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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昇平高興地：「碰！」
鍾百鳴很是惱火：「以後上班時間，注意紀律！回去做事吧！」
鍾百鳴從內兜掏出一個信封，示意趙志勇交給二人。老闆娘打開一看，是幾張美金。
齊昇平有點不是滋味：「那也是鍾副局長的大功。總署特批他建這個電訊室，他現在權力大了呀。」
「明天我就把情況告訴老董。對了，今天牌桌上輸贏如何？」
顧耀東輕輕抱住了她：「我會安全的。」
顧耀東沉默片刻，坐上了牌桌。大家開始說說笑笑地搓麻將。顧耀東臉上笑著，心裏卻翻騰著，久久難以平復。他從未想過，在處長離開上海這麼長時間后，竟是在一個如此不經意的瞬間，時空交錯，讓他和處長在冥冥之中完成了某種交接儀式。
「哎喲，這麼大陣仗，警局這回是要立大功了呀！」
「就是他。這幾年警局收了這麼多人，也就他堪當大用。」
「是。對不起，鍾副局長，下次一定注意。」顧耀東強裝鎮定地離開了戶籍科。
顧耀東：「鍾副局長，那我也回二處做事了。」
「怎麼，椅子有什麼問題嗎？」
「耽誤二位做生意了，這是誤工費。來這裏打電話，應該不會住太遠。只要能把他找出來，我們會再付雙倍美金作為酬勞的。」
齊昇平：「他是讀書人，身上有股傻氣。話也不多，千萬別指望他能說什麼漂亮話把你們哄高興。」
顧耀東躲在暗處，一邊觀察敵人動靜，一邊將子彈上膛。他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下車的那個陌生男人身上。當看到對方背著步槍時，顧耀東很震驚。鍾百鳴對那個男人耳語了幾句什麼，男人提前朝裏面走去。顧耀東死死盯著他的身影，但對方還是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天下班時，方秘書忽然把顧耀東叫去了齊昇平辦公室。顧耀東一開始以為是戶籍科的事，還有些忐忑，沒想到齊昇平給他發出了一份特殊的邀請。
「按原計劃，他們進樓以後，你從消防通道撤，我掩護你。」
晚宴上，齊昇平正式作了介紹：「今天有兩位新客人。給大家介紹一下吧。沈小姐你們以前見過的，這位是顧警官，顧耀東。」
「我看他蠻好的，我不喜歡那種自作聰明又過分殷勤的年輕人，讓人不舒服。」
麻將桌上已經坐了兩個男人，齊昇平也坐下了。顧耀東望著最後剩下的那個空位，愣愣地站著，好像看見了夏繼成坐在那張椅子上。
太陽已經落山，光線漸漸變暗了。鳳陽路以北的同德醫院已經有提前趕到的分局警員在布控。鍾百鳴的車隊停在醫院外，刑一處隊員們魚貫下車。
病房裡還剩下那個口述情報的男人。時間差不多了，他正準備撤離，窗外忽然有亮光晃了一下。他立刻回到窗邊，警惕地朝外望去。只見一個光團，從對面水塔頂上一晃而過。
「齊昇平願意把你帶上這個牌桌，就意味著你能進入警局的核心圈子了。夏處長離開以後，警委一直在等這一天，從現在開始，你就算是正式接替他了。」
鄭新迅速瞄準目標，就在他要扣下扳機的一瞬間，病房裡的男人乾脆地開了槍。鄭新猛地側身隱蔽，臉部被子彈擦傷，而那名男發報員也從消防通道安全撤離，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能坐上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你是功臣。今後在局裡遇到棘手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找我。」說罷，齊昇平很隨意地問道，「會打麻將嗎？」
戶籍科警員癱軟在地，哭著哀求：「是我財迷心竅了，我在黑市其實也沒賺到多少錢！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薪水實在不夠吃飯，所以才偷著幹了幾回……」
「好像跑到東邊去了！」趙志勇大喊道。
「兩棟住院樓，病房密集，人員數量很大，我們的人正在搜查。另外醫院西邊院子里還有一棟老式住院樓，打算重新翻修，目前是荒廢的。」
「顧警官真會出牌，全是你們齊副局長心裏想https://ｒeａd•9９ｃｓｗ•cｏｍ要的。」
顧耀東抓耳撓腮地出了一張牌。
齊昇平：「不是半小時，是十分鐘就能趕到現場。」
「這點倒是說對了。比起局裡一些太過精明的人，我倒是更喜歡這股傻氣。」齊昇平說得有幾分得意，顯然，他已經把顧耀東當成了自己人。
鄭新原本已經瞄準了發報員，卻沒想到忽然憑空冒出一個光團從他頭頂晃過，他下意識地趴下隱蔽了起來。
「那天你在戶籍科被搜查，我想起來就后怕。今後在警局，恐怕會經常出現這種突發|情況了。這些東西是必須準備的。只是……希望你能用上，又希望你用不上。」
「如果他知道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是你，他會很高興的。」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時，鍾百鳴瞄見顧耀東偷偷捏著一個什麼東西，藏進了兜里。
「嘩眾取寵而已。機器能和人比嗎？人，可比機器鬼多了。」
孔科長一拍大腿：「哎呀！顧警官啊顧警官，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我說你今天這個『馬』怎麼這麼神出鬼沒！」
顧耀東無地自容地賠笑，周圍人也都竊竊私語著，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結果是下棋作弊，也夠丟人的。
眾人高舉酒杯，在鬧哄哄的道賀聲中，顧耀東和沈青禾紅著臉碰杯，一飲而盡，儼然是一對甜蜜的戀人。
顧耀東裝作大開眼界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聽他們說話。
男孩又一次把帽子飛回給鍾百鳴。
趙志勇：「能想起來在什麼地方嗎？」
顧耀東開完槍，迅速離開病房朝樓梯跑去，但他還是慢了一步，前面已經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警局的人已經包圍過來了。他趕緊回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走廊兩側是一間又一間的病房，卻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不覺間他的腳步有些慌亂了。就在這時，身後一扇房門忽然打開，有人從背後捂住他的嘴將他拽進了房間。
顧耀東猜得沒錯，這個陌生男人是鍾百鳴剛調來的狙擊手。他叫鄭新，在武漢城防司令部待過，參加過武漢會戰，後來去了南京衛戍司令部警衛大隊，實戰經驗很豐富。鍾百鳴一直考慮要給刑一處增配一名槍手，正好和警衛大隊隊長私下熟識，便向他借了鄭新來一用。
鍾百鳴笑呵呵地示意他過來，然後把帽子遞給了他，教他在手指上轉動。男孩歡喜地玩了起來。
趙志勇關上門后，把店老闆、老闆娘和他們十來歲的兒子叫到內屋坐著。鍾百鳴穿了一身便衣，笑盈盈地坐到一旁，摘下圓帽放在桌上。老闆兒子貪玩好動，伸手去拿他的帽子，被老闆娘一把拉了回去，低聲訓斥道：「不要亂拿東西呀！」
齊昇平也笑了：「這個位置對你確實意義不一樣。你坐上來，從現在開始就算接替夏繼成了。」
「到！」顧耀東回過神來。
幾天之後，一個平常的星期二。所有人都一如往常地來了警局，沒有誰覺得這一天會有什麼不同。然而就是從這一天開始，所有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顧耀東傻笑：「我哪有這個牌技，碰巧了。」
那名警員被押走了，其餘人戰戰兢兢地坐回了位置。
趙志勇只得接著搜身。顧耀東有些心虛地又一次將手插|進了那個衣兜。
就在這時，一名戶籍科警員突然推開鍾百鳴的人往外沖，趙志勇和另兩名警員趕緊衝過去按住那個人。
鍾百鳴和趙志勇兩路人馬會合，從西邊樓梯衝上樓去。等他們離開后，顧耀東從相反方向的東邊樓梯跑了上去。也來不及多想了，他一口氣衝到三樓一間病房，朝窗外開了一槍。
「那不是他鍾百鳴厲害。他托關係從美國搞了台偵測電台信號的機器，要說厲害，也是他的機器厲害。」
鍾百鳴：「老孔啊，警局裡現在亂象叢生，我且當你跟這事沒關係，先不追究你的責任，以後還是要加強監管。像顧警官這樣的外處警ｈｔｔpｓ://rｅaｄ•99csｗ•cｏm員，進來也最好登記一下。」
齊太太：「顧警官可不傻，不然沈小姐怎麼能看上他呢？我們顧警官和沈小姐已經訂婚了。各位，我提議給這對年輕人舉杯祝賀一下吧！」
這年頭會臉紅的人不多了，一位太太實在覺得顧耀東可愛至極：「這位小警官倒是蠻有意思呀！」
「這麼快！離總局遠的怎麼辦？」
為了製造手電筒是無意識照到塔頂的假象，顧耀東又朝周圍隨意晃了晃，然後才又照在了水塔上。如果樓內還有其他同志，他希望能用這個無聲的辦法發出警示。光團沿著水塔外牆一點一點上移……
「顧警官！」鍾百鳴忽然厲聲喝道，「把手拿出來。」
顧耀東坐回到刑二處時，依然心有餘悸。給發報員做的證件就藏在他的褲腿里。如果剛剛沒有用象棋轉移鍾百鳴的注意力，如果剛才趙志勇搜得再快一點，就會搜到他的褲腿，那就徹底暴露了。
老樓附近有一座與它高度相當的水塔。鄭新趴在塔頂，架好了步槍，正用望遠鏡觀察情況。很快，鏡頭就鎖定了樓外的消防通道——那名男發報員正拎著皮箱匆匆下樓，他儘可能減輕腳步聲，以免引起樓內敵人的主意，卻絲毫不知自己的面孔已經在敵人的望遠鏡里暴露無遺。
趙志勇拿著一份資料匆匆敲門進來：「副局長，明香裁縫鋪的電話查出來了。最後一個電話是從恩利和路一家雜貨鋪打進來的，剛好在我們行動前五分鐘。但是問了老闆夫婦，都說不認識打電話的人。」
鄭新放下望遠鏡，拿起步槍，用機械瞄準器瞄準了發報員。消防樓梯在樓外側面，呈螺旋式下降。由於角度問題，鄭新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開槍。他試圖調整位置……
鍾百鳴將帽子頂在一根手指上，像玩玩具一樣轉動起來：「二位再好好回想回想，打電話的是什麼人？」
顧耀東只覺得心臟咚咚狂跳，他奮力掙脫猛地轉身用槍指向對方，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夏繼成。
男發報員躲在消防通道上等了片刻，不見動靜，於是當機立斷朝下衝去。
回家路上，說起牌桌上的談話，顧耀東和沈青禾心裏都有些忐忑。從發現信號到警察趕到只要十分鐘，這意味著如果繼續發報，一定還會有更多發報點像明香裁縫鋪一樣暴露。
「最近剛跟青禾學了一點。」
看著這一幕，老闆娘漸漸不那麼緊張了，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哎喲……這個嘛，之前我是怕惹麻煩，所以沒講。看你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其實我看那個年輕人是有點眼熟的，好像買什麼東西的時候見過一面。」
「第2、第13、第7、第16共4個兵團和第3、第4、第1、第9共4個綏靖區部隊于月中開始收縮兵力，25個軍，共約60萬人。」說完最後這一條，他看了眼手錶，「今天就發這麼多。警察應該馬上到了，撤吧。」
「那正好，上桌子打兩圈。」
「那就難怪了……行了，你忙吧。」鍾百鳴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回頭問道：「今天你們下象棋，是顧耀東主動約你的嗎？」
夜晚的陽台上清風陣陣。沈青禾一個人站在陽台邊，回頭望向牌桌上的顧耀東，不禁紅了眼睛。她驀然想起了夏繼成離開上海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找一個可以接替他在警局繼續戰鬥的人。也許現在終於可以說，他沒有錯付希望。
另外兩個男人笑了：「顧警官是個念舊情的人。」
三名荷槍實彈的警員守門，其他警員快速進入老樓內部，兵分兩路，跟著鍾百鳴和趙志勇從東西兩側開始搜查。
「顧警官年紀輕輕，性格也比較木訥，難得他在警局還能有你這麼個忘年交。」
很快，他就從方秘書口中打聽到了情況，電訊室監測到鳳陽路以北有人發報。青禾明明已經向老董彙報過了關於新機器的情況，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紕漏？他憂心忡忡https://read.99csw.com地離開警局，去了附近一家澡堂。澡堂更衣室的一個柜子里，放著他常備的兩套便裝，以及沈青禾給的手槍。他迅速換好衣服揣好槍，然後去了附近的電話亭，給福安弄外的公共電話亭響了五聲，這是他和沈青禾之間約定的緊急聯絡暗號。兩三分鐘后，青禾便從亭子間趕到電話亭撥了回來。顧耀東一邊接電話，一邊緊盯著遠處警局大門的情況。
這天晚上，沈青禾交給了顧耀東一個牛皮紙袋。顧耀東打開一看，袋子里是一把手槍和一些子彈。
「這麼說昇平兄你是沾了夏處長的光啊，他培養了一棵好苗子，最後又留給了你。」
顧耀東怔怔地望了她片刻，感慨萬千地笑了。
醫院老樓三樓，有一間光線昏暗的病房，窗口掛著破爛的窗帘，床板早已經落滿灰塵，輸液架和椅子都歪在牆邊，看得出這裏已經廢棄很久了。房間內不斷響起「嗒嗒」的發報聲，桌上放著明香裁縫鋪的那隻皮箱。一名男發報員正在專註地發報。另一個男人站在窗帘后，一邊觀察外面的情況，一邊低聲口述情報。
「嗯。」
顧耀東愣住了：「我？……我這個技術太生了，怕上不了檯面。」
直到上車，鍾百鳴臉上始終是與人無害的笑容。趙志勇錯愕地看著他，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容讓人背後有些發涼。
齊昇平：「好了好了，坐下吧。說了是家宴，就不必這麼正式了。」
「偶爾來陪我下下象棋。一把年紀了，也就這點愛好。」
顧耀東的目光正在水塔頂端徘徊時，一個黑影忽然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果然躲在那裡。他死死盯著黑影出沒的地方，從腰間抽出手電筒，猛然照了過去。
鍾百鳴一把按住了桌上轉動的象棋：「帶我去見他們。」
然而兩人還是沉默了很久。
「沒有。只是看見夏處長的位置，突然有些恍惚了。」
鍾百鳴坐在副局長辦公室里，在桌上反覆轉動著那顆「馬」。隱隱約約中，他能感覺到顧耀東和從前不一樣了。雖然看起來仍是白紙一張，但也許已經用隱形藥水在上面畫滿了東西。大智若愚，大隱於市，那些是真正的高人。顧耀東會是這樣的人嗎？
牌桌上二人獻媚著，齊昇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那天你問我，你會不會也有像『白樺』一樣的代號？」
老闆很是委屈：「您手下已經來問過一次了，要是認識，我早就告訴你們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我沒必要撒謊啊！」
齊昇平：「不得不說夏處長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個顧警官年紀輕輕，辦事倒是比很多人都可靠，最重要的是懂分寸。」
「顧警官，你們齊副局長只帶兩個人來參加過家宴。一位是夏處長，一位就是你了。什麼意思你明白了吧？前途無量啊。」
「聽說你們已經訂婚了。來家裡吃個便飯吧，算是給你們慶祝慶祝，另外……順道給你介紹一些新朋友。」
電話里的沈青禾也很詫異：「我沒接到任何消息啊。而且近期暫停發報的消息，老董已經傳達到各個點了。」
病房裡的那支槍口，也順著光團一點一點上移。冥冥之中，那個光團似乎在給他指明危險所在。終於，他看見了趴在對面樓頂只露出一小部分身體的槍手，以及伸出來的步槍槍口。
「放開我！我什麼都沒幹！」
「是啊，上次見您還是夏處長在的時候。」沈青禾靠在顧耀東身邊，甜甜地笑著。
「保險起見，最近幾天還是暫停發報吧。等他們對新機器的興頭過去再說。」顧耀東有些無奈地說，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鍾百鳴裝作剛想起來：「哎？趙警官，檢查完了嗎？」
鍾百鳴想了想，對趙志勇說：「去老樓。」
鍾百鳴笑而不語。男孩一直看著他手上轉動的帽子，「你喜歡這個帽子？」他問道。
果然，這話讓齊昇平很不屑：「他？跟他有什麼可學的？」
於是鍾百鳴ｈｔｔｐs://rｅad.99ｃsw•coｍ走過去，和善地把帽子戴在了男孩頭上，朝他笑了笑：「真好啊，無憂無慮，一看就是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幸福孩子。」
用人開了門，屋裡的音樂聲撲面而來。幾名中年男人和太太坐在客廳里談笑風生，氣氛輕鬆隨意。
沈青禾聽著太太們聊天，喝著汽水，無意中回頭望了一眼，一時間也愣住了。顧耀東坐在牌桌上，側影和夏繼成竟有幾分神似。
「按照你交代的，該贏的贏，該輸的都輸了。」
「這才是真的難。我還是多向鍾副局長學習，把警局裡的事干好再說。」
顧耀東一路從門口跟到老樓附近，當他躲在暗處看見那名發報員從消防通道撤離時，心裏忽然一緊。鍾百鳴讓那名狙擊手先行進入，很可能是讓他尋找制高點，提前做狙擊準備。而此刻，他現在應該就無聲地藏在某個地方，和自己一樣盯著消防通道上的發報員……老樓附近，只有一處制高點，就是水塔。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刑一處突然集合，不僅如此，趙志勇還領進去了一個陌生男人。男人拎著一隻手提箱，看起來幹練強壯，桀驁不馴。顧耀東不禁多打量了幾眼。
彷彿有一種心靈感應，病房裡的男人迅速將子彈上膛，用槍口對準了對面的水塔。
沈青禾說得很淡然，似乎這是一件很久之前就已經預料到的事，於是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便也應該是波瀾不驚的。
「當年他剛來警局，還是個新人的時候，就在戶籍科做事。我也算他的老上級了。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個年輕人。」
男發報員立刻關掉機器，拆解裝箱。就在這時，窗外一道不太亮的光束晃過。窗邊的男人朝遠處望去，只見兩隊警員晃著手電筒朝廢棄的住院樓跑來。他摸出了手槍。
就在這時，鍾百鳴的警車隊伍從遠處警局大門開了出來。
「槍聲在樓上，靠西的方向！」一名警員大喊著。
鍾百鳴一副惋惜的樣子，「帶去交給法察處吧。看看除了證件，他是不是還泄露過更嚴重的情報。」說話時，他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顧耀東，「又是為了錢。這真是王科達的陰魂不散啊……行了，都繼續做事吧，別被這種人影響了。」
副局長太太順著沈青禾望過去，目光所及原來是顧耀東，不禁打趣道：「沈小姐，你真是隨時隨地心思都在顧警官身上。」
米店夥計打電話報信的那間雜貨鋪，提前打烊了，因為店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鍾百鳴。
齊昇平：「顧警官？」
牌桌上一人說道：「那天跟保密局的人打牌，聽說他們也搞了一台。只要半小時之內重複發報，他們就能用那個什麼機器鎖定發報地址。」
趙志勇：「副局長，人抓到了，還要查嗎？」
顧耀東繼續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鍾副局長最近接連查了好幾個共黨的聯絡點，每天都有新發現，每天都馬不停蹄。我們私下都在議論，鍾副局長抓情報太厲害了。」
顧耀東：「這兩年夏處長教了我很多。更要感激您肯給我機會，不然我在警局早就待不下去了。」
「我現在也判斷不了是出了紕漏，還是有意外情況，所以必須冒險。一處很快要過去抓人，我打算偷偷跟過去，想辦法帶我們的人撤離。」
齊昇平：「我不喜歡一竅不通的人，也不喜歡過分精明的人。這兩年你變化很大，尤其是王科達這件事，看得出來你開竅了。」
「什麼？」顧耀東還在裝傻。
「好玩嗎？」
「現在真是亂啦，到處奇聞怪事，抓人不靠人，變成靠機器了！」
鍾百鳴：「裏面什麼情況？」
顧耀東有些靦腆地笑著，看起來依然像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
從雜貨鋪出來時，守在外面的兩名便衣警員迎了上來。鍾百鳴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交代：「把孩子帶走。什麼時候把人找出來，什麼時候讓他們見面。趙警官，明天你到新新百貨給他買點玩具。小孩子嘛，有玩具就會開心。九*九*藏*書」
「夏處長說過，『白樺』從來不是他一個人。是我，也是老董。但從現在開始，是你。」
鍾百鳴三兩步過去，一把就將他的手抓了出來。顧耀東傻眼了。鍾百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手伸到他衣兜里將東西掏了出來，是一枚象棋「馬」。
樓里果然還有同志！顧耀東立刻關掉手電筒，從一樓窗戶翻進了樓內。
「他把分局也指揮起來了，美其名曰全城聯動。只要知道了發報點，最近的分局警員幾分鐘就能趕到。所以說這十分鐘，指的就是從定位到抓捕。」
一位客人說道：「以前好像聽夏處長提過。那個學法律的高才生吧？」
「會有嗎？」
與此同時，發報員也被光團警醒，立刻貼身到牆上停止了行動。當鄭新再次翻身起來試圖瞄準時，從他所在的角度已經看不見目標了。
沈青禾紅著臉笑了：「齊太太，你們慢慢聊，我去陽台透透氣。」
「鳳陽路以北有人發報，具體地點不清楚。老董跟你聯繫過嗎？怎麼突然有人發報？」
齊昇平夾著雪茄笑著走了過來：「來了，進來吧。沈小姐也好久不見了。」
他掛斷電話，跳上了停在一旁的自行車。
果然，槍聲吸引著敵人掉轉方向追來，西邊恢復了安靜。顧耀東的槍聲給病房裡的男人製造了機會，他迅速從西邊樓梯撤離了。
孔科長笑著說：「不是，是我約他來的。」
顧耀東趕緊起立，站得筆直：「卑職不敢和夏處長相提並論。一定努力，不辜負副局長信任！」
孔科長汗都出來了：「是是是，我一定注意。」
「回去好好練練。這東西說難也不難，心裏有副算盤就行。」
「報告！我們是靜安分局警員。已經派人去住院樓搜查了！」
「好玩！」
「我先跟老董彙報，派幾個行動隊的同志支援你！你一個人去太不安全了！」
顧耀東聽得一頭霧水：「副局長，我不太明白……」
「我實在是有要緊事找那個人。二位幫幫忙，再仔細想想。」鍾百鳴一邊說話，一邊示意男孩把帽子扔給自己。於是男孩拿起帽子，像扔飛盤一樣朝他扔來。鍾百鳴接住帽子，又扔還給男孩，似乎他來雜貨鋪只是為了跟孩子玩遊戲，現在問的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要緊事。兩個人來回扔著帽子，鍾百鳴不時還哈哈笑著，儼然是個充滿親和力的男人。
「晚上有時間的話，來我家裡一趟。帶上沈小姐。」
晚宴過後，沈青禾和太太們去了客廳聊天。顧耀東被齊昇平單獨叫去了小客廳。他注意到旁邊一間屋子裡支了一張麻將桌，兩個中年男人正在準備麻將。
「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看見那個位置了嗎？以前夏處長經常坐那兒。將來你恐怕是要經常坐上這張桌子了。」
「那肯定想不起來了。」
「是！」顧耀東紅著臉坐了下來。
「雖然今天在牌桌上，我坐了他的位置。但是在我心裏，處長的位置沒有人能替代。」
老闆和老闆娘滿臉驚喜：「好好好，明天我們就到附近，一條街一條街挨著找。」
趙志勇很快就從他身上搜出了幾本證件。
晚上七點，顧耀東和沈青禾穿著正裝，準時站在了齊昇平家門口。顧耀東有些用力地牽住了沈青禾的手。這頓飯意義非常，沈青禾知道他在緊張，笑著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今天來這裏，除了要順利吃完這頓家宴，他們還有另外一個任務——打探出明香裁縫鋪突然暴露的原因。
鍾百鳴看著顧耀東之前偷偷藏東西的衣兜，故作隨意地說道：「既然查，那就一視同仁吧，查完再走。」
鍾百鳴「哦」了一聲，看著老孔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出發了。」顧耀東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晚上六點半，「你開車到鳳陽路電車站接應。如果過了七點半我還不到，你馬上離開，別回家，找個地方避一避。」
鍾百鳴故作隨意地坐到桌旁，擺弄著棋子：「顧警官經常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