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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是我們的專長，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布雷克說。
「沒興趣。」李奇說。
「我是在求你幫忙。」
「那就幫我們找到殺她的兇手。」
「哦！這可真讓人驚訝。你們應該跟任何人都處不好吧？」
「請進。」李奇又說了一次。「我剛煮了咖啡。」
「為什麼？」
「調查局會採取必要手段。」
「為什麼？」
「這是你的經驗嗎？」
「為什麼？」
「你願意幫我們嗎？」她問道。
「顯然如此。」
「辦不到。」
大廳里有兩個電燈開關，其中一個可以開啟門廊燈，他不太確定是哪一個，於是決定賭一賭，結果剛好挑到正確的那個，一道光線穿過扇形窗。他把門打開，外面的燈泡是黃色厚玻璃做的聚光燈，從右上方往下投射出一道細細的光芒。光線先照到尼爾森·布雷克身上，接著是茱莉亞沒被布雷克的影子擋住的部分。布雷克的臉除了疲累之外沒有任何表情，拉瑪的臉依然充滿敵意與不屑。
「騷擾案是兩年前，退伍是一年前。所以三個都是這樣，部隊的事絕對不是巧合，相信我。」
「兇手的背景跟你一模一樣。」
布雷克搖搖頭。「不是，你不在加州。」
「你是在問我軍人會不會殺人嗎？」
「任何手段都可能，我們是調查局，李奇，而我們有壓力，不想浪費時間，也沒時間可浪費。」
「如果是她那就免了，她可能會讓我裸體在第五大道上亂跑。」
李奇搖搖頭。「因為我不想。」
「或許可以喚起一些深層記憶，比如說有些人曾在你面前說過一些威脅的話，負面評論之類的，當時你可能沒特別留意，但透過催眠可以重新想起，幫我們把事件拼湊起來。」
「既然已經知道不是我乾的，為什麼要把我抓進去？」
「你認識卡倫和庫克，你喜歡她們。」
布雷克又點點頭。「有效，而且成功率還滿高的。」
「這就是你們抓我的原因，對吧？」
布雷克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大概是想有點進度吧！」
「最後一次，李奇。」他說：「調查局希望請你幫忙，我們有些經常性的顧問，有薪水、有福利，願意嗎？」
布雷克點點頭。「你有什麼看法？」
「免了。」她說。
布雷克往後靠，看著李奇。這個肥胖的老男人穿著不舒服的西裝，在夜晚的低溫中滿身大汗，臉上有種不屈不撓的表情。「我需要結果。」李奇能了解這種需要結果的人，但他沒有回答，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沒人說話，然後拉瑪拿著咖啡壺回到客廳，她的臉又回復蒼白，冷靜如舊。
「我已經道歉了。」布雷克說。
「大概你們的情緒起伏理論對我沒用。」
「不行。」李奇說。
「同樣的經歷？」
拉瑪搖搖頭，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的頭髮上。
「到目前為止看不出來。」
「不要。」
他搖搖頭。「不要。」
布雷克點點頭。「而我們可以理解，或許你對部隊的忠誠讓你難以接受這樣的推論。」
布雷克又點點頭。「一樣是性騷擾案件，勝訴，但還是離開部隊。」
「羅蘭·史丹利，軍需中士。」
布雷克已經開始移動腳步。「有地方可去嗎？吃個早餐什麼的？」
「既然這樣，那就祝妳好運。」
「有找到認識三個被害人的對象了嗎？」李奇問道。
「黑咖啡很好。」布雷克說。
沒人接話，外面的霧氣愈發濃厚，好像在房子上罩了一條毯子。冷卻水流過散熱器，發出很大的聲音。
「所以才會有監視行動。」布雷克說。
「我喜歡卡倫。」
「所以你也知道。」布雷克又說一次：https://read.99csw.com「軍方很討厭調查局，調查局很討厭中情局，大家都很討厭別人。」
「這樣就能嚇到我嗎？看看我，布雷克，實際點。這個地球上大概只有十個人能讓我害怕，而這個叫派崔遜的不太可能剛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他找上門來，我會把他塞在箱子里沿著河漂回去。」
「在猶他州服役，有人發現她死在加州，今天早上。」
「茱莉亞，再去煮點咖啡。」布雷克說。
布雷克側身站在大廳與廚房的交界，不想擅自進入廚房。拉瑪走在他身邊，好奇地四處看著廚房。
李奇抬起頭看著她。「對妳的情況，我深表同情。」
「我們在想，這些可能全是他的目標，所以抓到他之前，我們得假定他打算這麼做，如果抓到了，他也已經殺了三個。」
布雷克點點頭。「算是吧！」
「那不一樣，我很用心，我這種人不多。」
「所以你是可能的嫌犯。」布雷克說：「從前兩個被害者看來是這樣。」
「卡卓說他是個性變態，處決人的方式都跟性有關，屍體都會公開展示，裸體、四肢不全，非常怪異，不管男女都一樣。這是迪爾菲說的，我們跟他談過這件事。」
「就是兇手是個軍人？」
「我不擔心勒索的案子。」
「這我知道，不過我想聽你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沒得挑。拉瑪把眼神轉開，布雷克拖起腳步往前走。
「那她演得有點太逼真了。」他說：「把她趕走，我可能就會考慮。」
沒人說話。布雷克垂下嘴角。
李奇聳聳肩。「我對心理學懂得不多。」
「我可以，但我不要。」
李奇沒有回話。
「我只有黑咖啡。」他叫道：「不好意思，家裡沒有牛奶或糖。」
布雷克攤開雙手，十分無助。「但她讓你不爽是因為要製造落差效果，只是個技巧。」
「你覺得這可能嗎？」布雷克問。
李奇喝了口咖啡，比他剛才煮的好喝，咖啡粉可能多放了點或少放了些。「講壞消息吧！」
一片沉默。
「事實上，是『常識』讓人難以接受這樣的推論。」
布雷克點點頭，他穿著高檔西裝，但從買來到現在都沒洗過，套在身上讓他看起來很彆扭，像是參加同學會的大學足球教練。
熄滅的壁爐里有去年冬天的灰燼，旁邊三張沙發圍成長方形，那是裘蒂的父親享有的最後一道溫暖火光。布雷克面窗坐著，李奇坐在對面，看著拉瑪拚命拉著短裙，面對壁爐坐了下來，膚色如同炭灰。
布雷克點點頭。「有時候有用。」
李奇聳聳肩。「我不認識這種人，我已經離開部隊太久了。」
「那已經過去了。」
「那我的答案就是不。」
「這樣容易讓人動搖。」布雷克說：「先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主嫌，然後再告訴他們其實不是，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會讓人對我們產生感激，促使他們願意幫忙。」
「是的，你。你還有人脈不是嗎？」
「不要。」
布雷克點點頭。「有地方可以談談嗎？」
「這案子的被害者範圍其實很集中，或許比你想的要小。女性性騷擾案原告退役，你說有幾百個、幾千個，但國防部的數據只有九十一個。」
「可以給個正式原因好讓我們做紀錄嗎？」
「讓她？」李奇說：「我有義務嗎？她坐在這裏喝我的咖啡，居然還指著我的鼻子開罵。」
「有點殘忍，不是嗎？」
「你這王八蛋！」拉瑪說。
「一個什麼？」
「我相信他是狠角色，不過他夠狠嗎？」
「謝謝。」李奇說。
「可是你做得到。」
「我們有你的紀錄，你read.99csw.com在部隊里是調查員。」
「你可以幫我們。」
「他們可能會泄漏你的住處。」
「這種邏輯對她不管用，她是我行我素不顧後果的人。」
「喝點咖啡吧！茱莉亞。」布雷克說：「這一晚也夠累人的。」
如今他擁有一棟房子！房子是很複雜的東西，又大又複雜的實體。這要從地下室講起：地下室是個巨大的黑暗空間，水泥地板、水泥牆，一樓地板的橫樑像骨頭一樣裸|露在頭上，裏面有管線機器之類的東西和一個火爐。外面附近還埋了個油槽，有一個水井供水，粗大的圓管穿過牆壁通往化糞池。整個地下室是個相互牽連的大機器，而他完全不懂這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他替房子買的唯一一樣東西是金黃色的錐形濾網，用在里昂的老咖啡機上。因為他的心得是，這樣才不用老是跑去店裡買濾紙。
「偶爾。」布雷克說：「有時候管用，茱莉亞是催眠專家，她願意幫忙。」
「同樣的手法？」
布雷克點點頭。「一模一樣。」
李奇又笑了。「裘蒂可是華爾街的律師，老天！輕輕鬆鬆就能把國稅局搞得團團轉。」
「我們出發前跟迪爾菲談過。」他說：「這種舉動你應該可以理解吧？客氣的說法就是，他授權我們告訴你，如果你同意幫忙，卡卓就撤銷勒索告訴。」
「按照以往的情況，調查局跟軍方處得不是很好。」
他說這話的感覺大概介於命令與長官的關心之間，李奇看了他一眼，有點驚訝，然後倒了三杯咖啡，拿起自己的杯子，背靠流理台等著他們開口。
他轉身走回廚房，拉開櫃門拿出兩個杯子，在水槽里把灰塵洗掉，聽著布雷克踏進大廳地板發出的咯吱聲，然後是拉瑪比較輕的腳步聲，以及門在她身後關上的聲音。
「你們還做催眠？」
「我們需要談談。」布雷克說。
「沒有人能跟別人處得好。」他說：「你也知道，只要碰到對頭時都是這樣。你在部隊的時候有跟任何民間機構合作過嗎？」
布雷克點點頭。「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我們對人性瞭若指掌，從某種意義來講這是我們的專長。所以我們也猜你對另一件事會有什麼反應：如果卡卓泄漏的不是你的名字跟地址，而是你女朋友的呢？」
李奇慢慢點點頭，說：「這樣一來她就不該辦這案子，她涉入太深了。」
「我不用。」她說。
「為了要有進度，所以你們把無辜的人給抓起來？太扯了吧！」
「我們認為我們的文件無誤。」她說。
「為什麼？」
「所以呢？」
「我不擔心。」李奇再說一次。「三二兩下就會勝訴。我是阻止他們的，記得嗎？我不是去收錢的。對陪審團里的翠貝卡商家來講，我會像是羅賓漢。」
布雷克想了一下，決定回答這個問題，看得出他準備實話實說以增加說服力。
「拜託你。」
沉默持續。
「不願意。」
李奇依然搖搖頭。「不要，沒興趣。」
「也許你在軍中還有朋友，還記得你的，也許有人還欠你人情。」
毫無疑問，重遇裘蒂是好事，里昂過世則是壞事，不過繼承這棟屋子就好壞參半。房子傲然矗立在哈德遜河畔，面對西點軍校，是價值五十萬美元的高檔不動產。房子住起來很舒服，不過衍生的問題也很大——這棟房子綁住了他，讓他非常不自在。「定居」讓他不知所措，他這輩子一直到處搬家，要他住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讓他無所適從。而他也從來沒住過正式的屋子。農舍、民宿、汽車旅館，這些才是他的棲息地，而且根深柢固。想到擁有財產就讓read.99csw.com他頭痛，他這一生擁有的東西不曾超過口袋能容納的範圍。小時候他曾有過一顆棒球，除此之外就沒什麼東西了。長大后，曾經連續七年身邊只有一雙鞋，而擁有的原因是這雙比國防部發的好穿。然後有個女人幫他買了個皮夾，裏面有一個透明塑膠套，放著她的照片。後來跟這女人分手，他就把照片給扔了。不過皮夾倒是留了下來。在部隊的最後六年，他身邊只有一雙鞋和皮夾。退役后，他多加了一支牙刷，可以對摺，能像原子筆一樣夾在口袋上。有一支手錶，部隊發的，一開始是國家的財產，但因為沒人要回去，所以就變成他的。全部就這些：腳上的鞋、身上的衣服、褲袋裡幾張鈔票、口袋邊的牙刷以及手腕上的手錶。
「可是你說麗達·史麥嘉會當你是朋友。」
她的臉眼紅了，嘴巴緊緊閉著，不過還是勉為其難地起身走向廚房。布雷克往前坐，低聲說：「她脾氣不太好，你得讓她點。」
李奇點點頭，離開流理台，帶頭走進客廳。他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拉起百葉窗，外面一片漆黑。窗戶面西，對著河。離太陽升起照亮天空還有好幾個小時。
「一個顧問，能幫我們的人。」
「當顧問呢？」布雷克問：「純粹諮詢性質，隱身幕後？」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要的是抓到兇手。」
李奇喝了一小口咖啡，味道很淡，而且不新鮮。顯然機器里已經塞滿礦物沉澱，大概要用某種進程才能清乾淨。
「我們在想，或許她們以往認識什麼人並不那麼重要。」布雷克說。
樓上看起來就正常多了，有一大堆房間，都有點老舊髒亂，但讓人倍感親切。可是每一間都有秘密，有些電燈開關壞了，有個窗戶卡死了，廚房裡的爐灶太過複雜不知如何使用。整棟房子到了晚上還會吱吱叫、劈啪作響，不斷提醒他這間房子的貨真價實、不容忽視，需要人花費心思。
李奇做了個鬼臉。
「難道你沒有同情心嗎？」布雷克問：「對這些遭到殺害的女人？這些事根本不該發生的，不是嗎？」
離開時剛過凌晨三點，裘蒂很焦慮，不知道該待在李奇身邊，還是回辦公室繼續工作。李奇要她冷靜下來，回去上班。其中一名本地年輕探員送裘蒂回華爾街。除了搶來的那疊鈔票外，東西都還給了李奇。然後另一個本地探員載他一路狂飆回蓋里森，五十八哩路只花了四十七分鐘。他的儀錶板上有個紅色警示燈，有條電線連到點煙器，一路上都開著閃燈。閃燈光束掃過濃霧，夜已深，漆黑而寒冷，路面濕滑。那傢伙一言不發，只管一路開車，到了蓋里森的車道前急踩煞車。乘客座車門一關上，又馬上急馳而去。李奇看著閃燈消失在河邊的濃霧裡，轉頭走回他的家。
「國稅局查帳。」
「催眠？為什麼？」
「所以你願意嗎？」
「我們有個主題。」布雷克說：「就像茱莉亞說的，我們用科學進行分析，分析的結論是一定有軍人牽涉在內。因為受害人的類型太集中了，所以不可能是巧合。」
凌晨四點十分，他從罐子里倒出咖啡裝在咖啡機里，加水后啟動電源。在水槽里把馬克杯洗一洗，放在流理台上預備。他在凳子上坐下，手肘靠著流理台，看著黑色液體冒到燒瓶里。機器很老了，不太有效率，裏面或許積了些垢。通常要五分鐘才會煮好，大概在第四分鐘時，他聽到車子在外面慢下來的聲音。潮濕的人行道上嘶嘶作響。他的柏油車道上有輪胎輾過的聲音。裘蒂沒辦法繼續上班了，他心想。不過這個九*九*藏*書希望只持續了一秒半，當車子轉過彎來，紅色光束開始掃過他的廚房窗戶。光束由左至右、由右至左，射穿了河邊的霧氣，然後光束熄滅，引擎聲也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腳步聲響起，有兩個人，接著車門關上。李奇站起來關掉廚房燈，從窗戶看出去，有兩個模糊的人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想找到正門的步道。他躲到凳子後方，聽著他們踩在碎石上的腳步聲。腳步聲停下，門鈴響起。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中間人。」布雷克說。
李奇看著布雷克。「你真的認為我會想跟她共事？還有，除了王八蛋，難道她不能用別的方法稱呼我？」
「所以呢？」
「這個人我沒聽過。」他說：「我沒在猶他州服過役。」
沒人接話。
「你就可以。」布雷克說。
「什麼都有可能。」他說。
「拉瑪小姐就是正式原因，她讓我很不爽。」
沒人接話，只有地下室傳來悶悶的重擊聲，暖氣爐啟動，接著是蒸汽管加熱、膨脹，摩擦著他們腳下的地板大樑，發出咯吱聲。
「部隊里有百萬人。」李奇說：「我待了十三年，這段時間內有多少人輪替？也許有兩輪了，那麼就有兩百萬人跟我一起服過役，而這些人現在成了老百姓，當然也許有幾個被人殺害，就像有幾個會中大樂透一樣，我不能統統掛在心上。」
「因為你們似乎認定信賴與友誼對於犯罪手法有一定的重要性。可是在部隊里，沒人信賴憲兵或喜歡憲兵，至少就我的經驗來說是如此。」
「不然扮演完全被動的角色如何？」布雷克問：「幫忙腦力激蕩？我們覺得你跟那傢伙可能很像，至少類型上很相似。」
「她是我的首席文件分析師/很拚命地辦這案子，所以我需要她，不管她有沒有牽涉在內。而她需要你當中間人，我則需要結果，所以你得讓她一點。」
拉瑪很激動，布雷克搖搖頭。
她彎下腰把咖啡倒進布雷克的杯子里，然後走到李奇的杯子邊。
「還有你女朋友。」
「威脅啊！調查局會採取必要手段不是嗎？既然你願意踏進灰色地帶，那就讓我聽聽看你還有什麼威脅手段。」
「你從來沒殺過人嗎？」拉瑪說，好像她已經知道答案似的。
「我們不是在這裏談了嗎？」
一片靜默。李奇喝完咖啡，把空杯放回桌上。
「只有那些該殺的。」
「或許，但我不要。」
「你覺得我會擔心國稅局來查帳？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要是他們找到一些我遺忘的現金，我還會很感激，這樣我就有錢可花了。」
李奇從拉瑪身上轉過來，聳聳肩。
「答錯了，布雷克。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殺人。」
布雷克聳聳肩。「她堅持，也是我決定讓她參与的，這樣也不錯，壓力會產生成果。」
「茱莉亞的妹妹是剩下八十八個的其中之一。」
「這是道歉嗎？」李奇問道。
一片沉默。
「所以呢？」
「第三個是誰？」李奇問。
「不是你。」布雷克說：「而是像你一樣的人，就這樣。現在我們想，或許我們方向錯了，這傢伙只殺某種人對吧？都是性騷擾案原告、然後離開部隊的女性。所以或許他不是被害者的朋友，或許他是在某種情況下認識被害者，比方說憲兵。」
她也笑了笑。「就像我說的，我們還是認為文件無誤，下手的人是個自恃正義的王八蛋，就跟你一樣。」
「有地方可以坐嗎？」
布雷克看著地板。「卡卓有些卧底探員在外面，派崔遜一定會追問昨晚到底是誰打傷他的手下，卡卓的人可能會把你的名字泄漏出去。」
「你還醒著。」布雷克說，這是陳述而
read.99csw.com非提問。李奇沒有回話。
「我堅持文件無誤。」她說：「兇手一定是跟你同類的人，或許你以前就認識，或許跟你共事過。」
一片沉默。
李奇笑了笑。「所以你現在又覺得是我了。」
又是沉默。布雷克轉過頭，然後又轉回來。
「你願意做催眠嗎？」布雷克問。
李奇點點頭，說：「我猜應該說，請進。」
「不要。」
命運帶著他來到里昂的葬禮，讓他再次見到裘蒂，經過兩天的掙扎，她才承認原來她的感覺也一樣，也為了同樣的原因隱藏自己的情感。這件事像震天巨響，幸福的光輝撥雲見日，就在這充滿巨大驚奇的夏日一周。
「所以呢？」
「我不會這麼做。」他說：「這是我的權力，而我不會下這道命令。」
「凌晨四點半？」李奇說：「這附近沒有。」
「我會碰碰運氣。」
他往後靠著沙發，雙手在椅背上伸展開來，兩腳伸直。
「也許有，也許沒有。」
「絕招？」
「什麼可能嗎？」李奇反問。
「我聽說他是個狠角色。」
「所以她很擔心。」布雷克說：「大概還不算驚慌，因為八十八分之一的可能性不高，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夠她受的。」
「可以在車上談嗎？」拉瑪問。
「我的看法是這問題蠢得可以，就好像問我騎師會不會騎馬一樣。」
一間房子的存在不只是實體部分，還牽涉很多法規進程，信箱就寄來了所有權相關文檔，要買保險、要付稅金——鎮公所稅、教育稅——要檢驗、要估價，要付垃圾清潔費，還有定時送瓦斯的費用。他把全部郵件都收在廚房的抽屜里。
「什麼時候？」
「在哪裡？」
「還沒。」拉瑪說。
「你錯了。保護費這種東西人人痛恨，你知道嗎？不但破壞生意，還會讓人活不下去。如果卡卓設計得好，陪審團里的翠貝卡區商家會恨你入骨，他們都是生意人。」
一片靜默，只有廚房裡的聲音。
李奇看見布雷克瞥了她一眼，半是支持、半是責備。廚房裡的燈從她身後照進大廳，把她稀疏的頭髮變成纖細的光暈，讓她的頭看起來像個死人頭。布雷克往前坐，想把李奇的注意力拉回他這裏。「我們想說的是，這傢伙可能是——或曾經是憲兵。」
李奇笑了出來。「不賴呀！布雷克。不過今晚沒人頭骨碎裂，相信我，如果我要把人的頭骨敲碎，我知道該怎麼做，絕對不會有意外。所以還有什麼絕招？講出來聽聽。」
「我們是講真的，李奇。」
「哦，這樣好啊！」
「我們只希望你能幫忙。」
布雷克點點頭，低下頭用手擦擦嘴。「問題還不只勒索，其中一個情況很嚴重，我們剛接到貝爾維醫院的消息，其中一個頭骨碎裂死了，現在成了謀殺案。」
這棟房子是里昂·蓋伯給他的遺產，里昂是裘蒂的父親，也是他的老長官。今年夏天的第一周充滿了太多驚奇，其中有好有壞：他再次遇到裘蒂，發現她已結過婚，而且離婚了；得知老里昂已經過世，而房子要給他。他喜歡裘蒂已經十五年了，當初在菲律賓的基地對她一見鍾情。那時她十五歲，正是花樣年華，然而她是長官的女兒，於是他把內心的情感壓抑下來，當成罪惡的秘密從來不提。他覺得這種感情對她是種背叛，對里昂也是背叛，而背叛里昂是他不可能做的事。里昂是男人中的豪傑，李奇把他當作父親敬愛。這樣的情感會讓他覺得裘蒂是自己的妹妹，而你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
「可是幾小時前你們覺得很重要，還振振有詞地說我是她們的好朋友，我敲敲門，她們就會開門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