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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下兵將只靠湖南 多龍鮑虎

第一章 天下兵將只靠湖南

多龍鮑虎

無論鮑超還是多隆阿,在用兵方面都不莽撞。他們知道這兩次能打勝仗都只是鑽了陳玉成急躁輕進的空子,太平軍仍擁有反敗為勝的足夠實力,因此天黑后就馬上收攏部隊,以防遭到反噬。乘此機會,陳玉成、李秀成方得以連夜突圍。
開完會,定下戰策,就進入了執行階段。鮑超這時的要求是各司其職,不能再有任何異議,誰違反了規定,戰後即以軍法處置。
湘軍中凡五百人以上的大營常常以指揮者的名字來稱呼,鮑超字春霆,他的部隊便被稱為霆營,也稱霆軍。霆軍自成立起,其軍餉就不穩定,有的時候有,有的時候沒有。
鮑超練兵頗有一套。有的營排兵布陣時,是以低級武官和新兵驅前,高級將領率強兵督后,鮑超反其道而行之,他把級別高些的營官全都安排在隊伍的最前列。太平軍老遠一看這些人的https://read.99csw.com衣服,就知道他們的身份,於是常常集中力量予以攻擊。營官們為了保護自身安全,必然要挑選和訓練精兵隨其左右,這樣鮑超都不用自己過分操心練兵的事,營官們會自覺自愿地去做。
獲悉太平軍連勝的勢頭被遏制,胡林翼斷言:「賊(對太平軍的貶稱)不能乘著我軍士氣沮喪之機,合力繼續進行攻擊,單從這一點來看,我就知道他們走不遠了。」
收集情報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實地偵察。在戰前的兩天,鮑超會帶著幾名營官親自到前沿,對敵方營壘及其前後左右的地形進行仔細觀察,並在回營后將觀察結果畫成草圖。
因為情報未搜集完整或形勢不利於倉促出戰,霆軍常有與敵人相持長達數十天的情況,但是一旦決定要打,就一定要打到贏打到底,而且必須https://read.99csw•com是殲滅戰。有時部隊追潰敗之敵,一追就要追一兩天,在這種情況下,鮑超也不肯捨棄,他就是要打一股滅一股,這一股如果不滅掉,就絕不匆匆忙忙地另開一席。
湘軍以營為基本作戰單位,有一次胡林翼對鮑超說:「春霆大弟,你真是個將才,如果能帶著兩營陸軍作戰,必為出奇制勝之偏師。」
第三步是開「諸葛亮會」。營官們被全部召集到中軍帳,對照著草圖商討戰法,討論時大家可以暢所欲言,甚至於唇槍舌劍,互相辯論,總之是碰撞出的智慧火花越多越好。
親自上陣搏擊是鮑超打仗的一貫風格,不過他並不光靠蠻勇取勝。每次與敵人相遇,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哇哇叫著拎兩把板斧往前沖,而是深溝高壘,以靜制動。在此期間,他四處派出間諜,對敵方將領的情報進行刺探https://read•99csw.com和收集,以便全方位了解其性格為人和行軍作戰的特點。
曾國藩總結湘軍的基本戰術,謂「結硬寨,打呆仗」,鮑超雖非曾國藩一手提拔,卻將湘軍的這種戰術特點和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沒有軍餉怎麼辦?總不能聽任部隊垮掉。鮑超的辦法是每攻克一座城池,便允許部隊劫掠三日,三日後再整肅軍紀,做出秋毫無犯的樣子。
湘軍一般來說軍紀還都不錯,但鮑超的霆軍在外面的名聲卻很差,曾胡能夠一直予以容忍,完全是因為霆軍特別能打仗,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勁旅。
長江後浪推前浪,過去在湘軍大將中塔羅(塔齊布、羅澤南)齊名,如今多隆阿和鮑超已足以取代他們的位置,軍中呼為「多龍鮑虎」。陳李聯軍本有希望借三河大勝之勢橫掃湘鄂軍,但因為多隆阿扼守宿松,鮑超據守二郎河,勝利之師在二人面前https://read•99csw•com又變成了敗軍,原有計劃自然也就無法實現。實際上,陳李聯軍至此就停留在了太湖一線,未能再往前推進一步。
在太平天國後期湧現出的主要統兵將領中,除了陳玉成、李秀成外,尚有李世賢、楊輔清、黃文金等人。李秀成將重點放在江南,到安徽這邊只是應陳玉成之請進行聯合作戰,所以在曾國藩、胡林翼看來,他的威脅性反而最低,尚排在李世賢等諸人之後。
在二郎河一役中,陳玉成率先敗於鮑超之手,營壘被霆軍擊破,所部死傷達萬餘人。發現太平軍突進二郎河,多隆阿也揮兵殺到,李秀成拚命力戰,才勉強保住了六座營壘。
言者或許無意,聽者卻分外有心。鮑超隨即到長沙召募了兩營共三千多名兵勇,然後率部來見胡林翼。胡林翼感到有些後悔,因為他並未給鮑超下達募兵令,換句話說,就是這兩營人馬實際是沒編製的,https://read•99csw•com而沒編製也就等於軍餉方面出現了大缺口。不過既然已經招來了,再遣散是不可能的,胡林翼只能另外設法給他們湊餉。
都興阿的這份奏摺所觸及的正好也是咸豐的心病,他當即給胡林翼下達了「奪情視師」的聖旨。
話雖是這麼說,但經過三河、桐城兩戰,太平軍在安徽曾面臨的危機已然解除,與此同時,他們暫時不敢動的也只是湘鄂軍,打綠營依然不在話下。
以在安徽戰場上的活躍程度而言,李世賢被認為僅次於陳玉成。就在陳李聯軍都止步不前的時候,李世賢在安徽寧國連破綠營各部,1858年12月,又擊破清軍灣沚大營,浙江提督、督辦寧國軍務的鄧紹良陣亡。消息傳出,朝野為之震驚。都興阿上書咸豐,奏請讓胡林翼「奪情視師」,居中指揮,同時他還提到在三河戰役中,如果有胡林翼在武昌調度,李續賓絕不至於孤軍落敗,行文措辭頗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