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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新學年少年寂寞 再反覆三斷線索 6

第六章 新學年少年寂寞 再反覆三斷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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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毆打,老子打兒子,能叫打嗎?那是我的一種教育方式。」
「你說你16日下午離開棋牌室之後,和朋友在外面吃飯,很晚才回去?那你記不記得,什麼時候碰到那位朋友的?什麼時候回家的?」
余鐵氣咻咻地指著自己胸口道:「我又不是嫌疑犯,我有權不回答!」
由於余鐵的交代言辭閃爍,前後不一,又不肯配合,茜姐就以協助調查、完善相關手續為由,再次將他請回警局裡,等司徒笑他們回來。
「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們你那晚見到的那位朋友?你在隱瞞什麼?」
村裡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勸余鐵:「你就是養條狗嘛,也不能這樣打啊。」
所以劉強換了工作,幫人做家裝接點私活。
而余同找余鐵的過程,根據司徒笑的提醒,茜姐帶著朱珠先找了當時和余鐵在一起的牌友。
收到這一線索之後,司徒笑立刻安排人手開始調查余鐵!
「16號當天和余同接觸過的所有人,我們都在調查。余鐵先生,第一次詢問你的時候,你可沒提你對你兒子進行了毆打。」
司徒笑解釋,有三處明顯嫌疑,第一處就是余同身上的陳舊傷。那些反覆骨折的傷痕,有的甚至超過十年,余同就算被同齡人欺負,十年前還是小孩,小孩子的力量是不夠造成骨折那麼嚴重的傷害的;另外反覆造成同一種傷害,就有很大可能是同一人施為,余同從小到大,很有可能長期遭受虐待毒打。
余同先找的劉強,劉強以前是在工地上做小工的,余鐵也曾經和他一起干過一段時間,但是由於余鐵身體很弱,根本幹不了重體力活兒,而且還多次和工友發生口角爭鬥,結果沒幹多久就偷了工友一筆錢跑掉了,九*九*藏*書連累劉強也在施工隊里做不下去。
余鐵將女友離家出走的怒火都發泄在余同身上,從小到大,余同稍微不順余鐵心意,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司徒笑答道:「你再仔細想想,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余同是在城裡被李慶河他們搶走了學費,當時他還在城裡,被搶了之後,你覺得余同應該怎麼做?」
他14歲那年父親去世,除了一間房子什麼也沒留下,家裡再無別的親人,余鐵沒有辦法,和村裡其餘年輕人一起去城裡打工。
第二處就是李慶河他們三人被抓捕之後,余鐵一反常態,突然顯得憤怒,這與司徒笑他們通知余鐵時大不相同,這種態度的急劇變化十分可疑。
「我是問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怎麼聯繫,不是問你吃到什麼時候。」
「司徒笑,」這時候,茜姐拿著電話神色凝重道,「保險公司的電話,這位余鐵先生,在16號下午四點半替他兒子余同購買了一份意外傷害全能險,就在今天上午,他剛向保險公司申請理賠。」
余鐵變了臉色,嘟噥道:「這……這個,是個巧合。」
余鐵從小就不學好,跟著村裡一群混混偷雞摸狗、吃喝嫖賭。
余鐵不理不睬,依舊我行我素,村裡人法治觀念淡薄,根本沒有家暴這個概念,余鐵就經常和村裡人紅著脖子對罵:「老子的兒子,我高興怎麼打就怎麼打,關你屁事!」
跟著司徒笑進行走訪的章明聽得怒火中燒,這余鐵簡直沒人性啊,這樣的人竟然也能做父親!
那些毒蟲毒癮犯了的時候,六親不認,殺死親生父母和子女配偶的,也不在少數。
余鐵落不下面子,這才拿了兩百塊給他兒子,當時九*九*藏*書余鐵反應很激烈,動作都很大,雙方肯定是有抓扯的,若不是旁人勸著,他差點一腳把他兒子踢到樓下去。
「哎喲警察同志,你這算是審問我嗎?」
而余同的父親余鐵不僅是個賭徒,還吸毒,這二者都極易引起人的情緒失控,易怒易暴躁。
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里,兒女是父母的私產,村民雖然看不過去,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哀嘆余同命不好,跟了這麼個爹。
他兒子就說要開校了,要學費,余鐵當場就對他兒子又踹又打,要扯著他兒子的頭去撞牆。還好有兩個牌友把他攔了下來,其中一個牌友還說那學費也不多,如果實在困難,他可以幫忙出這個錢。
司徒笑就在詢問室對余鐵進行了問詢。
「夠了,打住,我們現在不討論你教育兒子的問題。我希望你如實回答,當晚你見了哪些朋友,怎麼聯繫。」
兵分兩路,司徒笑和章明回村子重點調查余鐵余同兩父子之間的關係,茜姐則帶著朱珠在城裡重新查訪余鐵。
「是什麼朋友?他能給你做證嗎?」
劉顯和不太明白:「他不是受害者家屬嗎?為什麼調查他?」
據牌友回憶,當天下午,余鐵正好贏了一點錢,感覺他心情還不錯,後來他兒子來了,他頓時就勃然大怒,管他兒子叫「倒霉仔」,先上去就是啪啪兩個大耳刮子,然後才問他兒子為什麼找他。
「你這……這把我當嫌疑人來審問嗎?我是受害者的家屬!死的那人可是我兒子!親兒子!」余鐵情緒忽然有失控的趨勢,氣勢凌人地拍著桌子。
余同有沒有他出租屋的鑰匙,是不是去過出租屋,他都毫不知情。
看到余同來找他爹,劉強就把鑰匙給了余同,九九藏書並告訴他除了出租屋外幾個余鐵可能出沒的地方,他也留了聯繫電話給余同,告訴余同有什麼事就打電話。但余同離開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劉強了。
「就以前在城裡認識的一哥們兒,一起喝過酒打過架,這不都多少年沒見了嗎?我還記得是分兩撥,先和這哥們兒吃到七點,後來又碰到了東二拐,他帶著一幫子兄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就很晚了。」
這就是牌友口中余同去找余鐵的全過程。茜姐打探到這個消息之後,又去找余鐵。余鐵承認自己動手打了余同,但是打得很輕,理由是因為兒子不打沒出息,連茜姐這麼好脾氣的人,都被余鐵氣得想揍人。
綜合以上疑點,加上余同指甲縫隙中發現了疑似他父親的脫落組織,司徒笑認為,在余同找余鐵要錢這件事情上,余鐵沒有說實話,其中的過程和警方所掌握的情況可能不太一樣。
幾名牌友接著打牌,大約是過了一個小時,余同回來了一次,當時看他身上有傷,大家以為是他老爸打的。他來找他老爸,牌友們就告訴他余鐵已經回去了,然後余同就走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余鐵被送去強制戒毒,才稍微好轉,但余鐵一出來,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還有餘同放暑假前的異常表現,他的潛意識裡,寧願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一下,也不願放假回家!
「他又回去找他老爹?因為他確實沒有別的辦法!」章明恍然大悟,「但是余鐵早就看這個兒子不順眼了,肯定又是一頓暴打!難道因為這樣,他才起了殺心?還是說,他把余同打閉氣了,以為死掉了,所以想辦法將余同沉屍在水庫,但余同沒死,拖到水庫時他醒了過來,又有了掙https://read.99csw.com扎?」
第三處較為隱晦,余同那逆來順受的性格,根據曉玲的分析,通常男孩子從小被人欺凌,他會生出反抗心理,長大之後會成為施虐者,而余同的表現卻成了受虐者。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在多次反抗失敗之後,漸漸產生了地位認同感,性格的形成伴隨整個童年成長,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所以還是指向余同長期遭受家暴,又無力反抗這樣的可能性。
新發現的DNA,在一些特異性靶位上與余同本人的DNA高度重合,親權率達到了直系血親標準,最大的可能,這組DNA來自於余同的父親余鐵。
和余鐵離開施工隊之後,是劉強幫著余鐵張羅了一個住處,後來劉強另外找了個地方住,但他還有鑰匙。
「我們還在查找殺害你兒子的真兇,所以必須盡量還原當晚每一個和你兒子接觸過的人,他們在16號晚上的生活軌跡,其中也包括你。」
茜姐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余鐵也回答得很含糊,似乎不想告訴警察。
茜姐提出想去他出租屋看一下時,余鐵不樂意了,問茜姐有沒有搜查令,沒有搜查令那就對不起。
根據劉強回憶,余同找到自己時就很疲憊虛弱,當時沒覺得,現在回想起來,余同拿到的是他的老地址,他已經搬了,按時間推算這孩子應該是第二天才問到劉強的新地址,前一天包括整個晚上,不知道這孩子在哪個犄角旮旯過了一夜。
余鐵和他女友是在城裡的酒吧認識的,兩人好上沒多久就有了余同。余同出生的時候,余鐵才16歲,在城裡除了喝酒、打架、賭錢,沒學到任何本事,後來更是染上了毒癮。
回到警局,茜姐他們也帶著最新的問詢結果返回,余同死亡當天的行程漸漸清九*九*藏*書晰起來。
但是余鐵堅決否認余同後來又找過自己,他說他那天贏了錢很高興,正好碰到曾經的哥們兒,於是就在外面一起吃飯喝酒,很晚才回去。
「就四五點鐘吧?具體記不得了,那天晚上我喝高了,什麼時候回去的,真不記得了,應該是凌晨以後吧,喝得……挺晚的。」
不過後來余鐵的兒子走後,余鐵就離開了,感覺他有一種比較根深蒂固的迷信,只要他兒子出現在賭桌上,他就會輸。那天下午他本來已經贏了不少錢,給他兒子兩百塊都還有剩,不過他就是拿他兒子當借口溜掉了。
司徒笑告訴章明,毒品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甚至摧毀整個人格,像余鐵這樣的老毒蟲,不能以常理去推斷他會做出什麼行為。
「可是笑哥,余鐵家暴余同,或許在余同去找他要錢的時候,爆發了肢體衝突,余同的指甲里就留下了余鐵的組織物,但是余同的死,和他父親似乎也不能直接聯繫在一起吧?」
司徒笑看了章明一眼:「那只是你的猜想,我們要講證據。雖然一些影視作品里,會把一些案件複雜化,達到一種反覆反轉的效果,但真實的案件,往往沒有那麼複雜。我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余鐵所說的,余同找他要錢的經過,是加工過的,我們當時忽略了一點,應該找余鐵的牌友進行求證。當時我們的注意力放在余同身上傷痕和李慶河他們三人身上,記住,我們寧肯多跑、多問,也不要因為疏忽而錯過了細節。」
「這不都明擺著了嗎?就是那三個不良學生殺了我兒子啊,你們不去問那三個害我兒子的兇手,幹嗎老追著我問呢?」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他女友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生活,扔下了2歲的余同和吸毒的余鐵偷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