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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現實與夢境的距離 老油條才想得到的辦法

第八章 現實與夢境的距離

老油條才想得到的辦法

在前線與太平軍直接對陣的是曾國藩和湘軍,但駱秉章與曾國藩的私人關係不好,這時候他就想到必須再找一個高水平的幕僚來輔佐自己。
不管駱秉章怎麼勸,曾國藩都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如果連對陶家都無辦法,又怎麼去動員其他富戶?在這件事上,你得理解我,要不是軍餉如此窘迫,我肯如此結怨於人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駱秉章不言語了。因為曾國藩話裡有話——我不「勒捐」也可以啊,你能全額負擔湘軍的軍餉是再好不過了。
這兩件事在當時都是官場常態,沒什麼可特別指責的。曾國藩的言外之意是,就算陶澍是清官,二十幾年督撫做下來,收入也相當可觀,何況陶澍還遠遠不能被納read.99csw.com入清官之列。
除此之外,熟悉官場的曾國藩還了解一些其他內幕。他對著陶桄一一列舉,說哪一年哪一年,我在京城的時候,看到你父親送給某京官幾萬兩銀子,又哪一年哪一年,見到你父親催繳鹽務款的公函,涉及數萬兩銀子,催得那麼急,自然好處也是少不了的。
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駱秉章大笑道:「不如此,怎麼能邀諸葛先生大駕呢?」
曾國藩雖然長期擔任要職,但做的都是京官,若單憑合法收入的話,不僅沒有存款,甚至還得靠借債度日。地方官則不一樣,一個督撫一年僅養廉銀就有一萬到兩萬,把全部俸祿加在一起,每年少說三萬兩銀子打底總是九-九-藏-書沒問題的。
此時湘軍在前線征戰,急需軍餉,僅軍隊要吃的糧食就至少要開銷八萬兩銀子,曾國藩愁得要命,便不惜將「勸捐」改為「勒捐」,搞強行攤派,逼湖南境內的富戶掏腰包,陶家也在名單之列。
陶桄差點沒哭出來,說就我認捐的這一萬兩,一次性還拿不出來,得分期付給你呢!
駱秉章聽說左宗棠來了,馬上迎出門外,並且拍著手說:「哪裡會有陶澍的公子、左宗棠的女婿可以被抓起的道理,放心,我早就把陶桄放回去了。」
因保衛長沙之功,左宗棠被授以同知的虛銜。同知是知府的副職,在左宗棠眼中也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官銜,根本就沒當一回事,於是在張亮基調任山東后,他重新九-九-藏-書回到了梓木洞。
某日,左宗棠突然聽到消息,說女婿被抓起來了,現在就關在長沙,罪名是「抗捐」。
這個駱巡撫就是駱秉章。駱秉章出任湖南巡撫沒多久,太平軍就從湖北重新殺了過來,湖南局勢因此萬分緊張。
曾國藩鐵板著臉,對陶公子說:「你父親留下來多少錢,一本賬清楚得很,再怎麼分辯,都難掩天下人之口,所以你今天也別想一毛不拔。」
能想到的人就是左宗棠,不過這個人可不好請,駱秉章又寫信,又送禮,就差磕頭作揖了,左宗棠仍是不為所動。幸好駱秉章不愧官場老油條,他很快就想出了一個老油條才想得到的辦法。
說到底,當幕僚為人所用並非左宗棠的志願,可是他做幕僚又實九九藏書在做得太出色了,即便再不情願,還是被大員們緊盯著。這不,張巡撫剛走,駱巡撫又來了。
湖南迭經戰亂,已經窮得揭不開鍋,駱秉章實在也拍不了這個胸脯。
與曾國藩相比,駱秉章就要滑頭許多,他勸曾國藩不看僧面看佛面,用不著這麼頂真。曾國藩橫豎聽不進去:「陶家之富,難道只有我知道?誰不知道呢。」他說,雖然陶澍已經辭世,但預估所留下的田產,每年光田租就收入不菲,要是把一年的田租都拿出來資助軍餉,想來也不會傷了他家元氣。
左宗棠這才明白,原來所謂女婿被抓,是駱秉章故意放出來的風聲,為的就是把他「誆」到長沙。
陶澍生前與曾國藩雖無特別交情,但畢竟是一代名臣,女婿胡林https://read.99csw.com翼和曾國藩還曾是翰林院的同事,照理曾國藩不該如此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只是彼時的曾國藩還不是後來的曾國藩,那時候的他幾乎可以用老愣頭青來形容,做起事來完全不顧任何情面,要不然也就不會與駱秉章及湖南官場鬧得水火不容了。
什麼抗捐?你們究竟算是官軍還是強盜?左宗棠又氣憤又鬱悶,他連夜趕到長沙,找駱秉章要人。
對榆木腦袋的「曾剃頭」,駱秉章還真拿他沒辦法,不過退下堂來,他忽然想到陶家與一個人有密切關係,何不如此如此。
曾國藩把陶澍的幼公子,也就是左宗棠的女婿陶桄叫去,問他可以捐多少銀子。陶桄硬著頭皮表示可以認捐一萬兩,曾國藩搖搖頭,認為一萬兩太少,至少得三萬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