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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風雨京華 十一 乞郡避謗

第八章 風雨京華

十一 乞郡避謗

「邦國不幸,司馬相國既亡,呂司空復逝!」
若耶溪水雲門寺,賀監荷花空自開。
恰巧這時候,梁燾自潞州召還為諫議大夫,來京時路過河陽,遇到邢恕,邢恕盛稱「蔡確有策立之功,社稷臣也」。太皇太后聽到這話,才大發脾氣,泣諭執政大臣道:
熱衷爵祿的給事中趙君錫,在一旁看得眼紅心熱,見得太皇太后以執政之禮待蘇軾,猜想不久召還,一定就是拜相了。為要預先結個緣,立即上狀盛稱蘇軾的道德文章,以為朝廷不能沒有此人,「伏望收還蘇軾所除新命,復留禁林,仍侍經幄」。
蔡確固然是個罪有應得的奸人,但當台諫官們必欲置之死地的時候,蘇軾認為蔡確做相時禍害國家的種種大罪,概已不問,現在卻以語言文字來入其罪,本末倒置,有傷政府嚴正的立場。他是身受這種挑剔,厭恨這種作風達于極點的人,為要消滅這股歪風,想出了一個兩全的辦法。但因除命已頒,身是外官,所以只能以密疏上陳太皇太后,建言略曰:
一個公正的人,反遭冤誣為「欲帝己子」,假使哲宗信了這個謠言,這份苦心,如何得白?所以,太後會這樣震怒而且傷心,力促執政嚴辦謫命。
太后與皇帝親臨呂家奠唁,贈太師、申國公,予謚「正獻」。
上了這個陳情乞郡札后,即便告了病假,在家靜候朝廷發落。
后二日,范純仁、呂公著、文彥博三人辯于太后簾前。公著說:「王覿若只為論列宗愈,便行責降,不協眾情。」純仁說:「朝臣本無黨,但善惡邪正各以類分而已。彥博、公著都是累朝舊臣,決不會共同罔上的。」他又極言慶曆黨禍的經過,並錄歐陽修所作《朋黨論》進上。然而太后之怒,終不可解,宣仁太后認為諫官必須超然,如諫官與執政勾結,參与黨爭,後果不堪設想,她堅持出王覿知潤州。

第二日,執政廷對時,簾內忽論:「蔡確可英州別駕,新州安置。」呂大防說:「蔡確先朝大臣,乞移一近里州郡。」范純仁說:「聖朝宜務寬厚,不可以語言文字之間,曖昧不明之過,竄逐大臣。」左右二相共同勸阻,但是,簾內曰:「山可移,此不可改!」大家後來推想,九重之內,安知有英州、新州?此必有「博士」——文潞公——在代出主意。
「河決而北,先帝不能回,而諸公回之,是自謂過先帝也。元豐河決,導之北流,何不一仍其舊,修其未備即可。」
蘇軾在此札中,還連帶繳進歐陽修舊作《修河議狀》兩篇,以加重他的論據。札尾又「貼黃」言:
臨別,上馬時,潞公又再三囑咐道:
蘇軾此行,朝廷給予的禮遇,光寵異常,太皇太后特准用前執政恩例,詔賜衣一對,金腰帶一條,金鍍銀鞍轡一副,馬一匹。這都是加殿閣銜的封疆大臣,才能得到的寵賜。
這次,他決心將自己遭遇的前因後果,統統說個明白,從他還朝以來,怎樣與司馬光因爭役法而結怨台諫;范百祿與韓維爭議刑名,韓維又怎樣把他牽九-九-藏-書扯進去,稱他們為川黨;又將與趙挺之結怨的緣由,坦白陳告,所以如最近草一麻詞,用了《詩經》上一句「民亦勞止」的話,便被趙挺之指責比神宗為周厲王,舉為誹謗先帝,其心狠毒,甚於李定、舒亶;王覿論胡宗愈,又指他與孫覺為黨,說丁騭是他的親家。他說:「二年之中,四遭口語,發策草麻,皆謂之誹謗。未出省榜,先言其失士。以至臣所薦士,例加誣衊。」動輒得咎,他已斷然不見容於儕輩了。
蘇軾實在再也不堪在這泥淖里受罪,至十月十七日,他便以左臂不仁、兩目昏暗的理由,上章堅乞一郡。
蘇軾性不忍事,就直截了當上了這樣的札子,而且語氣還那麼鋒利。兄弟二人,一樣以知識良心報國,而臨事的態度與方法完全不同。雖然結果一樣無法挽回大老的決計,但蘇轍不招怨,蘇軾則因此議,為當局所痛惡。
詩進于朝,太后並未生氣,但說:「執政們自去商量辦理。」他們議定,將原詩寄與蔡確,令其自為辨析。然而右正言劉安世說:「蔡確罪狀著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曲為之地而已!」其意所指是范純仁。於是貶蔡確為光祿卿分司南京。但是台諫們仍然議論紛紛,以為太輕。諫議大夫范祖禹說:「蔡確的罪惡,天下皆知。尚以列卿分務留京,未厭眾論。」因此,執政議置蔡確於法,范純仁、王存以為不可;文彥博很生氣,主張將蔡確遠貶嶺南,純仁聽到這個消息,就趕去跟呂大防說:「此路自乾興以來,荊棘已七十年。吾輩開之,將來恐自不免。」大防就不敢說了。
據說,太皇太后看了蘇軾這份密疏,心善其言而怒不解。蔡確終於貶謫新州(今廣東新興)。蘇轍則以為蔡確起自小官,每次升遷,都由鞫獄立功,「善惡之報,不可誣也」
蘇軾病假一月後,雖然勉強回到翰林院去工作,但因講述馬的故事,說及邊將隱匿敗亡、提刑查報不實一節,又開罪了掌握政壇的「巨室」,劾奏不斷地飛送進宮,並在醞釀發動一次致命的打擊,非把他斗垮不可。蘇軾又連上三狀求放越州,明白說出:「朝廷若再留他,是非永遠不解。」太皇太后終於明白她既沒辦法控制言官,只得准了蘇軾的請求。誥下:「蘇軾罷翰林學士兼侍讀,除龍圖閣學士充兩浙西路兵馬鈐轄、知杭州軍州事。」
元祐三年(1088)五月間,進御史中丞胡宗愈為尚書右丞。宗愈是一個不主黨派的人物,洛蜀交爭時期,他曾撰進《君子無黨論》一篇,大意說:「君子指小人為奸,則小人指君子為黨。陛下能擇中立之士而用之,則黨禍熄矣。」他這建議,太後印象很深,所以這次呂公著病辭,她就起用戇直無黨的呂大防,公正無私的范純仁為相,並以胡宗愈為尚書右丞,參与執政。從這一次改組政府的人選,看出太后對於黨爭的厭惡,已經非常明顯。
蘇軾出郊待發,太皇太后又特地派遣內侍來賜龍茶、銀盒。
呂公著辭相后,前時罷廢在外的熙豐舊臣,分別對執政和台諫兩方面,積極活動起來。朝read.99csw.com廷確也漸啟藩籬,不太能夠堅持原則如初,如李憲乞于近地居住,王安禮抗拒恩詔,蔡確請求放還其弟,等等,這些不該準的逾分要求,都批准了。崔台符、王孝先、楊汲之流,都已進用了。熙豐罪魁呂惠卿冷眼旁觀,看出朝廷日趨軟弱,才敢乞居蘇州。適於此時,蘇軾前所舉薦的鄆州州學教授周穜,竟然上疏乞以故相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蘇軾認為周穜草芥微臣,何敢創此重議,背後一定有人策動,目的在於試探朝廷,漸進邪說。此人是他薦舉的,他應該負責,立即兩上章自劾,並說:此事關係國家治亂之本,不可「薄臣之責而寬穜之罪」,否則是「私臣之身而廢天下之法,臣之愧恥,若撻於市」。像這樣嚴正是非的精神,充分表現元祐大臣的風裁。
神宗病危,太后力主神宗第六子延安郡王趙佣(后賜名煦)為太子,既崩,哲宗即位柩前,身上就穿這件早先預備的黃褙子。
諫議大夫王覿正是一個專搞朋黨的言官,對於胡宗愈的議論甚是不滿,於是他就疏論宗愈不可執政,言:「胡宗愈自為御史中丞,論事建言,多出私意,與蘇軾、孔文仲各以親舊,相為比朋。」甚且指元老文彥博是他們的後台,這正是太后最憎惡的黨同伐異,立刻由宮中內批出來:「王覿論議不當,落職,與外任差遣。」

此即引用近事,吳處厚箋注蔡確「車蓋亭詩」,蔡因此罹禍的故事,叮嚀蘇軾務須警惕。
如黃庭堅至元祐三年(1088)五月,始得除命為著作郎,便被趙挺之攻擊得體無完膚,詆為「操行邪穢,罪惡尤大」,降歸原職,一度為起居郎,旋又被攻責降。秦觀得一秘書省正字的任命,馬上遭賈易的嚴劾,狼狽出京;畢仲游被列為五鬼之一,為劉安世、孔文仲所攻;晁補之、廖正一、李昭玘竟至不能安於館職,並出為吏;張耒「苜蓿自甘」,在館八年,一無進展;李之儀在樞密院沉浮下吏;陳師道不保一個地方學官的職位。他們之中,沒有一人能夠躋身言路,也沒有一人能獲得有為的地位,儘是冠蓋京華里,坐冷板凳的廣文先生;而且因為沾上了蘇門的色彩,稍一活動,便被痛擊。雖然這些人對師門的敬愛依舊,而老師心裏的遺憾與痛苦,則更甚於自己之遭遇侮辱與損害。
公著說:「我們來想辦法。」但是後來就無下文。
蘇軾特立獨行,非但議論不肯苟與人同,做事也我行我素,絕不遷就別人,所以,在朝一向孤立,很少有政治上聲應氣求的朋友。真正和他往來密熟,互相關顧者,只有幾個門生而已,如被蔡京以蜀黨列入黨籍碑的,只有王鞏、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陳師道、畢仲游、李之儀、廖正一、李昭玘等十人。除了王鞏的遭遇,已如前述,其餘諸人,只因出自蘇門,便逃不過被「剿治」的命運,沒有一人在宦途上得意過。
一、去年,熙河諸將生擒鬼章,這是一件奇功,加官賜金,理所當然;但是涇原諸將,閉門自守,使賊寇大掠而去,如入無人之境,他們也一樣加官賜https://read•99csw•com金,賞罰不公,至於如此。二、廣東妖賊岑探造反,兵圍新州,差將官童政往救,他卻賊殺平民數千,朝廷派江西提刑傅燮往查,燮畏避權勢,歸罪於新州官吏。但是又言新州官吏卻有守城之功,乞以功過相抵,愚弄上下,有同兒戲。三、蔡州捕盜,吏卒殺平民一家五六口,皆是無辜的婦人,卻屠割屍體,冒充男子首級請賞,守倅不按,監司不問。等到臣僚上言,行下本路徹查,卻說殺時男女不可辨認。蘇軾論曰:「白日殺人,不辨男女,豈有此理!」似此紀綱頹弛,偷惰成風,則天下之亂,可坐而待。
蘇軾于元豐八年(1085)十二月自登州來京,至元祐四年(1089)四月離去風雨京華,三年有奇。
「若還興也,便有箋雲。某雖老悖,願君不忘鄙言。」
在此以前,台諫們攻擊蘇軾的章疏,源源不絕,真已到了「謗書盈篋」的地步,太皇太后一律留中不發,蘇軾本人只聽到朝列中有人在那樣傳說,內中說些什麼,茫然不知。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當然不願如此不明白地一走了之,因此,上疏乞將台諫官章疏降付有司根治。太皇太后認為只要她不相信就是了,何必增加是非,還是「不報」。
微霰疏疏點玉堂,詞頭夜下攬衣忙。
分光御燭星辰爛,拜賜宮壺雨露香。
關於河事,他說,黃河故道淤塞,水決向西北行者為時已久,豈能以人力築堤堵塞?現在一個都水使者王孝先,偏要興工堵塞北京南開孫村河,妄求河復故道。內自工部侍郎、都水屬官,外至安撫轉運使及外監丞,大家知道黃河故道高仰,勢如登屋,水性向下,堤工必然無功,而且禍患不測。如能趕快停工,損失還小,假使再聽任他搞下去,後患不堪設想。朝廷又「何苦徇一夫之私計,逆萬人之公論,以興必不可行之役」。蘇軾所指「一夫私計」這四個字,裡面包括許多文章。
蘇軾往謁文潞公辭行,潞公再三囑咐道:「君至杭州,少作詩歌,恐為不喜者誣謗。」
蘇軾引用漢宣帝殺蓋寬饒,唐太宗殺劉洎為例,說明讒言積毀的可怕,請求太皇太后體諒他的處境,給他一個「不爭之地」。
有一天,在邇英閣進讀「寶訓」,講到太宗聽說各州牧監所養的馬,被人剋扣芻秣,多病且死,便命取十數槽來,置於殿庭下,親自照顧,以資示範。蘇軾從這個馬的故事,聯想到老百姓下情不能上達的痛苦,上札言:
舉一個實例:去年西夏犯邊,殺掠至萬餘人,而邊將奏曰:「野無所掠。」朝廷派提刑司勘查,提刑孫路復奏:「被殺者只有十餘人,乞朝廷先行免究,然後考查實數。」蘇軾論曰:「既行蒙蔽,又乞放罪。」實是侮弄朝廷。馬不能言,小民亦不能言,四海之眾,無法置之殿庭,親自照顧,所以,朝廷除廣任忠賢以為耳目外,老百姓的疾苦,根本無法上達天聽。
民之於馬,輕重不同,若官吏不得其人,人雖能言,上下隔絕,不能自訴,無異於馬。
朝廷若薄確之罪,則天下必謂皇帝陛下見人誹謗聖母,不知憤疾;若深罪之,亦或以謂太皇太后陛下聖量寬大,不能容一小人謗怨之言。臣慾望皇帝陛下降敕,令有司追確根勘,然後太皇太后內出手詔雲:確嘗為輔臣,當知臣子大義,今所繳進,未必真是確詩,其一切勿問。如此處置,則二聖仁孝之道,實為兩得。取進止。九*九*藏*書

這次回河東流的主意,表面上是知樞密院的安燾所奏請,幕後卻是元老文彥博和宰相呂大防所同意支持的。蘇轍已先往謁左相公呂公著建言:

「皇帝是先帝的長子,子繼父業,分所當然,當時誰曾有過異議?官家豈不記得,但問太妃就好。蔡確有何策立之勛?」
自程頤罷去,洛黨解體后,朔派指使言路,一力攻訐蘇軾,太後知道蘇軾說話,有時不免疏忽和誇張,但卻本于謀國的忠誠,從不聽納間言。朔派憤無所泄,就使出別一戰略:要斫大樹,先去枝葉;要殺鷹隼,先除羽翼。所以這兩年來,凡是蘇軾所引薦的人,如黃庭堅、歐陽棐、秦觀等,都被台諫彈劾過,幾乎無一倖免。如元祐元年八月,蘇軾薦舉王鞏,台諫便論鞏本姦邪,離間宗室,因能諂事蘇軾,所以獲薦。蘇軾大為憤怒,十一月上章力辯。他說:「如王鞏固是姦邪,則司馬光生前擢升他為宗正寺丞時,台諫何不論奏?王鞏疏論『疏遠宗室,不當稱皇叔皇伯』,意在尊君,何名離間?此議當時原有多人並不贊成,獨司馬光深然其說,所以行下有司,台諫官也無一人說話。只因現在司馬光死了,王鞏就變成了姦邪,就被戴上了『離間宗室』的罪名。至於臣與王鞏,自幼相知,從我為學,何名『諂事』?總而言之,台諫要攻擊的本來是我,王鞏被我連累而已,『誣罔之漸,懼者甚眾』。」反駁雖然激烈,而王鞏依然被攻出京,初除西京通判。元祐二年秋間,自西京改調揚州通判,在任不到一年,又被攻了下來。后因蘇轍之薦,除知宿州,便掀起絕大風波,未能蒞職。王鞏則因與蘇氏兄弟交好之故,終元祐之世,始終不得抬頭,蹭蹬不堪。

何時卻逐桑榆暖,社酒寒燈樂未央。
原因是蔡確去夏遊車蓋亭,作詩十章,落入他的仇家知漢陽軍的吳處厚手上,吳就一一加以箋注,向朝廷檢舉。如「何處機心驚白馬,誰人怒劍逐青蠅」是譏訕朝政;「葉底出巢黃口鬧,波間逐隊小魚忙」是嘲笑新進用事之臣。其中一首用了唐朝郝處俊典故的,被「箋注」為把太皇太后比作武則天。

自從太皇太后和皇帝便殿召見之後,蘇軾認九九藏書定朝廷既以國士待我,此身已非己有,一念只在如何報答知遇,心中不再有絲毫安危禍福的顧忌,下定決心,要把內外臣工聯合起來矇騙朝廷的幾件弊案,揭發出來。元祐三年(1088)九月五日乘邇英進讀時,上《述災沴論賞罰及修河事繳進歐陽修議狀札子》。他說:「近四年來,水旱天災迭見,陰陽失和,由於朝廷賞罰不明,舉措不當之咎。」如:
蘇軾對於現實政治的醜惡,幾已到了絕望的地步。他的老朋友,權知開封府尹的錢勰(穆父),以奏報獄空不實的罪名,被人檢舉,出知越州(今浙江紹興)。蘇軾表示非常羡慕,而且勸他千萬不要回來。作《送錢穆父出守越州》詩曰:
然而宣仁太后大公無私,認為神宗自有兒子,當然應該以神宗之子為皇儲,繼承大統,何用「兄終弟及」,所以一面命令岐、嘉二王不要隨便入宮,以避嫌疑,一面密諭宦官梁惟簡縫一襲黃褙子,十歲孩兒穿得著者,不得令人知。
錢勰出知越州,右正言劉安世還認為罪重責輕,𫍢𫍢不已,蘇軾與他力爭,所以後來兩次和穆父詩中,一曰:「年來齒頰生荊棘,習氣因君又一言。」一曰:「欲息波瀾須引去,吾儕豈獨坐多言。」政壇上敵對的形勢一經造成,即使能效金人三緘其口,對方也不會放鬆你一步的。
醉眼有花書字大,老人無睡漏聲長。
這樣一個投機小人,二蘇不察,視為朋友,後來果然吃了他的大虧。
蘇軾無奈,只得銷假復值玉堂。十一月一日鎖院,宮中又賜出官燭、法酒,蘇軾不能不為之感動,書呈同院詩:

後來,蘇轍在論河事章奏中,還追述此事說:「臣兄軾前在經筵,因論河事,為眾人所疾,跡不自安,遂求隱遁。」即指此事。
蘇軾為結束公私事務,繼續留在京師一個多月,而在此期間,朝廷卻在熱烈爭論如何竄逐已謫安州的前相蔡確。


蘇軾的眼病,始於黃州,此後時發時愈,至今年十二月主館職試時,目昏更甚,至今未愈。而黃州看田沙湖道中,淋了冷雨,左手腫痛的毛病,現已轉成慢性的麻痹不仁,終不脫體。
我恨今猶在泥滓,勸君莫棹酒船回。

臣為衰病眼昏,所言機密,又不敢令別人寫錄,書字不謹,伏望聖慈,特賜寬赦。
元祐四年(1089)二月,司空、同平章軍國事呂公著病逝。太皇太后震悼異常,一見到輔臣們,她就哭道:
蔡確這句話,為什麼會使太皇太后如此生氣,蓋因神宗病重,議立皇太子時,蔡確有意擁立岐王趙顥或嘉王趙頵,而岐、嘉二王都是太后的親生兒子。
這次病假,拖延竟達一月之久,太皇太后只是三日兩頭地遣使問疾,賜葯賜膳,督促蘇軾定個朝參的日子,最後才將他的乞郡札,硃批下來,依然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