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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書齋內外 四 畫友

第九章 書齋內外

四 畫友


寄語風流王武子,三人俱是識山人。
蘇軾與米芾、公麟的交誼,結局則有不同。他自海外北歸,與元章書雲:
參加這次雅集的,圖上共有十六個人。一石案的左前端坐著,頭戴黑色高筒帽,身穿黃色道袍的,便是蘇軾,他正端坐捉筆寫字,有一童子對案俯身為他持紙;滄州李之儀(端叔)捉椅立視,只見一個側面;幅巾青衣、據案凝佇著為丹陽蔡肇(天啟);蔡與蘇間,站著兩個盛妝的侍姬,服飾神態還是唐代美人丰容盛鬋的風儀;案之右上角,戴仙桃巾,著紫裘,斜坐靜觀者為主人王詵(晉卿):這一組人都在凝神注視蘇軾如何揮毫落紙。案后假山一角,小橋流水,景色明媚。
現在尚存人間的伯時所作軾「真」,烏帽道服,坐在磐石上,左手執一藤杖,橫置膝前;兩顴高聳,大耳長目,右頰黑痣數點,清晰可數。黃山谷說:「極似子瞻醉時意態。」
米芾酷嗜書畫,常常向人借閱,一取回家,他即用心臨摹,然後把真假兩本,一起送給原主,聽其自擇,而原主則又常常真贗莫辨。如此巧偷豪奪,聚藏書畫日富。蘇軾對他這種行徑,不免有點輕視,所以《次韻米芾二王書跋尾》詩一則曰:「秋虵春蚓久相雜,野鶩家雞定誰美。……巧偷豪奪古來有,一笑誰似痴虎頭。」又曰:「錦囊玉軸來無趾,粲然奪真疑聖智。」對於米芾的作偽工夫,也不禁嘆賞起來。
王詵本是山水名家,受當時藝術風氣的影響,繼李成(營丘)、郭熙而後,畫雲林清曠、荒寒蒼茫的《寒林圖》而負盛名,早年畫《煙江疊嶂圖》,使蘇軾讀後頓懷武昌樊口的景色;王定國藏他所畫著色山,蘇軾題曰:

吾日夕購子書不厭,近又以三縑博兩紙。子有近書,當稍以遺我,毋多費我絹也。


元章的書法,最為沉著飛揚,自出新意,不宗一派,與蘇軾相同,故被譽為超逸絕塵、不踐陳跡的大家。自言:「人謂吾書為集古字,蓋取諸長處總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見之,不知以何為祖也。」
蘇軾謝世前,還和他頻頻函札往來,訴述病苦。
蘇軾少時,對於吳道子那種「吳帶當風」的筆勢氣魄,深為傾倒。後來見到王維的真跡后,開始獲得詩畫一體的啟示,單純的畫技已經不能使他滿足。至與米芾、李公麟相交,在人物畫的鑒賞方面,他更欣賞顧虎頭以有限的畫面,樸素的筆墨,寫出形神相融的人物來,認為氣韻高於道子遠矣。
君是將種(詵是宋朝開國功臣王全斌的後裔),斷頭穴胸,當無所惜。兩耳堪作底用,割捨不得。限三日病去;不去,割取我耳。
元祐二年(1087),蘇軾知貢舉,公麟以承議郎為小試官,也曾在試院畫馬,蘇黃以次,並有題詠。元祐初,西域貢馬,首高八尺,振鬣長鳴,萬馬皆喑,為一罕見的神駿;明年西羌溫溪心贈文潞公馬,亦為名駒;蔣之奇https://read.99csw.com為西河帥,乞受西番貢馬稱「汗血」者。蘇軾心愛這三匹名馬,特請公麟各為寫|真,還請青宜結鬼章詳加審定。他不能自有這樣貴重的異國名駒,就只好一直珍藏這幅馬畫。至被謫惠州,還隨身帶著,作《三馬圖贊》,可見他的寶愛。

元章偽作出了名,真還有書畫迷求他偽作,王詵即是其一,《書史》載其事:
公主既薨,王詵失了靠山,遂被外放均州。元豐七年春,徙潁州。至哲宗即位,才許自登州刺史還居京師,復文州團練使、駙馬都尉。蘇軾被召入京,與詵于宮殿門外,兩人同經這場劫難,不相聞問者,已經七年,執手唏噓,直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傳神與相一道,欲得其人之天,法當於眾中陰察之。今乃使人具衣冠坐,注視一物。彼方斂容自持,豈復見其天乎?……
另一鼎鼎大名的龍眠居士李公麟,是蘇軾元祐時期的初交。李之儀最初介紹公麟所畫地藏像給蘇軾看,復書說:
這詩里,包括顧愷之寫|真的兩個故事:一為裴楷畫像,畫成,再三默自觀察,后在頰上添畫三根毫毛,便覺神明活現;二是為謝鯤(幼輿)作「真」,將他畫入岩石叢中,說:「此君宜置丘壑。」
蘇軾在黃州,醉後作《黃泥坂詞》,原稿久已藏失。一天晚上,與王直方、張耒、晁補之等夜談,說起此稿,他們三人便翻幾倒案,搬篋索笥,居然尋了出來,不過稿字甚草,半已不能辨認。蘇軾尋繹當時的意思,補成全文。張耒從旁手錄一份清稿,呈與老師,乘便乞去原稿真跡。第二天,王詵得聞此事,寫了信來抗議。書言:
米芾所作圖記,結末說:「后之覽者,不獨圖書之可觀,亦足彷佛其人耳。」確為至言。北宋士大夫家朋友雅集,例設歌筵,駙馬邸第的釀酒美人,益發鼓舞賓客的畫意和詩興。晉卿有一後房寵姬,名囀春鶯,見過的人都說,確是罕見的國色,蘇軾曾被她的美艷所顛倒,即席為制《滿庭芳》一闋,老實招供道:她是你家家伎,朝夕相見,不會覺得怎樣;但是有個狂客,則已被她艷光所照,意亂情迷,如何是好?原詞是:
蘇軾常偕同好的朋友到寶晉齋去借看他的收藏,但卻發生一種懷疑,以為像米芾這樣一個大家,決不至於沒有鑒識,何以他的收藏中卻又真偽參半,不盡可靠呢?元祐四年(1089)六月十二日,蘇軾偕門生章致平同訪寶晉齋。致平看元章取畫,必親自開鎖,取出畫件后,站離觀者丈余之外,兩手捉紙供觀,不令接近;如走近去看,他便收了起來。顯然示人者皆是贗品,這個秘密被章致平揭穿了,元章大笑,然後才把二王、長史、懷素輩十幾件精品拿了出來。

某本無此學,安能知其所得於古者為誰何,但知其為軼妙而造神,能于道子之外,探顧(愷之)陸(探微)古意耳。公與伯時想皆期我于度數之表,故特相示耶?……
世人只數曹將軍(霸),誰知虎頭(顧愷之)非痴人。九九藏書

至於李公麟,元祐時期,與蘇家極為密熟,甚至為蘇家遍畫家廟的神像。但至蘇軾得罪南遷,公麟即不相聞問,途遇蘇氏兩院子弟,他也以扇障面,裝作不曾看見。一個藝術家而如此勢利,晁以道非常氣憤,將平日所藏李公麟畫,全部送了別人,他不願再看了。
公麟,字伯時,舒城人,南唐先主李昪的裔孫,舉進士,元祐初在京為承議郎。
米芾,字元章,本是吳人,世居太原,后遷襄陽,所以又自稱「襄陽漫士」。他的母親曾侍宣仁太後於藩邸,因此得補涵光尉,做過長沙縣掾,現在京師當太學博士。生得眉目軒昂,人物英邁,獨步翰墨場中,自視甚高,不肯隨人俯仰。又因有這天生的傲骨,雖有那麼好的宮廷歡迎,仕途上卻極不得已,然而他並不在乎,自稱:「功名皆一戲,未覺負平生。」絕不改變他的「潔癖」。

他們這一夥朋友最大的娛樂,不是詩酒之會,即作書畫雅集。元祐二年(1087)五月,在王詵家的西園裡,即曾舉行一次盛會。西園幅員廣袤,小橋流水,林石清森,實是一個非常優美的園林。我們上距當時,幾已千年,還能看到這次雅集中,風景之美,人物之盛,姬侍之艷,真還不得不感謝龍眠居士所畫的《西園雅集圖》和米元章所寫的圖記。
元章學書甚勤,蘇軾說他「日費千紙」,而其收藏之豐,尤其叫人眼紅,據說「收晉、六朝、唐、五代畫至多,所藏晉唐古帖多至千幅」。所以名其室為「寶晉齋」。

晉卿對於蘇軾的書法,愛好成癖,他們雖是知交,但也不能予取予求,需要有點技巧。當時大家知道,要向蘇軾求書,最好贈送筆墨紙硯中的佳品,幾乎無不立時應命。晉卿懂得這個訣竅,他曾一次贈送蘇軾佳墨二十六丸,凡十余品。蘇軾用來混合研磨,作數十字,試驗色澤的深淺。他說:假使合研的成績很好,他將搗合使成一墨,仿「雪堂義樽」之例,可以稱為「雪堂義墨」。據說這批古墨的成分非常名貴,內含金屑和丹砂,所以色澤光亮照人。不用說,晉卿必然藉此獲得不少蘇書。
嶺海八年,親友曠絕,亦未嘗關念。獨念吾元章邁往凌雲之氣,清雄絕世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何時見之,以洗我積歲瘴毒耶?今真見之矣,余無足雲者。
另一石桌,上方坐著龍眠居士李公麟(伯時),幅巾野褐,案上平鋪素紙,他正據橫卷,持毫畫陶淵明《歸去來兮辭》。旁立黃庭堅(魯直),團巾繭衣,持扇當胸,凝眸熟觀。案之兩端,分坐蘇轍(子由)和張耒(文潛):子由道帽紫衣,右手倚石,左手執卷而觀;文潛捉石觀伯時畫。一童子磨墨,一童子侍立https://read•99csw.com蘇轍身後。晁補之(無咎)披巾青服,撫肩而立。鄭靖老(嘉會)道巾素衣,按膝而俯視伯時作畫。
元祐在京,蘇軾交往的畫友,都是一流高手,舊友王詵外,還有曾來黃州作客雪堂的米芾(元章),京師初交的李公麟(伯時),余如山谷的字,無咎的畫,也都是一代作手。
平生狎侮諸公子,戲著幼輿岩石里。

在這幾個人互為影響之下,顧愷之的畫風,重被複興起來,最有力者,就是李公麟。公麟所作《孝經圖》,就帶有非常濃厚的六朝風味,受愷之《女史箴》和《烈女圖》影響的痕迹是非常明顯的,現在美國華盛頓弗里爾美術館(Freer Gallery of Art, Washington D.C.)所藏顧愷之《洛神圖》二幅之一,即是李公麟用白描筆法摹繪的。(《石渠寶笈續編》著錄)
香叆雕盤,寒生冰箸,畫堂別是風光。主人情重,開宴出紅妝。膩玉圓搓素頸,藕絲嫩、新織仙裳。雙歌罷,虛檐轉月,餘韻尚悠揚。

人的品格不同,神情即異,畫家不能把握其人品格精神的特徵,便不得「神」。
後來公麟遇名僧法秀勸他道:「你日夜畫馬,殫精竭慮在馬身上,一日眼花落地,必入馬胎無疑。」伯時大為驚慌,從此不再畫馬,改畫大士像,兼寫人物和畫「真」。
王詵每余到都下,邀過其第,即大出書帖,索余臨學。因櫃中翻索書畫,見余所臨王子敬《鵝群帖》,染古色,麻紙滿目皴紋,錦囊玉軸,裝剪他書上跋,連於其後。又以《臨虞帖》裝染,使公卿跋。余適見大笑,王就手奪去,諒其他尚多,未出示。

這還幸虧王詵的夫人是英宗的女兒賢惠公主,今上神宗皇帝的胞妹,才得免於遠謫。不料公主還是經不起這樣的打擊,積鬱成疾,神宗在她病中,趕忙又將王詵起複原官,可惜為時已晚,不久,賢惠公主終於撒手塵寰了。她的生母——宣仁太皇太后崩駕前,還曾泣語宰輔道:「一男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見。」引為終身憾事。

愛石有癖的米芾,唐巾深衣,站在一方高大石壁前,昂首持毫,意欲題壁,前有蓬頭童子捧硯而侍。在他身旁的則為秘書少監宋城王欽臣(仲至),袖手仰觀。後有錦石橋,竹徑繚繞;于清溪深處,翠陰密茂中,一僧——圓通大師坐蒲團上說《無生論》,劉涇(巨濟)幅巾褐衣,坐怪石上,側耳靜聽。


腰間大羽何足道,頰上三毛自有神。
米芾下轎,拱手問道:「晁西,你道是甚底?」
晉卿原是武官,工於繪畫,也好吟詩,值此際會,覺得不寫詩不足以宣洩滿腔的感情,自寫一章五古,求軾和作,蘇軾《和王晉卿》詩敘言:「……作詩相屬,詞雖不甚工,然托物悲慨,阨窮而不怨,泰而不驕,憐其貴公子有志如此,故和其韻,欲使詵姓名附見余詩read.99csw.com集中,然亦不以示詵也。」王詵詩不甚工,有事為證。他一日忽得耳疾,痛楚不堪,向蘇軾求藥方治耳,蘇軾答覆他道:
此時,蘇軾受龍眠的影響,已很服膺顧愷之,《贈李道士》詩有曰:
然而,放開這些不講,就憑元章的才氣和絕頂聰明,都為蘇軾所敬愛,成為他非常親密的畫友。
人的體貌上,精神所聚之處,顧愷之認為:「四體妍媸,本無關於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

然而仿造古書畫,必須具有非常高超的技能、亂真的本領,在藝術上雖然沒有正面的價值,但如果對傳統的書法書技沒有過人的造詣,對前人的筆墨沒有精深的摹寫功夫,誰又能夠達到莫辨真贗的境界呢?
伯時畫真,當然不同凡響。
遠處林翳間,秦觀(少游)幅巾青衣,趺坐在一棵古檜的盤根上,袖手靜聆戴琴尾冠、穿紫道服的琴師陳碧虛凝神摘阮
人間何處有?司空見慣,應謂尋常。坐中有狂客,惱亂愁腸。報道金釵墜也,十指露、春筍纖長。親曾見,全勝宋玉,想像賦高唐。
他認為畫家要把握對象的「神」,必須潛觀默察,留心他于自然流露時,迅速捕獲到畫面上去(前揭書):
定國謫賓州,蘇軾謫黃州,而晉卿稍後亦謫均州,所以說「三人俱是識山人」,題作同難的紀念。
傳神在於顴頰,吾嘗于燈下顧見頰影,使人就壁摹之,不作眉目。見者皆失笑,知其為吾也。
米字于端莊中寓阿娜流麗之美,除二王外,于古人書法,概無好評,罵柳公權是丑怪惡札之祖,罵張旭草書只配掛到酒肆去。他是個放蕩不羈的藝術家,字如其人,他的行草,放逸天真,無拘無束,筆墨秀勁圓潤,有雲煙舒捲的自然姿態。蘇軾對他評價甚高:「海岳平生篆真行草書,風檣陣馬,沉著痛快,當與鍾王并行,非但不愧而已。」 元章本不作畫,至李公麟右手得病後,他才畫山水。伯時的畫藝始得之於吳道子,元章則取顧愷之的高古,「不使一筆入吳生」。他說,山水畫古今師法相承,還沒有人能夠跳出此一塵俗的風格。所以他畫山水樹木,信筆揮灑,不求工細,煙雲掩映,意似便好,與他兒子友仁都擅「潑墨」,意亦在於突破古畫的技法,意趣天成,獨成一格,人稱「米家山水」。
「我道你似鬼章。」


元章恃才傲物,行動不羈,故意裝瘋作傻,一種是強烈的表現慾望,一種是對凡庸世界無言的抗議。他常穿著奇裝異服,自謂是唐人規制,好戴高檐帽,因為帽子太高,轎頂矮,坐不進去,他也不願脫帽,叫把轎頂拆了,他就坐在沒頂的轎子里,招搖過市。一天,出保康read.99csw•com門,路遇晁以道,以道看了大笑。
中國的人物畫,一向由六朝的顧愷之、唐朝的吳道子輪為主宰,後人不論如何變法,畫風不脫這兩家的範圍,非吳即顧。北宋前期,吳道子被大家奉為畫聖,所以,那一時期的壁畫,大抵都是筆力雄放的吳派。老蘇生前,也酷好吳道子畫的佛像,蘇軾初仕鳳翔,曾化錢十萬,買過四版幸逃兵燹的道子畫菩薩和天王像,歸獻老父,成為蘇洵一生收藏中的弁冕。
蘇軾盛倡詩畫一體,首稱王維:「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轉而讚譽公麟為:「李侯有句不肯吐,淡墨寫出無聲詩。」龍眠的畫更印證了蘇軾詩畫一體的理論。
於是蘇軾用澄心堂紙、李承晏墨,寫了《黃泥坂詞》一通贈與晉卿。

陸放翁聽他父親說,李伯時畫王荊公像于金陵定林庵的昭文齋壁上,著帽束帶,神采如生。齋屋平日嚴加鎖閉,貴賓來謁,寺僧才肯開門。客忽見像,無不為之驚聳,蓋因感覺此像竟有一股生氣逼人,寫照之妙如此——放翁後去金陵,庵已遭火,像不復存。
公麟的父親酷好書畫,收藏甚豐,所以他自幼見多識廣,漸能解悟古人使筆用墨的法門,作畫氣韻高遠,意造天成;又能做詩,更識奇字;尤好三代鼎彝古器,博學精鑒。他以傳統的佛畫、人物畫打好根基,特別擅長畫馬。這也是唐人遺留下來的風氣,繪畫雕塑等藝術傑作,大都與馬有關,所以公麟作畫,也以人物與馬畫為多。
…………
所以他畫就一幀人像,擱置數年,不點目睛,因為尚未觀察到、把握到如何表現這神聚之處的緣故。
君歸嶺北初逢雪,我亦江南五見春。
但這囀春鶯,王家亦不能久據。紹聖初,政局大變,晉卿再度貶謫,她便流落為客縣馬氏所得。待晉卿重返京師,雖知她的下落,但是已經飛去的堂前紫燕,再也不能重返舊巢,空繾綣而已。
眼睛固然最能表現個人的性格與精神,而蘇軾則以為顴頰亦很重要,他作《傳神記》說:「傳神之難在目顴。」這話並非空口議論,他還做過實驗。《傳神記》說:

晉卿得書頓然開悟,果然三天後耳痛已愈,作詩謝蘇曰:「老婆心急頻相勸,令嚴只得三日限。我耳已聰君不割,且喜兩家皆平善。」詞果鄙俚,但是他畫《挑耳圖》,卻是出色當行之作,后被王鞏收藏。
貴族畫家王晉卿(詵),與蘇軾原是老友,在御史台獄案內,與王鞏一樣,同是遭受懲處最重的人,因為他與蘇的關係,還不止「收受有譏諷文字不申繳入司」一端,且有私人間的財物往來、僧牒請求和其他饋貽之類,一時都成了罪狀。結果,王詵自絳州團練使,坐追兩秩,宣告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