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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族長的遺言

第五章 族長的遺言

「是呀。」另一隻小狼說。
福狼震驚了。他抬起眼睛,注視著老族長退色的眼睛。像他這樣低微的啃骨狼真的可以發表意見嗎?更別說是評論其他啃骨狼的能力了。
「沒關係,他是只啃骨狼。」又一隻小狼走上前來,她也是鐵鏽色,肯定是前一隻的姐妹。
鄧肯嘶啞著嗓子低聲問福狼:「你知道什麼是啃骨比賽嗎?」
「嗯嗯。」老族長就這麼回答,他嘆了口氣,然後痛苦地咳嗽了一聲。凱西莫過來,舔舔他的口鼻,又用爪子輕撫他的皮毛。
「對,你對這塊啃骨怎麼想?」
「你作為啃骨狼來說太大個了。」小狼說,「我說你比其他任何狼都大。」
「我……我……」福狼結結巴巴地說。
鄧肯停了下來,他的腿因為站立的疲勞而顫抖,胸口也因為說話而喘息,他的伴侶凱西莫摸了摸他的側腹,說:「求你了,親愛的,休息吧。」
「啊,西普,對,西普,他總是那麼謙卑。把骨頭拿到我的皮墊子上來,我要檢查一下。」
「我?我覺得怎麼樣?」福狼問。他警戒地向前搖搖耳朵,尾巴稍微抬起一點。自從來到邊緣之地,他還從來沒有被問起過他的任何想法。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小子?」族長嘶啞著低聲說。
鄧肯掙扎著站起來,痛苦地抬起尾巴,搖了一次,兩次,再是第三次,召喚群狼再上前來。
這個月似乎比往常冷些,不知道小狼們正在其中玩耍的小溪到早上會不會凍住。不過馴鹿月的第一顆星也還沒影兒呢。稀奇,他心想。他掃視天空,尋找其他星座。福狼特別喜歡灰熊叫做大爪座的星圖。雷霆之心告訴過他,貓頭鷹管它叫黃金爪,他知道狼管它叫大犬牙。但這個星座現在已經快沒了,要到初冬才再出現。其他星座剛開始升起。在馴鹿月結霜的秋夜,馴鹿座的角會越升越高,很快馴鹿的伴侶和小鹿也會隨著他橫跨天空。福狼想念大爪座,他甚至都不喜歡狼給這個星座起的名字。大犬牙——多傻呀!這讓他想起天空中的口水,就像馬利在隊形中跑的時候,口水流到了夜空里。
「我不知道,大人,我不是一隻很好的啃骨狼。」
「我估計不懂,大人。」
他低吼:「休息!以後有的是時間休息!我還必須要宣布一件事——非常重要。我從守衛團的芬巴奮哥兒那裡收到了消息,我們已經同意必須要舉行一場啃骨比賽。」
老狼鄧肯·麥肯倚在一塊公麋鹿皮上。他曾經是一隻有著暗灰色皮毛的狼,但隨著年齡增長,皮毛已經幾乎變白了。肩膀上禿毛的地方露出很久之前戰爭留下的傷疤。他的雙肩幾乎可以顯示出一幅他所知戰鬥的全景圖。就好像戰爭過後的焦土一樣,這裏的皮毛拒絕再度生長。他的眼睛是奶綠色,像是高原冰川上傾瀉下https://read.99csw.com來的溪流的顏色。他的一隻耳朵上有個凹口,不難想象是美洲獅撕開的痕迹。
福狼被從族長身邊帶了下去,他又瞥了一眼火。他眨眨眼,猶豫了。在火焰中,他察覺到了熟悉的圖案——一團明亮的橙黃色螺旋,深深地埋在炭層上方略小些的火焰底部。
「是的,是的,我知道,對不起。」福狼開始往下跪。
在他身後陰影的深處,有兩個福狼所見過的最大的馴鹿角。族長身邊有一隻優雅的母狼正蹲坐著休息,她的頭抬得高高的。她是凱西莫,族長的伴侶。她深灰色的皮毛幾近黑色,眼睛是可愛的深綠色,讓福狼想起他和雷霆之心度過的那個夏天他們捕魚的河裡長著苔蘚的岩石。
族長在皮墊子上動了動。「放鬆,親愛的。」凱西莫低聲說,她把一隻爪子放在族長的側腹安慰著。
五六隻小狼因為無聊,很快就從紅色岩石后偷偷溜走,到小溪的衝擊地上扭做一團。福狼遠遠地看著他們。另外兩隻小狼從父母的洞穴里逃出來,想聞著味道加入戰鬥,但他們的母親出來,猛拍了他們一下,把他們絆倒,又低吼起來。兩隻小狼只好乖乖地跟著母親回洞穴去了。
「比我爸媽加一起都大!」另一隻說。
福狼呻|吟著跪下,他看見一隻高階公狼大步走來,也沒有把臉在泥土中磨蹭。他滾到另一邊看著星星。一朵捲雲薄薄地掩住了月亮,雲很快就躲開了,但有那麼一瞬間,看起來和他歪爪腳墊上的螺旋線條一模一樣。為什麼這讓黃狼西普那麼不安?西普退後不敢咬他是因為害怕。福狼從第一次看到這個螺旋標記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安心。他曾經以為這個螺旋花紋講述了某種奇迹,暗示他是一個更大的無盡盤旋的和諧形式中的一部分。
我當然做了,福狼心想,彷彿在那裡念骨頭的是西普本人。你這個笨蛋狼不想讓自己的鼻子沾濕,自己不跟蹤,只讓我做!
「嘿!他應該做臣服打滾。」
族長的洞極大,中間有一個燃燒的火坑。洞壁上掛著一層層的皮和一排角——鹿角、馴鹿角、麝香牛角——所有的角上都有精細的雕刻。福狼努力把目光垂下,但他的眼睛總是被火光所吸引。
「你應該俯下身,你知道的。我是說,你已經有麻煩了。」
「那我得說『終結』這個詞用的……嗯……太胡來了。」議庭里又是一陣顫抖。對一隻自己都那麼接近死亡的狼來說,說起狼語中形容垂死的詞居然這麼冷靜,實在讓人喪氣,就算族長自己不覺得,至少對議庭里的其他狼是這樣,「那隻啃骨狼叫什麼名字來著?啃這塊骨頭的?」
「我媽說他說話像熊。」又一隻小狼到紅色岩石邊看熱鬧。
「熊。好奇怪!她什麼樣?」第一隻小狼https://read.99csw.com問。他是個真正好奇的小傢伙,微蹲下來,直視福狼的眼睛。
一縷月光突然傾瀉在另一隻母狼和她的兩隻小狼身上。他們的皮毛都是銀灰色的,和福狼很像。福狼努力想象如果他的前爪是直的,那他的生活又會怎樣。如果他有父母兄弟姐妹可以在月光下玩耍,可以用口鼻敲打他,讓他跟著他們回到舒適的洞穴,那他就知道大爪座是叫做大犬牙的。
我看見了——和我爪子上一樣的螺旋。以我的骨髓,我在議庭的火中看見了!
「這麼說我必須要離開。」
「起來,啃骨狼。」一隻狼群長老吼道,「鄧肯·麥肯準備要見你。進去的時候注意要表現出合適的敬意,做出合適的姿勢。族長衰弱得很快,最重要的就是要讓他看見你臣服的禮儀。別做出褻瀆隊形的行為,壞小子,你準備好了嗎?」
鄧肯端詳著福狼,彷彿在尋找潛伏在裏面的狼,彷彿在這隻年輕狼明亮的綠眼睛中他可以看見從另一個時間里來的一隻孤狼的倒影:「你可能會被選中。你有善於雕刻的好牙,你也有力量。但是,你沒有感覺。不過啃骨比賽,福狼——那可能是你的機會!」
一隻小狼跑到他等待的地方。
「所有的部落都要在歌唱草月聚集到這裏。這就是我,鄧肯·麥肯,麥肯部落的族長所要說的話。」
等他從星星上收回眼神,看見一隻瘦瘦的白狼經過他等待的那塊岩石時正在看他。他的血液凍住了。他起身動了動,但感覺她的眼睛還盯著他。不會認錯的,這隻狼是拉爾,部落的新任歐貝。歐貝是每個部落里負責把畸形小狼清理出產崽洞穴的母狼,她把他們從母親的乳|頭下奪走,帶到遺棄小狼致死的特木法去。如果他與巴瑞克領主和克萊刃領主一起看見的那隻母狼生了一隻馬爾卡達哈,那歐貝就會把他帶走。除非,母狼出走避世,成功地帶著小狼徹底消失。福狼感覺白狼的綠眼睛一直跟著他。
但他們錯了。福狼害怕,但不是那麼怕拉那,而是羞於面對鄧肯·麥肯。
「估計不懂?我知道不懂。這裏沒有估計。」
「快說,看在天狼星的分上,別說什麼『謙卑』之類的詞,就說你的意見,小子。」
如果福狼有火焰魔眼,那他真的是一隻特別的狼,鄧肯·麥肯心想,還是未來艱難時代的預兆。然後族長搖搖頭,彷彿要把這種可怕的念頭甩開。他還要盡最後一項職責,作為部落的最高領導和拉那的高級議員,他開始了訴訟程序。
「你瘋了嗎?如果熊是他的媽媽,你覺得他會怕拉那嗎?」那隻好奇的小狼說,他仍然蹲著。
「不夠!再近點。」鄧肯·麥肯啞著嗓子說。
福狼被要求在一塊有紅色斑點的岩石邊等著,等待被叫進拉那的山洞里。他抬頭望著遍布read•99csw•com繁星的夜空,搜尋著馴鹿月里新星座出現的跡象。他發現搜索天空,搜尋他和雷霆之心一起度過的那些季節里熟悉的星座能給他極大的安慰。
「沒有,先生。」阿德艾回答。
「我們好幾年都沒舉行了。這個比賽是為了選出一隻啃骨狼——最好的啃骨狼——作為神聖火山環的守衛。這是個很難的比賽,小子。他們選出一隻狼,極少的情況下會選出兩隻,但兩隻絕不會來自同一個部落。所以這場比賽對你,還有西普都更難。」他頓了頓說,「你好好記住了,福狼。」
「我謙卑地在西翼執行我的任務,西翼對我的基本功來說過於廣大。但我還是儘可能努力工作。我搜尋到了一攤駝鹿尿,以我的愚見可以確定這隻獸是健康的。等到按爪速度突然變成攻擊速度時,我注意到隊形中似乎出現了一點干擾,一直波及我作為掃除者的低微位置。此時我抬頭看見啃骨狼福狼在隊形中飛奔,超過了年輕尊貴的側翼隊員馬利。馬利是因為能力出眾,由麥肯部落的卡里格·蓋爾中派出的。由於他的超越,混亂開始在隊形的共生中蔓延。」
「但是他那麼大個。」一隻鐵鏽色的狼低聲說。
「我的第二個媽媽是一隻灰熊。」福狼說,他一邊把脖子扭過來,臉貼地。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做,我有這些小狼的五倍大。
「為什麼?」
這是什麼單獨談話?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福狼心想。
讓我們希望,鄧肯自己心裏想著,到時候草真的能歌唱,不要還封鎖在冰凍的大地里。他的雙眼比以往更加矇矓,一陣可怕的喘息動搖著他虛弱的身體。他癱倒在皮墊子上,用力過度之後虛脫了。
「因為我不是只好的狼群狼,我猜自己只是一隻孤狼。」
「你說話真有意思。」愛發號施令的小狼說。
卡里格·蓋爾的規模比福狼加入的狼群要小些,不過所在地是一片美麗動人的高崖處,中間還有一條小溪穿過。幾隻幼狼沿著淺灘追逐嬉戲,后爪濺起了一片片大大的水花和泥漿。
說起來就會生氣!他從來沒有敗得這麼慘過,和平時所受的侮辱不同。她那張滿口唾沫的嘴就沒停過!雖然她站在他上方又吼又叫的時候沒流過口水。
「啃骨已經被解讀了。證據明確指明啃骨狼福狼嚴重違背了適用於隊形中的議章法典。他挑戰了秩序。他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也做了深刻的反省。根據我與他的單獨談話,我可以說,他以骨髓深深地知道他可以做得更好,他可以成為一隻部落狼。」
族長轉向拉那中第二高位的議員阿德艾領主,叫道:「宣讀控狀。」
「繼續。」鄧肯·麥肯冷靜地命令道。阿德艾繼續宣讀,包括描述福狼如何用後腿站立,公駝鹿受驚進攻隊形等。「就這樣終結了狼群的精神。」
這孩九-九-藏-書子在火里看見什麼了?族長心想,難道他看見雪月之前就要下雪了嗎?這個春天,冰到歌唱草月才融化,是不是冰封期又要回來了?
「我覺得這個不太好,大人。他一件事情刻得太深了,每一個線條都一樣——一樣的深度,一樣的寬度。」
「我,我知道,我很高興聽見你說抱歉。不過你覺得這個手藝怎麼樣,這塊工藝品?」
阿德艾走上來把骨頭放下,放在厚厚的公麋鹿皮上的骨頭距福狼的口鼻只有幾寸之遙。他見過幾塊西普啃過的骨頭,這一次福狼又注意到西普有缺陷的后犬牙磨出的細微刮痕。要麼就是牙齒上的裂痕變深了,要麼就是西普比以往還不小心,因為在這次的啃骨上看得非常清晰。
福狼搖頭。
「西普,大人。」
阿德艾領主帶著一塊骨頭上前來閱讀:「根據麥肯部落河畔狼群的啃骨狼西普所記錄。馴鹿月第十五夜之後的早晨,一個隊形為追獵一隻公駝鹿而在空地集結起來。在狩獵的前四分之一的時間里,啃骨狼福狼一絲不苟地按照他的職責,以按爪速度探察並報告排泄物。」
他抬頭看著族長。鄧肯·麥肯的眼睛是水汪汪的綠色,口鼻部的辮子蓬亂。只有部落族長和看守團成員才可以有辮子。「嗯,大人。我很抱歉地說,啃骨狼西普所刻的每一道痕迹和圖案都是對的。我違背了秩序。我深深地抱歉。」
「你怕去見拉那嗎?」一隻灰色的小母狼問。
拉那的成員中傳來一陣驚喘。共生是狼語,意味著「狼群的靈魂」。震驚和恐懼在議庭內此起彼伏。各只狼的尾巴前一秒還鬆鬆地垂著,突然就和福狼一樣夾得緊緊的,並非出於臣服,而是出於恐懼。
「帶他上來。」族長喘息著說。帶福狼來的那個長老粗魯地推推他,於是福狼開始用傳統的腹式姿勢向鄧肯·麥肯躺著的那塊皮墊子爬去。看見這位曾經尊貴的族長讓福狼震驚,鄧肯·麥肯看起來完全被打敗了,彷彿一點風就能把他徹底吹垮。
他抬頭尋找大爪座,因為這總能讓他想起雷霆之心。
洞里一片安靜,族長行使賽爾的權力是非常罕見的。但鄧肯·麥肯剛剛做了,而一位臨終的族長說的話是非常有分量的。
「因此,」族長繼續說,「從冰行軍時代開始,我行使賽爾的權力。我規定這隻啃骨狼要留在部落里,他繼續保留在東麓狼群中啃骨狼的地位。他要拜訪麥肯部落里每一個狼群的每一位側翼隊員,呈上西普的啃骨,做出三度臣服和尊敬的禮節,按照議章中隊形法典第三十二章所規定的那樣。作為悔罪禮,他要給狼群側翼隊員啃一塊懺悔骨。這樣他就可以獲得寬九*九*藏*書恕。」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這裏我說了算!」鄧肯·麥肯吼叫著,吼聲就像一陣氣流傳遍了山洞,每隻狼脖子上的每一根鬃毛都突然豎了起來。
「他比我爸還大。」
「你覺得怎麼樣,小子?」鄧肯·麥肯的呼吸熾熱,稍微有點兒臭,這是病狼的呼吸。他聲音放低,又拍了拍尾巴,表示讓其他狼退後,他想單獨交流。
等福狼爬到皮墊邊上,他扭過脖子,開始在地上蹭臉。他用一隻眼的眼角瞥了一眼火堆,他的鬃毛豎起又落下,漸漸冷靜下來。
「福狼,麥肯部落的啃骨狼。拉那集合起來為了決定你在最近隊形構成中的行為是否嚴重違背我們的法律。大約一千年前,我們的祖先被首任奮哥兒帶到這裏來,我們創建法律、傳統和行為規範,如我們起源之地的森林之樹那般繁茂。因為我們相信一個沒有法律的國度比沒有樹木更加危險。沒有它們,高貴、有尊嚴的狼們就無法屹立在橫掃我們領土的狂風之中。」
眾狼之中出現一陣興奮的低語聲,他們開始搖起尾巴。從上一次啃骨比賽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好了。」福狼溫順地說,起身跟著狼群長老。他小心地把尾巴夾在兩腿之間,把耳朵放平,雖然他把耳朵放得越低,一隻耳朵就越癢,這讓他心煩。
「駝鹿進攻有沒有造成狼的傷亡?」鄧肯·麥肯恢復了精神,問道。
組成拉那的部落長老們都戴著啃骨的頭飾和項鏈,對福狼來說,洞中似乎只有兩種聲音——火焰在空中飛舞時發出的噼啪聲和斷裂聲,還有骨頭髮出的咯吱咔嗒的古怪聲。沒有人說話。但福狼偶然瞥一眼的時候,卻看見他們的眼中有他意料之外的東西——恐懼。他們不會真的以為我是災星吧?他暗想。
沿著溪岸,大一點的狼正用從溪里撈出來的卵石和膝骨玩一種嗶里噗嚕遊戲。這種遊戲講究策略,非常需要集中精神。四隻狼兩兩分組,小塊塊要從一邊的泥土中一個複雜的圖形中移到另一邊去。移動路線錯綜複雜,還有諸多硬性規定。福狼經常偷看他自己的狼群玩,想搞懂複雜的移動。在遊戲過程中玩家不發一語,他們的小塊塊就在圖案之中動來動去,彷彿都沒有被狼的口鼻或爪子觸碰過。
「不對!不對!完全不是這個問題。你是一隻愛惹毛別人的好啃骨狼。」福狼不太確定「惹毛」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覺得是一個有點兒輕微罵人的詞,貓頭鷹也用,因為格溫妮絲用過幾次,「不過你是一隻差勁的狼群狼。你不明白,對吧?整個狼群、部落的事情。」
「夠近了。」長老過來幾秒鐘之後說。
這時候,福狼的幻想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