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章 天地一沙鷗 急事豈容緩辦

第四章 天地一沙鷗

急事豈容緩辦

再問:「所有條件裏面,你們答應了幾條?」
張喜愈加迷惑不解:「且不說沒有這種事,就算有,你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眾人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慢慢來好了,急什麼急。」
張喜聽了一跺腳:「急事豈容緩辦。」他終於明白了,這六個活寶根本沒經歷過這種場合,亦不知辦事之難,去了根本幫不了什麼忙。
張喜只好繼續搪塞:「對昨天你們開好的條件,欽差大人必須逐條斟酌,商議明白,才能答覆。」
能不能否決也不是張喜能說了算,無奈之下,他只好一邊應承,一邊向牛鑒索要首輪談判的文件,以便還給英方。
著急的是張喜。如果採納他的建議,一面談判,一面暗中準九*九*藏*書備火攻,還有得一說。現在又不敢打,光拖延,這樣只會越拖越糟,就怕拖到後面兩不靠邊,到時候就算你想談,人家都不幹了,豈不慘兮?
1842年8月13日,張喜再次奉命談判,但是三大吏未對首輪談判做出任何正式答覆,自然道光的諭旨也不可能交給張喜。原本顯得最緊張的牛鑒倒是再三關照:「那個軍費賠償太難聽了,你談判的時候要否決掉,這是最緊要的。」
馬儒翰接著說出來的一番話,讓人徹底無語了。
這個理由騙鬼還差不多,騙精明無比的洋鬼子那就差遠了。參加談判的英國人臉色都變了,馬儒翰說:「看來你們的和談並非誠心,這九-九-藏-書是在跟我們耍緩兵之計啊。」
當天的談判果然異常艱難。馬儒翰問:「可將你們皇帝的諭旨帶來?」出發時不以為然的六個人現在啞巴了,他們的眼睛都瞧著張喜。張喜硬著頭皮編了個理由:「那道諭旨已寄給揚威將軍奕經閱看,還沒有寄回。」
素來是看人挑擔不累。張喜的首輪談判,不但沒得到喝彩,還讓三大吏又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輕鬆感,以為跟英國人談判不過如此。耆英裝深沉,伊裡布覺得張喜談判過軟,依照他的意思,應該多用「不準」「不許」這樣的詞彙:你張喜還跟他們商量來商量去,談生意哪?
張喜答:「今天沒帶來。」
三大吏一個個輪著傳遞文件,但他們基本read.99csw•com都不看文件內容的。最後一個輪到牛鑒,他隨手將文件遞給了自己的幕僚。幕僚一掃過去,只看了幾行字,便扔到了一邊,說是「窒礙難行」,一份那麼重要的談判文件,自此就被隨隨便便地束之高閣。
張喜也不知道這些大人物為什麼會突然變得自我感覺如此良好。他給伊裡布做客觀分析:「據我看來,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英方要求的東西,可以與之談條件,適當減掉一些。如果一概否決,怕行不通啊!」
他猜得沒錯,六人皆為三大吏派出,其中包括一位耆英的親信、名字叫塔芬布的佐領。他們原本都是小官,平時沒有太多的晉陞機會,此次跟隨張喜,純粹是為了跟著撈些功勞,以便九-九-藏-書將來上奏朝廷時能一併保舉。
此話讓張喜吃了一驚,他先前倒真是想過使緩兵之計,甚至還欲採用火攻,可不是被三大吏給否決了嗎?他急忙問道:「何以見得我們是緩兵之計?」
這次去參加談判的人,除了張喜外,還有六名官員,張喜給他們打了預防針,說今天的談判可能比較困難了。這些人卻都不以為然,說:「有什麼難的?」言下之意,分明是怪張喜不夠盡心儘力,好像他們中誰坐到談判桌前,都能輕鬆搞定一樣。
張喜答不上來。
張喜耐著性子跟耆英費了半天口舌,對方始終不答一言,彷彿談判這碼子事壓根就沒有過。
可是話到此處,伊裡布又來了個閉目不語,談話戛然而止。
孰料牛鑒把文件給了幕read.99csw.com僚,而幕僚出去拜客,還沒有回來。張喜知道英國人很守時,特別是在這樣的關頭,若是遲到,難保對方不胡亂猜疑,所以還是決定先空著手前往談判現場。
又問:「文件帶來了沒有?」
馬儒翰立刻不高興了:「開什麼玩笑,條件你不答覆,要緊的兩樣東西也都不帶來,那我們談什麼呢?」
置身於這群人的目光之中,張喜那麼鎮定從容的人,也變得焦灼起來:「刻下南京城危如彈卵,我如果稍微懈怠一些,或不肯盡心,天必殛之!」
馬儒翰言之鑿鑿:「你們將安徽兵調來南京,分明就是來打仗的。」
張喜返回南京城后,向耆英、伊裡布和牛鑒彙報了談判過程,同時將記錄有首輪談判結果的文件送呈三大吏,請他們早點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