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墩團！」墩墩揮動翅膀，然後轉向其他動物，「他們可愛吧？我其實更愛墩皮冒失的樣子，她這次沒有這樣。她只是無聊了。比起無聊來，我還是更喜歡冒失。她做的無聊事真是太……太……無聊了。」她嘆了口氣，「哦，好吧，孩子就是孩子。」她又嘆了口氣，「我要去那兒幫我家墩皮捕魚了。」她說完，笨拙地展開翅膀，抬著豐|滿的身子飛向空中。

「有部落就有故事，部落也會創造故事。到遠方之藍會有故事講嗎？會有動物願意聽嗎？有太多東西我們不得不放棄了。」迪莉婭的聲音降低了，「我希望故事不在他們之間發生。」她重重嘆了口氣，然後嘟囔著什麼幾乎聽不見的東西。

「不對，是『致意』，白痴，不是『旨意』。」一大群動物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海雀們確實是這麼做的。真是一頓早晨的大餐。魚真的很小，可能也就是一條鮭魚的四分之一。小魚是黃褐偏綠色，兩側有銀色和白色的邊，幾乎沒有魚刺，魚肉嘗起來是鹹的。

「哦，原來我們沒有！」墩墩翻身站起來，「每次我想要拍膝蓋，怪不得我拍不到呢。嗯，墩皮，我們的朋友餓了，想吃點除旅鼠之外的東西。」墩墩又開始咯咯笑起來。

一隻蠢到極點的鳥從冰橋下面飛出來，一張橙色的、胖胖的大喙像是從臉上長出來的一朵奇怪的圓滾滾的花。它的腦袋是黑色的，兩邊各有一塊圓形的白色，白色上面長著極小的眼睛。它的臉頰肉肉地鼓起，像是小丑的樣子。它胸部的羽毛是純白的，但翅膀和後背卻是黑色的。

「這不也算是一種部落嗎？」

「黃昏時候我們出發之前，阿班告訴我要怎麼捕獵。」

「我還是覺得不夠明智，福狼。我們應該在夜間風最強、穿越冰脊最危險的時候再走冰面。風從西北方和東方過來支撐我們，可以讓我們加速不少。而且hｔtｐs://reaｄ•９９cｓw•ｃoｍ夜晚天氣晴朗，星星明亮，你也可以給我們導航。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一直找到返回冰橋的路。」她頓了頓，向福狼走近一步，和他的鼻子相碰，「以你的骨髓向我保證，福狼，如果夜晚雲層覆蓋，沒有星星，你能向我保證我們不離開冰橋嗎？」艾德米的聲音聽起來幾乎絕望了。

馬利停下腳步：「是什麼？」

這隻鳥興奮地咂巴著它的喙：「小朋友，你剛剛說了！『要』。『要』和『鳥』押韻。」

「這是什麼？」凱拉問她家的小狼。阿班走向前，看著海雀潛水捕小魚。

「我想不出有什麼詞能和『鳥』押韻，除非『騷』，要是我說這麼噁心的詞，我媽媽會非常生氣的。」

「我還擔心別的。」迪莉婭說。

就在同時，格溫妮絲落在冰面上。

「對，我覺得你說得對。」阿班回答。

「振作點，媽。」墩皮說，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聊。

「不過如果有大行動，不是旅鼠這樣的，那就必須要有隊形。」

「明白了。」她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就好像這對讓人受不了的父母再繼續一會兒，她就打算把腦袋扎進冰里去了。

「我想是吧。」馬利勉強同意。

「對，意思是伴侶。」墩墩說，「這是個古語詞。」

「這會讓你擔心嗎，馬利？」

「那麼，我們是嘮叨的鳥，這句怎麼樣？」

「但是……但是……這也太難了，很不一樣。上冰橋、翻冰壓脊，然後阿班掉進海里，回來卻瘋了。幾乎就沒有時間舉行嗥叫聚會，一切都很艱難。」

「什麼意思？」

「忘了什麼？」

「你開玩笑嗎？」墩墩回答說，「不是，這是從其他生物那裡學來的。」

「那麼，在這座橋上https://read.99csw.com的我們又算什麼呢？」

「你說話總是押韻的——發生什麼事了？我以為你打算介紹我們呢，但你卻停住了。」口哨說。

「我們是九隻大狼，三隻小狼，兩隻熊，一隻貓頭鷹，現在還有兩隻鷹。」馬利回答。

「你說什麼？」馬利靠近她。

海豹血染紅了冰面。太陽從他們身後升起，給冰橋染上了一層粉紅色，朝陽中留下了海雀們矮胖的影子。

「希望如此。」馬利的聲音都有點兒嘶啞了。

「良人？」大夥都問。

「我們沒有膝蓋，媽！」另一隻稍微小一點的海雀插|進來。

「海雀！我都不敢相信。」她驚嘆道，「自從離開冰封海峽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海雀了。我沒想到你們能到這麼遠的西方來。」

順風讓西普的行程變得輕鬆，而福狼一行卻遇到了一系列綿延的冰壓脊，放慢了他們的行程，順風也沒起到什麼作用，反而還更加危險了。因為每次他們到達山脊頂端的時候，都有被風掃下去的極大危險。

「哦，墩皮！」墩圓驚嘆道，「你聽見我說的笑話了嗎？我說『讓我告訴你』——還有，他們吃膩了旅鼠。你明白了嗎？」

「對啊，你們知道的，兩條腿的生物。」墩墩看了一眼格溫妮絲和依龍，「現在的大夥除外，我是說兩條腿但沒有翅膀的傢伙——其他生物。」

「真正地拍膝蓋。」

「沒什麼。」迪莉婭嘟囔著。她尾巴垂下來，耳朵也幾乎不動。這個地方完全沒有故事，嗥叫聚會似乎和海雀一樣怪，語言幾乎消失，剩不了多少，她感覺失落，他們會變得像海雀嗎？連名字的發音都差不多。這些看起來很蠢的鳥真的笨到連起名的能力都沒了嗎？如果語言被廣闊的未知給吞噬掉了，如果無法https://read.99csw.com給事物命名，那就沒希望了。迪莉婭是個命名者，正如馬利是個獵手、側翼隊員一樣。那她在新世界里要做什麼呢？

「沒想到它們長著這麼小的骨頭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口哨評價說，「要是夠的話我還想再來一條。」

「哦，好冰！」墩墩爆笑起來，「你太逗了。」她撲倒在冰上，兩腳在空中揮舞，一邊還拍著翅膀，「這是拍膝蓋。」這隻鳥笑得花枝亂顫。「哦，哦，哦，哦。」她在冰上打著滾，「拍膝蓋！讓我告訴你，旅鼠——明白了嗎？」

動物們都覺得脊柱上有一塊冰柱劃過。

阿班慢慢靠近墩墩和墩圓，低下膝蓋，然後收起尾巴。

「你是在哪裡發現這個的？」班吉問。

「墩圓？」艾德米問。

「還有呢？」口哨問。

「眼睛是最好的部位，親愛的。」墩墩說。

「我知道，新的星星，新的……可能有新的狩獵形式。」

「馬利，你有沒有想過等我們到達遠方之藍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迪莉婭問。

「但是我說過了，媽，我們沒有膝蓋。」

「不！」她咂巴著橙色的喙，「這是你該做的，寶貝兒。趕緊收起尾羽，去潛水。那些親愛的動物們需要魚——和那隻海豹一起的小魚。」

「肯定在很多方面都不一樣。」

「它們是鳥嗎？」口哨低聲說。

「你忘了。」

「古狼語嗎？」迪莉婭問。

「我們現在沒有部落了。難以想象我們從前那種部落骨髓的生存方式。」

她的良人搖晃著走上前來：「我很hｔtｐｓ://ｒeａｄ.99cｓｗ.ｃoｍ驚訝你居然還沒變成一隻旅鼠——讓我來告訴你！」墩圓輕笑著說。

「對，嗯，我們不想重名，所以有一點兒區別。我們已經——」雌海雀頓了頓說，「我們已經進化了！」她蹦跳了一下，「你覺得怎麼樣，墩圓？說這種高級詞！我說『進化』是一個有五十條小魚分量的詞。」

「我們當然是鳥，你這個傻子，問問你這位小朋友吧。」第一隻鳥回答，向阿班點點頭。

在冰封海上行走的第一夜快結束的時候，動物們對他們取得的進展都歡欣鼓舞。格溫妮絲報告說，由於在走這條海上的路線，他們差不多躲過了六座冰壓脊。就在他們接近冰橋的底座的時候，依龍俯衝下來，爪子里抓著一隻小海豹。

「當然讓我擔心啦。我是作為隊形中的側翼隊員接受的訓練。如果沒有隊形了，我要做什麼？在艾德米叫作堡壘的新形式里，我們都差不多是側翼隊員。」

「哦，甜心，你不用這麼做。」墩墩說，「你想要魚，當然啦。我都不知道這些天你是怎麼忍受旅鼠的。」

「問好，旨意。」

「我也去，甜心。」墩圓說。

「哦，沒錯，它們是鳥。」阿班回答說。

「墩墩？」格溫妮絲問，「你名叫墩墩？」

「真好吃。柔軟，但開始咬的時候又有點彈性。嚼一嚼，好吃！」

「除非你們是海雀——生氣的海雀。」阿班回答。

於是他們決定離開冰橋，再闖一條穿越冰封海的路，冰面上乾淨整潔，堅硬的冰殼可以讓他們行進得更快。兩隻鷹也決定貢獻出一份力量，依龍飛到前方廣大的冰層上空，搜尋他們行進的道路上任何可能有變成水道危險的開口。同時，贊奧克沿著冰橋向東飛，報告西普和他手下狼幫的進程。

「哦，對，原諒我，失禮了！」她瘋瘋癲癲地傻笑，「這是我的良人。」

「把它們九-九-藏-書一條一條排起來，然後迎著升起的太陽吃掉它們。」阿班歡快地說。

「我們一定要把眼睛吃掉嗎？」麥拉問。

「我想是吧，墩墩。」另一隻回答。

上午睡覺的時候，他們總會安排守衛。這一天站第一班崗的時候，馬利和迪莉婭沿著宿營地的邊緣行走。

「好吧，媽。」墩皮難堪地看了她母親一眼，不過還是躥入空中，很快就潛到冰下面去了。

「這和冰封海峽那裡一樣。」格溫妮絲說，「九成的海雀都叫墩胖。」

很快他們就養成了在早晨找到好地方睡覺的習慣，前一晚開始刮的風仍一陣陣地刮到了中午。他們會在午後精力充沛地起床，在冰壓脊上磕磕絆絆地前進。等到了晚上，風又開始刮的時候，他們就順著橋上一座粗大的坡狀冰柱爬下橋，滑到冰面上，向著遠方之藍前行。

「還有什麼？」阿班反問。

不過，其他人對離開冰橋都極其興奮，至少也興奮了一段時間。福狼不是很明白艾德米為什麼那麼不情願。艾德米心裏有種念頭讓她害怕開口，他必須要對她有耐心。

「什麼時候狼過得輕鬆過呢？告訴我。你不明白嗎，馬利？如果我們一直不去講故事，就會忘記的。而如果我們把故事忘記了，骨髓就會外漏，我們部落的骨髓就會消失。」

「我被選為下一任領嗥狼，但自從我們離開之後就一次嗥叫聚會也沒有了。沒有嗥叫過任何的故事，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沒花多少時間，他們的肚子就都飽了。

但是，艾德米卻固執地不想完全放棄在冰橋上行走。

「哦，還有好多呢。」墩皮回答說。

「阿班？」凱拉說。然後大家都轉身看著這隻小狼，他的耳朵抽|動著。

「這是西方嗎？」一隻海雀問。

「他們是這麼叫我的。」雌鳥墩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