不過，沈處長，你的那套沒用，盯了五天，連個屁都沒找著，我這還沒等上老虎凳呢，他什麼都招了。」

羅立忠卻並沒有因為這話高興，反而是將臉色冷了下來：「甭說這些沒用的，想比人家強還得看情報方面是不是過硬，人家畢竟還抓到人了，咱們呢？……」

回到深宅時候，沈柏年正在發脾氣。

「居安思危，一旦局勢對我們不利，中統需要準備針對敵後的潛伏計劃。」

那張臉自始至終對自己都是一副模樣，心思他也明白得很。

這回羅立忠總算是開了口，卻並沒有憤怒，更多的是無可奈何：「話是這麼說，可人已經被抓了。」

「放心，我已經命令下去，行動的時候絕對不許開槍。」呂布青篤然，胸有成竹。

三天後的火車站廣場，人潮往來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馮立新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走近，最後落座在約定好的接頭地點，中統的特務埋伏在四周，在不同的角落監視著他的行蹤。

羅立忠看他一眼，繼而是一陣冷笑：「『靈芝計劃』全面展開的威力可不是你能想象的，只可惜牽扯麵太廣，耗費錢財太多，如果戴老闆在的話，那還用等到今天……」

這樣的解釋足夠可信，呂布青和身林對視一眼，沈林接著並沒有繼續追問，掃了兩眼桌面上他之前的口供，轉而問道：「你為什麼說對方跟軍隊有關係？」

說完他轉身徑直上了樓。

沈伯年被噎得心口作痛，撫胸喘息了兩聲，蘇靜婉忙上去扶他。他聲音這才黯淡了下來：「那去把那些學生都放了。」

見他說到這兒便停了，沈林停筆抬頭看他：「就這些？」

沈林抬手接過來翻閱著資料，忽然抬頭問著：「他屋裡發現的那些商行、貿易公司查了么？」

有其父必有其子，沈林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股勁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秦參謀表現的很是驚慌失措，一邊掙扎著一邊喊著：「你們抓我幹什麼？」

相反的，如今沈放更得他心意。

葉局長嘆了口氣，眼神定定地看著沈林，忽然嗤笑一聲，像是嘲諷。

呂步青老實閉上了嘴，葉局長目光這才挪移開了，思量一會又說道：「這些人都要進黑名單，以後要嚴加監視。」

小嚴笑了：「得了，你盡拿我尋開心。」

「我只是從職責出發提這個建議，軍事上能不能成功，我們不是一線作戰人員，無法左右，但是在情報工作上，各種可能都要考慮。」

猝不及防的，兩個特務出現在那人面前，那人反應過來，背影頓了頓，剛要轉身，突然側後方又有幾個特務沖了過來，迅速地把他撲倒在地，還專門有兩個特務死死地壓住了那人的雙手。

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李向輝點頭道：「查了，他用馮立新的名字往返南京和蘇北地區做生意，而且很多還都是棉花、糧油、食鹽等緊俏物資，這人十有八九是中共的潛伏人員。」

沈林面無表情，雙目似箭一般鋒利，質問著：「行動科抓捕馮立新為什麼不知會一聲？」

馮立新快速地點了點頭，像是急於表示他並非是有意要隱瞞什麼，語速很快：「是，在火車站廣場的第二個長椅上，接頭時間就是三天後下午三點。」

這樣的時候，沈林並不想跟他吵下去，免得誤了大事，便只能順著他的意思說：「別多想，只要抓到的人是活的，呂科長的功勞會更大。」

喬治其歪著腦袋想了想。

「休息？出了這樣的事兒，我還有心思睡覺么？」

還真是一本正經，鐵面無私的模樣。

「可對方會怎麼做並不是你能控制的。」

整個過程不帶一絲交流，發生的極其的快。旁邊幾處埋伏的特務隨後不遠不近地跟了過去，從不同的方向靠近。

「他說自己是跑生意的，說是杜小月父親的朋友，具體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聽杜小月說的很神秘。」

對於閆志坤突然的殷勤他暗暗裡翻了個白眼瞪了過去，身後的人即刻將腦袋低了下去不敢再說話。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人不過是一塊棋子罷了，能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想要了解更多，必須將跟他聯絡的人都揪出來才行。

局面暫時掌控住，樓上四個人隨行下來，穿過人群走近，擠進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再回過頭去，呂步青話語陰陽怪氣：「沈處長何必還親自來，大可以坐在辦公室等消息，抓人的事兒我們行動科很reａd•9９ｃｓｗ.cｏm在行。」

秦參謀被捕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沈放的耳朵里。

葉局長說完話喘了幾口粗氣，在靜謐的會議室里尤其明顯，呵斥完畢，等平靜下來依舊要想辦法解決。

對面的人狼狽不堪，但是依舊表現得不想配合，沒有繼續說話，一邊呂步青也不等沈林發話，直接擺弄起面前那些刑具以示威脅。

「都在這兒了，您是要借走？」

沈放的猜測沒有錯，隔天上頭便怪罪了下來。

看過了報紙后他重重地甩手一扔，起身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咔咔」響。

「老爺，老爺您這是幹嘛啊。」

他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有些泛白，喘息聲很重，沈放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將茶杯從嘴邊拿開，先問著：「你慌什麼？」

言罷他朝著閆志坤使了個眼色，閆志坤得令低下身去在秦參謀身上翻著，秦參謀卻依舊垂死掙扎著，裝作很意外的模樣：「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

呂布青還未開口，邊上閆志坤卻突然插嘴：「都安排好了，他就算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葉局長的愁容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總算有所緩解，朝著沈林點了點頭，將身子坐的更直了些：「我跟你想的一樣，那你覺得咱們該做什麼準備？」

這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兩個人心裏都跟明鏡一樣。但是呂步青不承認沈林也拿他沒有辦法，而且這樣倒打一耙，聽上去反倒是他自己有問題想要隱瞞什麼一樣。

馮立新聞聲朝邊上望一眼，即刻面露懼色鬆了口：「那些貨物里應該還有夾帶的情報，可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我只負責把貨送到根據，那邊有專門的人負責情報的交接。」

共黨向來都是硬骨頭，硬的向來不吃，這一回倒是奇事。

「那你還記得他住所的具體|位置嗎？」

窗外的夜色緩緩籠罩下來，語罷，人在昏暗的光線下走進了裡屋，沒一會便捧著一沓文件走了出來。

呂步青這才算是得了莫大的寬慰，思量一會似乎覺得沈林說的有道理，又對身邊的閆志坤說：「告訴下面，待會行動的時候，專門找兩個兄弟控制抓捕對象的手，別又讓他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下午的時候，喬治其主動聯繫了沈林。

沈放瞧了一眼眾人離開的背影，動了打探的心思。

這話叫沈放明顯一驚，秦參謀的身份他已經一清二楚，而且他的身份對方也一樣明了。這樣的消息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突如其來的脾氣叫氣氛忽然僵住，眾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你……」

廣場附近建築二樓的某個房間里，呂步青拿著望遠鏡在窗口觀察著馮立新。這樣的位置，車站廣場的一切一覽無遺。

「再審訊下去，事情更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平息輿論。」

他對吳隊長的不滿寫在臉上，技不如人總不能指望每次事情都會這樣峰迴路轉，不知道自省反而沾沾自喜，成不了大事的模樣叫人看了厭惡。

這是最好的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讓損失降到最小。

沈林總是一副自己能夠把握全局，沒了他行動都進行不下去的意思。一句又一句撩撥著呂布青的怒火。

羅立忠想了想，卻皺眉搖頭：「要人？哪有那麼容易？現在中統上下正在興頭上，到了嘴裏的東西怎麼可能吐出來。」

沈林絲毫未動，滿滿當當地受了那麼一下，沈伯年卻還是沒有停手的意思，剛趕過來的胡半丁看見后忙上前將他一把抱住。

「馮立新我已經安排人全天跟蹤監視了，你為什麼抓人？」

沈放就算是有那個心也不敢表露的太過分，此刻忙裝作嚴肅警醒：「哎，別亂說，這話讓羅處長聽到可不好。」

李向輝來得早偵察過，沈林此刻歪著頭朝他求證，他點頭語氣堅定：「就是這人。」

沈伯年一口氣憋著，被他這話徹底撩燃，說完這句，躬身從桌面上拿起報紙，指著報紙：上面偌大的標題呵斥道：「你們中統這兩天都乾的什麼！」

推門而入，機要秘書小嚴看到沈放，臉上頃刻湧現出笑意來：「喲。沈副處長，這都下班了，還要來查文件？」

待她離開，沈放瞧著羅立忠若有心事，一副安慰的模樣問著：「是不是上面對咱們保密局也有不滿？」

外面沈林敲門走進來，葉局長忙直身起來示意沈林坐下。

「記得，是向山路官家巷146號。」

「通過馮立新給警察局留下的戶籍資料現實，他是從保定遷入到南京的。可我們查過保定九九藏書的戶籍檔案，遷出的馮立新在日偽時期已經病死了。現在這個馮立新應該是冒名頂替。」

沈林視線也並沒有收回來，只打答他的話：「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你保證抓到的人是活的。」

沈放點了點頭道：「突然想到件事兒，我想查一下這幾個月下發的一處行動文件。」

原本只是有所懷疑，沒想到這一查卻真的查出了問題來。

李向輝得令下車，沒過多久便又重新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話音剛落，呂布青聞聲后又將腦袋抬了起來：「放了？還沒審訊完呢。」

沈放作安慰一般拍了拍吳隊長，轉頭又拍了拍一邊曼麗吩咐著：「找幾個小姐妹，陪我們吳隊長，還有這幾個兄弟好好跳跳舞去。」

語罷他將倒好的茶端起來遞給吳隊長：「老吳，你也坐下來，喝一杯，極品的六安瓜片，眼下有錢都不好弄來。」

溜須拍馬，如今哪裡不是這樣，沒了他，自然會有別人動手。

「也不可能，中統辦案有自己的程序。」

眼神有愛慕的意思，不過多少收斂著點。

沈放偷偷抿了抿嘴，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依舊跟她開玩笑，語氣神秘：「如果我就是想看呢？」

但對面的人卻是一臉的不屑：「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好多事兒還靠著我伯父呢。」

吳隊長摸了摸脖子，顯然一副只聽了個信兒的樣子：「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

「不可能，我不會擅離職守。」

這顯然是想要撒手不管的意思，沈放忽然靈機一動，身子往羅立忠耳邊靠了靠，故意引他插手這件事：「依著我，咱得把人要過來，如果真是通共那功勞也應是咱們的。」

羅立忠幸搖頭：「虧這燙手的山芋在中統那邊，在咱們手裡還真麻煩。」

日子平靜地又過了幾個月，進入冬季的時候，時局也跟著僵了起來。

「職責？我就不該讓你進中統！我看你這差事不幹也罷了！」

這樣的事情多一個人就少一分功勞，尤其是眼前的這一個，很有可能自己忙活了半天，功勞全讓他一個人獨吞了，所以呂布青並不是很想配合他。

羅立忠語氣平緩，從邊上拿了新的杯子，一邊添茶一邊說著：「不急，平日里國防部的人一個個跟大爺似的，現在也讓他們體會一下中統局的難纏，如果這秦參謀真的是共黨分子咱們再介入也不遲。」

小嚴自然當做沈放在誇她，挺身一副自豪的模樣：「那當然。」

沈林滿意記述，畢了繼續往下進行著：「『蒼耳』是誰？長什麼樣？在國民黨什麼系統，什麼職務？」

「可我就是要管，管不了別人我管的了你！那些學生你必須放了。」

又是一個耿直而又敬業的主兒，沈放強作笑意：「看不出來啊，你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干機要秘書的料，保密條例是一點不差。」

「那是他們小看了共產黨。」

葉局長咂了咂舌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他的話說服，只點了點頭。

他自己招了沈林來，自己要聽沈林的想法，可沈林說了之後他卻似乎並不想要採納。

羅立忠意外：「通共，確定么？」

沈林看著報紙沒說話，沈柏年不依不饒：「什麼人你們都抓是么？連學生也不放過？」

隔天下班的時候，在走廊快到大廳的地方，沈放忽然停住了步子，朝一邊樓梯上去，方向是機要秘書處。。

「現在，通知警察局把人放了。」

葉局長點了點頭：「軍調失敗，戰事勢必擴大，叫你來，想聽聽你對局勢的看法。」

回答流暢，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有用的。

葉局長召集中統的幾個主管開會，會議室里，他臉色非常難看，一邊狠狠地拍著桌子一邊說道：「竟然可以讓民運分子搞成這樣，在國民大會期間，影響非常不好。你們都給我說說，這次的安保工作是怎麼做的。」

一根不可雕的朽木，總會讓人頭疼，葉局長怒目而視。

那是他們最後逃往的地方。

「暫時不要驚動他，看看他跟什麼人聯絡。」

不過事情並不由沈林，他不抓人，有人幫他動手。

呂布青還想再說話，沈林忙將他攔下：「呂科長，不用再說了。局長是執行行政院的命令，放人並不是中統的本意，放人的責任不需要我們承擔。」

「那可是特級機密文件，不到保密層級的人是不能看的。」小嚴回他道。

沈林卻並沒有跟他聊閑的意思，跟著走到窗邊也向下看著，嘴裏只問：「行動科準備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