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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

木村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現在不是那麼氣定神閑的時候。」
「我覺得絕對跟騎自行車不一樣哦。因為必須要集中精神嘛。我們的精神啊,你瞧瞧,別說集中了,都已經跟棉花一樣軟乎乎的啦。」
「是啊。好多次都是因為有我在你才得救了呢。你還記不記得?你到底有沒有跟我道過謝啊?都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哦。」晃子站起身。你看,肌肉都沒了,膝蓋也痛得不行。她呢喃著,撫摸著自己的腿。
「剛才電話那邊的人也臭得不行。就是這樣。啊,喂,你查了新幹線沒有啊?」
「以前吃過我們苦頭的人為了報仇,就不會有這樣的可能嗎?」
木村剛為了送巡迴板報去了一趟鄰居家,所以現在身上穿的不是睡衣,而是淺茶色長褲和深綠色外套,隨時都可以出發。剛剛好,他嘀咕道。「你也去吧。」
跟兒子雄一打電話的時候,他說自己正在新幹線上,木村茂就覺得有些可疑,當然那時候憑九*九*藏*書藉的只是直覺。雖然電話里的聲音所散發出的只不過是一絲惡臭,但他還是轉身對晃子說:「雄一說他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仙台了。你去查一查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班新幹線。」晃子則苦笑著說「幹什麼這麼激動」,但還是立刻從電視機旁邊的架子上取出列車時刻表翻了起來。
「你是認真的嗎?」晃子從椅子上下來,噘嘴道。
「因為邪惡嗎?」
「擔心什麼啊?」
「還好定期做了保養啊。」木村從晃子手上接過手槍,插|進背心上的槍套里。那件背心左右可以各放兩把槍。
「就算槍沒問題,那也過了三十年了啊。老頭子,你還能用得好嗎?」
「真是叫人懷念啊。你以前經常這樣說呢,惡意真臭什麼的。難道對方是被惡靈附身了嗎?」
「那今天又是怎麼了?」
「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晃子不耐煩地說著,抱起卧室里的一把小椅子往柜子那邊走去。「請讓開。」她推開木村,放下椅子站了上去。她挺直身子,打開了最上面的櫃門。
木村茂有些茫然。他先是脫下外套,穿上了那件皮革背心,隨後又將外套套上。
「我說老頭https://read•99csw•com子,你又不用左輪手槍,彈殼留在彈倉里你又嫌煩,以前你就是動不動就開槍,沒有安全裝置的話很危險。」晃子從棉布包裹里拿起一把自動手槍,又拾起一個彈夾插|進彈倉。喀嚓,晃子熟練地朝後拉了一下槍栓。「給,還能用呢。你還是用這個比較好。」
「我的直覺啊,已經拉響警報啦,準備是必須的。萬幸的是,跟飛機不一樣,新幹線的乘客不需要檢查行李。喂,這個,這擊錘還是好的吧?」木村撫摸著手槍的擊錘道。
「周圍全都是惡意的臭味,我厭倦了,所以換了份工作。超市的工作雖然很辛苦,幸運的是跟惡意的臭味無關。」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在自己退出了的那一行做起事來,木村在心裏苦笑。當他從熟人那裡聽到風聲,說自己的兒子在插手那些危險的事情的時候,他非常擔心,幾乎想偷偷去看兒子做事時的樣子。
「我真的要去嗎?」
木村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舊鍾。差不多十一點五分了。「現在出門,在水澤江刺上車,時間應該還綽綽有餘吧。」
「傷害他人,侮辱他人,無論如何都想優於他人的人,真的很臭。」
「你九*九*藏*書要上新幹線嗎?你是認真的?」
木村停止了動作,注視著妻子。「這我倒真沒想過。」
「還真是被小瞧了啊。居然忘記了我們的可怕。」木村說著,「唉,誰讓我這些年都只管哄孫子呢。」
「去確認一下雄一的情況。他當時說要去盛岡。」
「原來在那裡啊。」
「你現在跑去坐新幹線,打算幹什麼呢?」
「是惡意。明明是在電話那頭,卻臭不可聞。」
「是啊。」晃子又開始喀嚓喀嚓地擺弄起其他的自動手槍來。一摸到令人懷念的玩具便愈發起了興緻,再次回想起當初的感覺,手都停不下來了,這就是她此刻的心情。過去,一直都是身為妻子的晃子對槍械的使用更為細膩,而且,射擊的精準度也比木村好。她將選中的槍插|進了背心,然後開始扣外套的扣子。
「查啦查啦,有。十一點整到仙台。到一之關是十一點二十五分,到水澤江刺是十一點三十五分。哎,你知道嗎?據說最近都不用這麼厚的時刻表,只要上網一查,很簡單就能找到呢。以前跟你一起做事的時候,我翻過多少遍時刻表,還抄電話號碼,我不是還做了一本這麼厚的筆記嘛。」晃子拿手指比畫了一下厚度。九九藏書「如今已經沒那個必要了吧。」
「都過了三十年啦,你看我們也都變成了這樣的老傢伙,就算以前有人害怕我們,現在也可能覺得這是個機會啊。」
「你從前不是都跟我一起嗎?」
「那邊可是醫院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而且,我也想不出有什麼會讓涉身處險境的理由。」
「這馬甲也挺叫人懷念的啊。對了,最近好像都不說馬甲,說背心了。」晃子說著,伸手拿了一件。這一件是你的,她說著遞給木村茂。「不過,要是把弔帶背心說成弔帶馬甲,確實也挺好笑的。」
「因為你從來不好好收拾嘛。」晃子說著,從裏面抽出了一個棉布包裹,「你是要這個吧?」
「涉沒問題嗎?我比較擔心那邊。」
「你也不看看你這是在對誰說。」
「除了那個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三十年前,我就已經受不了了。周圍所有的人都臭不可聞。」
「哎呀,老頭子,你不是打算睡午覺嗎?」晃子嚼著點心說,「你不是拿被子嗎?」
「繁啊,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呢。老頭子,那我們走吧。再不趕緊的話,就趕不上新幹線啦。」
「就算是,那有必要準備得這麼充分嗎?」晃子摸了摸自己穿在身上的背心,又九九藏書從攤開在榻榻米上的棉布包裹里拿出那些以前工作時用過的道具,來回打量著。
「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懂。」
木村接了過來放在榻榻米上。
木村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陣之後,轉身對妻子說:「你是不是又收到其他什麼地方去了?」
木村走到電話機旁,將剛才打來的電話號碼抄到記事本上。醫院的電話號碼也一併寫上,以防萬一。「繁的電話號碼你記得嗎?在東京的熟人,除了繁也沒其他人了吧?」
「那個初中生,嗯,實際上是不是初中生也不知道,很可疑。」
「我都去了,你當然也要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做那工作了嗎?」
「我好久沒聞到過這種氣味了。」木村板著臉道。
「是什麼東西臭了?」晃子回頭看了看廚房,嘀咕道,「今天我也沒做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這就跟騎自行車一樣。以前記下的東西早已經滲透進身體里了。」
「我可不去。」
「因為我很擔心嘛。」
「因為雄一出生了唄。不是你說的嘛,想要親眼看著兒子長大,還是換個工作吧。我倒是早就不想幹了,所以正好。」
「反正都是他的惡作劇吧。」
木村站上椅子,看著頂櫃,抽出裏面疊好的衣物扔了下來。