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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HREE 14

PART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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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魯德憤憤地一聳肩:「你知道這是不可——」他又抬頭看看范,「或許吧,或許可以做些小事。我們可以做點兒離線運算的活兒。說不定我還能騙過那些負責數字運算的聚能者……」
范嘆了口氣:「是啊,你說得沒錯。」他回答道。不管她指的是什麼,這句回答都完全適用。
兩人分開了。西利潘向下飄到聚能者中間,嘴裏嘮叨著撫慰的話,將情緒波動的聚能者嘔吐的穢物收進口袋。他的撫慰沒起什麼作用,吵嚷聲更響亮了。
交通艇小小的核子發動機點火了,勞和他的人趕緊手忙腳亂抓住支撐物。要是由自動駕駛儀控制,小艇可以飛得很平穩。但奇維已經強行接過控制權,手動飛行。「出了什麼事,托馬斯?咱們還有機會嗎?」
范在三面牆之間飄動著,小心地讓自己別進入聚能者能夠到的範圍,不時閃避飛過來的鍵盤和飲料泡囊。但新進來的數據起到了鎮定作用,譯員區已經差不多平靜下來了,譯員之間的交流大多局限於本地直接對話。范朝下方飄去,來到特里克西婭·邦索爾身邊。這女人伏在她的鍵盤組上,全神貫注。范切入來自「無影手」號的數據流。這裏應該有點好消息,里茨爾和他那一夥的行動應該停頓了,就在他們準備實施大屠殺的關鍵時刻……
他輕手輕腳將懷裡的小貓抱出來,把貓從艙門控制機關上轟走。艙門滑動著打開了。這些笨蛋小貓會不會跟著他進去?他最後揮揮手,把它們趕遠一點:「我不管你們心裏怎麼想,但跟著我實在不妥當。挨電擊槍可疼得要命。」
「噢。」特魯德的聲音很低。
這顯然是特里克西婭翻譯的一段文字,就是那種氣得里茨爾·布魯厄爾火冒三丈的「人性化描述」。可是,昂德希爾「第一次前往陸戰指揮部」?這是怎麼回事?這肯定是上一個暗黑期到來之前的事。托馬斯·勞怎麼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要查閱從前的記錄?
水,還是水。看不到盡頭的水流,被陽光映成了紅色。
勞將阿里·林輕輕放進奇維身旁的座椅。這女人從控制台前轉過頭,一臉悲傷:「爸爸?爸爸?」她伸手試他的脈搏,緊張的表情稍稍輕鬆下來。
他身後響起抱怨似的喵喵聲,原來是小飛貓,小傢伙滑過來依偎在他胸口和那隻好胳膊之間。他伸手摸了摸,小貓的身體不住顫抖。「你也碰上麻煩了?」他問,聲音嘶啞難聽。小貓那雙大大的黑眼睛望著他,然後使勁往他懷裡拱。真怪,要是小貓覺得不舒服,一般都會躲著人,儘管它們身上裝有跟蹤器,可找起來還是讓阿里·林很頭疼。小貓身上濕漉漉的,但樣子還挺精神。也許……「你是來安慰我的嗎,小傢伙?」
他只暈過去了一兩秒鐘。醒來后發現,他距離湖床大約五米,附近的岩石上布滿苔蘚。這是過去的湖水與岸邊齊平的地方。還有那種噼噼叭叭的聲音……他朝湖床望去。幾百個由定位器控制的侍服閥,仍在繼續著它們協調一致的破壞活動。正是這種活動將湖水掀了起來。
范的聲音很輕,只https://read.99csw.com稍稍壓過在下面大喊大叫提要求的聚能者:「眼下,我是你唯一的希望。」他從口袋裡掏出剛剛收繳的西利潘的頭戴式,遞給對方。
他從飄過的水流中吸了幾口,竭力釐清自己的思緒。
眼前的景象比范想象的更糟。要不是聚能者全被固定在各自的座位上,他們準會向他和特魯德發起攻擊。他看著這個易莫金人:「鏈接必須切斷。這是勞的力量核心,現在他可指望不上這份力量了。我們要奪過整個L1的控制權,特魯德。」
伊澤爾攀住湖床上粗粗切削過的岩石。距上面只有幾米,離木屋不遠……離木屋過去所在的地方不遠。那邊還看得出地基,房屋框架仍舊支撐著沒倒。至於其他的……一百萬噸水的運動,雖然緩慢,但也足夠把這個地方沖刷一空。碎石仍在不斷飄起,打在木屋殘骸上。
「現在,我要你評估一下受損情況。你有沒有辦法一邊保持和勞通信,一邊讓這兒的人工作?」
向下飄落。原因是這裏的微重力,還有湖水撞上洞窟頂部所產生的反衝力。但洶湧澎湃的水流就在他四周飛竄,翻波吐浪。他的腰腿在浪頭上一撞,向上彈起,帶起了一串顫動的水珠,和他一起在空中旋轉著。周圍噼噼啪啪響成一片,一片機械噪音。離構成水牆邊框的鑽石洞壁只有不到一米了。他伸開雙臂,旋轉剛停,受傷的肩膀便撞上了洞壁。伊澤爾疼得眼前一黑,一切驟然消失。
將空氣吸入肺里的渴望壓倒了一切。空氣肯定有,就在什麼地方。園子里可以呼吸的地方多的是。可是都在哪兒?他朝虛擬陽光最亮的方向轉過去,殘留的一絲理智意識到水正從那個方向湧來,即將瀉下。就朝最亮處游。他竭盡最後的力量,虛弱地在水裡踢打著,沒負傷的那隻手划著水,保持方向。
「我想他能挺過去,奇維。你瞧,L1-A有醫用自動化系統,我們可以——」

「什麼?」范的意識回到協同工作大廳和聚能者不耐煩的聲音上。剛才說話的是特里克西婭·邦索爾。她的目光好像注視著遠方,手指抽搐似的在鍵盤上敲擊著。
范笑了。西利潘以前從來沒見他露出過這種狡猾的笑容,直到兩百秒前。「不用,我有更好的設備。」
西利潘兩眼發直,這段時間里受的震撼太多了:「整個L1?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可算全死在你手裡了,范,至少我肯定死在你手裡了。」他的眼神里又恢復了幾分活氣,無疑是在想象勞和布魯厄爾會怎麼收拾他。
范的觸覺伸出頂樓,在龐雜體表面上搜尋著定位器發出的微光。有了!兩組孤立圖像中的一組,傳輸率很低,黑白圖像。一瞥之下,他發現一艘交通艇在裸|露的岩石上著陸了。該死!S745號閘道。如果勞想出辦法打開那道艙門鎖,那他下一步的去向則毫無懸念。

「我想是的,只要能趕到L1-A。」他將背叛的故事講了一遍。基本上是真實的,除了阿里·林的傷是怎麼來九*九*藏*書的。
「好樣的。讓這些人安靜下來,看他們中間有沒有人能搭把手。」
伊澤爾強迫自己不斷飄動。要是能止住血就好了……可他連脫下外套都做不到。他的思緒慢慢從這些不可能做到的事上飄離,腦海中一團灰色漸漸化開。剩下的最後時刻該做點什麼?他飄過廢墟,視域已經大大收縮,只能看到眼前幾厘米的地面。要是能找到勞的巢穴該有多好,哪怕只找到一個通信鏈接也行。至少我可以提醒范。可是沒有通信鏈接,有的只是無盡的廢墟。馮精心培育的木材都已化為碎木,連木紋都粉碎了。
一個壓碎的衣櫥里伸出一隻赤|裸的白色手臂。恐怖又神秘,伊澤爾嚇得僵住了。我們落在這兒的還有誰?奧莫,對。可這隻手臂赤|裸著,亮閃閃的,白得毫無血色。他碰了碰手臂盡頭的手,它轉動著,在他的指尖滑動。啊,原來不是屍體,只是勞最喜歡的那種封閉式壓力服。伊澤爾幽暗的腦海中浮起一個念頭,或許它能止血。他拽了拽壓力服的衣袖,它飄過來、卡住,又掙脫了。他抓著地面的手一松,一時間,他彷彿在與那件衣服翩翩起舞。左袖筒敞開著,前面連著分指手套。他將左臂穿進去,手指直到肩頭全部套進衣袖。他拉著衣服,讓它從後背繞過來,受傷的右臂進了右邊袖筒。現在他盡可以流血至死,沒人能看見一滴血跡。繫緊衣服。他動著身體,讓衣服套得更合適。好緊,這可是真正的止血帶。他的左手撫過重傷的右臂,輕輕一捏,下面一陣劇痛。但壓力服做出反應,收緊了。只聽一聲痛苦的呻|吟,彷彿來自遠方。是他自己的聲音。他一時失去了知覺,醒來時才發現自己頭頂著地面,輕輕飄浮著。
伊澤爾從一個地方挪到另一地方,只靠一隻好手攀著廢墟。湖水已經穩定了下來,形成一個水層,擁住森林,爬上洞窟遠處的石壁。它仍然不時涌動一下,一顆直徑十米的大水珠在空中飄著。大部分湖水最終還是會沉入低洼的湖床,但阿里·林的傑作已經徹底毀了。
響起一陣翅膀扑打的聲音。又來了兩隻。兩隻。飄在他上方,生氣地喵喵叫著,好像是說:「你把我們的園子怎麼了」,也可能是:「我們要吃飯」。它們繞著他轉來轉去,小貓仍舊拱在他懷裡,並沒有被他轟出來。接著,最大的那隻長著大耳朵的公貓嗖地從伊澤爾身邊飛走,落在廢墟中最高的一處,向下望了望伊澤爾,梳理起自己的翅膀來。這傢伙,看上去一點水都沒沾著。
「全都搞亂了。」
奇維重新在座椅里坐好。「軍火庫……」她的目光仍注視著父親,驚駭的表情慢慢變成了若有所思。突然間,她掉轉視線,點點頭:「你說得對。」
有句老話正好說到了點子上:太陽漸暗的時期,世界最美好。的確是這樣。氣候宜人,既非炎熱也非酷寒;一切都顯得從容不迫,逐漸放慢腳步。絕大多數地方都會有好些年四季如春,夏天不熱,冬天不冷九*九*藏*書。漸暗期歷來是最浪漫的時期。這個時期向所有高等生物發出誘人的呼喚,讓大家舒緩下來,放慢步伐。這也是世界終結之前的最後一段準備期。
他衝出水面,咳著,嘔著。還有,他在呼吸。周圍全是湖水,翻滾著,爬升著,沒有什麼地平線。此情此景,真像他小時候看過的《堪培拉劍與海盜的故事》。他是陷在大渦流中的水手。他極力向上方望去,翻騰的水流在他頭頂,將他團團圍住的這片大海直徑只有五米左右。
舍坎納·昂德希爾誤打誤撞碰上了好運氣,正巧趕在漸暗期那幾年間天氣最好的幾天出門。這是他第一次前往陸戰指揮部……
判斷形勢,判斷形勢。范的目光掃過協同工作大廳內外聚能者的屏幕輸出。窄巷內,只有少數聚能者仍舊鎖在自己的小艙室里,全都是當前行動用不著的專家。工作數據流被阻斷後,他們中的許多人都狂性大發。范輕輕鬆鬆地切入控制系統,打開一些輸送進來的通信通道。有些情況他必須掌握,這些情況或許能讓聚能者的情緒緩和下來。特魯德緊張不安地抬起頭,他注意到有人正在擺弄他的系統。
右臂現在已經固定了,壓力服收縮到了最大限度。這種服裝給人帶來巨大的疼痛,或許它能讓他活下來。
他感到小貓打起呼嚕來,它的身體熱乎乎的。他笑了,有個小動物聽他說話,他感覺自己好多了。
伊澤爾並沒有失去知覺。要是他昏過去了,那就是再也不會醒來的長眠。但片刻之間,他的知覺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蝕骨的寒冷、肩頭和手臂上撕裂般的劇痛。
太妙了!要不是奇維剛剛被洗過腦,沿著這條思路想下去本來會很危險。只要再過幾天,她便能將上百處破綻拼在一起,迅速洞見真相。但下面的幾千秒中,她想起迪姆對勞有利。「說得對!但這一次,奇維,我們還有機會,完全可以阻止他們。」
「什麼?」特魯德咬著嘴唇,「對呀,切斷聚能支持肯定會拖住里茨爾,讓他的行動放慢。那些該死的蜘蛛人說不定真的還有一線希望。」他的目光又渙散開來,蒙矇矓矓地,好像望著遠處的什麼東西,「范,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需要更新跟蹤數據!」
特魯德小心地撫平皺成一團的頭戴式,然後扣到眼睛上。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們這兒還有一批頭戴式,我給你弄一副來。」
在他的眼底,圖像緩緩成形,一個比特接一個比特。
痛楚稍減,但事情的來龍去脈伊澤爾已經有點記不清了。托馬斯·勞好像與他那幾個隨從一起陷在被淹沒的森林某處,伊澤爾親眼見到他們沉入林間水流。他想起了自己當時勝利的喜悅。范,我們贏了。但這並不是他們的原定計劃。事實上,勞不知用什麼方法看破了他們的偽裝,差點把他們倆人全殺了。勞或許根本沒陷在這裏。要是他逃出了這個洞窟,他完全可以覓蹤尋跡抓住范,或者趕到L1-A。
方向感回來了,隨之而至的九*九*藏*書是有條有理的思維。伊澤爾翻了個身,向下方和後面望去。沒發現追兵,也許有沒有追兵都一樣。身邊的水流被他的血染紅了,他能嘗到自己鮮血的味道。寒冷放慢了失血速度,減弱了疼痛,但同時也在麻痹著他的雙腿和沒負傷的胳膊。
范的眼底,圖像不斷淡入淡出。他已經啟動了頂樓絕大多數區域的無線微波脈衝動力。在這個區域內,他有大約十萬個已經激活的定位器。他的眼底彷彿伸出一道明亮的光,光的手指在頂樓探索著,伸向定位器群集、能夠向他反饋信號的一切地方。
頂樓的協同工作大廳被附屬座位塞得滿滿的,擠得讓人很難飄過那些拐角。就在西利潘關閉聚能者通信鏈接的那一瞬間,這個地方便成了瘋人院。特魯德拚命飄開,躲開朝他伸來的胳膊,龜縮到工作大廳頂端的控制區。「他們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被迫脫離自己的工作。」
無動力定位器網路的低傳輸率同步過程結束了:他有了來自L1-A的圖像。如果溝通再好一點,說不定可以接通L1-A附近的電子噴射推進器。那兒沒有多少運算處理能力,但那幾個電子噴射推進器和其他電子噴射器連成了一個噴射網……更重要的是,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那些電子噴射推進器本身!如果能把它們中的幾十個瞄準統領大人……「特魯德!那些負責數字運算的聚能者,你處理好了嗎?」
「金德雷國做出的反應沒有翻譯,翻譯文本在哪兒?」
他望著那隻大公貓:「你知道自個兒坐在一切的關鍵上,對不對,夥計?」
一瞬間,范只覺得恐懼洶湧而至:潮流不可遏止地逆轉了。嘿,這種感覺倒真跟重新回到年輕時一樣。在勞到達L1-A之前,他只有大約三百秒。現在已經不用保存力量了,手裡掌握的一切都得用上去。范發出指令,將所有能啟用的定位器全部調動上線,哪怕沒有動力的也罷。它們那個小小的電容里還殘留著一點弱電,每一個都足以傳遞十來個信息包。用得好的話,他仍舊可以得到有用的輸入—輸出信號。
交通艇降低高度,橫過鑽石一號。開關星像個暗紅色的月亮,亮光在取自阿拉克尼的最後幾堆殘雪上閃爍著。轉過一個彎后,便看不見哈默菲斯特了。范·紐文最可能的藏身處便是那裡的塔樓,這下子算陷在那兒了。這人實在是個天才,但他只贏得了半場勝利。他切斷了聚能支持系統,但還沒有阻止阿拉克尼的地面行動,又孤立無援,無法聯繫他的同謀。
金屬蓋原來是艙門,上面的控制燈閃著綠光。
交通艇從L1龐雜體上飄然而起。他們下面是敞開的S745號閘道口,空氣湧出艙口,變成了冰晶。要不是奇維,他們這時還陷在閘道的壓力艙門之後。奇維的著陸飛行和現場發揮的解除鎖定技術真是太神奇了,說不定連狀態良好的聚能者都沒有這種本事。
他的恐懼漸漸遠去,最終消失。一縷縷黏黏的鮮血緩緩飄起。他低頭檢查手臂的傷勢。馬里的電擊槍打碎了他的手肘,撕裂了一根動脈。更早些時肩頭所受的傷,加上受到的折磨,卻無意中起到了止血帶的作用。可我還是會慢慢因流血過多而死。正常情況下,這個念頭會讓他極度驚慌,可他現在卻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徹底放鬆、休息一會兒。然後你就死定了,然後,托馬斯·勞或許會取得最後勝利。https://read.99csw.com
奇維操縱著交通艇轉了一圈,減速接近目的地。飛得很穩,但她的聲音哽咽著:「這簡直是又一場迪姆大屠殺,對不對?如果這一次不能阻止他們,我們全都會死。還有蜘蛛人也會死。」
范從側面溜過天花板,向下觀察著一排排座椅中的聚能者,傾聽著他們的抱怨。遠端的牆邊,安妮和她的另一個助手一動不動地懸在供過往人們休息的支撐點上。她現在應該很安全,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正在進行的是你最後的戰役,一兩個世紀前你以為已經輸掉了的決戰。
廢墟中最高的一處……一根直徑約兩米的鑽石管道,上面還有一個金屬蓋子。伊澤爾突然意識到自己望著的東西是什麼:勞巢穴中的一段甬道,極有可能是那條直通L1-A的甬道。他沿著山坡飄過去,來到那根上面扣著金屬蓋的管道前。公貓拱起背,很不情願把地盤讓給文尼。這些傢伙,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跟平時一樣,地盤觀念極強。

片刻間,范的注意力全被這恐怖的一幕吸引住了。勞打算消滅一個世界上的半數人口,而里茨爾正不遺餘力完成這一大規模屠殺。他切入特里克西婭·邦索爾最近幾百秒的工作記錄。這份記錄在她的工作數據切斷處亂成一團,從本質上來說,這跟其他人的嘔吐沒什麼區別,一連許多頁不知所云,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文件,上面甚至沒有標註工作日期。一段看上去有點意義的話忽然躍入他的視線。
他花了一秒鐘才適應了這種多元數據流。裏面有提交給譯員的數據,彈道數據,發射密碼。發射密碼?布魯厄爾實施了勞計劃的誘導攻擊!實施得相當笨拙,協和國相當大一部分武器肯定會保留下來。彈道呈上升弧線,每秒十幾發。
在這場角逐中,半場勝利一文不值。再過幾百秒,L1-A的火力就掌握在我手裡了。戰略再清楚不過:確保徹底摧毀。范·紐文自身在道德上存在的弱點會讓他在這場角逐中將勝利拱手奉送到托馬斯·勞手中。

「你們這些大笨蛋,通信鏈接丟失了!」
伊澤爾透過湖水四處張望,想判斷自己周圍這個有空氣的氣泡離朝外的水面有多遠。陽光射來的方向上,湖水好像不深,可是……向下望去,他看見了遭到水流破壞的森林。透過涌動的湖水,他能看到森林的殘跡。這層湖水最多不過十米深。我算逃出來了。他的氣泡本身就在向下飄落,緩緩飄過北爪的天空。
范伸出空著的手扶住他:「不,我會贏的。只要勝利者是我,你就能活下來。蜘蛛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