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的條件你也看到啦，就我們那一個月幾千塊的死工資，乾的又是這種高危活兒，我心裏還真沒底。」

高風道：「好像姓伍，和他哥哥都是做房地產生意的。但他好像不怎麼管事，都是他哥哥和他嫂嫂在做吧，年輕富商，我說就是一富家公子哥兒。」

司徒笑瞠目結舌地看著高風，這黎曉玲哪像什麼普通的心理醫生，分明就是半個心理探案專家嘛。

「別那麼緊張，以他們心理醫生的眼光來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有各種精神類疾病，就和感冒一樣，只不過呢，病有輕重緩急。曉玲說你太過於專註自己的工作，甚至已經表現出完全忽視生活質量，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人不是機器，案子是破不完的。曉玲讓我轉告你，你這樣搞下去，遲早有一天，身體和心理都會崩潰的。」

「會升級的。」黎曉玲如是說道，遠處天光一閃，悶雷遙遙滾來。

「……」

「剛見面就忙著分析對方，打探對方老底。剛才吃飯你上廁所時，曉玲對我說你一晚上都繃著個臉，都沒見你笑一下，我說我認識你十來年了，也沒見你笑過。曉玲分析說她覺得你有強迫型人格障礙……」

「最後，既然這個兇徒不是第一次殺人，那麼以前殺的那些人屍體或許會為你們提供破案的關鍵線索。」

司徒笑一臉寒霜：「那個兇手，又出現了！」

「第一次會給人更為深刻的體會，就像狼第一次吞食到帶血腥的鮮肉，食髓知味，他不會忘記那種感覺，再品嘗其他食物會索然無味。」黎曉玲輕咬嘴唇。

黎曉玲微笑：「現在流行鑒定破案之類的電影https://read.99csw.com電視劇，我恰好比較喜歡看，有用沒用也能增長見識啊。」

「對了，還有，曉玲說你提到的那個小偷很有意思，連這種心理活動都和你說，是你朋友吧？」

「地產商，富家公子哥兒？曉玲應該不會喜歡這種人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解釋得通。」黎曉玲明白了，「自身處於可能暴露的危險環境下，的確可以令人產生更多的興奮物質，這源於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如果真如你所假設，那麼你們可得抓緊了，這個兇手比一般的精英型快樂殺人犯更為可怕，殺人戮屍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他在尋求更刺|激的殺人方式，如果讓他持續作案，我們海角市會像百余年前的倫敦一樣，陷入恐慌的。」

「怎麼樣，我說你會有收穫吧。」高風一臉的意氣風發。

高風來了興緻：「沒錯。你也聽到了，我和曉玲是同級不同班，你猜我們在大學里怎麼認識的？」

剛開車不久，伴隨雷鳴電閃，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司徒笑不得不放慢車速，在雨中小心前行。

黎曉玲秀眉緊蹙：「如果我們的犯罪心理畫像是正確的，那幾乎可以肯定，而且我對你們得出的另一個結論也表示完全贊同，從兇案現場和兇手的犯罪過程來看，這絕不是他第一次殺人，雖然我們並不知道他以前究竟殺過多少人。屍體出現在公眾場合，讓我懷疑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環境中殺人。」

「哦，難怪她的私人診所做得那麼大，竟然敢開到天元大廈里去了。」

司徒笑「嗯」了一聲，黎曉玲最後提的那幾條建議確九*九*藏*書實有幫助，接著卻問道：「你對那位美女心理醫生感興趣啊？」

「偶爾玩一下。」

黎曉玲心悸地點點頭：「像兇手這樣的人很難得到滿足，下一次兇殺出現的時間取決於兇手自身的克制力，但他一定還會動手。這東西就像植入實驗猴腦內產生多巴胺的電極板，給它一個可以產生多巴胺的按鈕，它會一直按動按鍵，至死方休。而且……」曉玲想了想，露出古怪面容道：「不知司徒笑你玩網游嗎？」

司徒笑一愣，不明白黎曉玲的意思。

「可是，我們線索不夠，現在還不能抓住破案的關鍵啊。」高風有些怪曉玲這時候還有心情說笑。

「司徒笑就是司徒笑，在哪裡都這麼厲害，曉玲不僅是我們擊劍社種子選手，而且，她從小就習練泰拳，她有個叔叔，曾是泰國輕中量級紅箍拳手，很恐怖吧！」

高風笑道：「我說過曉玲不是一般的心理醫生。」

「你知道經常打怪會怎麼樣？」黎曉玲揚起詢問的眉梢。

司徒笑不假思索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在大學里是擊劍社成員，像你這麼悶騷的人應該不會有太多交友機會，那你們就只能是在擊劍社認識的了，難怪手上有繭，可是指關節不該……難道她還是拳擊手？」

「那又會怎樣？」高風也有了不祥的預感。

黎曉玲不予置評，直接道：「其次，力比多興奮你們都理解了噢？也就是說，兇手不僅是在解剖屍體時會產生滿足，而是從鎖定目標、跟蹤觀察、制訂計劃到實施殘殺、逃離現場，全程都會很興奮。你們不一定要將所有突破目標都鎖定在殺人現場，九-九-藏-書站在兇手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是兇手，你會怎樣做，順著兇手的思路倒捋過去，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我不是那個意思。」司徒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嗯，這樣說吧，我認識一個小偷，他曾告訴我，當他在人群里偷東西的時候，屏住呼吸，微微冒汗，心跳會加速，既緊張又刺|激，他很享受那個過程，那應該就是你說的力比多興奮了。所以我想，有沒有可能，只是簡單地虐殺屍體，已經不再令兇手感到滿足，他需要在一個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的環境里，去感受那種變態的刺|激？」

「第三，某些精英型快樂殺人犯有收集戰利品的習慣，包括受害者器官、毛髮、肢體殘端或皮膚等，在無人的時候他們會取出戰利品使自己重新獲得力比多興奮，這點對定罪應該有所幫助。

「可不是嘛，如今有錢的人多了。越有錢，心理壓力就越大，去曉玲診所問詢的，那可真的是非富即貴，家裡就跟開印鈔廠似的，哪像咱們，辛辛苦苦奮鬥十年才能有套小屋，然後還要當一輩子房奴。」

「好了，我們再說下去，就有點一唱一和的嫌疑了。」高風打趣道，「走吧，我請你們吃飯。」

黎曉玲長長吐了口氣：「好吧，我從我專業的角度給你們兩位大偵探一點建議吧。首先，精英型快樂殺人犯選擇目標都很挑剔，他們通常會選取擁有某一特徵的人群作為目標，長頭髮的，或是藍眼睛的；要不就是某類特定人群，比如老人，比如單身，比如陌生旅行者。前者是出於兇手心理的固有偏執，後者則往往是兇手圈定的較容易下手的範圍。據已知案例，選九九藏書取擁有某一特徵人群為目標的兇手幾乎不會改變他們的獵取目標，對付這種兇手，及早查出受害人吸引兇手的特徵最為重要；而後者的可變性則更大，只要是容易下手的目標都在他們可選範圍內。」

「啊？你看出來啦？」高風大驚。

快到高風家門口了，雨勢愈發大起來。司徒笑手機響起，戴上耳塞，然後一言不發，陡然一個急剎、掉頭、加速、掌警燈。高風差點沒被甩出車外：「什麼情況！」

「你不知道，有個年輕富商也在追曉玲，隔三岔五就去做心理診療，每周都花上萬的諮詢費，競爭壓力很大啊。」

「力比多興奮，如果不是以殺人為樂，那就不叫快樂殺人犯了，你是想說兇手不是變態嗎？」黎曉玲反問，如果這樣都不算變態顯然不太可能。

停了停高風又道：「你們倆還是真是心有靈犀哈。」

司徒笑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此嬌小玲瓏的身影，揮動泰拳，那是怎樣一道亮麗的風景。

「你確定他還會再殺人？」這也是司徒笑最擔心的事。

「得了吧你，看見人家你兩個眼睛都發光，連盲人都看得出來。我說，這麼漂亮的海龜美女醫生可很少噢，要追就得抓緊了。」司徒笑儼然一個過來人口氣，雖然他自己也是光棍一條。

「知足吧你，起碼你還有房奴可當，比我們這些租住單身公寓的強多了。那個富商什麼來頭？是不是奸商？要不這個案子結了之後我們去查他老底，把他關起來。」司徒笑打趣道。

街邊小吃，別有風味，高風和黎曉玲是醫學院同學，司徒笑和高風又是高中同學，年齡相若，見識相當，三人經歷各有不同，相談九九藏書倒也投機。司徒笑也知道，高風那小子哪會那麼好心請自己吃飯，分明借花獻佛，自己不過是他拉來壯膽的陪襯。回憶當年同窗，時間過得飛快，酷暑悶熱，天氣有變，三人才惜惜別離，司徒笑開車送高風，曉玲自己開車回家。

「我會有人格障礙？」司徒笑高聲反駁。

黎曉玲否定道：「鹽酸無法將屍體完全處理乾淨，通常殺人犯處理屍體的手法無外乎分屍、酸溶、沉水、掩埋和焚化，其中掩埋是最常用的手法。只有特定環境下，才會採用打磨成粉或餵食野獸這種處理屍體方法，焚化則需要在很空曠的地方進行。但第一次殺人不會像後面處理得這樣乾淨，帶有嘗試性，會留下許多破綻。針對這個案例，我傾向於酸溶之後的掩埋在人煙稀少的荒野，諸如蓮花山、五花台這類地方。若兇手居住在城市核心區且沒有便利的交通工具，則需要從下水道和垃圾填埋場找線索。」

司徒笑眉心深鎖：「這個我們已經排查過了，就目前而言，還沒有什麼線索。」

「朋友，或許是吧。」司徒笑浮現出楊聰那顆大大的頭和那乾柴棍似的四肢。

「他是用鹽酸處理屍體的，以前的屍體還會在嗎？」司徒笑問道。

司徒笑突然道：「對了，那黎曉玲不只是心理醫生這麼簡單吧？我看她手上有繭，手臂雖然纖細但靈巧有力，好像是個練家子？」

「怎麼說？」

「那誰說得准。」高風默然。

「我看曉玲不像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對自己有點信心嘛，剛才你們聊得不是挺投機的。」

「也就是說，以後這個兇手要再殺人，他都會選擇類似的公眾場合下手？」司徒笑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